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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师大师

    颜朔在店里发了一阵酒疯,一通神啊鬼啊的乱说,是逢人就说逢人就喊,这茶楼里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想要进来的但凡瞟一眼,也就掐灭了要喝口茶的念头。那老板愁眉苦脸道:“颜公子啊,我这一个小茶楼,不卖酒,只卖茶!你要喝酒,快往别处去吧!”李不渡环望一一圈,发现四个身上鬼气森森的人却留在这里。有趣,有趣得很!

    颜朔眯着眼睛,一副凌乱的模样,道:“我今天、不喝酒,只喝茶!”

    “少爷!少爷!你叫我一阵好找!哎呀,哎呀,少爷,你的头怎么啦?快随我回家吧!”一小厮模样的人走进来,哭天抢地道。

    “什么?头上?”颜朔瞪大双眼,往自己的头上一摸再一看,吓得后退几步,“不是梦,不是梦!是真的!有鬼,有鬼啊!”

    此时,从李不渡他们进门开始就端坐在茶楼一角的一位红衣人开口说道:“这位公子口齿不清,直叫有鬼,不如说与在下听听,在下也算有些本身,若能帮助一二,也极好。”

    听声音是个女侠,专干保镖生意。

    颜朔坐下,一手捏着自己的眉心,一手颤抖的拎起桌上的茶杯,一杯一杯灌了几杯下肚,这才上下唇发颤道:“我,我被鬼抓到城外的乱葬岗去,磕、磕了一夜的头!”

    什么鬼把你虏过去让你磕头?就跟绑匪绑架了人质不接才不劫色非要让你认他做大哥一样好笑。那小厮看了看周围人脸色都是一股怪异的神色,扯着那颜朔的袖子,哀求道:“少爷,您又喝多了,您快跟我回去吧——老爷请的大师也在府上,您有什么话,跟大师说罢!”

    “他现在没醉。”李不渡见势说道,“醉酒之人多混乱不堪,言语毫无逻辑,眼中布满血丝,这位公子虽然言语混乱了些,却是惊惧所致,你们一行人不信他的话,他更急了。”

    李不渡从楼上走到楼下,欲一睹那少爷的真容,只见蓬头垢面之下面容似乎有些眼熟。

    “是你!”李不渡和颜朔同时道。

    真是当日在客栈中敲了三次门被李不渡骂了一通的醉鬼。

    “你说你磕了一夜的头,是那天敲完我的门就去磕头了?”李不渡寻思不过一夜时间,怎么这副模样了?

    那颜朔眼圈乌青,手上脸上都是泥,脑门上还有伤,伤口处还有鲜血痕迹,倒是真像磕了一夜的头。

    “你看到那鬼了么?”李不渡问道。

    颜朔的呼吸刚刚均匀下来,点头。

    好事。

    “那鬼长什么样子?在哪里?你是如何被掳走的?”

    “我,我记不清了…就是,就是…”这颜朔眼神迷离,看了看未在桌前的李不渡,见他虽然生得一副倜傥模样,却是道人装扮,从兜里摸出一块碎银,拍在李不渡身前,“你,你负责保护我!”

    我去,撒钱啊?还没等李不渡说话,又拍了一块在刚刚那女侠面前,道:“你,你也负责保护我!”

    李不渡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楼上的东方,东方正看着窗外不知道在做什么。

    “好!爽快!”那红衣女子毫不犹豫,将碎银收了去,便坐到了颜朔身前,那小厮见此情景连连叹气,仿若面前是个孩子,好声好气道:“少爷,咱们这钱也付了,人也请了,您就快跟我回府里去吧,夫人都要急死了!”

    忽然,小厮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什么救星似的,往门口奔去,口中直念道:“大师,大师,快来看看我们少爷,这一天一夜没回的,嘴里,嘴里都开始说胡话了。”

    只见门口站着个和尚打扮的人,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身披袈裟,手上攥着佛珠,看来是真和尚。

    “走,快让他走,不然你今天打死我我也不回去!”那颜朔本来一副唯唯诺诺话都说不明白的样子,一看到这大师舌头捋直了,口齿伶俐了,说话底气居然也足了。果然是大师,光站在这里就有效果了。

    “好,那贫僧暂且在这里坐一会,施主请回家吧。”

    颜朔也是闹得有些累了,又甩了一块碎银给店小二,店小二喜滋滋地接下来,浑然没了刚才愁眉苦脸的模样,笑眯眯道:“颜公子走好!”那颜朔在小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回去了。

    那大师就坐在店中,四位鬼气重的还在店里互相看看。

    李不渡没办法,颜朔身上肯定有什么线索,但这茶楼里还有些人身上鬼气森森的没问过,只好朝着上面喊了一声“师弟,我先走了。”

