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尸骨存
星檀隐隐觉得一切没有那么简单，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不晓得襄王在打什么主意。
但并不值得起疑，襄王妃嫁过去少说也有五六年了，仍然没怀上孩子才是怪的。
“今儿咱们去茶楼。”星檀临时起意，忽然想听说书先生讲点儿东西。
宝珠不反对，陪着她去了茶楼。几乎待满了人，她们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茶。
说书先生在讲着，而客人并不全在听，借着热闹便谈论起了襄王府的事。
“总传言襄王妃是被冷落的，我只当这辈子听不到她的好事了，没想到如今突然有了身孕。”
“确实意外，这一说起襄王妃，我就能记起她当时闹着悬梁自缢……至今也不知道她是为了谁那么闹。”
“不是都在道上官家的公子么，只是不清楚哪一个。”
“可是年纪符合的早便成了亲，谁与她情投意合？想必是个谣传之言。”
“卫家最近可是不怎么风光了。”
“有个忠武大将军作爹，他家的公子还当上了寺丞，官家岂肯眼睁睁看着。”
“既如此，当初他们家的官，是怎么得来的？给他们升了官又惹了官家的不满，这……”
“你以为卫家没点儿真本事？立了功却不升官，恐天下人不服啊。现今风头过去了，要我说，卫家的好日子兴许就止步于此了。”
“怪不得，边疆那叛乱就令忠武大将军去平了，现在想来，只怕是为了让他调得离京城远些。”
“谁知道他……唉，朝堂的事，你我少说为妙。”
“且不提仕途之语，这卫家的公子怎么还不曾娶亲？年纪可是不小了，京城中的才女不在少数，他没有看上眼的？官家也没说赐个婚阻了他的官路？”
“若要阻了官路，需得嫁个公主，可宫里适龄的公主竟没有一个。设或官家随意点个鸳鸯谱……唉，怎么又绕到这里了。”
“这么说来，确实行不通，反而有可能助长了卫家的势力。近日的肉价恢复了往年的价钱，倒是件好事。”
“前阵子肉价涨得实在古怪，牛记肉铺更是不知为何闭门了几日。那几个月我家里根本买不起肉。”
“上官星檀？”很久不曾听过的声音忽然响起，星檀不禁盯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熟悉又陌生，她端详着从未见过的脸，他似乎依旧有几分从前的模样——大概是错觉——细一瞧又是毫无印象的面庞。
“不认得么？”他以为吓到了星檀，便坐得离她远了些，“是我太唐突了。”
“你……”她略感激动，不大敢证实自己的猜测，张了张嘴，想问又没问。
“我认错人了。”他起身就要离开，但被星檀急忙叫住了。
“魏……覃……阿焰哥哥……”在场的人多，叫他什么都不合适，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的称呼引周围人侧目。
宝珠一愣。他亦是一愣。
周围人收回了目光，继续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他坐回了她的身边，似乎不大相信地笑了笑:“居然真的认出来了？”
许久不见，星檀觉得魏迢不再是从前的他了，并非因为容貌的改变，而是他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了。
看来到茶馆一坐的决定是对的，星檀依然不很相信他还活着。魏迢消失了将近一年，仿佛已经是十年前的事。
“谢谢你。”星檀为他倒了一盏茶。宝珠静静地听着，仿若桌子的一部分。
“为何要谢我？”魏迢不着调的语气倒是没变。
“也要说一声对不起。”星檀瞬间有些难受，但凡帮魏家做过任何事，她都不会如现在这么难过。
“我早就知道魏淑可能……但……我什么也没做。”自责的懊恼涌上心头，星檀哽咽了，仿佛欠了他太多。
魏迢是清楚的，惨案根本不可避免。即使星檀报了官，没有任何证据，官府不可能相信她的话。纵使告诉户部尚书，他大抵认为自家姑娘在胡闹。
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反而真的打草惊蛇，尽管一时保住了魏府，也难保一世，甚至会带了上官家覆灭。
“我知道你一直在打听魏府的事，这就够了。”他试着劝解她，“你并不亏欠我，反而是我曾经利用过你。”
自然是扯谎了，如果他之前乖乖听朱钰的吩咐，大抵不至于被凌姨娘当作弃子，便更不会假死脱身。
怪星檀根本没有用，真正该恨的是下令冲进魏府的人，魏迢这些日子便在忙着搜集证据。
