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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道台府

    然后匆匆的回到家,再盛一碗,然后埋怨我爸一通,怎么不提醒她呢!

    我爸也会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说他也没想起来!

    可能是这个反常的现象,村里人都经常经历,所以没有人觉得异常,但是仔细想想,这种现象肯定不对!

    大爷爷曾经说过,老奶一辈子把自己在庙里,从来没有出过庙门。

    这话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夸张了,但是我确实没有见过她出庙门。

    娘娘庙的院子里有两畦菜地,粮食一般都是大爷爷给庙里送过去,再缺什么东西要买的话,也都是五爷爷出去买……

    老奶很少说话,也很少活动,每天总是坐在神殿里娘娘神像的下面……

    现在分析起来,她的存在感之所以那么的淡薄,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她在我们的印象里,似乎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娘娘庙里的一个物件——就像是木雕的娘娘像和它旁边的金童玉女一样的东西……

    对的,她就像一个木雕,连脸上的表情和皱纹,都像是刻上去的,脸上经常都是木然的,长时间没有一丝变化。

    相比起来,娘娘神像的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比老奶更鲜活,因为拢在她脸上的香烛的烟雾,时聚时散,时薄时厚,让她面部的表情在朦胧中似乎时时变化着!

    此时,听到王安娴这个名字,老奶像木雕一样的脸,突然涌上来一股说复杂的表情——就像是很用力的往中间皱。

    虽然这表情我也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虽然那表情只是一刹儿之后,就被老奶收敛起来了……

    但我感觉到了老奶内心的不平静!

    王安娴这个名字,对她触动很大!

    她肯定知道王安娴这个人!

    “你知道王安娴?”良儿也看出她的异样,连忙追问!

    老奶轻轻的吁了一口气,似乎把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点了点头,慢悠悠的说:

    “王安娴……知道啊。“

    “她是谁啊?”良儿连忙问。

    老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打哪儿听见的这名字?按说……这名字不该再有人知道的!”

    良儿解释道:“我们在后院见到一个布娃娃,上面绣着这个名字!”

    “布娃娃……”老奶眨了眨眼睛,似乎知道那个布娃娃,点了点头:“原来这样啊!”

    “王安娴是谁啊?”良儿又追问道。

    “她啊……是个苦命的孩子!唉……”老奶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我和良儿等着她接着说下去,却等了好长时间,老奶却没有说下去。

    “咋苦命了?”良儿只好又追问。

    其实呢,换成大人在这里的话,都会感觉到老奶不愿意说下去,也就不会再追问了。

    但我和良儿都还只是孩子,还没有那么高的情商,根本没有察觉到老奶不愿说下去的意思,所以就一直很不懂事儿的追问着。

    老奶又叹了口气,似乎是无奈的慢慢的说:

    “她很小的时候啊,疼她的爸爸妈妈被人杀死了,天天陪她一起玩的哥哥姐姐,也被人杀死了……”

    我们那时候还小,还不能跟王安娴有所共情,所以也感觉不到王安娴应该有的那种深仇大恨,只是好奇她以后的事儿……

    于是良儿又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老奶又叹了口气:“她就天天在心里怨恨,天天想着报仇,怨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

    我和良儿对视了一眼,都感到很失望,我们都以为这会是个很精彩的复仇的故事呢,结果……就这样?

    “她没报仇吗?”我不满足的追问道。

    老奶摇了摇头,她没有满足我的愿望,再给我编出一段详细的复仇的故事,而是有些恼意的,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脑袋,问了我们一个,不该问我们的问题……

    “仇恨是应该记着才对呢?还是应该忘记才对呢?”

    这是一个极其严肃,极其重大的问题,不是还是孩子的我们应该回答的,也不是我们能够回答的。

    不过,我们的启蒙教育是七太爷爷和大爷爷的故事,所有的故事几乎都是关于复仇的,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有仇不报枉为人子之类的话是耳熟能详的。

    所以……

    “当然要报仇啊!”我和良儿几乎同时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老奶又问:“要是仇人太强大,报不了呢?”

    这也是有现成答案的,良儿几乎脱口而出,把就大爷爷那些故事里的话说出来了:“那就铭记于心,时刻督促自己,努力练功,等比他强大了再去报仇!”

    这是孩小时候的我的标准答案,那时候真的很勇敢。

    现在的我啊,已经很懦弱了,或者说太懒惰了,用褒义的词形容,是更平和了,恐怕会用另一种回答,比如宽恕仇人,是宽恕自己之类的……

    老奶当时对我们的答案似乎很满意,木雕一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用手抚了抚我和良儿的小脑袋,然后,似乎是奖励我们似的说:“这些老辈儿的事儿啊,早就没人记着了,也没人愿意听了,你们要想听,我就给你们说说……”

    “好啊!好啊!”我和良儿连忙点头!