    他是不担心东方一白找不到他的,只是刚刚一时情急,又要师父做自己的师弟了。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楼上坐着一位蓝色衣裳,容貌清俊的小公子,还被那人叫做师弟,心道这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居然年纪轻轻就去修道了,心中不免一阵可惜,虽然也不知道可惜什么。

    外面的人走远了,东方也往楼下走,坐在那大师对面,店小二上楼擦擦桌子。

    “真有意思。”东方一白望着对面那位坐着就充满禅意的大师,笑道,仿若修道之人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

    “方才那位公子口中胡言乱语,满口鬼神之说,大师听了倒是淡然的很…”

    “小僧不敢妄言。”

    东方一白像是没听到大师说得话,继续道:“我想,那鬼定然是个艳丽女鬼,这颜公子才支支吾吾不敢乱说。大师,您怎么看?”

    “此事,怕是只有颜公子知道了。”

    “那倒未必。”只见一白衣人上前道,“众所周知,那颜公子身有隐疾,有心无力。”

    好,上钩了,你们四个一身的鬼气,比谁都重,刚刚众人都作鸟兽散,你们留着不走,肯定有所遭遇,难以启齿,却又好奇难耐,才在这里等着。

    “所以我看刚刚那颜公子说了假话,定是他被女鬼勾去,又…不好意思明说,才弄伤自己,说磕头,磕了一夜!”另一白衣公子接话道,这位公子凤眼细眉,不似前一位长相清正。

    “唉,这被女鬼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只怕…”东方一白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摇摇头。

    青衫男子凑到东方一白对面,神情紧张道:“会、会怎么样?”

    而后他突然意识道自己表现过激,又加了一句:“我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他、他也遇到了这种事,我实在是担心他,所以替他问问。”

    东方一白微微一笑,在心中道,你这朋友就是你自己,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嘴上却道:“这驱魔如治病,只有知道了病症,才能对症下药。你若不说你那朋友怎么碰到的鬼,碰到了什么鬼,我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从下手。”

    “好吧,虽然,虽然我那朋友不愿意我告诉他人,我也是逼不得已,为了救他,所以请诸位不要说出去,在下的朋友就那么几个,说出去了,他们恼我了可就不好了。”

    东方一白心下早已了然,依旧笑眯眯地点头,道:“好。”

    “我朋友,大概半个月之前,在遇仙桥上,碰到一个妙龄的黄衣女子。那天微雨朦胧,我朋友出门没带伞,哪知道上了桥,雨突然下大了,那黄衣少女一把伞解了燃眉之急,我朋友见那少女眉眼娇艳动人,便与那少女攀谈起来,然后…然后第二天一早,他被丢在一条泥土路上,好像,好像还和那女子行了…云雨之事…”

    “就这么多了?”东方一白问道。

    “就…就这么多了,你随你师兄住在颜府吧,我朋友要是想起什么来了,就去那里找你!”那青衫男子补充道。

    “其实…其实我朋友也遇到过这种怪事…大体上和樊兄说得差不多,只不过,他碰见的,却不是什么少女,是个少妇!”

    “我朋友碰见的是个中年妇人…”

    “你们可有别的朋友也遇到此等怪事?”

    “有!苏公子遇见了两三次,在家躺了好几天了!”

    这种事情居然有人能去两三次,真是服了。那么这人既然已经在家躺下了,必然不是这几位假称朋友,实指自己,一定是真有其人了。

    东方见几个人说得都大差不差,心知问不出更多了,对对面的和尚道:“大师,我们回去吧。”

    李不渡作为“师兄”去颜府保护颜公子了,那东方作为“师弟”也没有在外留宿的道理,当然是要兄弟齐心。大师也并未犹豫,起身要带东方回去。

    “大师怎么称呼?”

    “无尘。”

    一路上,无尘无言,东方见有趣的人话多,见无趣的人话少些。无尘对他肉眼可见的不太喜欢,他也不再多言,只是跟着人走。

    这颜府上下装饰古朴内敛,低调奢华,但府上却是一片沉闷。原来这家中并无男主人,只有妇人里外里掌家,说是主子的,其实也就颜老太太,颜夫人和颜朔。至于那小厮口中的老爷,说是已经看破红尘,堕入空门,参禅悟道去了。也正是在深山禅院里遇到了云游四海阅历颇广的无尘大师,才求无尘大师来府上看看。原本,出家人四大皆空,提这个是不大合适的,只是这千老爷说世上只有这一桩心事未了,搅得他心神不宁,每日吃斋念佛也用处甚微,加上这无尘大师本就是云游僧人,便答应带着颜老爷的家书一份到这城里来看看。

    “大师在这里多久了?”

