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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百花之外

    “求求墨琴姐姐见我一面吧!”东方一白对着烛火,声情并茂道,李不渡顿觉浑身发麻。

    “唉,你们可算找我了,你们的仙气越来越微弱,我要找你们可麻烦啦,等我的缚灵找到一点你们的气息,你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你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几次对话下来,李不渡知道墨琴是没事就爱东拉西扯的性子,他直奔主题道。

    “这个嘛,我刚刚没听清,小七,你再叫我一声我听听。”

    李不渡差点吐血,没想到东方一白从善如流道:“求求墨琴姐姐啦!”声音之甜腻,语气之恶心,李不渡庆幸自己这两天都没怎么进食。

    “嗯不错不错,看来小恢复的很好!我要说什么来着?”

    李不渡又重复了一遍。

    只听得墨琴恍然大悟道:“对对对!是这个!那个干尸的名字叫商羽,是百花城天香阁的舞姬,阮阮应该是她妹妹,或许是条线索?还有啊,我想想,我这个脑子,唉。对了,这个很重要,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它们嘴里撬出来的,他们在哪里死亡,就会被束缚在哪里,走不了多远就会被一条无形的阻隔束缚住,但是倘若两个冤魂合为一体,就可以走得更远些,总而言之,只要一个共生体里的冤魂越多,它就能离开自己被束缚地越远的距离。”

    “怪不得那些鬼魂都希望所有的魂魄到一个躯体内。”李不渡那喃喃道,东方和恶鬼缠斗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甚至想起来有些后怕。

    “嗯,那个黄衣女鬼光凭恶鬼的能力,怕是早就可以离开了,但是有人在她死前对她的尸体下了一道符,使得她从出生到死亡全部在三天之内完成一道循环。每次她借着躯体走到没人的地界找不到活人补充能量就会变成行将就木的老者,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等她老到一定的程度,又会变回新生的婴儿,那时她就无比脆弱,任人宰割。你师父如果是个凡人,那才是最好的寄生体,靠着鬼的阴气,将活人身上的阳气消耗殆尽,那躯体便为鬼魂所用。以肉身离开某处自然轻便快捷得多。”

    “因为我师父是个神仙,所以他们没法用消耗阳气的方法来使得我师父神识消灭从而取得肉身的控制权,所以它们才内讧起来,一半选择新的身体,一半选择原本的身体,但师父身体里的人需要更多的鬼气来控制身体,所以选择攻击原本的身体,原本的身体认为这样风险太大,所以极力反抗?”李不渡摩挲着下巴,“那,我师父为什么元气没有受伤,只受了皮肉伤?”

    要知道,如果仙元受伤了,那么在这人间如何也是无法自愈的。这点不难想。尤其仙气遇到鬼气也会被鬼气所侵蚀。

    墨琴难得没有再打趣,“一来,也许源自是你师父的体质特殊,传说极阴之人是鬼魂最好的容器,平时人间鬼气稀薄,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是一旦像现在这样,几乎可以完美的容纳鬼魂,正常人难免会中邪。二来,你们一定用了什么仙法来保护本元,不容易被侵蚀。三来,这些鬼魂本来也就是冲着身体去的,等他们意识到无法控制的时候,或许找不到本源?”

    “不可能,他们有的生前就是仙人,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东方补充道。

    “这个事情,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你们真的觉得皮肉伤就不算伤了吗?血肉上的痛苦和神识的折磨,每多一刻,每多一秒都是不能忍受的。尤其是超过凡人死亡的端点,去体会更极致的痛苦的时候,你们真的不觉得你们很变态吗。”

    东方扑哧一声笑出来:“墨琴瞳,你什么时候这么深奥了?”

    “小七,你没礼貌!要叫姐姐或者师姐!”

    “好好好,姐姐姐姐姐姐!要快点帮我们多问点东西出来哦!”东方一白露出了一个甜腻的笑容。李不渡看着这个撒娇不眨眼的东方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也没人说过他原来是这样的师父啊!

    “你别恶心我了!再会!不对,差点忘了个事,黄衣女叫冯盈,以前是百香阁的头牌,我好不容易问出来的,这回真走了!”

