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冰山融
“我还在想怎么告诉你。”星檀笑道，“后日，你要在卯初时分到尚书府前，不能再晚的。”
妇人先是惊讶了一瞬，眼眶随即红了——她终于有机会离开京城了——她可以带着孩子开始新的生活。
或许对常人而言，出城不是难事。但她盼了许久，乃至现在这么兴奋。驶出京城的马车，是那么令她向往。
“你还在听么？”星檀尝试使妇人回过神，“你告诉魏迢，我会过去找他，就在后日，寅正时分。”
“若他不能到，你必须到尚书府给我送信儿。”星檀说道，“因为那马车不等人。”
“多谢姑娘。”妇人太过激动，哪怕当着众百姓的面，也依然打算跪下。
星檀赶忙搀住了她：“不必如此，你千万记着时辰，不能晚。”
妇人连连点头：“我是记着的。”言罢复谢了又谢，妇人这才离去。
“姑娘当真是善心。”庆儿说道，“我之前好像没见过她，姑娘去找五姑娘，就是为了她么？”
“我实在看不过去，她根本没做错什么，如今却不得安宁。”星檀叹气道，“我既然能帮上忙，便顺手帮一下。”
“世上苦的人多了，姑娘怎么帮得过来呢？”庆儿咋舌，瞥了几眼街边的乞丐。
“我也不是扶贫济困的大善人，虽则尽力而为，却不是什么事儿都管的。”星檀说着，随手放了几个铜钱在乞丐的破瓷碗中。
乞丐在原地连连称谢，庆儿只是默然随星檀走远了。原先还觉得忙，现今竟闲了下来，星檀看着街市，热闹的气氛令她有些恍惚。
事到如今，星檀不知卫临是否清楚襄王的事。已到人间十几载，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似乎不能放任襄王觊觎皇位。
尽管星檀行不了大事，也想尽绵薄之力。设或发生宫变，这街市哪里还会如此热闹。
倘若官家并非明君，襄王的心思便不会戴着龌龊的帽子。偏偏官家使京城的百姓安居乐业，边疆宁定，生活富裕。
如此，襄王的想法便显得不合时宜了。先皇的禅位之举，定有他的道理，如今襄王在内心窥探着龙榻，属实不算心胸开阔之人。
星檀想着，忽而又瞧见穿金戴银的襄王妃了，侍卫仍旧跟在其身后。庆儿亦看到了：“这几日怎么总碰见她们……姑娘要过去吗？”
“不了。”星檀答道，“你之前昏迷，十有八九和襄王妃有关，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庆儿乖巧颔首，答应着，不由得看了看襄王妃奢华的衣装。官家以节俭束己，这襄王妃今日倒是有趣的很。
“往常没见她这么高调。”星檀嘀咕道，在摊贩旁挑看着一些小玩意儿。
随意间一回头，星檀忽然瞧见了眼熟的身影。但仅与记忆中的人身形相像，这种巧合并不罕见，星檀便没太在意。
“星檀！”莫清雨格外精神，小跑至星檀的身边，“平日都看不到你，今儿倒是巧。”
她这么一叫，襄王妃亦将视线移了过来。星檀故作没注意到衣衫华丽的妇人，对着莫清雨莞尔笑道：“我还打算递个拜贴，改日到你府上去呢。”
“现在也可以啊。”莫清雨并不认识襄王妃，只是察觉到有目光在此处，便扫视着周围。
“那个人怎么盯着……”莫清雨微微皱了眉，“她在看你诶，星檀。你快看那个人。”
星檀闻言扭头，故作讶然，连忙带着莫清雨上前：“没想到夫人也在。”
莫清雨打量着襄王妃，对她身上的珠玉佩环等物尤其不喜。父亲在礼部当值，莫清雨受官家勤俭的影响更多，现今怎么看金翠首饰怎么不顺眼。
“我竟不认识。”莫清雨温顺地笑道，福了福身，看向了星檀。
“襄王妃。”星檀朝她无声说道，并没让襄王妃瞧着。侍卫对此视而不见。
莫清雨的怔愣只是一瞬间，说了些客套话，随即与星檀匆匆离开：“官家都以身作则，她竟然穿戴奢华？”
“往日她并不是这样的，今儿不晓得怎么打扮华贵了。”星檀答言，同莫清雨往莫府走着。
“我听说，襄王妃近来因为失了腹中胎儿，有些神志不清。”莫清雨哼了一声，“如今看来，纯属无稽之谈。”
“还有这种谣言？”星檀思索着，“最近关于襄王府的风言风语倒是不少，襄王妃也时常上街，有什么事吗……”
“传言向来是多的，哪家没点儿谣言呢。”莫清雨不甚在乎襄王府的事，“听闻唐家公子失踪也许久了。”
“哦，这事我听到过。”星檀应着，看见了莫府的大门，“先前我母亲还有意把我嫁到他们家呢。”
