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青路漫
有时候她也觉得自己这王妃做得奇怪，甚至不如街市上那卖菜的大娘有气势，空有襄王妃的身份罢了。
“事情便是如此。”朱钰说道，紧盯着她的眼睛，“不知襄王妃……打算如何啊？”
“这听起来，于我可没什么帮助。”襄王妃异常冷静，“你何不去找覃焰，想来他是认同的，你好歹能得到赞许。”
“他转头儿就会说出去。”朱钰冷笑着，“他想要的，我也给不了。”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襄王妃问着，不免有些许紧张——那藏在心底之事，会被朱钰发现么？
“当然是一份儿自由。”朱钰缓缓而言，“襄王妃所想要的，当然是摆脱束缚，远离这囚笼。”
默然良久，襄王妃没有反驳她的话。朱钰见此，接着说道：“之所以嫁到这王府，就是因贵为王妃的你，身不由己。”
“放肆！”襄王妃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朱钰闻言，并不胆怯，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在朱钰面前，襄王妃终究是个纸老虎。不由得想起了几年前的往事，她到底还是放不下，什么释然与满足，尽是假话罢了。
谁会乐意做傀儡似的王妃——下人不服，亲戚疏远，她究竟还要多么孤独？
襄王面儿上把她放在心尖儿，实则哪里有半点儿真情给了她？襄王妃的位置，她当真是不喜欢的。
听闻尚书府多了一个嫡长孙，名唤上官竹珏。很像是他起得名字——那个襄王妃念着想着的人。
出身于商贾之家的单婷，成了他的结发之妻。而他的青梅，入了襄王的府邸。
太多苦涩是说不出的，襄王妃心中的难受被朱钰说了个底朝天。实在无法心平气和地聊着，襄王妃欲以困乏打发朱钰。
“这便困了？”朱钰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王妃娘娘从前可不是这时候歇息的。”
“你还想怎么样……”襄王妃委实懒怠再开口了，夜里有虫在叫着，不知是哪儿来的。
“我所说的，王妃娘娘还是考虑考虑吧，何必着急推辞？”朱钰终于肯饶过了她。
其实哪里要她这般模样，朱钰不过是想令她认真思考一番——关于离开襄王府的事。若非碰到痛处，襄王妃又怎么会同襄王作对。
朱钰出了襄王府时，估了估时辰：“那丫头也该醒了，不知卫大人找没找到……”
才说着，她便瞧见了卫临的身影，毫不顾忌自己戴着面具：“这么晚了，卫大人在襄王府外转悠什么？莫不是想见见襄王妃？”
“但是王妃娘娘已歇下了。”朱钰满有兴致地笑道，“卫大人改日再来吧。”
“我先前就在疑惑……星檀所戴的面具出自何处，在潘府之时，我便觉得那面具绝非寻常街市所卖。”卫临说道，“因很多事的线索都指着她，所以我当时只以为这是另一桩证据。”
“她的面具，不是我给的。”朱钰开口打断道，“卫大人莫要误会了。”
“但让她不知情却搅和进来的人，是你。”卫临站在墙边，月色朦胧，他仿佛带了两分仙气。
“卫大人是来兴师问罪的？”朱钰笑道，“那大人可知道我究竟是谁？”
“朱家嫡女果真闲得很，府里下人众多，你却能来去自如……怕是你派了个信得过之人，替你留在了府里？”卫临看了看夜空中的一轮皎月。
“夜间确是如此。”朱钰不带分毫犹豫地承认了，“我今儿来此，只是为了拉拢王妃娘娘，不知卫大人……有没有兴趣呢？”
“你如今的举动，倒是与先前尤其矛盾。”卫临思了思，“之所以让星檀掺和进来，无非是因她不断发现真相的时候，便于你为襄王做另一件事。”
顿了顿，见朱钰并没开口，卫临继而说道：“但现今，你反而要拉着襄王妃找襄王的罪证……”
“卫大人猜得倒是好，不晓得有没有证据啊？”朱钰掩面轻笑，“襄王妃早有此意，不过是她自己也没发现罢了。”
“覃焰亦被你当作了棋子。”卫临微皱了眉头，“从户部侍郎贪污军饷时起，你就有所动作。”
“更早，卫大人。”朱钰看似好意地笑了笑，“从户部侍郎未打军饷主意时，我已开始撺掇他了。”
“……你承认得倒是大方。”卫临不由得审视着眼前人，“你可知罪？”
