第20章 老奶

    但是，相比呆在妈妈身边，很可能下一秒就被揍的情形下……

    神殿里的神秘，也不那么可怕了！

    我心里思忖着，想着这一顿打，最少是不用现在挨了，能拖到晚上回到家之后了，连忙拉着良儿往神殿里老奶跟前去！

    我们爸妈本想拦，但见是老奶招手在叫我们，也就不拦了，跟在我们后面，一起进了神殿！

    老奶拍了拍她身边的垫子，让我和良儿靠着她坐下，然后对我爸妈和良儿爸妈说：“我看着他俩，你们也去后院帮忙吧！“

    我妈和良儿妈还是有点儿担心我们，有点犹豫。

    “娃娃鬼真要害这俩娃儿，在你们跟前好还是在娘娘跟前好？放心去吧，娃娃鬼不敢在娘娘跟前放肆的！“

    这话一说，我们爸妈猛然醒悟，娃娃鬼要用玄乎的手段害我们，他们也护不了我们，倒是王娘娘是神仙，娃娃鬼终究是鬼，岂敢在娘娘跟前害人？

    反而是早点找到娃娃鬼，把他打死了，一下子就除根儿了！

    我爸和良儿爸当即便拿起柴刀往后院奔去，我妈和良儿妈也跟在后面帮忙去了！

    他们走后，老奶儿给我们拿了些点心，就摸着我俩的小脑袋，不再说话，盯着前面的娘娘神像，像是在悟禅，又像是在发呆！

    我和良儿不以为意，老奶向来是这个样子。

    现在已经该吃午饭了，我和良儿在后院又是逃又是怕，消耗了很多体力，肚里早就饿了，没看见吃的东西的时候还没觉得，一看见吃食，竟然觉得肚里很饿了！

    往常的时候，在这满是香烛味道的地方，我肯定吃不下东西，但现在大概是饿了狠了，就低头拿起一块桃酥大口的吃了起来，竟然没觉得恶心反胃！

    良儿呢，从小就懂事儿，喜欢操心，他只吃了一个人块桃酥，就不再吃了，只是神色怪奇的盯着我看。

    我那时候，还是个傻孩子，没心没肺的，见到好吃的，就什么都抛到脑后了，一手苹果，一手鸡蛋糕，一口干的，一口湿的，啥也不想，只顾吃的高兴！根本没有注意到良儿已经神色奇怪的看了好长时间了！

    良儿看了我好久，终于开口叫道：“承儿！“

    “嗯！“我都没时间抬头看他一眼，嘴里塞满东西，只是含糊的答应了一声！

    “那个……什么……“他犹豫着。

    “啥？“我依旧没有抬头，随便应了一声。

    “那个……布娃娃……“他接着说。

    我听到布娃娃这几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嘴里的东西，立即吃不下去了！

    在后院我其实是遇到两个大疑问，只是被娃娃鬼追着，心里害怕，没功夫去想罢了！

    一个自然是娃娃鬼是个啥东西？

    一个是那个布娃娃像谁？

    第一个问题就罢了，捉到娃娃鬼之前，谁都不知道，捉到之后，自然就知道了，所以不必费心思去想。

    第二个问题，是我明明看着那个布娃娃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要是那布娃娃的样子平常，倒也罢了，但那布娃娃丑的吓人，做梦梦见它都要被吓醒的，这么丑到不寻常的人，按说我要是见过，肯定会印象深刻的，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良儿现在提起来，难道他知道那布娃娃像谁？

    他在看到那布娃娃后，奇怪的表现，好像在掩饰什么，他不会真的知道那布娃娃像谁吧？

    “那布娃娃，你知道是谁？”我也不吃东西了，连忙问。

    “嗯。”良儿微微点了点头：“它像谁，在箱子里一看见它就认出来了……“

    “像谁？“我连忙追问。

    “像……“良儿犹豫着，似乎不好说出口。

    这不像他平时的样子，他跟我在一起时，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我们俩那时候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瞒人的，他昨晚还尿床了，我跟他一个床上睡的，他的什么事儿我不清楚，我昨晚看他尿床了，想着反正都湿了，也懒得下床也跟着尿床了，这事儿他也清楚。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秘密，也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所以说话像现在这么吞吞吐吐扭扭捏捏的，他很不对劲儿！

    “说呀！“我催促道。

    “像……“他又犹豫了一下，才说：”你……“

    “谁？我？”

