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流涌动
早晨，陈长生照例练了半个时辰的剑，大汗淋漓。
两个侍女轻快地服侍自家少爷洗漱，那发自内心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陈长生一脸莫名其妙！
吃完早饭，陈长生继续混在匠人堆里，微型蒸汽机，偏心划片增压泵，轴承、弹簧的实验，每一样都要他亲身参与。
迫击炮的项目暂时也被陈长生叫停了，武器这一块暂时算逑。
不解决本土的运输能力，不从根子上解决皇权不下乡的千古难题，打再大的地盘，也消化不到中央。
那什么燧发枪之流，是对他这种工科狗兼军备迷的侮辱，作为一个上辈子愤青抑郁而亡的主，他是花过很大心神，在家里自己捣鼓成了雷爆银。
雷爆银是什么？
那就得先说说雷爆汞，撞针击发类子弹、炮弹尾端所必备的火帽，被撞击能瞬间引燃弹壳内的火药，靠的就是这不安分的复杂化学合成物。
那么雷爆银呢，相较雷爆汞更敏感，成本更高，但相对保存稍微容易一些。
所以后世军迷宅男，大抵DIY的是雷爆银，而国家批量装配，则选雷爆汞。
陈长生绝对不会将雷爆银的技术转给除皇帝以外的任何人。想来皇帝为了自己能稳妥掌权，也只会将这一复杂技术，口口相传给下任皇帝。但凡有脑子，绝不会外流。
这也是陈长生刀尖跳舞，最后的底牌。
午后，丁管家匆匆来报。
“少爷，王守此子不知所踪，本以为他仍宿在烟雨楼，可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他清晨已经离去！”
陈长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景隆，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
“老段呢？”
“段洪上午回来报平安，让赵近负责上午的训练，他自己说有些私事，问文管家预支了些许钱财，说要去买个小院。”
陈长生点点头，老段总算开窍了！沉思片刻，笃定道，
“老丁啊，我那便宜学生大抵是被曹国公府上的纨绔子李景隆扣下了，想来是要问出我的根脚，王守这孩子怕是少不得吃些苦头！”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老丁头一次见自家少爷动怒，赶紧附和，
“少爷放心，曹国公府又如何，事关府邸机密，老奴这就去要人！”
只要他丁德胜亮出是为陛下办事的身份，国公府又如何？
陈长生又思量片刻，觉得没必要给李景隆扣上觊觎府邸秘莘的帽子，再说了，王守虽孱弱也是知好歹的，除非他国公府有锦衣卫昭狱的手段，否则应该不会泄露府邸机密，而且王守除了一些新学问，其他工造机密也了解不到核心。
“老丁，你亲自去，和声和气，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你无需动怒，更不必亮明你原本的身份。纨绔们喜欢仗势而为，也该杀杀这股歪风了。你只管报数字，放人加1万两黄金；矢口否认，再加一万两；总之，多嚣张一句就多加一万。加到5万，仍旧死不悔改，你就回来吧，不必担心王守泄密！”
丁德胜心头一凛，这作死的李景隆怕是败光家产都是轻的；同时又有些担忧，自家少爷会讨不到好，毕竟曹国公可是开国功臣，陛下那里或许会轻拿轻放！
“少爷，您的意思老奴明白了，这就去一趟曹国公府！”
陈长生眸中飘过一缕寒芒！
这样的龌龊事，日后未必会少，特别是那些文人，最擅长作一些恶心人的事情。
李景隆，你愿意做那只鸡，陈某人笑纳了！
打的一拳出，免得百拳来！
开国国公，恩，好靶子！
