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唱宝鉴
火焚着信纸，烧到最后，星檀长舒了一口气:“大不了今儿走一遭，倒要看看他想怎么样。”
“姑娘怎么改主意了？”宝珠心里咯噔一声，“不是已经说好了待在院子里么？”
“只是过过嘴瘾而已，我不会去的。”星檀笑了，再次专心绣起了香袋，脖子酸时，抬头动了动，发觉红日已落，该用晚膳了，“都这么晚了……”
放好了即将绣完的香袋，星檀走出了屋子，却不见其他人的身影，院门不知被谁锁上了，正疑惑间，星檀尝试唤道:“宝珠？庆儿？都去哪儿了……宝珠？”
“怪瘆人的，难不成真有了贼？”星檀走近了丫鬟住的厢房，推开了门，只见屋里躺着五个丫鬟，正是宝珠等人。
压下惊惧，星檀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院子——虽没有任何人在，但她能觉察到一抹视线，于是紧张地快步走进房间，关好了门。
感到几丝安心，星檀走至五人身边，蹲了下来，轻轻晃了晃宝珠。后者没有丝毫反应，前者又瞧了眼关着的门，继而将手指横在了宝珠的鼻下。
宝珠尚有呼吸，星檀又试了试另外四人，都还活着，而且不曾受伤——她松了半口气，蹑手蹑脚地站在了窗前——院儿里仍旧静悄悄，似乎安全得很。
星檀看了看躺着的五个丫鬟，猜测她们是被喂了迷药，知道躲在屋子里不是办法，星檀干脆打开了门，小跑到了院门前。
“钥匙在你丫鬟那里。”不含分毫恶意的声音，传入了星檀的耳朵。
她惊恐地僵硬转身，便瞧见正房门前站着一位男子，大概是从房檐上蹦下来的……
没有感受到敌意，星檀微颤地强作淡定:“那两张纸是你送来的？”
“不是，也并非我所写。”男子大摇大摆地在院子里逛了一圈。
“你能答上来，说明你知道那两张纸的事，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是不是有人要我的命？”星檀试图回到厢房去找钥匙。
“是。真是天助我也，你的丫鬟把门锁了，还不准他人来打扰。”男子大方地承认了，侵略的目光射向星檀，“但也有人救你的命。说来可笑，我只欠了两个人情，这次撞到一块儿了。”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星檀往后退了两步。
“自然是，哪个人情更重，我便先还哪个。”男子定了脚，偏偏停在厢房门前，仿佛是故意的。
“要杀要剐随你，可我临终前还想知道……你的两位东家都是谁。”星檀背抵着墙。
“这我可不能说，不过，救你的人托我带话。”男子狡猾一笑，跃上了屋脊，“若是不去，你的命便不救了。”
“来人呐——抓刺客——”星檀嚎了生平最大声的一次，随即跑进了厢房，坐在了门旁，喘着粗气。
“听他的意思，给我写那邀约的，便是救我之人……果然不打算害我……可他既否认，那么纸是谁送的？”缓了些许，星檀连忙找到了钥匙。
透过窗户确认无人后，她便冲出了厢房，打开了院门的锁。
“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附近的下人都赶了过来。
“没事了。”星檀回首望了一眼屋脊，“找个大夫来吧……”
须臾，星檀便看见了父亲和母亲，凌姨娘和哥哥嫂子都来了。上官建化的脸色尤其不好看，没怎么关心星檀，只是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下人。
足足折腾到了半夜，众人才散，陈氏很是后怕，特意派了两个人守着院子。
“刺客既已走，想必不会再来，何须找两个人守着？”上官建化拧着的眉始终不松，“这么兴师动众的做什么？”
“万一檀儿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陈氏摆出了强硬的态度，拂袖而离，难得地撇下了上官建化一个人，可见是气着了。
星檀垂首，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余光瞅见父亲的靴消失在了视线里。又候了一小会儿，她才有所动作，进了丫鬟的厢房。
依大夫所言，五人的确是被下了迷药，大抵早上才能醒。星檀仔细在厢房翻找了一遍，却毫无所获:“难道不是我院儿里的丫鬟所为？”
又挨个搜了身，星檀依旧没有线索，只好走出了厢房，忽而瞧见三个人站在院子里。
星檀于是想起，陈氏从自己的房里挑了两个丫鬟，临时伺候她梳洗。
“怎么来了三个人？”星檀审视着站成一排的丫鬟。