    我第一个念头是觉得他在骂我！

    那个布娃娃那么丑，怎么可能像我！但是他无缘无故的骂我干什么？我们俩就算吵架，也没有相互骂过！

    第二个念头是觉得他在跟我开玩笑！

    但是，他有没有跟我开玩笑，我一个眼神就看出来了，他现在说话的神情，那么认真，甚至是忧心仲仲的，一看就是很为我担心的样子，绝不是跟我开玩笑！

    难道说那丑到吓人的布娃娃像我？

    这更不可能！像不像我，我看不出来吗？我虽然觉得那布娃娃眼熟，但只是眼熟而已，哪儿有一点儿像我的地方？

    “怎么可能？哪儿像了？”我下意识的反驳道！

    “它……“良儿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它的眼睛……把它的脸挡起来，只看它的眼睛，跟你的眼睛一模一样！“

    我正要再反驳，突然不知怎么的，那布娃娃的那双眼睛就突然出现在我眼前了！

    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头发捎，我的背上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良儿说的没错……

    那双眼睛，真的跟我的眼睛很像！

    几乎一模一样！

    我觉得那布娃娃的脸眼熟，就是因为它的眼睛跟我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因为它的脸太丑，我只顾的想着这么丑的脸在哪儿见过，而且我也不经常照镜子，对自己的眼睛也不太熟悉，反而是良儿天天跟我在一起，天天看见我的眼睛，所以它看见布娃娃的第一眼，就看出来那双眼睛像我了！

    他当时表现异常，就是发现了布偶的眼睛像我，他把布偶翻过去，催我快走，不让我看布偶的脸，也是怕我看出来这点儿吓到我自己！

    到了现在，回到老奶身边儿，我们安全了，他才告诉我！

    但是，那布偶的眼睛为什么会像我？

    我跟那布偶有什么关系吗？

    我跟那个布偶不应该有任何交集的啊！

    王安娴，听名字就知道是我们往上不知道多少辈的太姑奶奶，我们村辈份最大的七太爷爷也才是‘治’字辈，七太爷爷的爷爷才是‘安’字辈！

    就算我们这个王安娴的姑祖奶奶是辈份高年龄小，往下压一两辈，那最低也是太爷爷的那一代人！七太爷爷，作为他们那一代的最长寿的，最后一个人，前几年也走了。

    如果有个‘安‘字辈的长辈，还活着，就算是前几年还活着，那作为我们村辈份最长的人，过年肯定要去给她磕头的，我们不可能不知道她！

    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一位太祖辈的姑奶奶！

    这说明，我们这位姑祖奶奶早不知道走了多久了，早被人忘记了！

    更重要的是，安字辈，名字里带安字的，就是正正经经王家的嫡支，王家嫡支不是到安字这一辈就绝了吗？他们在民国初年的时候，全家老小上下都失踪了啊！

    一个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老祖宗的布娃娃，还是她小时候玩的布娃娃，怎么会出现在后院里？

    怎么会跟我的眼睛一个模样？

    巧合？

    这也太巧合了吧！

    我心里有一股子不安的情绪在滚雪球似的涨大！

    我得把这件事告诉大爷爷他们，他们一定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时，良儿突然问：“老奶，你知道王安娴吗？“

    对呀，老奶也是我们村里年纪最长的人，如果我们村里有个祖宗叫王安娴的，她应该也知道的！

    我连忙也转头去看老奶……

    闭着眼睛，正在不知道是养神儿还是想什么的老奶，听到王安娴这三个字之后，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种复杂的神色涌到她的脸上，随即，又被她压了下去！

    老奶这个人啊，很奇怪，很神秘。

    按说呢，老奶是娘娘庙的祭司，俗话说就是神婆一类的人，所以她就应该是神秘的，不应该让人觉得奇怪。

    但老奶与那些举止怪异，神神叨叨，天天嘴里说着大鬼小鬼的神婆不一样。

    老奶虽然天天坐在娘娘的神像下面，但她从来不说鬼啊神啊的事儿。她很少说话，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呢，就是“乖啊，来，给你拿好吃的……”

    只看这些，她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里的老人。

    但她有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奇怪之处！

    那就是她的存在感很低！

    她在我们心里是个很重要的人，村里有什么大事，大爷爷也总找她商量，但是矛盾的是，她的存在感又确实是很低！

    怎么说呢，就是如果不进娘娘庙里去，村里人几乎都记不起来村里还有一个她。

    不是人们讨厌她，故意的或是下意识的忽视她的存在。

    人们都很尊敬她，心里也很尊敬她，但就是平时想不起来她！

    村里人做了好吃的，一般都会给五爷爷送一些，因为他是孤寡老人。

    他住在庙里，按说呢，给他送好吃的时候，自然也会给老奶带一份。但是人们往往是端着东西走到庙门口的时候，才会想起庙里还有个老奶来……

    比如我妈妈就这样，家里做了饺子，她肯定记得要给五爷爷端一碗去，端着饺子走到庙门口的时候，往往就会一拍脑门子，骂自己糊涂，应该端两碗的，庙里还有一个老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