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昼夜替
“我……”星檀无与伦比，慌乱着不知所措，她清楚自己近日惹得乱子太多了。
她能感受到父亲所酝酿的滔天怒火，如果没有客人在，父亲现在大概可以生吞了她。刚才和客人一副笑脸相待，如今在星檀的眼中，他却比野兽还可怖。
本就尴尬的星檀，在父亲宛若刀剑的目光下只觉无地自容，但她已站了两息，似乎立刻转身逃走会更加别扭。
从未遇见过这种事，僵在原处一动不动，星檀不敢看客人的方向，几丝羞耻感在无助中滋生蔓延，她恨不得父亲吼一句，好让她快速离开。
分明才几息的时间，星檀感觉燃尽了半柱香，心绪略微平静，脸上的潮红却未曾褪去。根本说不出一句话的她，瞟了一眼客人的方向，又瞬间移开了视线。
“你待在这里做什么！”上官建化气极，但不好在客人面前太过恼怒，只得耐着性子锁眉斥责一句。
未等父亲第二句话出口，星檀如蒙大赦，匆忙行了个不标准的礼，转身便走，逃出了父亲的视线。
星檀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的小院，上气不接下气地扑进了宝珠的怀里，声音带了几分哭腔:“我怎么办啊……”
“姑娘怎么了？”宝珠关心地看着怀中人，“姑娘往日那么稳重，今儿这是碰着什么事儿了？”
“我没留神儿走到书房附近，遇见父亲的客人了。”星檀走进屋，淡妆脸儿栽进了衾褥里。
“姑娘太不小心了。”宝珠难得没向着星檀说话，“这可如何是好……此事终归是对姑娘不利。”
上官星檀静下心来，仔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以及客人的模样。只瞟了一眼，但于她的印象中似乎……客人的方向并没有很多道身形。
甚至，每思及那一瞬，只有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间——两次碰巧相遇，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已留在她的脑海中，虽并不清晰，却仿佛相识已久。
只有卫临在，她竟然慌成那样……
猛地坐起身，星檀如释重负地笑了。卫临是她的救命恩人，早见过她的脸，此事的性质已变，所以也算没甚大碍，只是她还要给父母一个解释。
“姑娘还笑，这可不是小事儿！”宝珠焦躁不安，“若姑娘已经及笄，这事儿恐怕更麻烦。”
“莫气莫气，我想起来了，只有卫临和父亲在场。”上官星檀此刻彻底放松了，“我那时太过慌急，都忘记母亲说过，卫临会到府上，但并没有提别人也会在。”
“终究是失了规矩，幸好不是年过五旬的那些……”
“宝珠，父亲挺生气的。”想到父亲的态度，上官星檀突然难受起来，父亲从不曾对她有过那种眼神，看着她恰似一件不可告人的丑事。
“我最近是怎么了？”一时间竟委屈不已，星檀忍不住哭道，“以前我哪有这么冲动，除了偷跑出府，没做过半分逾矩的事。”
宝珠拿出帕子替星檀擦拭泪水，心疼道:“姑娘向来乖巧，许是憋闷久了，发泄发泄也可，过了这阵子会好起来的。姑娘是我见过最聪慧懂礼的人，不知压了多少名门富户的千金。”
“上官星檀。”陈氏冷淡地迈进屋子，照旧雍容华贵，不由分说地走到了星檀的面前。
“啪！”或许是屋内过于寂静，清脆的声音传进了宝珠和紫玉的耳朵。
星檀的泪水才止住，又再次如线般流下，没有预想当中的疼，咸涩的泪淌过，令她冷静了不少。
陈氏淡定从容地转身离去，紫玉大惊，反应慢了半拍，跟着主子走出了小院。
宝珠的手轻颤，连忙看上官星檀的脸:“倒是伤得不重，可见夫人留了劲儿。”
一掌扇醒了星檀，自己有错在先，便怨不得母亲动怒。微微张口，只听左脸颊靠近耳朵处一响，星檀淡然道:“明儿还要去参加赏花宴呢，母亲是为着这个打轻了我。”
“姑娘想多了。”宝珠惊讶于星檀会有那种想法，起身到了朱漆柜前，“金疮药还有一整瓶儿呢，我给姑娘拿。”
“我是该安分些了。”星檀忧郁道，“莫若赏花宴我称病留在家中吧。”
宝珠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星檀:“姑娘不是挺期待这次赏花宴么？”
星檀没有答言，愣愣地坐着。
“我知道姑娘心里不好受，别人不懂，可我理解姑娘。”宝珠眼眶湿润道，“我清楚姑娘的想法儿，也能拟想出姑娘无意间走到书房的样子，更明白姑娘这些年忍了多少。”
