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柳絮飘
身居高位，卫临却大抵是不会与权宦同流合污的——处在风口浪尖。
谋反可是大罪名，一旦坐实了，便是株连九族的下场，比魏府更甚。星檀不禁问道：“卫家逐渐增了权势，难道并非官家所愿？”
“京城中盯着那椅子的人可不是没有。”陈氏说道，“且不论旁人，单说襄王，这些年在朝堂上势力愈发大了，官家不得不有所忌惮。”
“既然是这样，那卫家又怎么会受到打压？”星檀开口问着，“不是正该用上卫家这一助力么？”
似乎答不上来了，陈氏搪塞道，“小孩子懂什么，回你院儿里把那帕子绣完。”
星檀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便依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满脑子都是卫家的府邸，她根本静不下心绣帕子。
“姑娘还是在念着……”庆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正帮衬着宝珠。
“我念着什么？”星檀自己本是清楚的，然而此刻却想让庆儿说出来。
“连我都瞧出来了，这么茶饭不思的，能是在想些什么……”宝珠说着，走进了卧房，“定是卫府的事了。”
“我来猜猜，几日前在静安寺还碰到卫大人了，姑娘你说对不对？”宝珠继而笑道，“自遇见他之后，什么事儿好像皆与卫府有关。”
“既然坐不住，姑娘就上街待一会儿，保不准能看到什么‘珠’啊‘玉’啊的，一问便什么都晓得了。”宝珠笑声渐大，复离了卧房。
庆儿虽不大明白她的话，但亦劝道:“姑娘的确可以到街市瞧瞧，总在屋子里闷着是不好的。兴许有人正聊着卫府。”
这倒是令星檀尤其感兴趣，不大顾梳洗打扮，她此次出府有些急——街上果真不乏私语之声，然而大多是在谈论襄王。
“你也听说了？”百姓甲兴致勃勃地说道，“这襄王妃也真是胆大，那可是官家最宠的贵妃，她竟然敢谋害？”
“前不久才闹过落水，如今又是中毒，贵妃两次遇险都和襄王妃脱不了干系，可见是真的。”百姓乙咋舌道。
“兴许是有人恶意陷害襄王妃？”百姓丙插嘴道，“宫里的事谁说得准。”
“太医已经说那毒下在了香袋儿中，将那香袋儿赠予贵妃的人，除了襄王妃还能有谁？”百姓甲撇嘴说道，“官家这回可是急了。”
“急也没用。”百姓丙笑了笑，“香袋儿里的毒，据说会剩下药渣。不晓得那药渣藏在哪里了。若说是襄王妃下得毒，总要找到罪证，不然人家就是清白的。”
“那可怎么找？”百姓乙唏嘘道，“襄王府如今多气派？谁敢到那里去翻箱倒柜……不过这药渣，襄王妃不至于藏在宫里吧？”
“倒是奇怪，为何要选这既留罪证，又无法立即使人毙命的毒？”百姓甲摇了摇头，“宫里的事就是乱。”
星檀思索着，最近襄王妃与贵妃的恩怨当真不少——甚至仿佛因果皆由襄王妃在掌控着——大抵都是襄王的主意。
“边疆那边的仗还没打完？”百姓乙问道，“我听说只是小乱子，怎么到现在还不曾平定？”
“不是传言忠武大将军要谋反么，自然不肯尽心为朝廷效力。”百姓丙答着，“而且据说是与二皇子有书信往来。”
“二皇子已经逃到邻国了，你们不知道？”百姓甲哼了一声，“大概是看事情败露，所以抛下卫家收拾烂摊子。”
“竟有此事？”百姓乙吃了一惊，“什么时候跑得？我怎么没听说……”
“就是今儿的事。”百姓甲颇有些神气，“你们尽管去打听，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星檀呆了呆，随即问道：“那卫家现今如何了？”
“如何？”百姓甲斜眼睨着她，“忠武大将军远在边疆，不知密谋着什么。至于在大理寺做事的卫大人，现今在朝堂上不知道怎么受排挤呢。”
“卫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口人都要受牵连的，如今可是不似先前那么趾高气昂了。”百姓乙说道。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卫敏昂着头，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样子。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聚在了她的身上，百姓甲笑道：“哪里来的小丫头……”
卫敏不理，蔑视地扫了一圈众人，继而离开了。众人哄笑，继续谈论着京城里的事。星檀带着庆儿跟上了卫敏。
“姑娘，她也和襄王妃有关么？”庆儿问道，轻手轻脚地紧紧随着星檀。