    蓝色的烛火又变回黄色的暖光,散发着平和安详的气息,李不渡看着一滴发光的蜡油从烛火的根部滑下,凝固在古铜色的托盘上。

    明天就到百花城了,李不渡叹了口气。东方一白看上去一切正常,除了特别爱听说书爱看戏和爱看话本子之外。现在的他没事就抱着话本子看,什么《锁心记》《天山神女》还有一些书名他不太记得清的,此刻东方依然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那本叫《凤归巢》的话本子。

    李不渡属于那种一看到字头就疼的类型,比起看书他更爱看戏,当然这只是比较之下的结果,他对看戏也没什么兴趣。他更喜欢看街上的手艺人画糖人儿,油亮亮黄晶晶的糖人儿好看,他小时候每次都躲在人群里偷偷看,看着别的小孩子买了一个,自己也会在心里偷偷想是什么味的。后来他能自己干活谋生,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买了一个糖人儿,但是他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好吃。还有就是看街上的木工刻小娃娃。一把刀一把凿,一个时辰就能把一个小木人雕好,每次他眼巴巴地看着街对面看,都看见那叔叔把自己家的小木头人儿递给家里的小女儿,那小姑娘根本不爱这些玩意,只是放在家里的窗户上就又去看自己的裙子了。他太想看了,蹑手蹑脚地过去偷了一个回来,却又不敢在别人面前看,只敢晚上所有的小孩子都睡了,借着月光偷偷地看。

    想到这些,李不渡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什么话都没说便休息去了。

    “睡了?”

    “嗯。你继续看吧。没事。”

    “好,我再看一会。”

    东方一直看到起码子时才熄灯,因为李不渡根本睡不着。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绪在作怪,反正他现在是连师父都不想叫了。当然他没有想要背弃师门的意思,只是…他那天晚上到底知不知道,是根本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提?这个问题一直在折磨他,但是他又不敢问。

    在月白峰的时候,东方看起来像是个孩子,在神宗大殿,东方既像个孩子又像一只鹰,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在几次奇遇之后,他忽然觉得东方是一个很难看透的人,在遇到危险时坚毅果敢,在遇到师姐的时候又能插科打诨,他好像突然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

    次日,天气晴好,只是一呼一吸之间,空气中有了清冷的白雾。原先的仙气护体,他们也不怕冷的热的,现如今,也正如墨琴所说,他们的仙气越来越稀薄,泯然于众生之中,即使缚灵也很难找到,更不到提护体了。所以他们还是很知趣地去买了一身冬衣。

    东方一身浅蓝色衣裳,外面裹了一件蓝色的裘毛披风,整张脸都陷在白色的绒毛里,鼻尖微微发红,肤色白里透粉,李不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在他脸上掐一下。反正那晚近距离接触过之后他时不时就有这样的想法。长得好看就是很可怕的事情,李不渡想着。

    “古镜这个老不死的,也没告诉我还有这么冷的时候!”东方一白冷笑了一下。

    “你跟他也差不了多少吧。”

    “他可大了我五百岁。”东方一白紧了紧衣领,一本正经到。

    “什么五百岁不五百岁,来干什么的,路引呢?”守城的官兵一脸不耐烦道,李不渡磨磨唧唧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官兵皱眉看了看,突然双目圆瞪:“给我拿下!”

    “跑啊!”李不渡大喊一声,人群立马慌乱起来,几个手持长枪的官兵从城门内鱼贯而出,李不渡和东方师使足了浑身解数,在寒风中一路狂奔,他们本来体力就异于常人,加上冬日太冷,追兵身上的甲胄也是不小的重量,自然就被甩得远了,路人只迷茫地看到一蓝一灰两个影子疾驰而过,身后跟着一大堆笨重的官兵,脸上都露出了迷茫的神情。二人躲在一户人家的草垛后面防止真的有什么力大无穷的追上来。张望了好一阵,发现没人来,东方伸手在李不渡脸上拍了一下,问道:“你不是说没问题吗?”

    那路引是李不渡偷了别人的路引自己记下来还回去又重新画的,他分明一字不差,除非…那个人的也是假的。这运气也太背了。

    “我早就说钻狗洞吧!”东方有些没好气道,因为刚刚的一阵疾速奔跑。

    狗洞李不渡钻得太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自尊心作祟,他从前看着别人拿路引堂堂正正的出去,自己要趁着晚上偷偷摸摸窜狗洞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以后他也要当能正常进出的那一类人。没想到都当神仙了还要钻狗洞。

    要说打,李不渡加上东方肯定是不怵他们的,但是这后续的事情变数太大,与其逞一时之快,不如忍一时风平浪静。所以说,管你是人是神,到了这地界都给我乖乖钻狗洞。想到这里,李不渡突然觉得很好笑,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怎么了?”东方一白不断地拢着自己的衣服,见李不渡笑得“花枝乱颤“的,忍不住道。

    没等李不渡说话,一个人影从草垛后面拐出,砰得撞在李不渡身上,被撞得往后摔了一大屁股墩。

    李不渡见那人包裹里彩色的小人撒了一地,还有些什么花簪胭脂水粉什么的,觉得无比眼熟,不就是自己抄得那份路引的主人吗,恍然大悟道:“是你?”