老朱啊，咱们再隔空斗一次法，你是真的有魄力无条件信我，还是碰到疑难就骑墙，这会倒要看看！
“通知下去，下午学堂由秀才们教认字！”
陈长生直奔小作坊，自己手搓出来的颗粒火药加白糖，虽然不多，装它十个八个90口径的迫击炮弹绰绰有余。
雷爆银这几年一直悄咪咪积存材料，随时能捣鼓出不下2斤，不过只能在书房里，由他一人完成。
铸造迫击炮炮身，炮弹外壳，那是有手就行，何况还有这些个工匠帮助。
曹国公府，其实离陈长生这座宅子并不远，差不多7-8里地，毕竟一众重臣府邸大多在这一带。
李景隆李大少这一刻正头疼呢，他被人给堵在家里了。
堵住他的不是旁人，隔壁邻居魏国公徐达之女，徐妙锦！
徐达，战功赫赫，史书记载洪武十八年去世，被朱元璋追封中山王！
徐达之大女儿，徐妙云出阁之前早已名动京城，被誉为女中诸葛，嫁给燕王朱埭就藩北平已有三年，贤明不亚于马皇后，只可惜天妒红颜，永乐五年便撒手人寰。
徐妙锦聪慧过人，姿容更是上上等，不爱红装爱武装，常年穿锦衣，酷爱男装打扮。
历史上的徐妙锦命运悲凉，姐姐去世后，永乐大帝朱埭极度伤心，再未立后，有意将小姨子徐妙锦代替她姐姐入宫，却是被婉言谢绝。
一生未嫁，后伴青灯终老。太过特立独行的女子，却是生错了时代，可悲可叹！
“李景隆，你也太废了吧，口口声声京城四少之一，如此两首神作在你面前问世，其主人还邀了你同饮，你居然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
李景隆一脸崩溃，这小姑奶奶不好惹，赶紧打发了吧！
黄鼠狼要逮弱鸡，他李景隆不傻，那雄壮汉子一看就不好惹，只好将魔爪抓向王守这柔弱书生。
大清早软脚虾似的王守出了烟雨楼就被轻而易举掳走。
王守也是个有风骨的，死活不松口。
李景隆被逼问的恼羞成怒，朝小厮吼道，
“再给你们盏茶时间，别逼小爷将你们这些废物扫地出门！”
“是，小公爷！”
正此时，又有家丁从前堂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少爷，不好啦，有人上门索人来啦！”
徐妙锦眼神透亮，一合手中折扇，“走，看看去！”
李景隆愈发恼怒，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堂堂国公府，青天白日，居然被人堵门索人？
跟在徐妙锦身后大手一挥，“随我来，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
一众人张牙舞爪来到门厅，只见富态中年独自一人站在门廊外。
一辆普通马车，停在道路另一侧等候，从中年人打扮以及马车的式样来看，并非有头有脸人家的派头。
可徐妙锦一眼就看出端倪，那车夫虽是寻常打扮，却眼神淡漠，身材壮硕，隐隐透露着生人勿进的气势。
富态中年则双手附后，波澜不惊。
李景隆上前两步怒斥，“大胆，你是何人，此乃曹共公府，岂容你放肆？”
丁德胜笑眯眯略一拱手，“想来这位是李小公爷，我家少爷说了，放人，外加黄金一万两，可当作无事发生！”
门廊下一众仆从哈哈大笑！
丁德胜却如推销商品的掌柜，温和无比，“哦，老奴多句嘴，我家少爷有些生气，直言，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话与要人无关，当是老奴敬重曹国公附送的吧！”
李景隆勃然大怒，掳了个穷酸书生罢了，本来问出那人根脚，自然是随手放了去，可一来恰逢徐妙锦拱火，让自己面子下不来，这又大白天被人堵了大门。
这国公府是任人欺辱的么，国公府威严何在？还特么一万两黄金？
“一万两黄金？老头，你拿的动否？偌大国公府应有尽有，要不，叫你那神棍少爷亲自来取？”
“小公爷，做人最重要的是听劝，放人，外加两万两黄金，这事可作罢！”