“回四姑娘的话，我是凌姨娘房里的丫鬟，凌姨娘想着姑娘身子弱，多使唤一个人也是应当的，特意让我来一起侍候姑娘。”其中一个丫鬟恭敬道。
“抬起头来，我瞧瞧。”星檀盯着她的发髻，“不用这么胆儿小。”
丫鬟依言照做，四目相对，星檀看见她眸底一闪而没的轻视，不禁哼笑一句:“你回去，便说星檀谢凌姨娘的好意，不劳她费心关照。”
“姑娘还是留下奴婢，多个人伺候总是好的。”丫鬟显然不想回到西院，毛遂自荐道，“奴婢惯会烹茶，便让奴婢为姑娘做点事吧。”
星檀俶尔想到了纸上的墨迹，如果不是能自由走进她院儿里的人，那便是西院的丫鬟。若说是星茗的丫鬟，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星茗完全没有动机这样做。
“那便留下，今日你和……你，就睡在这间厢房。”星檀将凌姨娘的丫鬟选中，又挑了个陈氏的丫鬟，一并安置在了厢房里。
忽然正房的屋脊发出了鸟叫，星檀循声看去，却看不见任何鸟，只是瞅着了一弯月角。
“怪事频频。”星檀似是下定了决心，“我还真就没有半点逃离的想法了。”
许是之前受了惊，星檀这晚很快入睡，再次睁眼时便瞧见了宝珠的脸。
“姑娘昨儿可有受伤？”宝珠见她睡醒，关切问道，“我便说要告诉夫人，姑娘还不让，设或昨日真有什么事，那该如何？”
“我这不是没事么。”星檀笑得灿烂，“福大命大，谁也奈何不了我。”
“姑娘居然还笑。”宝珠被气笑了，“下次若有此种事情，姑娘可要听我的，断不能再独自应对，必让夫人知道才好。”
“那还要看事情的大小了。”星檀本想答应，但听到最后半句，终究是迟疑了。
“姑，娘。”宝珠似乎生了很大的气，可忍了下来，“好在事儿已经过去了，夫人加了看守，姑娘只要不去那铺子，定能平安度过这阵子。”
“但是……”星檀微带歉意地笑了笑，“我……我想去。”
宝珠愣了一会儿，方才明白，不理解地看着她，惊疑道:“姑娘你在说什么，去了简直就是往火坑里跳，你为什么要过去？”
“我已经不止一次地站在险地边缘，如今很明显无法远离，倒不如闯进去踏出一条路，兴许反而是回归宁静的关键。”星檀自己也觉得有些胡扯，但真心认为没有任何退路可走。
星檀坚定地看向了门口:“所以，今儿晚上，我要去那铺子。”
“姑娘怎么改主意了？”宝珠心里咯噔一声，“不是已经说好了待在院子里么？”
“只是过过嘴瘾而已，我不会去的。”星檀笑了，再次专心绣起了香袋，脖子酸时，抬头动了动，发觉红日已落，该用晚膳了，“都这么晚了……”
放好了即将绣完的香袋，星檀走出了屋子，却不见其他人的身影，院门不知被谁锁上了，正疑惑间，星檀尝试唤道:“宝珠？庆儿？都去哪儿了……宝珠？”
“怪瘆人的，难不成真有了贼？”星檀走近了丫鬟住的厢房，推开了门，只见屋里躺着五个丫鬟，正是宝珠等人。
压下惊惧，星檀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院子——虽没有任何人在，但她能觉察到一抹视线，于是紧张地快步走进房间，关好了门。
感到几丝安心，星檀走至五人身边，蹲了下来，轻轻晃了晃宝珠。后者没有丝毫反应，前者又瞧了眼关着的门，继而将手指横在了宝珠的鼻下。
宝珠尚有呼吸，星檀又试了试另外四人，都还活着，而且不曾受伤——她松了半口气，蹑手蹑脚地站在了窗前——院儿里仍旧静悄悄，似乎安全得很。
星檀看了看躺着的五个丫鬟，猜测她们是被喂了迷药，知道躲在屋子里不是办法，星檀干脆打开了门，小跑到了院门前。
“钥匙在你丫鬟那里。”不含分毫恶意的声音，传入了星檀的耳朵。
她惊恐地僵硬转身，便瞧见正房门前站着一位男子，大概是从房檐上蹦下来的……
没有感受到敌意，星檀微颤地强作淡定:“那两张纸是你送来的？”
“不是，也并非我所写。”男子大摇大摆地在院子里逛了一圈。
“你能答上来，说明你知道那两张纸的事，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是不是有人要我的命？”星檀试图回到厢房去找钥匙。
“是。真是天助我也，你的丫鬟把门锁了，还不准他人来打扰。”男子大方地承认了，侵略的目光射向星檀，“但也有人救你的命。说来可笑，我只欠了两个人情，这次撞到一块儿了。”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星檀往后退了两步。
“自然是，哪个人情更重，我便先还哪个。”男子定了脚，偏偏停在厢房门前，仿佛是故意的。