    那人一身褐色袄子,一边捂着屁股一边检查自己的货物,听到李不渡这一声,抬头看了看二人,道:“什么你不你我不我的,我们见过吗?”

    李不渡心想要是说见过你不见得能放我走,只好道:“没有,没有。”

    “我说你们哪里来的人,搞这些伤风败俗的事情也不找个好地方。”那人撇了一眼东方一白,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什么跟什么?这人以为他们在这里是干嘛,搞断袖?虽然他不一定不想,但是现在确实不是,也不能这么被人给冤枉了吧,道:“我们是要进城的,你别胡说八道。”

    那人突然抬头看了一眼道:“你们这样的居然也进不了城,真是奇了。”

    确实,李不渡和东方本来就细皮嫩肉的,加上穿了两件冬衣,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家。但是,现在大家都是一样的。

    李不渡见他带了这么货,又没有早点出发赶路的意思,想他必然是有什么门道,道:“你肯定知道怎么进吧。”

    那人瞟了他们一眼,点了点头。

    “你不会诓我们吧。”

    “二位,你们行行好,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就想做点小本生意,还指望二位能提点提点,哪里敢做那种事情。”那人诚恳道。

    李不渡看过他的路引,知道他叫樊苏,说了一番话才想要互通姓名,结果樊苏连忙摇头:“不不不,大家聚散都是缘分,不必不必。”

    李不渡心知这是他对自己有防备,不说也罢,便点点头。

    樊苏说,他知道的地方守卫不严,就是洞比较小,李不渡钻可能有点困难,李不渡心道这倒不是困难,看樊苏业务如此熟练,便想着打听打听里面的情况。

    李不渡发现东方继续掏出了那本《凤归巢》,一边吸着鼻子一边看,心下觉得好笑,不再管他,便跟旁边的樊苏说起话来。

    “你可知道百香阁是什么地方?”

    樊苏看他们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奇怪,道:“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没听说过这里百香阁是江南第一阁?那你们千方百计要进城干什么?”

    李不渡随口扯了一个他们从很远的地方来,前几天弟弟一直在生病,他一直照顾根本无暇听旁人闲谈的谎圆过去,东方一白还很配合的又吸了两声鼻子。

    “好吧,那么在下就勉为其难的为你们介绍一下,百香阁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富贵地,温柔乡,江南男子,乃至燕青男子无人不想一睹百香阁中女子的芳容,传闻她们不仅貌美非凡,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气,要么能吟诗作对,要么能歌善舞,个个都宛如仙女下凡!”樊苏说得不由心驰神往起来,连声调都在飘飘然。

    李不渡回忆起他看到的那具干尸,听那些中过招的公子所言,那女人年轻的容貌也应当是极美的,算是对的上。气味么,那已经是死人了,有什么味道都不奇怪。

    樊苏见他不说话,以为李不渡是在想入非非,又添了一句:“那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李不渡叹了口气,樊苏以为他是觉得见不到百香阁的姑娘人生无望,揽着他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李不渡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由于夜晚要去进行钻狗洞这种艰巨的任务,白天还是好好休息为妙。

    东方则是不知疲倦的看书看到天黑。上半夜休息。据樊苏说,晚上值夜的官兵亥时换班,到了卯时活动开始有人出来活动,最好寅时活动,那时候守城的官兵疲劳松懈,赶在宵禁之前进去是最好的。

    李不渡觉得没什么问题,东方不参与这个问题,事实上他们怎么找都能进去,没有洞甚至可以选择现打一个,但是出于保存实力的考虑,还是尽量选择消耗最小,最低调的方式。

    夜色渐浓,天幕上点缀着几颗闪亮的明星,肃杀的秋季周围一片寂静,时不时有风吹过,草木沙沙作响。东方裹了裹自己的衣服,尾随着樊苏和李不渡往西北方向的城墙摸去。

    樊苏在前面看了看,没人,把自己的那一袋货物推了进去,又千辛万苦的自己钻了进去。这个洞确实很小,虽然李不渡还是很想保持一种有风度的姿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理,但是他还是选择了一种比较丑陋的方式钻了过去。然后是东方,虽然年纪最老,但是骨架最小,功夫到家,钻狗洞都钻出了一种潇洒感。

    樊苏有情有义,跟他俩指了指城里的路才走了,此刻天已经微微亮,四周各家开始有人声,借着微弱的天光,二人理了理衣服上的尘土,准备往百花城最繁华的地段——千枝长街走去。