“罪啊……”朱钰笑出了声，“如果户部侍郎同卫大人一样，我再怎么撺掇，他也不会吞了军饷。我只是给了他胆子。”
“你有看到过自己害了多少人么？”卫临轻叹，“你似乎确实没做过什么事，但很多事的源头又是你。”
“我早就收不了手了。”朱钰没了笑意，“你们何必来劝我，朱家嫡女就是那么一个人，何必再劝……”
“你甘愿如此？”卫临问道，“分明本性不恶，手下处处留情，却情愿被人埋怨？”
“这么说，卫大人有法子将我择出来？”朱钰复笑道，“不如去多关心星檀吧，她如今……面儿上的罪过可不小。”
“你虽行了不少恶事，可善举倒是挺多。”卫临喃喃道，“星檀的事，即使因你而起，也并非你的本意。”
“卫大人这么肯定？”朱钰藏了湿润的眼眶，语气依旧，“……星檀该着急了，大人先去管管庆儿吧。”
“庆儿已回府了。”月夜下，卫临扬起的唇角格外迷人，知道她不想再开口，于是说道，“朱姑娘也离开此处吧。”
“果然已经找到了啊……”泪水滑落，朱钰背转过身，走得那么孤独，“不愧是卫大人。”
似乎倦于开口，她缓缓走远，没有道别。卫临瞧了瞧襄王府的高墙，亦走离了此地。
尚书府。
“能跑到哪儿去啊？”宝珠自言自语道，提着灯转悠在府里，不曾离院子太远，“这个时候，我可不能出府了……”
“宝珠姐姐。”庆儿欣喜地唤了一句，“姑娘回来了么？”
“在屋里歇下了。”宝珠答着，用灯照了照庆儿的脸庞，“院门锁了，咱们到西院去待一晚上吧。”
“好端端的，今儿怎么锁了院门？”庆儿问道，随宝珠走向西院。
“还不是因为姑娘常于夜半之时跑出去。”宝珠仔细看着路，“你去哪儿了？”
“姑娘命我盯着一个人的，我跟着，跟着……就不知道后来的事了。”庆儿回忆道，“醒来的时候，天儿都黑了。”
“……下次劝劝姑娘，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宝珠说着，引庆儿入了西院，“莫惊动了夫人，咱们就在那间厢房……”
“那里？”庆儿有些畏缩，“那里可是……凌姨娘曾经住过的地方。”
“也罢，咱们去另一间，少不得惊醒几个人了。”宝珠轻轻敲了敲门，四周寂静无声，又兼夜深而黑，衬得有些诡异。
“谁在敲门哦……”厢房内的丫鬟显然不大高兴。
“事情便是如此。”朱钰说道，紧盯着她的眼睛，“不知襄王妃……打算如何啊？”
“这听起来，于我可没什么帮助。”襄王妃异常冷静，“你何不去找覃焰，想来他是认同的，你好歹能得到赞许。”
“他转头儿就会说出去。”朱钰冷笑着，“他想要的，我也给不了。”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襄王妃问着，不免有些许紧张——那藏在心底之事，会被朱钰发现么？
“当然是一份儿自由。”朱钰缓缓而言，“襄王妃所想要的，当然是摆脱束缚，远离这囚笼。”
默然良久，襄王妃没有反驳她的话。朱钰见此，接着说道：“之所以嫁到这王府，就是因贵为王妃的你，身不由己。”
“放肆！”襄王妃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朱钰闻言，并不胆怯，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在朱钰面前，襄王妃终究是个纸老虎。不由得想起了几年前的往事，她到底还是放不下，什么释然与满足，尽是假话罢了。
谁会乐意做傀儡似的王妃——下人不服，亲戚疏远，她究竟还要多么孤独？
襄王面儿上把她放在心尖儿，实则哪里有半点儿真情给了她？襄王妃的位置，她当真是不喜欢的。
听闻尚书府多了一个嫡长孙，名唤上官竹珏。很像是他起得名字——那个襄王妃念着想着的人。
出身于商贾之家的单婷，成了他的结发之妻。而他的青梅，入了襄王的府邸。
太多苦涩是说不出的，襄王妃心中的难受被朱钰说了个底朝天。实在无法心平气和地聊着，襄王妃欲以困乏打发朱钰。
“这便困了？”朱钰全然没有离开的意思，“王妃娘娘从前可不是这时候歇息的。”
“你还想怎么样……”襄王妃委实懒怠再开口了，夜里有虫在叫着，不知是哪儿来的。
“我所说的，王妃娘娘还是考虑考虑吧，何必着急推辞？”朱钰终于肯饶过了她。
其实哪里要她这般模样，朱钰不过是想令她认真思考一番——关于离开襄王府的事。若非碰到痛处，襄王妃又怎么会同襄王作对。