“要杀要剐随你，可我临终前还想知道……你的两位东家都是谁。”星檀背抵着墙。
“这我可不能说，不过，救你的人托我带话。”男子狡猾一笑，跃上了屋脊，“若是不去，你的命便不救了。”
“来人呐——抓刺客——”星檀嚎了生平最大声的一次，随即跑进了厢房，坐在了门旁，喘着粗气。
“听他的意思，给我写那邀约的，便是救我之人……果然不打算害我……可他既否认，那么纸是谁送的？”缓了些许，星檀连忙找到了钥匙。
透过窗户确认无人后，她便冲出了厢房，打开了院门的锁。
“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附近的下人都赶了过来。
“没事了。”星檀回首望了一眼屋脊，“找个大夫来吧……”
须臾，星檀便看见了父亲和母亲，凌姨娘和哥哥嫂子都来了。上官建化的脸色尤其不好看，没怎么关心星檀，只是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下人。
足足折腾到了半夜，众人才散，陈氏很是后怕，特意派了两个人守着院子。
“刺客既已走，想必不会再来，何须找两个人守着？”上官建化拧着的眉始终不松，“这么兴师动众的做什么？”
“万一檀儿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陈氏摆出了强硬的态度，拂袖而离，难得地撇下了上官建化一个人，可见是气着了。
星檀垂首，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余光瞅见父亲的靴消失在了视线里。又候了一小会儿，她才有所动作，进了丫鬟的厢房。
依大夫所言，五人的确是被下了迷药，大抵早上才能醒。星檀仔细在厢房翻找了一遍，却毫无所获:“难道不是我院儿里的丫鬟所为？”
又挨个搜了身，星檀依旧没有线索，只好走出了厢房，忽而瞧见三个人站在院子里。
星檀于是想起，陈氏从自己的房里挑了两个丫鬟，临时伺候她梳洗。
“怎么来了三个人？”星檀审视着站成一排的丫鬟。
“回四姑娘的话，我是凌姨娘房里的丫鬟，凌姨娘想着姑娘身子弱，多使唤一个人也是应当的，特意让我来一起侍候姑娘。”其中一个丫鬟恭敬道。
“抬起头来，我瞧瞧。”星檀盯着她的发髻，“不用这么胆儿小。”
丫鬟依言照做，四目相对，星檀看见她眸底一闪而没的轻视，不禁哼笑一句:“你回去，便说星檀谢凌姨娘的好意，不劳她费心关照。”
“姑娘还是留下奴婢，多个人伺候总是好的。”丫鬟显然不想回到西院，毛遂自荐道，“奴婢惯会烹茶，便让奴婢为姑娘做点事吧。”
星檀俶尔想到了纸上的墨迹，如果不是能自由走进她院儿里的人，那便是西院的丫鬟。若说是星茗的丫鬟，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星茗完全没有动机这样做。
“那便留下，今日你和……你，就睡在这间厢房。”星檀将凌姨娘的丫鬟选中，又挑了个陈氏的丫鬟，一并安置在了厢房里。
忽然正房的屋脊发出了鸟叫，星檀循声看去，却看不见任何鸟，只是瞅着了一弯月角。
“怪事频频。”星檀似是下定了决心，“我还真就没有半点逃离的想法了。”
许是之前受了惊，星檀这晚很快入睡，再次睁眼时便瞧见了宝珠的脸。
“姑娘昨儿可有受伤？”宝珠见她睡醒，关切问道，“我便说要告诉夫人，姑娘还不让，设或昨日真有什么事，那该如何？”
“我这不是没事么。”星檀笑得灿烂，“福大命大，谁也奈何不了我。”
“姑娘居然还笑。”宝珠被气笑了，“下次若有此种事情，姑娘可要听我的，断不能再独自应对，必让夫人知道才好。”
“那还要看事情的大小了。”星檀本想答应，但听到最后半句，终究是迟疑了。
“姑，娘。”宝珠似乎生了很大的气，可忍了下来，“好在事儿已经过去了，夫人加了看守，姑娘只要不去那铺子，定能平安度过这阵子。”
“但是……”星檀微带歉意地笑了笑，“我……我想去。”
宝珠愣了一会儿，方才明白，不理解地看着她，惊疑道:“姑娘你在说什么，去了简直就是往火坑里跳，你为什么要过去？”
“我已经不止一次地站在险地边缘，如今很明显无法远离，倒不如闯进去踏出一条路，兴许反而是回归宁静的关键。”星檀自己也觉得有些胡扯，但真心认为没有任何退路可走。
星檀坚定地看向了门口:“所以，今儿晚上，我要去那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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