徐妙锦被丁德胜这万家生佛却悠闲加码的反差态度逗笑了，“噗嗤！咯咯咯咯！”随即赶紧捂嘴，肩膀颤抖不已。
一众家丁却不再傻笑了，点子扎手，一个个都作出了随时出手的势态。
李景隆被架着烤火，很是憋屈，他是纨绔却并非脑残，昨夜的碰面以及那番言语，已经让他摸不清深浅；此刻，这位老仆有恃无恐还频繁加码，绝不简单！
既然如此，那只能不作承认，大不了灭口，反正谁也没证据认定是他国公府抓的人。
色厉内荏道，“老家伙，本少爷不知你说的什么人，曹国公府没你要的人，莫要找事！”
“放人外加三万两黄金，此事可作罢！”
看着周遭吃瓜群众越来越多，李景隆恼羞成怒，“大胆，再敢胡闹，必拿了你问罪，曹国公府可不是任人欺辱的！”
“放人外加四万两黄金，此事才能作罢！”
李景隆正要下令将这老家伙打将出去，徐妙锦赶紧拉住他，低声耳语，
“你多拒绝一次就多一万两，不是白银，是黄金！想好了再说！”
李景隆讷讷无言，他此刻麻爪了，围观群众越聚越多，事情闹大了！
家丁有人怂恿，“小公爷，此人如此辱我国公府，打杀了事！”“是啊，是啊，您下令…”
“闭嘴！”
李景隆求助地望向徐妙锦。
徐妙锦拗不过，“罢了，我且试试！”
走出人群，朝丁德胜一拱手，粗着嗓子开口，“小生徐锦，乃李兄之友，敢问这位管事，如何称呼？”
丁德胜眼光何等老辣，也不揭穿，笑呵呵回礼，“老奴姓丁，任府上管事一职，贱名不值一提，徐公子可有指教？”
徐妙锦余光再多看了那车夫一眼，微笑询问，“原来是丁管家，幸会，敢问贵府少爷高姓大名？”
丁德胜有心卖徐家丫头面子，少爷的名讳倒没什么好隐瞒，思虑片刻答道，
“我家公子姓陈，名长生，无官身无功名，更无显赫出身，如此徐公子可满意？”
徐妙锦错愕当场，丁德胜的态度，绝对没有晃点她，所以，能写出两首神作的公子，竟是个无功名、官身的人……可怎么就能如此有恃无恐？
李景隆麻爪，她徐妙锦自认女中诸葛…她妹，才貌无双，她……她也麻爪！
赶紧甩开扇子扇扇尴尬，抛却浆糊，问道，
“丁管家，陈公子这般大才之人，我等日后定要结交一番，所谓不打不相识，此事可能善了？”
丁德胜笑呵呵再拱手，
“好叫徐公子知晓，如此已是在善了！”
徐妙锦讷讷拱手，“多谢！”言毕，便退了回去。
李景隆赶紧凑上前耳语，“妙锦，你觉得这陈长生可是虚张声势？”
“李兄，要不你还是花钱了事吧！无显赫家室，更无功名官身，又这般有恃无恐，你觉得正常吗？”
李景隆也头疼无比，他当然知道这叫陈长生的家伙不正常，他比徐妙锦掌握的信息更多。
自己怎么就脑子抽风，掳了那该死的书生！
“这位…管事，你要寻的那人，或许迷路了，想来晚些时候也能回得去，毕竟在这京城，大活人哪能回不了家不是？”
李景隆是豁出老脸才这般说辞，照他看来，这份态度足以，他内心确实有些怕了。
未知最恐怖，没必去要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服个软算逑！
只是他李大少想简答了！
若按他丁德胜以往的认知，这么多人当面，这小公爷在自家门前服软，他必然见好就收。
可自家少爷非常人呐，特地细了又细地叮嘱，摆明了是要搞他国公府，虽然不知少爷哪来的底气，但既然作为管家，那就得照章办事！
在周遭吃瓜群众的低语唏嘘中，丁德胜一抱拳笑眯眯道，“承小公爷吉言，人或许不会丢，但估摸也吃了苦头，这会儿当值四万两黄金！”
周遭一片哗然，竟是真的要不死不休？
一众家丁此刻已是颤抖起来，自家少爷都服软了，居然还敢加码讹诈，那狗屁书生敲碎了骨头卖也不值400两，4万两黄金，你当是4万颗铜钱？
徐妙锦终于确定此事非同小可，人家这哪是来要的人，分明一定要你国公府付出惨重代价，陈长生究竟何人，竟如此跋扈？
怎么敢的呀，李景隆这二货犯混，哪怕陛下亲自处理，也最多是训斥两句，四万两黄金，曹国公府或许有，但一定伤筋动骨！
