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醉酒愁
“你为何不拦着他？”星檀漠然说道，站起了身，说道。
“此事与我何干？”朱钰亦站了起来，掏出银钱留在了桌子上，“我先前可是也被唬住了，谁想到他来了个金蝉脱壳儿？”
“那如今呢？”星檀不由得问道，“哪怕你已经知道覃焰家人的下落，也不肯去管管？”
“我没有那么好心。”朱钰冷声说道，“说起来，我早便认识覃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犯不着这么瞧我，他做的事你哪里知道？”
星檀笑了笑——朱钰说得不无道理，覃焰怕是同魏迢差不多么——没有真正了解一个人，又何必付诸信任。
待几日过后，星檀的心绪宁了些许，突然魏迢的书信送到了府上，她不大想瞧。
终归是依了书信所说，星檀独自敲响了覃焰的院门。她盯着朴旧的门，觉到讽刺——鸠占鹊巢说得便是魏迢吧？朱钰没必要扯谎。
书信上写着，会有人替她开门，星檀不禁觉得此话多余：“难道叫我吃闭门羹么？”
开门的是一位妇人，星檀没太在意她，只当是院子里的下人。然而再细一思索，星檀不由得端详着那妇人。
依稀可以看出曾经的美貌，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目光躲闪，她是不认识星檀的。但星檀猜到了她的身份。
“……进，进来吧。”妇人的嗓子有些沙哑，有些怯怯弱弱的，尤其像在外人面前的朱钰。
不曾唤她的名字，星檀径直入了院子：“我今儿来，是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书信，你可知覃……”
住了口，星檀觉得如今提“覃焰”着实不好，但设或直接说出魏迢的名姓，那妇人晓得是谁么？
“他在那间屋子里。”不知是否口渴了，妇人的声音委实难听。
星檀看了看闭着的门，又瞧了几眼直窗棂——瞅不见屋内的模样，院子里静悄悄的，妇人不知在想什么。
“他正在里面？”星檀狐疑地问道，自己已经照他的意思而来了，站在院子里竟得不到他的一句招呼？
“他平日不住在这里，今儿晌午时才来的，该没出过屋子。”妇人转身走进了柴房。
感到几分莫名其妙，星檀慢慢靠近了房门，轻轻将其推开，她探脑袋瞧着——魏迢果然是在的——一张极简的书案，摆着杂乱的信纸。
依旧看不习惯他的面具，星檀走近了书案，试图瞧清楚信纸上的墨迹。但魏迢却反手收了起来，动作很是麻利。
“什么东西不能让我看见？”星檀说着，找了一处地方坐下，颇有几分朱钰的气势。
“你见到她了？”魏迢倒是坦然，“既然没有立刻质问，想必是朱钰早就和你说过了。”
“虽是说过，可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星檀冷笑着说道，“魏家公子的良心去哪儿了？以为换了模样就可以不顾礼义廉耻，不顾你读过的那些圣贤书？”
“魏家让你上私塾是令你如今没良心的？”星檀接着说道，“抢了人家的身份，不仅不念一丝情谊，你还没有愧疚？”
“看来我没猜错，院子里的人就是覃焰的结发之妻。”星檀不给魏迢开口的机会，“我们两个没什么可聊的。”
“覃焰是自己愿意替我遇刺，你信么？”魏迢终于开口道，“他是自己找到我的。”
“他会抛下妻儿去帮你？”星檀蹙了蹙眉，“你不如直接说是朱钰撺掇他这么做的。”
“……星檀。”魏迢亦有些烦了，“你不信也罢，但恰恰是因为他知道要面临什么，才来找我。”
的确不大信，星檀冷冷地凝视着他的书案，甚至不想与他对视：“你今儿把我叫过来，是为了何事？”
缄默良久，魏迢说道：“你不该和朱钰走得那么近，她的眼中只有利益。”
“这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提。”星檀说道，“你以什么身份在劝诫我？是害了覃焰的人，还是骗我太久的人？”
“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魏迢真的烦了，蓦然的一句话抛出，令星檀气笑了。
“我始终如此。”星檀看了一眼半开的门，“你……也始终如此吧？是我从前没看清你的真面目而已。”
气冲冲地离开时，妇人正待在院子里，愣愣地瞧着星檀离去了。来的时候就不早，如今夕阳刚落，却显得有些晚了。