“说到底不就是个‘忍’字么？”星檀不禁笑道，“纵然有时可顺着心意行事，但哪儿能处处得偿所愿？不过是看自己的心态罢了。我还不至于为这点事难受得怎么样。”
“姑娘也真想得开，都不用我再劝了。”宝珠说话间找出了金疮药，白瓷小瓶握在手中。
“我何时想不开？”星檀看着丫鬟的眼睛，“那么多不遂心的事，设或都放在心里，我得憋郁得寻块儿白绫吊死。”
“呸，可别说这些。”宝珠动作轻柔地为星檀擦药，“明儿就看不出任何痕迹了。”
“父亲和母亲都那么生气，我该怎么逃过这一劫？”星檀思索道，“即使明儿在赏花宴上出风头，也无法替我挨过今晚……午膳我吃不下，晚饭便派人送来房里。”
“姐姐可在？”星茗绾着银簪走进了屋子，心情似乎不错。
星檀连忙卸下首饰，唯戴两只纱花，理了理发髻，迎了出来:“你怎么得空儿来我这里了？”
“我想姐姐了，而且听闻姐姐……我特来看看姐姐。”星茗笑得娇柔。
她其实很理解星檀挨打的感受，两人偶尔处于同病相惜的状态。府里的大姐姐和三姐姐夭折，二姐姐又早已嫁为人妇，若没有凌姨娘和陈氏在其后，星茗很想与年纪相仿的星檀和睦相处。
“你我这情分，客气什么，找我有何事？”星檀看着妹妹含笑的桃花眼。
“我听闻姐姐明儿要去赏花宴，真羡慕姐姐。”星茗将视线放在自己的双手上。
“嗯，你不曾收到帖子么？”星檀明知故问。
“不曾。”星茗无辜地摇头。
“不如明儿你和我一同参宴？”星檀似笑非笑道。
“那怎么行？”星茗答道，仔细观察着姐姐的神情，不肯放过丝毫变化，“何况我无心参宴。”
“哦，那便算了。”星檀平静如常，笑道，“我本想着和你搭伴儿呢。”
星茗摸不准星檀的意思，只以为无趣，甚至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于是没有久待，客套几句便离去了。
宝珠翻了个白眼:“姐姐长姐姐短的，她定是来看姑娘笑话的。”
“我也说不清，总觉得每逢我挨打，她对我便没甚敌意了。”星檀不大在乎道。
“她觉得姑娘受委屈，她解气么。”宝珠冷笑道。
星檀避开了这个话题，忽然想起了星麝，于是随口道:“宝珠，你见过潘家公子吗？”
“我没见过，但宝瓶见过潘褚一面。”宝珠答道，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怎的不早说？”语气中没有怪罪，星檀问着，惊讶于宝珠所说的话。
她能感受到父亲所酝酿的滔天怒火，如果没有客人在，父亲现在大概可以生吞了她。刚才和客人一副笑脸相待，如今在星檀的眼中，他却比野兽还可怖。
本就尴尬的星檀，在父亲宛若刀剑的目光下只觉无地自容，但她已站了两息，似乎立刻转身逃走会更加别扭。
从未遇见过这种事，僵在原处一动不动，星檀不敢看客人的方向，几丝羞耻感在无助中滋生蔓延，她恨不得父亲吼一句，好让她快速离开。
分明才几息的时间，星檀感觉燃尽了半柱香，心绪略微平静，脸上的潮红却未曾褪去。根本说不出一句话的她，瞟了一眼客人的方向，又瞬间移开了视线。
“你待在这里做什么！”上官建化气极，但不好在客人面前太过恼怒，只得耐着性子锁眉斥责一句。
未等父亲第二句话出口，星檀如蒙大赦，匆忙行了个不标准的礼，转身便走，逃出了父亲的视线。
星檀马不停蹄地回到自己的小院，上气不接下气地扑进了宝珠的怀里，声音带了几分哭腔:“我怎么办啊……”
“姑娘怎么了？”宝珠关心地看着怀中人，“姑娘往日那么稳重，今儿这是碰着什么事儿了？”
“我没留神儿走到书房附近，遇见父亲的客人了。”星檀走进屋，淡妆脸儿栽进了衾褥里。
“姑娘太不小心了。”宝珠难得没向着星檀说话，“这可如何是好……此事终归是对姑娘不利。”
上官星檀静下心来，仔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以及客人的模样。只瞟了一眼，但于她的印象中似乎……客人的方向并没有很多道身形。
甚至，每思及那一瞬，只有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间——两次碰巧相遇，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已留在她的脑海中，虽并不清晰，却仿佛相识已久。
只有卫临在，她竟然慌成那样……
猛地坐起身，星檀如释重负地笑了。卫临是她的救命恩人，早见过她的脸，此事的性质已变，所以也算没甚大碍，只是她还要给父母一个解释。
“姑娘还笑，这可不是小事儿！”宝珠焦躁不安，“若姑娘已经及笄，这事儿恐怕更麻烦。”