    “半月有余。”

    东方点点头。入夜,那颜朔依旧闹腾,说是必须有人守着他,不然他不敢睡觉,那女侠——名叫凤鸣青,在外出游寻找亲弟,李不渡、东方和无尘还有其他手下小厮,只好安排了各人的守夜时间,一个接着一个守着少爷睡觉。

    没办法,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李不渡跟着那三位安排一应事务,东方一白便在这偌大的宅子里四处走走看看。

    此间守夜,那女侠第一个守夜,随后便是无尘,东方和李不渡。

    东方守在门外,漫天星辰闪烁,廊前灯影迷蒙,小厮缩着手,直打瞌睡。这小厮名唤清辉,打小就在颜朔身边长大,对颜家、颜朔可谓是一等一的了解。

    “清兄弟,我来时,见颜家东边还有一处空宅,里面的花草依旧有人打理,但无人居住,这是何故?”东方不解道,此前在客栈一日,他在外游玩,和他人交谈游乐,早将人间话术学了个七八分去,此刻手里攥着一张碎银换来的钱票,以备不时之需。

    “那是我家大少爷的屋子。”清辉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

    “大少爷?”东方重复道。

    “我家大少爷,那可是闻名一方的才子,文采斐然,清正雅俊,我的名字就是大少爷改的!他所著《苏菡传》名震四方,可惜天妒英才,大少爷去的早,唉…大少爷死后,老爷也大受打击,不多久就看破红尘出家去了。留着这一家的金山银山,有什么用呢?”清辉越说越精神。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东方乘胜追击道。

    “十二年前,小少爷那年十五岁,从那开始就一蹶不振,不然怎么都这个年纪了,还没娶妻…”

    见清辉说着说着开始愁眉苦脸,想必小少爷放浪形骸、举止荒唐,他为仆跟在后面也吃了不少的苦,正准备安慰几句,只听屋内“啊”的一声,只好赶紧进屋察看。

    颜朔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看见东方提灯进入,突然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鞋都没穿,光着脚在屋内四处乱爬,嘴里念叨着人听不懂的话,偶尔来几句“我错了”,“哐当”撞翻了屋内的琴。月光撒了一地,见此情景,众人都觉得汗毛直立,十分恐怖。

    “颜公子,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东方一白刚刚开口,颜朔仿佛终于从梦中惊醒,拉着两个仆人挡在身前,指着门外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颜公子,你总不说实话,我也很为难。”

    颜朔此刻依旧以一种难堪的姿势趴在地上,缓缓抬起头,“那,那又怎么样?”

    “会死。”

    突然,颜朔疯了似的,吼道:“滚,滚!快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见此情形,东方一白虽是不解,也不宜久留在此,清辉也一脸赔不是的样子,便自己回了。

    颜夫人虽然十分不满颜朔随便花钱,随便请人,但大户人家面子总是要的,除了客房之外,为三个男守夜人又额外准备了一间屋子,离颜朔的屋子近,以防真有什么事情,也不影响别的人休息。

    “师…师弟,你怎么回来了?”李不渡算着时间没到,东方怎么先行回来了。

    东方简单说了一下,李不渡只好提前去换班。

    门内,烛火葳蕤,映在无尘大师的脸上。无尘禅定,岿然不动。

    东方一白关上门,也在铺上开始打坐。

    “大师,我今日傍晚,从后门经过,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

    “大师,你禁欲吗?”要是别人问这话,肯定是支支吾吾的,东方么,脸不红,心不跳,无尘终于开了尊口:“出家人自是有戒律清规。”

    “我听说,出家切忌荤腥,这是佛门戒律,是也不是?”东方一白双眼微闭。

    “是。”

    “那你今日为何偷偷出门卖了对门街黄四娘肉铺的一块肉?”东方一白一早就见这所谓大师身上有一股不能言说的鬼气,任凭他在茶楼三番五次的恐吓威胁,此人都老僧入定,充耳不闻,只得另寻他处下手。

    “呵!”无尘睁眼,低笑一声:“你睁眼看看,我这肉是给谁吃的。”

    东方一白睁眼,只见无尘的手腕处缠着一条青色的细蛇,此刻正对他吐着鲜红的信子。之前隐没在他的袈裟之下,不可见。

    虽然你没破戒,但是养着一条蛇,不是更奇怪吗?东方一白也笑了一声,道:“世人若见,必叫你妖僧。”