李景隆双目喷火，“真要如此？”
“真要如此！”
丁德胜晃悠悠往马车走去，叹息自语，可声音不小，分明是要说给众人听。
“少爷说的对啊，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本是小恶却再1，再2，再3，唉！”
待其登上马车，围观众人自动让出道路，在众人目送下慢悠悠离去。
“这，这就走了？”
“屁，人家肯定还有后招！”
“是啊，无故掳了别人，人家客客气气来要人，这国公府却一而再，再而三，这下好咯，遇到狠人了，可不惯着你！”
“非要弄的个不死不休，我等且看着吧，这事没完呢！”
“是啊，也不知这是哪家府上的…”
“没听那管事说嘛，少爷姓陈，当然是陈府咯！”
“哪个陈府啊，咱应天有这号人物嘛？”
……
听着群众肆无忌惮的言论，曹国公府大门下的这群人，没一个脸色好看。
事情本来不大，现在很大，服软放人，人家都不带正眼瞧的！
李景隆色厉内荏道，
“能耐我何？还不是灰溜溜走了！”
“少爷，那书生放是不放？”
“留着吃干饭吗？放！”
“可是少爷，如今他伤的不轻……”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找大夫，赶紧治，治好了再说！”
此处不过是应天府的一个吃瓜点！
可更大的瓜，正如山火遇狂风一般，疯狂蔓延。
《迎永乐》也就罢了，文人们只会叫好，最多有些喜欢剑走偏锋搏名声的背道而驰口呼狂妄！
《念百家》则不然，没有文人不拍案骂娘的，不拘一格降人才，我降你娘，老子们个顶个的饱读诗书，儒学大家！
皇帝可以不姓朱，但哪个皇帝离得开我儒家，离得开天人感应学说？
老祖宗定下的唯儒独尊，庶子焉敢口出妄言！
大道之争，不死不休！
茶馆，书舍，酒肆，文人们正在集会，呼朋唤友。
接头暗号：
干念百家？
对对对，俺也干！
徐妙云远远地望着这座府宅，印象中，这是宰相胡惟庸案发时，遭牵连的某个党羽之家。
陈长生竟是住这里么？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宅子！涉案宅邸，陛下不发话，谁敢买卖？
徐妙锦是尾随丁德胜的马车过来的，丁德胜也不去阻拦，没必要！
知道了又能如何？陛下不发话，外人进不来！
徐妙锦带着两个跟班，围着宅子晃悠，心中愈发惊恐，这宅子热浪冲天，叮叮当当声音不断！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皇宫大院眼皮底下，这是在打造兵器不成？
锦衣卫吃干饭的？这都不查？
再转一段，嚯！好家伙！
若隐若现的那几道游走在院墙上的身影，这是认真的？
大白天，谁家护院顶着烈日，把院墙当城墙巡逻的？
有趣啊，当真有趣！
龙潭虎穴，本姑娘，哦，不，本公子也要闯他一闯！
一行三人，离着府门还有几丈远，便有汉子挥手，“此间不接待外客，速速远离！”
三人脚步一滞，“小姐，咱们回去吧，此地古怪，切莫惹火上身！”
“是啊，小姐回吧，此间主人非易于之辈！”
徐妙锦双眸微眯，“休得呱噪，在外称呼我为公子！”
“你二人且在此候着，待本公子上前理论！”
“公子…”
徐妙锦摆摆手，径直向汉子走去，可还有一丈距离时，那汉子气势陡然大变。
眸光冰冷，虽没有佩戴武器，却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来人撕扯成碎片，恐怖无比。
“最后一遍警告，此间不接受拜访，速速离去！再进一步，死！”
徐妙锦全身汗毛乍起，出生以来，头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