“昨儿，据说唐家公子回来了。”莫清雨笑道，“可玄乎了，我跟你讲，今日早上人又不见了。”
“……这你也信？”星檀失笑说道，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是什么人编出来的。”
“不信就算了。”莫清雨撇了撇嘴，“我也快嫁人了。前儿行了插冠之礼，我瞧着他人是不错的。”
“哪家的？”星檀愣了几息，一时间还不大接受此事，“都行过插冠之礼了？”
“就是唐家人。”莫清雨答道，“那位失踪的唐公子，他的表哥，也到了婚配的年纪。”
走进莫府，星檀不由得顿了足：“你已想好要嫁人了么……也是，你比我还大两个月呢。”
要好的闺中密友大多到了成亲的年纪，星檀自己虽亦是如此，却终究看着她们一个个凤冠霞帔，入了夫家的府邸。
似乎是从堂姐开始打头的，星檀不免感到惆怅，连莫清雨也有了婚配的人家，日后二人若再想相见，定不似现在这般容易。
“怎么了？”莫清雨笑道，“我现今不是还未出阁么，你现在就这么着，等我真上了花轿，你的妆粉莫不是要哭花了？”
“……你能过得开心就好。”星檀说着，随莫清雨到了她的卧房，庆儿亦跟在二人身后。
“说起来，你还没有喜欢的公子么？”莫清雨命丫鬟上茶，携星檀坐在了卧房里。
见星檀不答言，莫清雨说道：“怪了，也没人催你么？倘若不是我母亲催得紧，我还偏想嫁个喜欢的人。”
“我不知道能不能嫁给他。”星檀的脑中是卫临的模样，“我更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喜欢我。”
“这是要紧的。”莫清雨点头说道，“你只比我小了两个月，按理说亲事该定下了。倘若他没有成亲的意思，你可耽误不起。”
“嗯。”星檀思量着，“其实，是我总不大确定……因为他是没有亲口承认过的。我会想法子尽快弄清楚的。”
“能让你瞧上的，我要猜猜。”莫清雨抬首思索着，“家势不会差，人也应当是不错的，京城中适龄的公子……”
双颊略微红了，星檀说道：“你在讲什么……”
“卫大人。”莫清雨认真说道，“大理寺的寺丞，卫大人，是不是？”
妇人先是惊讶了一瞬，眼眶随即红了——她终于有机会离开京城了——她可以带着孩子开始新的生活。
或许对常人而言，出城不是难事。但她盼了许久，乃至现在这么兴奋。驶出京城的马车，是那么令她向往。
“你还在听么？”星檀尝试使妇人回过神，“你告诉魏迢，我会过去找他，就在后日，寅正时分。”
“若他不能到，你必须到尚书府给我送信儿。”星檀说道，“因为那马车不等人。”
“多谢姑娘。”妇人太过激动，哪怕当着众百姓的面，也依然打算跪下。
星檀赶忙搀住了她：“不必如此，你千万记着时辰，不能晚。”
妇人连连点头：“我是记着的。”言罢复谢了又谢，妇人这才离去。
“姑娘当真是善心。”庆儿说道，“我之前好像没见过她，姑娘去找五姑娘，就是为了她么？”
“我实在看不过去，她根本没做错什么，如今却不得安宁。”星檀叹气道，“我既然能帮上忙，便顺手帮一下。”
“世上苦的人多了，姑娘怎么帮得过来呢？”庆儿咋舌，瞥了几眼街边的乞丐。
“我也不是扶贫济困的大善人，虽则尽力而为，却不是什么事儿都管的。”星檀说着，随手放了几个铜钱在乞丐的破瓷碗中。
乞丐在原地连连称谢，庆儿只是默然随星檀走远了。原先还觉得忙，现今竟闲了下来，星檀看着街市，热闹的气氛令她有些恍惚。
事到如今，星檀不知卫临是否清楚襄王的事。已到人间十几载，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似乎不能放任襄王觊觎皇位。
尽管星檀行不了大事，也想尽绵薄之力。设或发生宫变，这街市哪里还会如此热闹。
倘若官家并非明君，襄王的心思便不会戴着龌龊的帽子。偏偏官家使京城的百姓安居乐业，边疆宁定，生活富裕。
如此，襄王的想法便显得不合时宜了。先皇的禅位之举，定有他的道理，如今襄王在内心窥探着龙榻，属实不算心胸开阔之人。
星檀想着，忽而又瞧见穿金戴银的襄王妃了，侍卫仍旧跟在其身后。庆儿亦看到了：“这几日怎么总碰见她们……姑娘要过去吗？”