星檀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听到“利用”二字后瞧着他，那就算扯平了？在她的心里，还是自己的罪过比较大——毕竟她的至亲没有受到伤害。
“听闻你和那个大理寺的寺丞关系不错？”魏迢觉得茶并不好喝。
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星檀却不打算瞒着他:“还可以。”
“还可以？”魏迢依然没有让她察觉到什么，“那魏府的事，他有头绪么？我听说他还在留意着。”
“这我不清楚。下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会问的。”星檀满脸单纯地瞧着他，“你现今住在哪里？”
“怎么？想去找我？”
她难得对他那么好脾气:“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去的。缺什么吃穿都可以告诉我。”
说着，她已经将自己的镯子放在了他的手里:“你拿去当铺换些钱吧……还有这钱袋，你也带走。”
魏迢看着她把身上值钱的物件卸了下来:“……戴回去。”
“我又不缺，你拿着不是有用吗？”星檀边说边要将绾发的簪子也给他。
“我让你戴回去。”他的脸色突然不好了，“我也不缺，你在施舍我吗？”
“不是……我……”星檀终于停了手，极力解释着。
“我开玩笑的。”魏迢的语气倏尔缓和了不少，“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要些银钱，更不会让你补偿我。星檀，我再说一次，你不欠我什么。”
“你还是收着，多点儿钱总没坏处。”星檀忽而又说道，“如果你见了那个找刀的人，给他买把刀吧。”
一口茶险些喷出来，魏迢不大置信地瞅着她:“你是说高辙远？”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曾去过沁春阁找刀的，若是吓到了客人，多耽误人家做生意，搞不好还会报官抓他。”星檀说得有理有据。
高辙远要找的刀哪里是寻常店铺所卖的？但话说回来，他已然不很清醒，随便给他一把刀，兴许分辨不出是不是他要找的那把了。
根本不是钱的事，魏迢显然不想花银两给他买刀，可瞧着星檀的眸子，他认真地点了头:“我会的，但你的钱，还是留着。”
替她戴回了镯子，他又将钱袋递给了宝珠。见他不收，星檀便作罢了。
“我在宫里碰见了一个姑娘，瘦瘦的，你认识她么？”星檀记起还没有问尖细嗓子的名字，只晓得她和皇后一个姓氏。
但并不值得起疑，襄王妃嫁过去少说也有五六年了，仍然没怀上孩子才是怪的。
“今儿咱们去茶楼。”星檀临时起意，忽然想听说书先生讲点儿东西。
宝珠不反对，陪着她去了茶楼。几乎待满了人，她们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茶。
说书先生在讲着，而客人并不全在听，借着热闹便谈论起了襄王府的事。
“总传言襄王妃是被冷落的，我只当这辈子听不到她的好事了，没想到如今突然有了身孕。”
“确实意外，这一说起襄王妃，我就能记起她当时闹着悬梁自缢……至今也不知道她是为了谁那么闹。”
“不是都在道上官家的公子么，只是不清楚哪一个。”
“可是年纪符合的早便成了亲，谁与她情投意合？想必是个谣传之言。”
“卫家最近可是不怎么风光了。”
“有个忠武大将军作爹，他家的公子还当上了寺丞，官家岂肯眼睁睁看着。”
“既如此，当初他们家的官，是怎么得来的？给他们升了官又惹了官家的不满，这……”
“你以为卫家没点儿真本事？立了功却不升官，恐天下人不服啊。现今风头过去了，要我说，卫家的好日子兴许就止步于此了。”
“怪不得，边疆那叛乱就令忠武大将军去平了，现在想来，只怕是为了让他调得离京城远些。”
“谁知道他……唉，朝堂的事，你我少说为妙。”
“且不提仕途之语，这卫家的公子怎么还不曾娶亲？年纪可是不小了，京城中的才女不在少数，他没有看上眼的？官家也没说赐个婚阻了他的官路？”
“若要阻了官路，需得嫁个公主，可宫里适龄的公主竟没有一个。设或官家随意点个鸳鸯谱……唉，怎么又绕到这里了。”
“这么说来，确实行不通，反而有可能助长了卫家的势力。近日的肉价恢复了往年的价钱，倒是件好事。”
“前阵子肉价涨得实在古怪，牛记肉铺更是不知为何闭门了几日。那几个月我家里根本买不起肉。”
“上官星檀？”很久不曾听过的声音忽然响起，星檀不禁盯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熟悉又陌生，她端详着从未见过的脸，他似乎依旧有几分从前的模样——大概是错觉——细一瞧又是毫无印象的面庞。