朱钰出了襄王府时，估了估时辰：“那丫头也该醒了，不知卫大人找没找到……”
才说着，她便瞧见了卫临的身影，毫不顾忌自己戴着面具：“这么晚了，卫大人在襄王府外转悠什么？莫不是想见见襄王妃？”
“但是王妃娘娘已歇下了。”朱钰满有兴致地笑道，“卫大人改日再来吧。”
“我先前就在疑惑……星檀所戴的面具出自何处，在潘府之时，我便觉得那面具绝非寻常街市所卖。”卫临说道，“因很多事的线索都指着她，所以我当时只以为这是另一桩证据。”
“她的面具，不是我给的。”朱钰开口打断道，“卫大人莫要误会了。”
“但让她不知情却搅和进来的人，是你。”卫临站在墙边，月色朦胧，他仿佛带了两分仙气。
“卫大人是来兴师问罪的？”朱钰笑道，“那大人可知道我究竟是谁？”
“朱家嫡女果真闲得很，府里下人众多，你却能来去自如……怕是你派了个信得过之人，替你留在了府里？”卫临看了看夜空中的一轮皎月。
“夜间确是如此。”朱钰不带分毫犹豫地承认了，“我今儿来此，只是为了拉拢王妃娘娘，不知卫大人……有没有兴趣呢？”
“你如今的举动，倒是与先前尤其矛盾。”卫临思了思，“之所以让星檀掺和进来，无非是因她不断发现真相的时候，便于你为襄王做另一件事。”
顿了顿，见朱钰并没开口，卫临继而说道：“但现今，你反而要拉着襄王妃找襄王的罪证……”
“卫大人猜得倒是好，不晓得有没有证据啊？”朱钰掩面轻笑，“襄王妃早有此意，不过是她自己也没发现罢了。”
“覃焰亦被你当作了棋子。”卫临微皱了眉头，“从户部侍郎贪污军饷时起，你就有所动作。”
“更早，卫大人。”朱钰看似好意地笑了笑，“从户部侍郎未打军饷主意时，我已开始撺掇他了。”
“……你承认得倒是大方。”卫临不由得审视着眼前人，“你可知罪？”
“罪啊……”朱钰笑出了声，“如果户部侍郎同卫大人一样，我再怎么撺掇，他也不会吞了军饷。我只是给了他胆子。”
“你有看到过自己害了多少人么？”卫临轻叹，“你似乎确实没做过什么事，但很多事的源头又是你。”
“我早就收不了手了。”朱钰没了笑意，“你们何必来劝我，朱家嫡女就是那么一个人，何必再劝……”
“你甘愿如此？”卫临问道，“分明本性不恶，手下处处留情，却情愿被人埋怨？”
“这么说，卫大人有法子将我择出来？”朱钰复笑道，“不如去多关心星檀吧，她如今……面儿上的罪过可不小。”
“你虽行了不少恶事，可善举倒是挺多。”卫临喃喃道，“星檀的事，即使因你而起，也并非你的本意。”
“卫大人这么肯定？”朱钰藏了湿润的眼眶，语气依旧，“……星檀该着急了，大人先去管管庆儿吧。”
“庆儿已回府了。”月夜下，卫临扬起的唇角格外迷人，知道她不想再开口，于是说道，“朱姑娘也离开此处吧。”
“果然已经找到了啊……”泪水滑落，朱钰背转过身，走得那么孤独，“不愧是卫大人。”
似乎倦于开口，她缓缓走远，没有道别。卫临瞧了瞧襄王府的高墙，亦走离了此地。
尚书府。
“能跑到哪儿去啊？”宝珠自言自语道，提着灯转悠在府里，不曾离院子太远，“这个时候，我可不能出府了……”
“宝珠姐姐。”庆儿欣喜地唤了一句，“姑娘回来了么？”
“在屋里歇下了。”宝珠答着，用灯照了照庆儿的脸庞，“院门锁了，咱们到西院去待一晚上吧。”
“好端端的，今儿怎么锁了院门？”庆儿问道，随宝珠走向西院。
“还不是因为姑娘常于夜半之时跑出去。”宝珠仔细看着路，“你去哪儿了？”
“姑娘命我盯着一个人的，我跟着，跟着……就不知道后来的事了。”庆儿回忆道，“醒来的时候，天儿都黑了。”
“……下次劝劝姑娘，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宝珠说着，引庆儿入了西院，“莫惊动了夫人，咱们就在那间厢房……”
“那里？”庆儿有些畏缩，“那里可是……凌姨娘曾经住过的地方。”
“也罢，咱们去另一间，少不得惊醒几个人了。”宝珠轻轻敲了敲门，四周寂静无声，又兼夜深而黑，衬得有些诡异。
“谁在敲门哦……”厢房内的丫鬟显然不大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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