她无比确定，若她敢再进一步，必死无疑。
后退，再后退，直到那汉子不再看她。
“呼，好奇害死猫！事不可为，风紧扯呼！”
两个侍女轻快地服侍自家少爷洗漱，那发自内心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陈长生一脸莫名其妙！
吃完早饭，陈长生继续混在匠人堆里，微型蒸汽机，偏心划片增压泵，轴承、弹簧的实验，每一样都要他亲身参与。
迫击炮的项目暂时也被陈长生叫停了，武器这一块暂时算逑。
不解决本土的运输能力，不从根子上解决皇权不下乡的千古难题，打再大的地盘，也消化不到中央。
那什么燧发枪之流，是对他这种工科狗兼军备迷的侮辱，作为一个上辈子愤青抑郁而亡的主，他是花过很大心神，在家里自己捣鼓成了雷爆银。
雷爆银是什么？
那就得先说说雷爆汞，撞针击发类子弹、炮弹尾端所必备的火帽，被撞击能瞬间引燃弹壳内的火药，靠的就是这不安分的复杂化学合成物。
那么雷爆银呢，相较雷爆汞更敏感，成本更高，但相对保存稍微容易一些。
所以后世军迷宅男，大抵DIY的是雷爆银，而国家批量装配，则选雷爆汞。
陈长生绝对不会将雷爆银的技术转给除皇帝以外的任何人。想来皇帝为了自己能稳妥掌权，也只会将这一复杂技术，口口相传给下任皇帝。但凡有脑子，绝不会外流。
这也是陈长生刀尖跳舞，最后的底牌。
午后，丁管家匆匆来报。
“少爷，王守此子不知所踪，本以为他仍宿在烟雨楼，可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他清晨已经离去！”
陈长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景隆，不过还是多问了一句。
“老段呢？”
“段洪上午回来报平安，让赵近负责上午的训练，他自己说有些私事，问文管家预支了些许钱财，说要去买个小院。”
陈长生点点头，老段总算开窍了！沉思片刻，笃定道，
“老丁啊，我那便宜学生大抵是被曹国公府上的纨绔子李景隆扣下了，想来是要问出我的根脚，王守这孩子怕是少不得吃些苦头！”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老丁头一次见自家少爷动怒，赶紧附和，
“少爷放心，曹国公府又如何，事关府邸机密，老奴这就去要人！”
只要他丁德胜亮出是为陛下办事的身份，国公府又如何？
陈长生又思量片刻，觉得没必要给李景隆扣上觊觎府邸秘莘的帽子，再说了，王守虽孱弱也是知好歹的，除非他国公府有锦衣卫昭狱的手段，否则应该不会泄露府邸机密，而且王守除了一些新学问，其他工造机密也了解不到核心。
“老丁，你亲自去，和声和气，不管他承认不承认，你无需动怒，更不必亮明你原本的身份。纨绔们喜欢仗势而为，也该杀杀这股歪风了。你只管报数字，放人加1万两黄金；矢口否认，再加一万两；总之，多嚣张一句就多加一万。加到5万，仍旧死不悔改，你就回来吧，不必担心王守泄密！”
丁德胜心头一凛，这作死的李景隆怕是败光家产都是轻的；同时又有些担忧，自家少爷会讨不到好，毕竟曹国公可是开国功臣，陛下那里或许会轻拿轻放！
“少爷，您的意思老奴明白了，这就去一趟曹国公府！”
陈长生眸中飘过一缕寒芒！
这样的龌龊事，日后未必会少，特别是那些文人，最擅长作一些恶心人的事情。
李景隆，你愿意做那只鸡，陈某人笑纳了！
打的一拳出，免得百拳来！
开国国公，恩，好靶子！
老朱啊，咱们再隔空斗一次法，你是真的有魄力无条件信我，还是碰到疑难就骑墙，这会倒要看看！
“通知下去，下午学堂由秀才们教认字！”
陈长生直奔小作坊，自己手搓出来的颗粒火药加白糖，虽然不多，装它十个八个90口径的迫击炮弹绰绰有余。