坐在酒楼里喝了一壶酒，星檀才朝回府的路走去。翌日清早，紫玉便叫星檀到西院去一趟。
“姑娘最近常很晚回府，夫人担心得紧。昨儿一听说姑娘回来，立刻便睡得安稳了，怕打扰姑娘休息，这不，这个时候儿才让我来叫姑娘呢。”
“母亲昨夜一直等我回府？”星檀不禁有点心虚，自己出府哪里单是为了玩儿，甚至卷进了不少麻烦事。设或陈氏知晓了这些，恐怕星檀便不能出府了。
“可不是么，夫人始终关心着姑娘，夜里念叨好几回，总也不见姑娘回来，便睡不着的。”紫玉说着，领星檀到了西院。
厢房显得格外荒凉，似乎从来不曾住过人，连丫鬟亦不大喜靠近的，陈氏却毫不避讳，依旧坚持住在西院。
星檀迈过门槛儿，笑了笑：“母亲今儿起得好早，为何不再睡一会儿？”
“早？你瞧瞧什么时辰了。”陈氏显然不大高兴，“日上三竿，你平日比这时候起得还晚？”
若是夜里回府晚了，星檀的确起得晚，毕竟当真是困。然而陈氏哪里知道她是去忙活些“麻烦事”了：“昨儿为什么回来得那么晚？”
“一时玩儿得没注意时辰，所以回来得晚了。”星檀说道，忽然瞧见宝珠正站在卧房里。庆儿随星檀而来，此刻正站在其身后。
“姑娘昨日贪玩儿，你也没劝劝她？”陈氏冷眼瞥向了宝珠，“现今京城不太平，你们这几日都待在府里。”
觉得母亲所言并非是借口，星檀因而问道：“京城中怎么会不太平，又出了什么事儿？”
“你还只管到外面玩儿去？”陈氏说道，“我就说树大招风么，卫家如今算是没落了。”
“……卫家……”星檀终究还是心软了，“卫家正得圣眷，如何没落了？”
“边疆的叛乱不是派了忠武大将军过去么，现今道他亦有谋反的意思，圣旨一下，大理寺便查着。”陈氏答道，“卫临那孩子自然也受了影响。”
“这种事，不会让他插手的吧？”星檀黯然微微笑了笑，瞧着是那么的憔悴，“如此看来，卫家确实要没落了。叛乱之事最是敏感的……又或者是官家早就打算降卫府的气焰。”
默了许久，星檀忽然问道：“母亲可知，这是何时的事儿？”
“今日你父亲下了早朝时说的。”陈氏说着，观察着她的神色，“想来寺丞的位子，他是不大坐得稳了，被贬官是迟早的事儿。”
“此事与我何干？”朱钰亦站了起来，掏出银钱留在了桌子上，“我先前可是也被唬住了，谁想到他来了个金蝉脱壳儿？”
“那如今呢？”星檀不由得问道，“哪怕你已经知道覃焰家人的下落，也不肯去管管？”
“我没有那么好心。”朱钰冷声说道，“说起来，我早便认识覃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犯不着这么瞧我，他做的事你哪里知道？”
星檀笑了笑——朱钰说得不无道理，覃焰怕是同魏迢差不多么——没有真正了解一个人，又何必付诸信任。
待几日过后，星檀的心绪宁了些许，突然魏迢的书信送到了府上，她不大想瞧。
终归是依了书信所说，星檀独自敲响了覃焰的院门。她盯着朴旧的门，觉到讽刺——鸠占鹊巢说得便是魏迢吧？朱钰没必要扯谎。
书信上写着，会有人替她开门，星檀不禁觉得此话多余：“难道叫我吃闭门羹么？”
开门的是一位妇人，星檀没太在意她，只当是院子里的下人。然而再细一思索，星檀不由得端详着那妇人。
依稀可以看出曾经的美貌，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目光躲闪，她是不认识星檀的。但星檀猜到了她的身份。
“……进，进来吧。”妇人的嗓子有些沙哑，有些怯怯弱弱的，尤其像在外人面前的朱钰。
不曾唤她的名字，星檀径直入了院子：“我今儿来，是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书信，你可知覃……”
住了口，星檀觉得如今提“覃焰”着实不好，但设或直接说出魏迢的名姓，那妇人晓得是谁么？
“他在那间屋子里。”不知是否口渴了，妇人的声音委实难听。
星檀看了看闭着的门，又瞧了几眼直窗棂——瞅不见屋内的模样，院子里静悄悄的，妇人不知在想什么。
“他正在里面？”星檀狐疑地问道，自己已经照他的意思而来了，站在院子里竟得不到他的一句招呼？
“他平日不住在这里，今儿晌午时才来的，该没出过屋子。”妇人转身走进了柴房。
感到几分莫名其妙，星檀慢慢靠近了房门，轻轻将其推开，她探脑袋瞧着——魏迢果然是在的——一张极简的书案，摆着杂乱的信纸。