“莫气莫气，我想起来了，只有卫临和父亲在场。”上官星檀此刻彻底放松了，“我那时太过慌急，都忘记母亲说过，卫临会到府上，但并没有提别人也会在。”
“终究是失了规矩，幸好不是年过五旬的那些……”
“宝珠，父亲挺生气的。”想到父亲的态度，上官星檀突然难受起来，父亲从不曾对她有过那种眼神，看着她恰似一件不可告人的丑事。
“我最近是怎么了？”一时间竟委屈不已，星檀忍不住哭道，“以前我哪有这么冲动，除了偷跑出府，没做过半分逾矩的事。”
宝珠拿出帕子替星檀擦拭泪水，心疼道:“姑娘向来乖巧，许是憋闷久了，发泄发泄也可，过了这阵子会好起来的。姑娘是我见过最聪慧懂礼的人，不知压了多少名门富户的千金。”
“上官星檀。”陈氏冷淡地迈进屋子，照旧雍容华贵，不由分说地走到了星檀的面前。
“啪！”或许是屋内过于寂静，清脆的声音传进了宝珠和紫玉的耳朵。
星檀的泪水才止住，又再次如线般流下，没有预想当中的疼，咸涩的泪淌过，令她冷静了不少。
陈氏淡定从容地转身离去，紫玉大惊，反应慢了半拍，跟着主子走出了小院。
宝珠的手轻颤，连忙看上官星檀的脸:“倒是伤得不重，可见夫人留了劲儿。”
一掌扇醒了星檀，自己有错在先，便怨不得母亲动怒。微微张口，只听左脸颊靠近耳朵处一响，星檀淡然道:“明儿还要去参加赏花宴呢，母亲是为着这个打轻了我。”
“姑娘想多了。”宝珠惊讶于星檀会有那种想法，起身到了朱漆柜前，“金疮药还有一整瓶儿呢，我给姑娘拿。”
“我是该安分些了。”星檀忧郁道，“莫若赏花宴我称病留在家中吧。”
宝珠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星檀:“姑娘不是挺期待这次赏花宴么？”
星檀没有答言，愣愣地坐着。
“我知道姑娘心里不好受，别人不懂，可我理解姑娘。”宝珠眼眶湿润道，“我清楚姑娘的想法儿，也能拟想出姑娘无意间走到书房的样子，更明白姑娘这些年忍了多少。”
“说到底不就是个‘忍’字么？”星檀不禁笑道，“纵然有时可顺着心意行事，但哪儿能处处得偿所愿？不过是看自己的心态罢了。我还不至于为这点事难受得怎么样。”
“姑娘也真想得开，都不用我再劝了。”宝珠说话间找出了金疮药，白瓷小瓶握在手中。
“我何时想不开？”星檀看着丫鬟的眼睛，“那么多不遂心的事，设或都放在心里，我得憋郁得寻块儿白绫吊死。”
“呸，可别说这些。”宝珠动作轻柔地为星檀擦药，“明儿就看不出任何痕迹了。”
“父亲和母亲都那么生气，我该怎么逃过这一劫？”星檀思索道，“即使明儿在赏花宴上出风头，也无法替我挨过今晚……午膳我吃不下，晚饭便派人送来房里。”
“姐姐可在？”星茗绾着银簪走进了屋子，心情似乎不错。
星檀连忙卸下首饰，唯戴两只纱花，理了理发髻，迎了出来:“你怎么得空儿来我这里了？”
“我想姐姐了，而且听闻姐姐……我特来看看姐姐。”星茗笑得娇柔。
她其实很理解星檀挨打的感受，两人偶尔处于同病相惜的状态。府里的大姐姐和三姐姐夭折，二姐姐又早已嫁为人妇，若没有凌姨娘和陈氏在其后，星茗很想与年纪相仿的星檀和睦相处。
“你我这情分，客气什么，找我有何事？”星檀看着妹妹含笑的桃花眼。
“我听闻姐姐明儿要去赏花宴，真羡慕姐姐。”星茗将视线放在自己的双手上。
“嗯，你不曾收到帖子么？”星檀明知故问。
“不曾。”星茗无辜地摇头。
“不如明儿你和我一同参宴？”星檀似笑非笑道。
“那怎么行？”星茗答道，仔细观察着姐姐的神情，不肯放过丝毫变化，“何况我无心参宴。”
“哦，那便算了。”星檀平静如常，笑道，“我本想着和你搭伴儿呢。”
星茗摸不准星檀的意思，只以为无趣，甚至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于是没有久待，客套几句便离去了。
宝珠翻了个白眼:“姐姐长姐姐短的，她定是来看姑娘笑话的。”
“我也说不清，总觉得每逢我挨打，她对我便没甚敌意了。”星檀不大在乎道。
“她觉得姑娘受委屈，她解气么。”宝珠冷笑道。
星檀避开了这个话题，忽然想起了星麝，于是随口道:“宝珠，你见过潘家公子吗？”
“我没见过，但宝瓶见过潘褚一面。”宝珠答道，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怎的不早说？”语气中没有怪罪，星檀问着，惊讶于宝珠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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