雷爆银这几年一直悄咪咪积存材料，随时能捣鼓出不下2斤，不过只能在书房里，由他一人完成。
铸造迫击炮炮身，炮弹外壳，那是有手就行，何况还有这些个工匠帮助。
曹国公府，其实离陈长生这座宅子并不远，差不多7-8里地，毕竟一众重臣府邸大多在这一带。
李景隆李大少这一刻正头疼呢，他被人给堵在家里了。
堵住他的不是旁人，隔壁邻居魏国公徐达之女，徐妙锦！
徐达，战功赫赫，史书记载洪武十八年去世，被朱元璋追封中山王！
徐达之大女儿，徐妙云出阁之前早已名动京城，被誉为女中诸葛，嫁给燕王朱埭就藩北平已有三年，贤明不亚于马皇后，只可惜天妒红颜，永乐五年便撒手人寰。
徐妙锦聪慧过人，姿容更是上上等，不爱红装爱武装，常年穿锦衣，酷爱男装打扮。
历史上的徐妙锦命运悲凉，姐姐去世后，永乐大帝朱埭极度伤心，再未立后，有意将小姨子徐妙锦代替她姐姐入宫，却是被婉言谢绝。
一生未嫁，后伴青灯终老。太过特立独行的女子，却是生错了时代，可悲可叹！
“李景隆，你也太废了吧，口口声声京城四少之一，如此两首神作在你面前问世，其主人还邀了你同饮，你居然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
李景隆一脸崩溃，这小姑奶奶不好惹，赶紧打发了吧！
黄鼠狼要逮弱鸡，他李景隆不傻，那雄壮汉子一看就不好惹，只好将魔爪抓向王守这柔弱书生。
大清早软脚虾似的王守出了烟雨楼就被轻而易举掳走。
王守也是个有风骨的，死活不松口。
李景隆被逼问的恼羞成怒，朝小厮吼道，
“再给你们盏茶时间，别逼小爷将你们这些废物扫地出门！”
“是，小公爷！”
正此时，又有家丁从前堂风风火火冲了进来，“少爷，不好啦，有人上门索人来啦！”
徐妙锦眼神透亮，一合手中折扇，“走，看看去！”
李景隆愈发恼怒，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堂堂国公府，青天白日，居然被人堵门索人？
跟在徐妙锦身后大手一挥，“随我来，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
一众人张牙舞爪来到门厅，只见富态中年独自一人站在门廊外。
一辆普通马车，停在道路另一侧等候，从中年人打扮以及马车的式样来看，并非有头有脸人家的派头。
可徐妙锦一眼就看出端倪，那车夫虽是寻常打扮，却眼神淡漠，身材壮硕，隐隐透露着生人勿进的气势。
富态中年则双手附后，波澜不惊。
李景隆上前两步怒斥，“大胆，你是何人，此乃曹共公府，岂容你放肆？”
丁德胜笑眯眯略一拱手，“想来这位是李小公爷，我家少爷说了，放人，外加黄金一万两，可当作无事发生！”
门廊下一众仆从哈哈大笑！
丁德胜却如推销商品的掌柜，温和无比，“哦，老奴多句嘴，我家少爷有些生气，直言，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话与要人无关，当是老奴敬重曹国公附送的吧！”
李景隆勃然大怒，掳了个穷酸书生罢了，本来问出那人根脚，自然是随手放了去，可一来恰逢徐妙锦拱火，让自己面子下不来，这又大白天被人堵了大门。
这国公府是任人欺辱的么，国公府威严何在？还特么一万两黄金？
“一万两黄金？老头，你拿的动否？偌大国公府应有尽有，要不，叫你那神棍少爷亲自来取？”
“小公爷，做人最重要的是听劝，放人，外加两万两黄金，这事可作罢！”
徐妙锦被丁德胜这万家生佛却悠闲加码的反差态度逗笑了，“噗嗤！咯咯咯咯！”随即赶紧捂嘴，肩膀颤抖不已。
一众家丁却不再傻笑了，点子扎手，一个个都作出了随时出手的势态。
李景隆被架着烤火，很是憋屈，他是纨绔却并非脑残，昨夜的碰面以及那番言语，已经让他摸不清深浅；此刻，这位老仆有恃无恐还频繁加码，绝不简单！