    他们进去的地方可谓是一个非常非常荒凉的外城,警备并不十分森严。

    越往城中走人口越多,开始有商贩出没,夹道苍松翠柏,头顶蓝天白云。只是温度实在是不高。

    只见不远处寺庙之外,人群集结,吵吵嚷嚷,和这种大家一出门都缩着手的天气极为不相配。李不渡原本是想绕开的,毕竟来这里不是为了多管闲事,直奔主题然后下一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奈何这个热闹东方一白是一定要凑。

    挤进人群受了不少白眼,李不渡的些还差点被踩掉一只,不过众人都在伸长脖子,他虽然个子高,但是场面确实有些混乱,人群之中互相还有争论,把那中心的焦点都掩盖了,只不过李不渡听到是关于偷东西的事情。

    这也能看这么久,有什么好吵的。

    “没爹没娘的东西,就是爱在这里乱窜,这是神仙娘娘的贡品,你这种脏东西也配来!”一声声尖细的声音高了一个又一个八度,喋喋不休道。这话活像一把刀,正中李不渡的心脏,以前他也被人这样骂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憋着一口气,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没有对娘娘不敬!”少年尖锐的声音同样让人倾耳侧目,“我没拿东西,这是我在路上捡的,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拿了?”这少年衣衫褴褛,脸上脏兮兮的,像只花脸猫,被人提着一只手臂,不合身的衣服挂在身上,像只被修修补补了多少次的残破的大风筝。

    只是这少年人的反击异常有利,即使被抓住了,脚也一刻不停往那提着他的人蹬去,使尽了浑身解数,扑腾得如一条案板上被按住的活鱼。

    那拽人的人大约是这个娘娘庙的看守,生得贼眉鼠眼,此刻眼露凶光:“你这贼小子,前天去人家酒楼偷东西,被人家捉个现行打得半死还不够,人越贱命越硬,今天投到我们天女娘娘面前了,死东西,看老子今天不代娘娘收拾收拾你!”

    说着扬手就要往那小孩的脸上扇去,那小孩眼看怎么也挣脱不了,却不肯松掉手上的果子,只用腿脚去踢。

    “住手!”又是那一声熟悉的声音,东方此刻挤到了众人之前,一声大喝,那人愣了一下,也许是东方这一声过于有气势,那人没再继续,那小孩机灵,见势一个猛摔,从那人手里挣脱出来,还大喊一声:“没偷就是没偷,我呸你个死老鼠!”

    人群中传来交谈声,大意是说这个看守也不是什么好人,反正孩子不吃他肯定也没少私吞,怎么着拿小孩子这招也是昏招,欺软怕硬罢了。

    看守见情况不利于自己,又不好强行收场,道:“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什么人,不过看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子,觉得实在是看不过眼了。你又没看见他拿,凭什么说是他拿的。”

    “你瞪大眼睛看看那果子,和我们的贡桌上的贡品一模一样,我们的数量还少了一个,不是他拿的是谁拿的?”

    “那我问你,天女娘娘是位乐善好施,解急救难的良善之神,还是教你欺凌弱小,逼人太甚呢?”东方此刻虽然是逼问的语气,脸上却带着一种不坏好意的笑容,看的人脊背发毛。

    那小崽子仗着自己个头小,想在人群中钻出去,没成想却被勾住了后衣领,抬头一看,这人个子很高,一副浪荡子模样,此刻笑得邪气森森地看着他,顿时遍体生寒,跟个兔崽子似的,学乖地缩起头。

    “那,那又怎么样,偷东西就是不对的,更何况是娘娘的贡品!”看守往后退了两步,士气锐减,有意回去,不再争辩。

    众人脸上都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实际上没几个人在乎这小崽子偷没偷东西,也就是想看看这看守吃瘪,从来只有他仗势欺人的份,也就街上这几个皮娃娃狗皮膏药似的可以恶心他,不过免不了被他打一顿,今天又来了个不要命的,精彩的很。

    围观之人逐渐散去,李不渡拍了拍那孩子的头,那孩子很有眼色:“二位大人,你们是不是也要问我闹鬼的事情?你们要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不渡看了东方一眼,松开了他。

    “二位少侠,跟我来,跟我来。”

    那孩子走路倒是快得很,带着他俩七弯八绕到一处荒芜的院落,门庭冷落,花草凋零,里面有一口枯井,活像一只吃人的巨口。

    “就是这了!”那孩子脸上有些成年人的市侩和谄媚,如同一面镜子,照着李不渡自己。李不渡一时间觉得有些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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