“不了。”星檀答道，“你之前昏迷，十有八九和襄王妃有关，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庆儿乖巧颔首，答应着，不由得看了看襄王妃奢华的衣装。官家以节俭束己，这襄王妃今日倒是有趣的很。
“往常没见她这么高调。”星檀嘀咕道，在摊贩旁挑看着一些小玩意儿。
随意间一回头，星檀忽然瞧见了眼熟的身影。但仅与记忆中的人身形相像，这种巧合并不罕见，星檀便没太在意。
“星檀！”莫清雨格外精神，小跑至星檀的身边，“平日都看不到你，今儿倒是巧。”
她这么一叫，襄王妃亦将视线移了过来。星檀故作没注意到衣衫华丽的妇人，对着莫清雨莞尔笑道：“我还打算递个拜贴，改日到你府上去呢。”
“现在也可以啊。”莫清雨并不认识襄王妃，只是察觉到有目光在此处，便扫视着周围。
“那个人怎么盯着……”莫清雨微微皱了眉，“她在看你诶，星檀。你快看那个人。”
星檀闻言扭头，故作讶然，连忙带着莫清雨上前：“没想到夫人也在。”
莫清雨打量着襄王妃，对她身上的珠玉佩环等物尤其不喜。父亲在礼部当值，莫清雨受官家勤俭的影响更多，现今怎么看金翠首饰怎么不顺眼。
“我竟不认识。”莫清雨温顺地笑道，福了福身，看向了星檀。
“襄王妃。”星檀朝她无声说道，并没让襄王妃瞧着。侍卫对此视而不见。
莫清雨的怔愣只是一瞬间，说了些客套话，随即与星檀匆匆离开：“官家都以身作则，她竟然穿戴奢华？”
“往日她并不是这样的，今儿不晓得怎么打扮华贵了。”星檀答言，同莫清雨往莫府走着。
“我听说，襄王妃近来因为失了腹中胎儿，有些神志不清。”莫清雨哼了一声，“如今看来，纯属无稽之谈。”
“还有这种谣言？”星檀思索着，“最近关于襄王府的风言风语倒是不少，襄王妃也时常上街，有什么事吗……”
“传言向来是多的，哪家没点儿谣言呢。”莫清雨不甚在乎襄王府的事，“听闻唐家公子失踪也许久了。”
“哦，这事我听到过。”星檀应着，看见了莫府的大门，“先前我母亲还有意把我嫁到他们家呢。”
“昨儿，据说唐家公子回来了。”莫清雨笑道，“可玄乎了，我跟你讲，今日早上人又不见了。”
“……这你也信？”星檀失笑说道，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是什么人编出来的。”
“不信就算了。”莫清雨撇了撇嘴，“我也快嫁人了。前儿行了插冠之礼，我瞧着他人是不错的。”
“哪家的？”星檀愣了几息，一时间还不大接受此事，“都行过插冠之礼了？”
“就是唐家人。”莫清雨答道，“那位失踪的唐公子，他的表哥，也到了婚配的年纪。”
走进莫府，星檀不由得顿了足：“你已想好要嫁人了么……也是，你比我还大两个月呢。”
要好的闺中密友大多到了成亲的年纪，星檀自己虽亦是如此，却终究看着她们一个个凤冠霞帔，入了夫家的府邸。
似乎是从堂姐开始打头的，星檀不免感到惆怅，连莫清雨也有了婚配的人家，日后二人若再想相见，定不似现在这般容易。
“怎么了？”莫清雨笑道，“我现今不是还未出阁么，你现在就这么着，等我真上了花轿，你的妆粉莫不是要哭花了？”
“……你能过得开心就好。”星檀说着，随莫清雨到了她的卧房，庆儿亦跟在二人身后。
“说起来，你还没有喜欢的公子么？”莫清雨命丫鬟上茶，携星檀坐在了卧房里。
见星檀不答言，莫清雨说道：“怪了，也没人催你么？倘若不是我母亲催得紧，我还偏想嫁个喜欢的人。”
“我不知道能不能嫁给他。”星檀的脑中是卫临的模样，“我更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喜欢我。”
“这是要紧的。”莫清雨点头说道，“你只比我小了两个月，按理说亲事该定下了。倘若他没有成亲的意思，你可耽误不起。”
“嗯。”星檀思量着，“其实，是我总不大确定……因为他是没有亲口承认过的。我会想法子尽快弄清楚的。”
“能让你瞧上的，我要猜猜。”莫清雨抬首思索着，“家势不会差，人也应当是不错的，京城中适龄的公子……”
双颊略微红了，星檀说道：“你在讲什么……”
“卫大人。”莫清雨认真说道，“大理寺的寺丞，卫大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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