    “不瞒施主,我来此之前,曾遇到一行人,彼时他们受了惊吓,从落草镇赶回,说那落草镇的种种奇观,还提及,那里有两个妖道。”

    有意思,很有意思。

    “哦?妖道倒不敢当,只是比寻常道士多了些本事。比如,能降妖除魔。又比如,能看见你身上森森的鬼气!”东方一白睁眼直视无尘,无尘倒也真是阅历极深,并未震动,只是望着东方一白的烛光下一张俊美至极的脸蛋,眯起双目。

    “如此说来,你们倒真是有一身的本事,恕贫道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

    “冒犯不冒犯的,没什么,只望你能将所遇之事如实告知。我们也好快些处置这里的事情,况且现在已经有人被鬼魅所伤了。还请大师不论有什么隐情,都能如实告知。”东方一白道。

    “如是我闻,一时…”

    东方一白以为他要开始坦白了,没想到他嘴唇上下翻飞,念的东西自己一句也听不懂,只能作罢。

    他又念了一阵子,东方泛起鱼肚白。

    “从前,在西北的慈山寺,有一小沙弥。小沙弥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只知道自有记忆一来,便在慈山寺旁,白水河边做一个小沙弥。他十七岁时,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长得,很美。”他说话时语气未变,却不再叫什么女施主,而是叫女人。“她开始懵懂,不似人间人,后来爽朗快意,以养蛇为生。我每日开山门,她都要放一簇花在山门外,有一天,她问我,为何要遵守戒律清规,做人应该快意恩仇,高兴就是高兴,伤心就是伤心。我说,我所求不在此。一日,她问我,总在西北之地无趣的很,满目尽是风沙烟尘,人合该云游四方,览四方奇景,寻人间奇遇。我望着身后的寺庙,第一道天光照在佛祖的金相上,我说,我这非我所求。”

    “所求谓何?”

    “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

    屋内安静得能听见烛油融化,东方一白扑哧一笑,无尘云游四方,大概也见多了这样的、带着些许嘲弄的笑,依然端坐,像一座山。

    “她也是这么问我的。我说,即便这里满是风沙烟尘,我也不觉得无趣。自那以后,她便游历四方,再也没有回到那片山水之间。而我的身边多了一条蛇,我要千方百计去找肉,去养活这条蛇。再后来我恍惚间,也觉得这漫天的风沙无趣极了。我发现,我想她了。可是我是僧,于是我一想她,就开始念经,一想她,就念经。所以我的经文念得比所有人都要熟,师父说,我比所有人都要虔诚。”

    “嗯。”东方一白仿佛是觉得故事终于开始有意思起来了,支着下巴,“你为什么不跟她一起走?”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后之患。”

    东方又低笑一声。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待我年长,也四处野游,增长了许多阅历,直到半个月之前,我来到此地。遇一妙龄女子,一袭黄衣,长相貌美。她在遇仙桥上看着我,说,和尚,做人应该快意恩仇,高兴就是高兴,伤心就是伤心。我看着我的手,布满皱纹,她模样不同,声音不同,可是,分明就是她。我陪她闲逛,喝酒,吃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你怎么知道就是她?”

    “我认得她。”

    “你早就破戒了。为什么要做和尚。”

    “贫僧自受戒开始,未曾破戒!”

    “和尚,你还没懂。”东方一白理了理衣服。

    自从颜朔晚上发疯之后,东方一白极少出现在颜朔面前,白日去茶楼蹲守,看看到底那鹅黄衣衫的女子们什么时候再出现,顺便听一耳朵外面的闲话,只不过这街上的人还是太多,只能铩羽而归。每每回来见到颜夫人,还要看着她那一张强忍着才不翻白眼的脸,故作亲切问候。

    最终还是凤鸣青忍无可忍,道:“颜公子,你就算再怎么怕,那也不是个办法,此事若不解决,你难道要一辈子找这么多人围在你身边吗?”

    “找就找,本公子又不是找不起。”

    看来这颜朔不管醉没醉,说得都是混账话。清辉在一旁直叹气。好在他也不是那么一根经的人,同意在这么多人的陪同下,出门去找那天去的乱葬岗。东方询问的那些人,都不记得自己被掠去了那里,只道醒来在进城的路上,各个方位都有,难以判断。只有颜朔,声称自己去了乱葬岗,此刻黄衣女不出没,只能顺着颜朔的提供的线索排查。

    此刻天以转凉,城外的乱葬岗起码有五六个。这有钱人么,要找好墓地,算好风水,穷人那当然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了事。

    于是李不渡在前,凤鸣青在后,清辉在左,无尘在右这么出行了。李不渡好说歹说,终于让东方一白跟随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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