“不认得么？”他以为吓到了星檀，便坐得离她远了些，“是我太唐突了。”
“你……”她略感激动，不大敢证实自己的猜测，张了张嘴，想问又没问。
“我认错人了。”他起身就要离开，但被星檀急忙叫住了。
“魏……覃……阿焰哥哥……”在场的人多，叫他什么都不合适，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的称呼引周围人侧目。
宝珠一愣。他亦是一愣。
周围人收回了目光，继续听着说书先生的故事。他坐回了她的身边，似乎不大相信地笑了笑:“居然真的认出来了？”
许久不见，星檀觉得魏迢不再是从前的他了，并非因为容貌的改变，而是他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了。
看来到茶馆一坐的决定是对的，星檀依然不很相信他还活着。魏迢消失了将近一年，仿佛已经是十年前的事。
“谢谢你。”星檀为他倒了一盏茶。宝珠静静地听着，仿若桌子的一部分。
“为何要谢我？”魏迢不着调的语气倒是没变。
“也要说一声对不起。”星檀瞬间有些难受，但凡帮魏家做过任何事，她都不会如现在这么难过。
“我早就知道魏淑可能……但……我什么也没做。”自责的懊恼涌上心头，星檀哽咽了，仿佛欠了他太多。
魏迢是清楚的，惨案根本不可避免。即使星檀报了官，没有任何证据，官府不可能相信她的话。纵使告诉户部尚书，他大抵认为自家姑娘在胡闹。
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反而真的打草惊蛇，尽管一时保住了魏府，也难保一世，甚至会带了上官家覆灭。
“我知道你一直在打听魏府的事，这就够了。”他试着劝解她，“你并不亏欠我，反而是我曾经利用过你。”
自然是扯谎了，如果他之前乖乖听朱钰的吩咐，大抵不至于被凌姨娘当作弃子，便更不会假死脱身。
怪星檀根本没有用，真正该恨的是下令冲进魏府的人，魏迢这些日子便在忙着搜集证据。
星檀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听到“利用”二字后瞧着他，那就算扯平了？在她的心里，还是自己的罪过比较大——毕竟她的至亲没有受到伤害。
“听闻你和那个大理寺的寺丞关系不错？”魏迢觉得茶并不好喝。
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星檀却不打算瞒着他:“还可以。”
“还可以？”魏迢依然没有让她察觉到什么，“那魏府的事，他有头绪么？我听说他还在留意着。”
“这我不清楚。下次见到他的时候，我会问的。”星檀满脸单纯地瞧着他，“你现今住在哪里？”
“怎么？想去找我？”
她难得对他那么好脾气:“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去的。缺什么吃穿都可以告诉我。”
说着，她已经将自己的镯子放在了他的手里:“你拿去当铺换些钱吧……还有这钱袋，你也带走。”
魏迢看着她把身上值钱的物件卸了下来:“……戴回去。”
“我又不缺，你拿着不是有用吗？”星檀边说边要将绾发的簪子也给他。
“我让你戴回去。”他的脸色突然不好了，“我也不缺，你在施舍我吗？”
“不是……我……”星檀终于停了手，极力解释着。
“我开玩笑的。”魏迢的语气倏尔缓和了不少，“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要些银钱，更不会让你补偿我。星檀，我再说一次，你不欠我什么。”
“你还是收着，多点儿钱总没坏处。”星檀忽而又说道，“如果你见了那个找刀的人，给他买把刀吧。”
一口茶险些喷出来，魏迢不大置信地瞅着她:“你是说高辙远？”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曾去过沁春阁找刀的，若是吓到了客人，多耽误人家做生意，搞不好还会报官抓他。”星檀说得有理有据。
高辙远要找的刀哪里是寻常店铺所卖的？但话说回来，他已然不很清醒，随便给他一把刀，兴许分辨不出是不是他要找的那把了。
根本不是钱的事，魏迢显然不想花银两给他买刀，可瞧着星檀的眸子，他认真地点了头:“我会的，但你的钱，还是留着。”
替她戴回了镯子，他又将钱袋递给了宝珠。见他不收，星檀便作罢了。
“我在宫里碰见了一个姑娘，瘦瘦的，你认识她么？”星檀记起还没有问尖细嗓子的名字，只晓得她和皇后一个姓氏。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