回首瞧了丫鬟一眼，星檀忍俊不禁地说道：“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咱们只是跟着她而已，被发现也没什么。”
“她与襄王妃应当不认识。”星檀说着，盯着卫敏的背影。
“跟了这么久，不打算叫我？”卫敏蓦然转身，吓了星檀一跳。
“我怕打扰到你。”星檀干笑道，“方才瞧见了，却不曾打声招呼……”
“打招呼？打招呼不是有嘴就可以么？用得着跟踪我？”卫敏冷哼道，“你也是来看笑话的对么？”
“我怎么可能是看笑话的。”星檀解释着，朝她微微笑了笑，继而敛了笑意，“我是想问问……”
“需要问什么？”卫敏突然生气了，“你就是来看笑话的是不是？”
星檀看着她的模样，忽然觉得大抵说不通什么。恰巧在此时，朱钰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今儿怎么出来了？”朱钰倒是不顾忌卫敏的脸色，“我还想着亲自到府上去看看你，没想到你竟然出府了，那些流言蜚语你可不要听……”
盯着朱钰看似单纯的眸子，卫敏忽然没了火气，傲然转身，没再开口，只是朝着前方走去。
星檀和朱钰交换了眼神，便跟住了她，庆儿亦追在三人身后。及至到了小桥边，星檀不由得担心起来。
时刻注意着卫敏的动静，星檀却不敢离她太近——卫敏此时显然是想独自在桥边待一会儿。
“依你看，卫府还有翻盘的机会么？”朱钰说道，“意图谋反可绝非小事……我只当她受不住，不曾想还是这么倔着。”
“她也是强撑着罢了。”星檀命庆儿站得离卫敏近一些，“这显然是莫须有的罪名……”
“强撑着？”朱钰突然笑了，“我倒是觉得她演得不好。”
“你的意思是，卫府并没出事？”星檀的语气带了几丝欣喜，更多的是试探。
“忠武大将军意欲谋反，甚至与二皇子有书信往来，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哪里有缓。”朱钰说道，“但是，卫敏不一定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星檀脱口而出，不理解地瞧着朱钰。
“照理说，她自然是知道的。”朱钰解释道，“可设或卫临对她说一切不过是计策，那卫敏便有可能信了。”
“……哄着她？”星檀不由得复看了看桥上的身影，“卫敏当真不晓得么？”
“应当是在怀疑着。”朱钰说罢，便走上了小桥。
谋反可是大罪名，一旦坐实了，便是株连九族的下场，比魏府更甚。星檀不禁问道：“卫家逐渐增了权势，难道并非官家所愿？”
“京城中盯着那椅子的人可不是没有。”陈氏说道，“且不论旁人，单说襄王，这些年在朝堂上势力愈发大了，官家不得不有所忌惮。”
“既然是这样，那卫家又怎么会受到打压？”星檀开口问着，“不是正该用上卫家这一助力么？”
似乎答不上来了，陈氏搪塞道，“小孩子懂什么，回你院儿里把那帕子绣完。”
星檀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便依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满脑子都是卫家的府邸，她根本静不下心绣帕子。
“姑娘还是在念着……”庆儿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正帮衬着宝珠。
“我念着什么？”星檀自己本是清楚的，然而此刻却想让庆儿说出来。
“连我都瞧出来了，这么茶饭不思的，能是在想些什么……”宝珠说着，走进了卧房，“定是卫府的事了。”
“我来猜猜，几日前在静安寺还碰到卫大人了，姑娘你说对不对？”宝珠继而笑道，“自遇见他之后，什么事儿好像皆与卫府有关。”
“既然坐不住，姑娘就上街待一会儿，保不准能看到什么‘珠’啊‘玉’啊的，一问便什么都晓得了。”宝珠笑声渐大，复离了卧房。
庆儿虽不大明白她的话，但亦劝道:“姑娘的确可以到街市瞧瞧，总在屋子里闷着是不好的。兴许有人正聊着卫府。”
这倒是令星檀尤其感兴趣，不大顾梳洗打扮，她此次出府有些急——街上果真不乏私语之声，然而大多是在谈论襄王。
“你也听说了？”百姓甲兴致勃勃地说道，“这襄王妃也真是胆大，那可是官家最宠的贵妃，她竟然敢谋害？”
“前不久才闹过落水，如今又是中毒，贵妃两次遇险都和襄王妃脱不了干系，可见是真的。”百姓乙咋舌道。
“兴许是有人恶意陷害襄王妃？”百姓丙插嘴道，“宫里的事谁说得准。”
“太医已经说那毒下在了香袋儿中，将那香袋儿赠予贵妃的人，除了襄王妃还能有谁？”百姓甲撇嘴说道，“官家这回可是急了。”
