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秋雨悲灼桃，横刀入世潮（24）

    “炽龙珠是龙泉湖的秘宝之一，其中蕴含的火灵力，若奔涌江河，绵绵不绝。使用者可借此充盈内力或灵力，效用相当之惊人。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能找到，没想到，竟然在恩人手上。”陈茜说罢，欲言又止。柳怀瑾直言：“还有什么，尽管说。”陈茜犹豫再三，方才开口：“额，恩人，您不是妖精吧？”

    柳怀瑾面色平常：“对。”陈茜轻轻呼气：“果然。恩人，炽龙珠是我们从小听到大的故事，说是倒背如流也不为过。至少在龙泉湖，所有的妖族都听过。”柳怀瑾若有所思，询问：“这么说，妖族不止分布于龙泉湖？”陈茜当即应答：“不错。龙泉湖只能算一方小秘境，根本比不上妖风山脉的规模。我们这顶多只能算冰山一角。”

    “妖风山脉？”柳怀瑾从未听闻。陈茜补充道：“这么说吧，为了与人族断绝来往，很多年前，妖祖便设下禁制，将妖风山脉与乾元王朝阻隔。对了，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叫乾元王朝吧？”

    “嗯。”柳怀瑾思考着，指尖摩挲着刀柄。陈茜忽的沉默，面色一黯。柳怀瑾挑眉：“怎么了？”陈茜调整情绪，笑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爹娘了。这些，都是他们告诉我的。”

    “斯人已逝，节哀顺变。”柳怀瑾出言安慰。“谢谢。”陈茜很是感激，至少，从某个层面来讲，自己不算孤身一人。

    “恩人，炽龙珠不宜随便暴露于他人。我这有一枚妖灵戒，内有一人宽窄，愿赠与恩人。”陈茜凝神静气，额头浮现奇异符文，幽幽冷光一闪而逝，一枚雕刻着舞爪妖狐的碧玄戒指凭空出现，下落，坠入陈茜手心。

    柳怀瑾兴致勃勃地接过戒指：“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陈茜莞尔一笑：“恩人，只需戴上戒指，便可意念沟通。”柳怀瑾将信将疑地戴上戒指。

    一股暖流涤荡丹田，少顷，一只娇巧可爱的粉狐狸盘踞其内，慵懒地伸展着，随后舞动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阖眸休息。

    柳怀瑾手碰炽龙珠，意念一动。炽龙珠陡然消散，无影无踪。

    柳怀瑾皱眉：“这个戒指，很贵重吧？”陈茜垂眸，绞着手：“灵狐一族，仅此一枚。所有的储灵戒都是妖祖锻造的。据我所知，一族一枚算是不错了。”

    “谢了。”柳怀瑾正色道。陈茜一惊，连忙摆摆手。

    嘈杂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柳怀瑾拦腰抱起陈茜，点地一蹬，俯身，疾冲而去：“冒犯了。我们耗费的时间太多了。”陈茜强忍着惊呼，搂着柳怀瑾的脖子，埋首于温热胸膛，面红耳赤。

    “人不见了。追！蠢货，你不知道她手上有储灵戒吗？”暴喝震荡丛林，惊起飞鸟万千。

    随即，孙浩楠的声音响起：“呵，我是蠢货，你算什么东西？”

    “逆子！”孙承文一掌击出，直指孙浩楠胸口。孙浩楠不退反进，迎上前去。孙承文慌忙收力，残留的劲力仍能将孙浩楠击退三尺。孙浩楠喘着粗气，擦拭嘴角的鲜血：“呵，怎么，下不去手？你这么急，要不杀了我助助兴？”一众族人分立两侧，望着纠缠不休的父子二人，噤若寒蝉。

    “哼，下不为例。”白须飘飘的孙承文负手而立，神情复杂地看看孙浩楠，转过身，指挥着族人展开追捕。鼻尖微动，孙承文断眉一皱：“树丛那边，直走，根据气味，还没走远，追。”其身旁的两名亲卫相视点头，率先施展开身法，奔袭而去。孙承文回头盯着一脸不服的孙浩楠，尽量轻言轻语道：“走吧。”孙浩楠冷哼，不给父亲好脸色，闷闷不乐地跟上族人，缀在队伍最后。

    柳怀瑾全力奔逃，无心关注身后状况：“陈茜，帮我看下身后。”陈茜回神，忙不迭地点头应下。柳怀瑾身形如飞，纵跃之间，便是数丈。呼啸狂风擦面而过，陈茜不敢有丝毫怠慢，紧张地观望着身后的景象。忽然，两道模糊黑影闯入视线。陈茜惊呼：“恩人，是青虎卫！左虎法孙明轩祈雨三境；右虎法孙晟祈雨二境。当心了。”柳怀瑾面色凝重，心思电转，随后叮嘱道：“待会儿你先找个地方躲着。这两个人，交给我。”陈茜放心不下，正要开口。“你也帮不了什么。好好躲着。”柳怀瑾堵住陈茜的话。

