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檐前雪
星檀的心中没那么气了，或许是因为丢了心，所以不忍再怨。但终归是生了嫌隙，她与他仿佛再回不到从前。
“几日不见，上官小娘子倒是变漂亮了。”卫临鲜少说这样的话，在星檀听来既有些悦耳又感到了几丝陌生。
该怎么答呢，若是她诚心找不痛快，那就该说一句他变丑了吧……如此反而像他妹妹的话。
“卫大人谬赞了。”星檀雅然弯了弯唇角，虽并非由心地笑，但那话的确使她受用，“不知卫大人在街上做什么？”
未等答复，星檀便接着说道：“莫不是在寻朱家嫡女吧？要不然……我帮帮卫大人？”
本以为会叙两句旧，没想到卫临直接得很——答应了下来，他已经开始用上她了么——朱钰如今大概是在朱宅。
“我可以试着约她出来。”星檀冷然说道。恐怕真的没什么情谊了——他们之间，大概只剩了还恩之事。
不禁觉得可笑，星檀回到了府上，边写着书信边暗道自己多管闲事，卫临这个人与她无关，卫府的兴荣更与她无关，前几日她究竟担心个什么。
星檀本心悦于他，但如今只感受到赤裸裸的利用之意，不免心寒了几分：“都是没良心的。”
庆儿闻言惊了惊，以为是自己在挨说，故而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将这个送到朱家，给朱家嫡女，朱钰的。”星檀面无表情，却让人看出了不悦。
庆儿想到了今日卫临的举动，忽然明白了星檀的火气从何处而来，不禁笑道：“这次可是姑娘疏离了人家。”
“我？”星檀气呼呼地问道，“我怎么疏离他了？面对一个无情却装有情的骗子，我还要怎么亲和？”
“姑娘莫若再想想，今儿可实在是姑娘将话说断了。”庆儿说道，“约朱小娘子的话头可是姑娘提起来的，卫大人或许觉得这就是一份儿疏离。”
见星檀不言语，庆儿继而说道：“哪有一见面儿没说几句话，就把旁人横过来的。换作是我，我也觉得是姑娘打算走了。卫大人兴许也如此想，便索性应了下来？”
思索了一会儿，星檀哼了一声：“他见不见朱钰，同我何干，等哪日我还了恩情，便两不相欠了。”
两次搭救，其实如何算还的清呢？星檀嘴硬，心里却知道——既然无情，那么等卫临觉得没必要再她后，便是二人分道扬镳之时了。
何况即使他不娶，星檀也到了寻觅良人的年纪。纵使并非卫家上门提亲，亦有旁人遣媒婆来求八字。
所以，设或卫临当真对她无半点心意，两人还是少纠缠的好。
然而自己似乎忘不掉这份儿情，到了夜深时，思绪愈加在脑中飞舞得狠了，星檀蹑手蹑脚地从柜子里翻出了大氅。
已被丫鬟熏了星檀惯用的香，但星檀还是记着初得大氅时，那幽幽的香气。
屋外是冰冷的，星檀站在屋外，看着漆黑的夜空，白日里轻巧的云此刻变得模糊了。
总该有个了断，星檀忍不住低声呢喃：“让我单念着你算什么事儿呢？”
静谧的院子，她显得那么孤独：“我不想再如此等着你了。若你亦有情，又怎么会一直骗我……不过是为了查案，你让我约朱钰，我可能拒绝么？”
暖和的大氅给了她些许温暖，星檀苦涩地笑了：“说到底，你只是不在乎罢了。今晚，我们就做个了结。”
“倘若现在下了雪，便证明你依旧有情，那我再等你一会儿也无妨。但如果不曾下雪，我上官星檀，与你卫临，再无丝毫情谊可言。”
鼻尖发酸，星檀站在屋檐下，看了看寂静的夜空，忽而释然地笑了，转身便欲进屋。
然而似乎起风了，周围是那么凉，星檀忍不住回首瞧了一眼，檐前却已飞雪。
洁白轻盈，凉丝丝的雪落在了屋脊上，须臾便染白了院子。星檀伸手去接，冰凉的雪点在她的指尖，瞬间便融化了。
泪水夺眶而出，星檀忽然笑了，似乎感受不到冷。庆儿和宝珠出了屋子，猛然瞧见了星檀。
“我便说在这里。”庆儿担忧地为星檀多披了一件衣裳，“怎么今儿又把这件儿穿上了……”
“姑娘的心思，我如今是猜不透了。”宝珠说着，望了一眼夜空，忙扶着星檀进了屋子。
“这么冷，还下了雪，姑娘到外面做什么？”庆儿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给了星檀。
双手蓦然复了暖意，星檀笑道：“这雪倒是应景，我便再念着他几日。”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皆不明白她的意思。宝珠问道：“姑娘又想到什么了？”