    “王安娴啊,是道台府里最小的小姐!”老奶悠悠的说,那声音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历史中传出来的似的。

    王安娴是道台府里的小姐,我和良儿心里其实都隐隐的猜到了。

    老奶接着讲道:

    “咱们王家啊,在清朝的时候,是大豪商,生意做的很大也很杂,当铺,金银楼,古董珠宝,南方的瓷器丝绸,北方的皮货药材,都是很赚钱的生意!咱们老辈儿的人都说,那会儿王家每到过年的时候,都是一车一车的金子银子往老宅里拉,一点儿都不夸张!”

    “那些金银现在在哪儿呢?”我突然插嘴问道。老辈人总说我们村里藏着几十车金子呢,却从来没有找到过,到底是不是真有这十几车金子呢?

    老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轻轻的拍了我一下,让我别插话,然后问我们:“你们知道我们王家的生意为什么能做这么大吗?”

    这个问题,当时的我们根本就听不懂!

    现在自然是懂得了,清朝的大豪商,都是有背景的,要么是有某尚书侍郞家的分子,要么干脆就是某总督家的生意。

    生意越大,靠山越要硬实,这是谁都知道常理儿。

    王家做这么大的生意,自然也要有靠山!

    不过,我们当时还不懂这里面的事儿,只是下意识的问:“为什么啊?”

    “因为咱们王家,靠山硬实啊!”老奶说。

    “啥靠山?”良儿追问。

    老奶抬头,看了看王娘娘的神像,幽幽的说:“是娘娘……”

    “娘娘?“我和良儿对视了一眼,那时候我们对鬼神其实没什么概念,大人说有鬼神,我们就相信有,大人说没有,我们就也说没有。

    但对于鬼神,大人们也没有很确定的说话的,有时候说有,比如现在大都相信有娃娃鬼。

    有时候,他们话里话外的,似乎又不相信有什么鬼神,只是抱着一种虽然不信真的有,但也不得罪他们的心态的。

    我呢,对于鬼神,小时候是半信半疑,青年的时候,是绝对不信的,但是到了中年以后……却又渐渐的怀疑了起来,虽然不敢说出来,但心底里暗暗的却是愿意相信的……

    老奶接着说:“那时候,咱们王家啊,每一代人里面,都有一个通神的人,可能跟娘娘沟通的。咱们做生意,官匪两路,无论是谁为难咱们,就烧一柱香,请娘娘夜里去帮忙说和一下,就没有人再跟咱们为难了,所以商路走的很顺畅,朋友越交越多,生意也就越做越大,虽然面儿上没有常、李、亢那些人家光亮,但内里其实不差什么,算起来,他们赚的银子大半要供养京城以及关内外的大小官吏,而咱们供养娘娘呢,却只要香烛就够了。”

    老奶神色悠远,似乎在回忆王家鼎盛的时代,停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接着说:“光绪二十六年,庚子年,公历1900年,也就是八国联军洗劫京城的那一年。其实在那之前,经过两次鸦片战争,洋人已经势大,那时候在中国,洋人是一等人,信教的中国人是二等人,官老爷才第三等,不信教是中国人是四等人,官府里打官司,一定是教民胜。教民杀了人往教堂里一躲,官差根本不敢去抓。”

    老奶说到这儿,也咬了咬牙,似乎对这些历史也是满腹不平之气,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咱们王家往南方做生意,自然免不了跟洋人打交道。当时王家的当家老太爷有两位,是兄弟两个,老大叫王定才,老二叫王定风。王定才虽然是老大,但常年守在老宅这边,不怎么管事儿。王定风呢,据说呢因为是当时王家唯一个能沟通娘娘的人,虽然是老二,但其实是王家真正的当家人。

    他就是王安娴的爷爷,一九九零年,他也六十多岁了……

    他交了一个洋人朋友,是个洋教士,记着好像叫普列特还是什么,他是德意志帝国的人,不过那时候通称做洋人,据说还不是普通的教士,在本国,也是一位很受人敬尊的学者,很有势力的绅士……”

    “两个人虽然一个信娘娘,一个拜上帝,但据说,很是相得,也是神奇,他们一个说理学心学,一个说量子理论意识起源科学末路物质本无,居然能够相谈甚欢,据说一九零零年初,普列特专门来俊诚县道台府,住了有小半个月,王家老太爷与他每日玄淡,甚至好几次抵足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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