既然如此，那只能不作承认，大不了灭口，反正谁也没证据认定是他国公府抓的人。
色厉内荏道，“老家伙，本少爷不知你说的什么人，曹国公府没你要的人，莫要找事！”
“放人外加三万两黄金，此事可作罢！”
看着周遭吃瓜群众越来越多，李景隆恼羞成怒，“大胆，再敢胡闹，必拿了你问罪，曹国公府可不是任人欺辱的！”
“放人外加四万两黄金，此事才能作罢！”
李景隆正要下令将这老家伙打将出去，徐妙锦赶紧拉住他，低声耳语，
“你多拒绝一次就多一万两，不是白银，是黄金！想好了再说！”
李景隆讷讷无言，他此刻麻爪了，围观群众越聚越多，事情闹大了！
家丁有人怂恿，“小公爷，此人如此辱我国公府，打杀了事！”“是啊，是啊，您下令…”
“闭嘴！”
李景隆求助地望向徐妙锦。
徐妙锦拗不过，“罢了，我且试试！”
走出人群，朝丁德胜一拱手，粗着嗓子开口，“小生徐锦，乃李兄之友，敢问这位管事，如何称呼？”
丁德胜眼光何等老辣，也不揭穿，笑呵呵回礼，“老奴姓丁，任府上管事一职，贱名不值一提，徐公子可有指教？”
徐妙锦余光再多看了那车夫一眼，微笑询问，“原来是丁管家，幸会，敢问贵府少爷高姓大名？”
丁德胜有心卖徐家丫头面子，少爷的名讳倒没什么好隐瞒，思虑片刻答道，
“我家公子姓陈，名长生，无官身无功名，更无显赫出身，如此徐公子可满意？”
徐妙锦错愕当场，丁德胜的态度，绝对没有晃点她，所以，能写出两首神作的公子，竟是个无功名、官身的人……可怎么就能如此有恃无恐？
李景隆麻爪，她徐妙锦自认女中诸葛…她妹，才貌无双，她……她也麻爪！
赶紧甩开扇子扇扇尴尬，抛却浆糊，问道，
“丁管家，陈公子这般大才之人，我等日后定要结交一番，所谓不打不相识，此事可能善了？”
丁德胜笑呵呵再拱手，
“好叫徐公子知晓，如此已是在善了！”
徐妙锦讷讷拱手，“多谢！”言毕，便退了回去。
李景隆赶紧凑上前耳语，“妙锦，你觉得这陈长生可是虚张声势？”
“李兄，要不你还是花钱了事吧！无显赫家室，更无功名官身，又这般有恃无恐，你觉得正常吗？”
李景隆也头疼无比，他当然知道这叫陈长生的家伙不正常，他比徐妙锦掌握的信息更多。
自己怎么就脑子抽风，掳了那该死的书生！
“这位…管事，你要寻的那人，或许迷路了，想来晚些时候也能回得去，毕竟在这京城，大活人哪能回不了家不是？”
李景隆是豁出老脸才这般说辞，照他看来，这份态度足以，他内心确实有些怕了。
未知最恐怖，没必去要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服个软算逑！
只是他李大少想简答了！
若按他丁德胜以往的认知，这么多人当面，这小公爷在自家门前服软，他必然见好就收。
可自家少爷非常人呐，特地细了又细地叮嘱，摆明了是要搞他国公府，虽然不知少爷哪来的底气，但既然作为管家，那就得照章办事！
在周遭吃瓜群众的低语唏嘘中，丁德胜一抱拳笑眯眯道，“承小公爷吉言，人或许不会丢，但估摸也吃了苦头，这会儿当值四万两黄金！”
周遭一片哗然，竟是真的要不死不休？
一众家丁此刻已是颤抖起来，自家少爷都服软了，居然还敢加码讹诈，那狗屁书生敲碎了骨头卖也不值400两，4万两黄金，你当是4万颗铜钱？
徐妙锦终于确定此事非同小可，人家这哪是来要的人，分明一定要你国公府付出惨重代价，陈长生究竟何人，竟如此跋扈？
怎么敢的呀，李景隆这二货犯混，哪怕陛下亲自处理，也最多是训斥两句，四万两黄金，曹国公府或许有，但一定伤筋动骨！
李景隆双目喷火，“真要如此？”
“真要如此！”
丁德胜晃悠悠往马车走去，叹息自语，可声音不小，分明是要说给众人听。
“少爷说的对啊，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本是小恶却再1，再2，再3，唉！”