“莫不是梦见了卫大人，所以睡不着，就起来了？”庆儿解下了星檀的大氅，“这件儿……姑娘不是命我们收好了么，今日怎么突然穿着了？”
“只是想穿了。”星檀也说不上来缘由，多看了几眼庆儿手里的大氅，“现在收起来吧。”
“大冷的天，姑娘不许再这么闹了，万一病了，夫人可该请大夫了，姑娘不是厌恶那苦药么？”宝珠服侍着星檀又躺下了。
“你如今还是像小时候那么哄我……”星檀笑着，握住了宝珠的手，衾褥亦是暖融融的。
默然半晌，宝珠说道：“姑娘已及笄了，再这么哄骗倒是吓不着了。”
“你说，卫家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星檀说着，有了几分困意，“我还以为见不到他了。”
“卫大人足智多谋，又得官家倚重，想必日后自有一番更大的作为。”宝珠似乎没在答着星檀的话，“襄王的势力并没受太大的影响，不至于动了根基，往后……日子还长呢。”
将要睡着了，星檀没大在意她的话，已有些睁不开眼了。宝珠见此，便悄悄离了星檀的床榻边。
雪下了一整夜，至次日星檀醒来方止。庆儿笑道：“这雪下得奇，昨儿并不是很冷，晴了一日，到半夜竟下了雪。”
“是怪了些，但今年还没下过雪呢。”宝珠亦笑了，为星檀绾着发，“街上该是更热闹了。”
“今儿姑娘出去么？”庆儿问着，打扫着卧房，“卫大人好像就约了……今儿相见。”
“他又不是约了我。”星檀的脸色不大好了，窗外忽然间吹进了凉风，恰恰吹在梳妆台前。
“姑娘多穿件儿衣裳。”宝珠觉得冷了，于是赶忙打算去拿衣裳。庆儿将窗关得更紧了。
“不用。”星檀说道，感受着微风的凉意，“看来我得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让庆儿跟在了身边，星檀先到了朱家的大门口，在街边的小摊处吃了半碗热面汤。
“姑娘在等人？”庆儿边喝汤边问道，“咱们要和朱家嫡女一同去见卫大人？”
“当然是和朱钰一起过去比较好。”星檀笑着，已瞧见了朱钰的身影。
“坐在这儿干什么？”朱钰走到了她的面前。
“几日不见，上官小娘子倒是变漂亮了。”卫临鲜少说这样的话，在星檀听来既有些悦耳又感到了几丝陌生。
该怎么答呢，若是她诚心找不痛快，那就该说一句他变丑了吧……如此反而像他妹妹的话。
“卫大人谬赞了。”星檀雅然弯了弯唇角，虽并非由心地笑，但那话的确使她受用，“不知卫大人在街上做什么？”
未等答复，星檀便接着说道：“莫不是在寻朱家嫡女吧？要不然……我帮帮卫大人？”
本以为会叙两句旧，没想到卫临直接得很——答应了下来，他已经开始用上她了么——朱钰如今大概是在朱宅。
“我可以试着约她出来。”星檀冷然说道。恐怕真的没什么情谊了——他们之间，大概只剩了还恩之事。
不禁觉得可笑，星檀回到了府上，边写着书信边暗道自己多管闲事，卫临这个人与她无关，卫府的兴荣更与她无关，前几日她究竟担心个什么。
星檀本心悦于他，但如今只感受到赤裸裸的利用之意，不免心寒了几分：“都是没良心的。”
庆儿闻言惊了惊，以为是自己在挨说，故而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将这个送到朱家，给朱家嫡女，朱钰的。”星檀面无表情，却让人看出了不悦。
庆儿想到了今日卫临的举动，忽然明白了星檀的火气从何处而来，不禁笑道：“这次可是姑娘疏离了人家。”
“我？”星檀气呼呼地问道，“我怎么疏离他了？面对一个无情却装有情的骗子，我还要怎么亲和？”
“姑娘莫若再想想，今儿可实在是姑娘将话说断了。”庆儿说道，“约朱小娘子的话头可是姑娘提起来的，卫大人或许觉得这就是一份儿疏离。”
见星檀不言语，庆儿继而说道：“哪有一见面儿没说几句话，就把旁人横过来的。换作是我，我也觉得是姑娘打算走了。卫大人兴许也如此想，便索性应了下来？”
思索了一会儿，星檀哼了一声：“他见不见朱钰，同我何干，等哪日我还了恩情，便两不相欠了。”
两次搭救，其实如何算还的清呢？星檀嘴硬，心里却知道——既然无情，那么等卫临觉得没必要再她后，便是二人分道扬镳之时了。
何况即使他不娶，星檀也到了寻觅良人的年纪。纵使并非卫家上门提亲，亦有旁人遣媒婆来求八字。