依旧看不习惯他的面具，星檀走近了书案，试图瞧清楚信纸上的墨迹。但魏迢却反手收了起来，动作很是麻利。
“什么东西不能让我看见？”星檀说着，找了一处地方坐下，颇有几分朱钰的气势。
“你见到她了？”魏迢倒是坦然，“既然没有立刻质问，想必是朱钰早就和你说过了。”
“虽是说过，可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星檀冷笑着说道，“魏家公子的良心去哪儿了？以为换了模样就可以不顾礼义廉耻，不顾你读过的那些圣贤书？”
“魏家让你上私塾是令你如今没良心的？”星檀接着说道，“抢了人家的身份，不仅不念一丝情谊，你还没有愧疚？”
“看来我没猜错，院子里的人就是覃焰的结发之妻。”星檀不给魏迢开口的机会，“我们两个没什么可聊的。”
“覃焰是自己愿意替我遇刺，你信么？”魏迢终于开口道，“他是自己找到我的。”
“他会抛下妻儿去帮你？”星檀蹙了蹙眉，“你不如直接说是朱钰撺掇他这么做的。”
“……星檀。”魏迢亦有些烦了，“你不信也罢，但恰恰是因为他知道要面临什么，才来找我。”
的确不大信，星檀冷冷地凝视着他的书案，甚至不想与他对视：“你今儿把我叫过来，是为了何事？”
缄默良久，魏迢说道：“你不该和朱钰走得那么近，她的眼中只有利益。”
“这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提。”星檀说道，“你以什么身份在劝诫我？是害了覃焰的人，还是骗我太久的人？”
“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魏迢真的烦了，蓦然的一句话抛出，令星檀气笑了。
“我始终如此。”星檀看了一眼半开的门，“你……也始终如此吧？是我从前没看清你的真面目而已。”
气冲冲地离开时，妇人正待在院子里，愣愣地瞧着星檀离去了。来的时候就不早，如今夕阳刚落，却显得有些晚了。
坐在酒楼里喝了一壶酒，星檀才朝回府的路走去。翌日清早，紫玉便叫星檀到西院去一趟。
“姑娘最近常很晚回府，夫人担心得紧。昨儿一听说姑娘回来，立刻便睡得安稳了，怕打扰姑娘休息，这不，这个时候儿才让我来叫姑娘呢。”
“母亲昨夜一直等我回府？”星檀不禁有点心虚，自己出府哪里单是为了玩儿，甚至卷进了不少麻烦事。设或陈氏知晓了这些，恐怕星檀便不能出府了。
“可不是么，夫人始终关心着姑娘，夜里念叨好几回，总也不见姑娘回来，便睡不着的。”紫玉说着，领星檀到了西院。
厢房显得格外荒凉，似乎从来不曾住过人，连丫鬟亦不大喜靠近的，陈氏却毫不避讳，依旧坚持住在西院。
星檀迈过门槛儿，笑了笑：“母亲今儿起得好早，为何不再睡一会儿？”
“早？你瞧瞧什么时辰了。”陈氏显然不大高兴，“日上三竿，你平日比这时候起得还晚？”
若是夜里回府晚了，星檀的确起得晚，毕竟当真是困。然而陈氏哪里知道她是去忙活些“麻烦事”了：“昨儿为什么回来得那么晚？”
“一时玩儿得没注意时辰，所以回来得晚了。”星檀说道，忽然瞧见宝珠正站在卧房里。庆儿随星檀而来，此刻正站在其身后。
“姑娘昨日贪玩儿，你也没劝劝她？”陈氏冷眼瞥向了宝珠，“现今京城不太平，你们这几日都待在府里。”
觉得母亲所言并非是借口，星檀因而问道：“京城中怎么会不太平，又出了什么事儿？”
“你还只管到外面玩儿去？”陈氏说道，“我就说树大招风么，卫家如今算是没落了。”
“……卫家……”星檀终究还是心软了，“卫家正得圣眷，如何没落了？”
“边疆的叛乱不是派了忠武大将军过去么，现今道他亦有谋反的意思，圣旨一下，大理寺便查着。”陈氏答道，“卫临那孩子自然也受了影响。”
“这种事，不会让他插手的吧？”星檀黯然微微笑了笑，瞧着是那么的憔悴，“如此看来，卫家确实要没落了。叛乱之事最是敏感的……又或者是官家早就打算降卫府的气焰。”
默了许久，星檀忽然问道：“母亲可知，这是何时的事儿？”
“今日你父亲下了早朝时说的。”陈氏说着，观察着她的神色，“想来寺丞的位子，他是不大坐得稳了，被贬官是迟早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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