待其登上马车，围观众人自动让出道路，在众人目送下慢悠悠离去。
“这，这就走了？”
“屁，人家肯定还有后招！”
“是啊，无故掳了别人，人家客客气气来要人，这国公府却一而再，再而三，这下好咯，遇到狠人了，可不惯着你！”
“非要弄的个不死不休，我等且看着吧，这事没完呢！”
“是啊，也不知这是哪家府上的…”
“没听那管事说嘛，少爷姓陈，当然是陈府咯！”
“哪个陈府啊，咱应天有这号人物嘛？”
……
听着群众肆无忌惮的言论，曹国公府大门下的这群人，没一个脸色好看。
事情本来不大，现在很大，服软放人，人家都不带正眼瞧的！
李景隆色厉内荏道，
“能耐我何？还不是灰溜溜走了！”
“少爷，那书生放是不放？”
“留着吃干饭吗？放！”
“可是少爷，如今他伤的不轻……”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找大夫，赶紧治，治好了再说！”
此处不过是应天府的一个吃瓜点！
可更大的瓜，正如山火遇狂风一般，疯狂蔓延。
《迎永乐》也就罢了，文人们只会叫好，最多有些喜欢剑走偏锋搏名声的背道而驰口呼狂妄！
《念百家》则不然，没有文人不拍案骂娘的，不拘一格降人才，我降你娘，老子们个顶个的饱读诗书，儒学大家！
皇帝可以不姓朱，但哪个皇帝离得开我儒家，离得开天人感应学说？
老祖宗定下的唯儒独尊，庶子焉敢口出妄言！
大道之争，不死不休！
茶馆，书舍，酒肆，文人们正在集会，呼朋唤友。
接头暗号：
干念百家？
对对对，俺也干！
徐妙云远远地望着这座府宅，印象中，这是宰相胡惟庸案发时，遭牵连的某个党羽之家。
陈长生竟是住这里么？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宅子！涉案宅邸，陛下不发话，谁敢买卖？
徐妙锦是尾随丁德胜的马车过来的，丁德胜也不去阻拦，没必要！
知道了又能如何？陛下不发话，外人进不来！
徐妙锦带着两个跟班，围着宅子晃悠，心中愈发惊恐，这宅子热浪冲天，叮叮当当声音不断！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皇宫大院眼皮底下，这是在打造兵器不成？
锦衣卫吃干饭的？这都不查？
再转一段，嚯！好家伙！
若隐若现的那几道游走在院墙上的身影，这是认真的？
大白天，谁家护院顶着烈日，把院墙当城墙巡逻的？
有趣啊，当真有趣！
龙潭虎穴，本姑娘，哦，不，本公子也要闯他一闯！
一行三人，离着府门还有几丈远，便有汉子挥手，“此间不接待外客，速速远离！”
三人脚步一滞，“小姐，咱们回去吧，此地古怪，切莫惹火上身！”
“是啊，小姐回吧，此间主人非易于之辈！”
徐妙锦双眸微眯，“休得呱噪，在外称呼我为公子！”
“你二人且在此候着，待本公子上前理论！”
“公子…”
徐妙锦摆摆手，径直向汉子走去，可还有一丈距离时，那汉子气势陡然大变。
眸光冰冷，虽没有佩戴武器，却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来人撕扯成碎片，恐怖无比。
“最后一遍警告，此间不接受拜访，速速离去！再进一步，死！”
徐妙锦全身汗毛乍起，出生以来，头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
她无比确定，若她敢再进一步，必死无疑。
后退，再后退，直到那汉子不再看她。
“呼，好奇害死猫！事不可为，风紧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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