所以，设或卫临当真对她无半点心意，两人还是少纠缠的好。
然而自己似乎忘不掉这份儿情，到了夜深时，思绪愈加在脑中飞舞得狠了，星檀蹑手蹑脚地从柜子里翻出了大氅。
已被丫鬟熏了星檀惯用的香，但星檀还是记着初得大氅时，那幽幽的香气。
屋外是冰冷的，星檀站在屋外，看着漆黑的夜空，白日里轻巧的云此刻变得模糊了。
总该有个了断，星檀忍不住低声呢喃：“让我单念着你算什么事儿呢？”
静谧的院子，她显得那么孤独：“我不想再如此等着你了。若你亦有情，又怎么会一直骗我……不过是为了查案，你让我约朱钰，我可能拒绝么？”
暖和的大氅给了她些许温暖，星檀苦涩地笑了：“说到底，你只是不在乎罢了。今晚，我们就做个了结。”
“倘若现在下了雪，便证明你依旧有情，那我再等你一会儿也无妨。但如果不曾下雪，我上官星檀，与你卫临，再无丝毫情谊可言。”
鼻尖发酸，星檀站在屋檐下，看了看寂静的夜空，忽而释然地笑了，转身便欲进屋。
然而似乎起风了，周围是那么凉，星檀忍不住回首瞧了一眼，檐前却已飞雪。
洁白轻盈，凉丝丝的雪落在了屋脊上，须臾便染白了院子。星檀伸手去接，冰凉的雪点在她的指尖，瞬间便融化了。
泪水夺眶而出，星檀忽然笑了，似乎感受不到冷。庆儿和宝珠出了屋子，猛然瞧见了星檀。
“我便说在这里。”庆儿担忧地为星檀多披了一件衣裳，“怎么今儿又把这件儿穿上了……”
“姑娘的心思，我如今是猜不透了。”宝珠说着，望了一眼夜空，忙扶着星檀进了屋子。
“这么冷，还下了雪，姑娘到外面做什么？”庆儿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递给了星檀。
双手蓦然复了暖意，星檀笑道：“这雪倒是应景，我便再念着他几日。”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皆不明白她的意思。宝珠问道：“姑娘又想到什么了？”
“莫不是梦见了卫大人，所以睡不着，就起来了？”庆儿解下了星檀的大氅，“这件儿……姑娘不是命我们收好了么，今日怎么突然穿着了？”
“只是想穿了。”星檀也说不上来缘由，多看了几眼庆儿手里的大氅，“现在收起来吧。”
“大冷的天，姑娘不许再这么闹了，万一病了，夫人可该请大夫了，姑娘不是厌恶那苦药么？”宝珠服侍着星檀又躺下了。
“你如今还是像小时候那么哄我……”星檀笑着，握住了宝珠的手，衾褥亦是暖融融的。
默然半晌，宝珠说道：“姑娘已及笄了，再这么哄骗倒是吓不着了。”
“你说，卫家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星檀说着，有了几分困意，“我还以为见不到他了。”
“卫大人足智多谋，又得官家倚重，想必日后自有一番更大的作为。”宝珠似乎没在答着星檀的话，“襄王的势力并没受太大的影响，不至于动了根基，往后……日子还长呢。”
将要睡着了，星檀没大在意她的话，已有些睁不开眼了。宝珠见此，便悄悄离了星檀的床榻边。
雪下了一整夜，至次日星檀醒来方止。庆儿笑道：“这雪下得奇，昨儿并不是很冷，晴了一日，到半夜竟下了雪。”
“是怪了些，但今年还没下过雪呢。”宝珠亦笑了，为星檀绾着发，“街上该是更热闹了。”
“今儿姑娘出去么？”庆儿问着，打扫着卧房，“卫大人好像就约了……今儿相见。”
“他又不是约了我。”星檀的脸色不大好了，窗外忽然间吹进了凉风，恰恰吹在梳妆台前。
“姑娘多穿件儿衣裳。”宝珠觉得冷了，于是赶忙打算去拿衣裳。庆儿将窗关得更紧了。
“不用。”星檀说道，感受着微风的凉意，“看来我得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让庆儿跟在了身边，星檀先到了朱家的大门口，在街边的小摊处吃了半碗热面汤。
“姑娘在等人？”庆儿边喝汤边问道，“咱们要和朱家嫡女一同去见卫大人？”
“当然是和朱钰一起过去比较好。”星檀笑着，已瞧见了朱钰的身影。
“坐在这儿干什么？”朱钰走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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