“急也没用。”百姓丙笑了笑，“香袋儿里的毒，据说会剩下药渣。不晓得那药渣藏在哪里了。若说是襄王妃下得毒，总要找到罪证，不然人家就是清白的。”
“那可怎么找？”百姓乙唏嘘道，“襄王府如今多气派？谁敢到那里去翻箱倒柜……不过这药渣，襄王妃不至于藏在宫里吧？”
“倒是奇怪，为何要选这既留罪证，又无法立即使人毙命的毒？”百姓甲摇了摇头，“宫里的事就是乱。”
星檀思索着，最近襄王妃与贵妃的恩怨当真不少——甚至仿佛因果皆由襄王妃在掌控着——大抵都是襄王的主意。
“边疆那边的仗还没打完？”百姓乙问道，“我听说只是小乱子，怎么到现在还不曾平定？”
“不是传言忠武大将军要谋反么，自然不肯尽心为朝廷效力。”百姓丙答着，“而且据说是与二皇子有书信往来。”
“二皇子已经逃到邻国了，你们不知道？”百姓甲哼了一声，“大概是看事情败露，所以抛下卫家收拾烂摊子。”
“竟有此事？”百姓乙吃了一惊，“什么时候跑得？我怎么没听说……”
“就是今儿的事。”百姓甲颇有些神气，“你们尽管去打听，看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星檀呆了呆，随即问道：“那卫家现今如何了？”
“如何？”百姓甲斜眼睨着她，“忠武大将军远在边疆，不知密谋着什么。至于在大理寺做事的卫大人，现今在朝堂上不知道怎么受排挤呢。”
“卫家上上下下那么多口人都要受牵连的，如今可是不似先前那么趾高气昂了。”百姓乙说道。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卫敏昂着头，丝毫没有受影响的样子。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聚在了她的身上，百姓甲笑道：“哪里来的小丫头……”
卫敏不理，蔑视地扫了一圈众人，继而离开了。众人哄笑，继续谈论着京城里的事。星檀带着庆儿跟上了卫敏。
“姑娘，她也和襄王妃有关么？”庆儿问道，轻手轻脚地紧紧随着星檀。
回首瞧了丫鬟一眼，星檀忍俊不禁地说道：“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咱们只是跟着她而已，被发现也没什么。”
“她与襄王妃应当不认识。”星檀说着，盯着卫敏的背影。
“跟了这么久，不打算叫我？”卫敏蓦然转身，吓了星檀一跳。
“我怕打扰到你。”星檀干笑道，“方才瞧见了，却不曾打声招呼……”
“打招呼？打招呼不是有嘴就可以么？用得着跟踪我？”卫敏冷哼道，“你也是来看笑话的对么？”
“我怎么可能是看笑话的。”星檀解释着，朝她微微笑了笑，继而敛了笑意，“我是想问问……”
“需要问什么？”卫敏突然生气了，“你就是来看笑话的是不是？”
星檀看着她的模样，忽然觉得大抵说不通什么。恰巧在此时，朱钰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今儿怎么出来了？”朱钰倒是不顾忌卫敏的脸色，“我还想着亲自到府上去看看你，没想到你竟然出府了，那些流言蜚语你可不要听……”
盯着朱钰看似单纯的眸子，卫敏忽然没了火气，傲然转身，没再开口，只是朝着前方走去。
星檀和朱钰交换了眼神，便跟住了她，庆儿亦追在三人身后。及至到了小桥边，星檀不由得担心起来。
时刻注意着卫敏的动静，星檀却不敢离她太近——卫敏此时显然是想独自在桥边待一会儿。
“依你看，卫府还有翻盘的机会么？”朱钰说道，“意图谋反可绝非小事……我只当她受不住，不曾想还是这么倔着。”
“她也是强撑着罢了。”星檀命庆儿站得离卫敏近一些，“这显然是莫须有的罪名……”
“强撑着？”朱钰突然笑了，“我倒是觉得她演得不好。”
“你的意思是，卫府并没出事？”星檀的语气带了几丝欣喜，更多的是试探。
“忠武大将军意欲谋反，甚至与二皇子有书信往来，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哪里有缓。”朱钰说道，“但是，卫敏不一定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星檀脱口而出，不理解地瞧着朱钰。
“照理说，她自然是知道的。”朱钰解释道，“可设或卫临对她说一切不过是计策，那卫敏便有可能信了。”
“……哄着她？”星檀不由得复看了看桥上的身影，“卫敏当真不晓得么？”
“应当是在怀疑着。”朱钰说罢，便走上了小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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