    陈茜轻咬红唇，重重点头，眼神之中尽是不甘——先前，亲眼看着父母惨死自己却无能为力；如今，又只能留下恩人孤军奋战。陈茜怨恨自己的弱小，如果不是从小贪玩，或许，现在她还能有一战之力，至少不会未战先逃。

    估摸着体内余留的内力，柳怀瑾一个急刹，借力将陈茜抛入前方的树丛，旋即转身，扎步，俯身，握刀，眼神果决，蓄势待发。

    孙明轩与孙晟二人停下脚步，看着拦在面前的柳怀瑾，凝眉不语。三人一时僵持不下。孙明轩了解孙晟，孙晟纯粹就是个闷葫芦，指望他先开口是行不通的。于是，孙明轩前踏一步：“兄弟，生面孔啊。你是哪族的？”柳怀瑾沉默不语，盯着二人，一动不动。孙明轩尴尬地摊摊手，视线有意无意地瞥过罔川：“我们的目标很简单，只要那个女人，兄弟可否行个方便？”

    孙晟打断道：“别磨磨唧唧的了，尽说废话。动手。看看他手上的戒指，像不像储灵戒？”孙明轩赶忙拦住孙晟：“哎哎哎，别急，我见过储灵戒，跟这个不一样。再说了，没必要将无辜的人牵连进来。少族长一根汗毛都没少啊。说不定，我们还得感谢别人留手了呢。”孙晟泄了气，一脸无奈地瞥着孙明轩：“好好好，你看怎么办，沟通吧。”言罢，生无可恋地将大刀负于身后。

    孙明轩欣慰地点点头，继而对柳怀瑾说道：“看吧，和和气气地说过去，咱们谁也不碍着谁，多好。”

    “青虎卫，回！”孙承文的呐喊忽如其来。

    两人面面相觑，旋即不约而同地转身狂奔而去。眨眼间，方才还生龙活虎的二人便销声匿迹。

    柳怀瑾一愣，松弛下来，皱眉凝思。少顷，转身离去，追随着陈茜的步伐，跟上前去。

    “他人呢？我问你，他人呢！”孙承文面目狰狞地拎起一位族人，怒吼，脖颈上的血管直突突。那族人惊慌失措，呜咽着答道：“不知道，不、不知道，我一转头，就没看着少主了。只在那儿捡着了少主的刀。”孙承文一龇牙，甩开此人，寒光闪烁的尖牙令人胆战心惊。

    “搜！”孙承文胸膛剧烈起伏，环视着茫然无措的族人，命令道。

    半晌，青虎卫回归。孙承文平复心情，理清头绪，对姗姗来迟的二人说道：“你们俩，去雷鸟族看看。我怀疑，是钟钰干的。那老东西，就爱使阴招。我族刚刚结束一场大战，元气亏空，他们便乘虚而入。好，好得很啊。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烈虎族不是吃素的。既然他们要找死，那我们就送他们一程。”

    “是！”孙明轩与孙晟郑重回应。

    而被追击的柳怀瑾二人，已经会面。陈茜一看到柳怀瑾，惊喜地迎上前去。柳怀瑾则皱皱眉：“怎么才跑这么点远？”陈茜双手负于腰后，弱弱道：“我担心你打不过他们。我们灵狐一族对内力和灵力的感知远超常人，我能察觉到，恩人的境界并不高，大致盈池境八重。”柳怀瑾纳闷了：“妖族的境界划分与人族一样？”陈茜解惑：“传闻，在妖祖封山之前，妖族和人族和谐相处，鲜少有争斗。直到那个人的出现，让妖、人二族出现了分歧。大战一触即发，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地主家的狼狗都骨瘦如柴。妖祖不忍见到世间生灵涂炭，率领着一众妖精东迁，进入妖风山脉，从此不问世事，安居乐业。所以，妖族内部相传的很多东西，与人族无二，甚至生活习惯也相差不远。”柳怀瑾恍然大悟，对此颇感意外。稍后，二人寻至一处隐蔽的山洞，确认安全后，升起一团篝火，准备过夜。看青虎卫那火急火燎的样子，短时间内，烈虎族不会找过来。

    但是，妖祖是谁？柳怀瑾想了一路，忍不住发问：“你一直说妖祖，那妖祖究竟是谁？为何人界从未传闻？”陈茜黛眉微蹙，翻翻眼：“这就不得而知了。我也没有听闻过族中长辈谈及妖祖的身世。至于人界为何没有传闻，我估计是时代太久远了，真正见过妖祖的人并不多，即使口口相传，可信度也一定是逐年降低。况且，就拿现在的情况来讲，人界关于妖族的传闻肯定数不胜数。但是，谁也没见着什么妖怪，当然就只是图个稀奇了，信不信那是另一回事儿。对了，人界称呼我们妖族，有很多别称吧？妖怪啊，妖精啊，兽人啊，什么什么的，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额，对。”柳怀瑾摸摸鼻翼，总觉得有点拘束，不怎么自在。独处惯了，身旁突然有了位健谈的姑娘，一时适应不过来。

    陈茜对人界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于是，一场故事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