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冷的雪，暖的血
又是一年隆冬至，距离洛辰的爷爷过世已有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里，洛天成因为老爷子的突然离世，萎靡了一段时间，后来又突然想通了似的，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的开始试图找工作了。即使洛天成现在愿意从最脏最累的活干起，可由于之前酗酒的太厉害，导致身体亏空严重，重活他已经干不了了。所以，半年过去，洛天成除了碰了一鼻子灰，自尊被人踩到土里之外，他什么也没得到。
就这样，洛天成在受够了冷嘲热讽之后，终于不再忍受了这种被人看不起的日子了，恢复了秉性，用酒精麻痹自己，喝醉了看谁不顺眼动辄就开始打骂，洛天成为此没少蹲看守所，陈方若也没少去捞他。当然，陈方若和洛辰是受害最严重的。
陈方若在洛天成又开始酗酒打她之后不是没想过和他离婚，但是，陈方若一动这个念头，洛天成就拿她父母和洛辰来威胁她，洛天成恶狠狠的对陈方若说：“你要是敢跟我离婚，前脚咱俩从民政局出来，后脚我就拿刀和你父母还有洛辰同归于尽，反正，你和我离婚了我就是一个人了，我什么都不怕，我也什么都能干出来，你要是不怕，你尽可试试！”
陈方若被洛天成的威胁吓到了，她知道洛天成现在就是一个穷寇，逼得紧了，他真有可能做的出做得到，陈方若自己是不怕洛天成对她做什么的，但是她不能连累自己的父母和洛辰，就这样，陈方若只得继续忍着。
可陈方若看着洛辰身上渐渐出现的青青紫紫的伤痕，暗自落泪，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尽量在洛天成喝醉后将洛辰硬给赶出去，但是，在每次回家之后看到陈方若身上的伤痕之后，她就再也赶不动洛辰了，只得在洛辰护着她的时候，尽量让他少挨点打。
陈方若不知道为什么洛天成这次变得比原来更加的残暴，在洛天成刚开始动手打她的那段时间，洛天成其实没怎么对洛辰动过手，都是洛辰扑过来护着她的时候被来不及收手的洛天成打了几下，那时候的洛天成还是记着洛辰是他儿子的，可是现在的洛天成眼里却是谁都容不下了。
这天，洛辰背着书包匆匆赶回家时已经将近七点半了。学校是五点就放学了，但由于家里有个随时会发疯的怪物，他疯起来，洛辰就没时间写作业了，导致洛辰有几次在第二天时交不了作业的情况出现，虽然老师因为洛辰的学习成绩优异会宽大处理，让他在课间补完之后交上去，可次数多了，洛辰觉得老是这么让老师给自己优待，对其他也没及时交作业却被惩罚的同学不公平，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出现，洛辰会在放学之后在学校里和其他留堂同学一起，将作业写完之后，再匆匆跑回家。
所以这天，洛辰还是像往常那样在教室里写完作业准备走时，却被班上的一个同学拦住了去路，那位同学拿着作业本向洛辰讨教了一个问题，洛辰不好意思拒绝，坐下接过那位同学的作业本向他详细讲解了起来，在确定那位同学听懂了之后，才急匆匆的背上书包跑回家。
“今天被耽误了一点时间，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希望那个怪物今晚没有发疯”洛辰这样祈祷着。
但终究还是让洛辰失望了，洛辰掏出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屋内一片黑暗，只有客厅播放着尾声《新闻联播》的电视发着幽幽的蓝光和妈妈卧室里传出来的肉体碰撞的声音，洛辰暗道一声“不好”，将书包甩在地下，直奔妈妈的卧室，拼命砸着门怒喊道：“洛天成！你开门！你放开我妈妈！你打女人你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冲我来！”
屋内的声响半点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歇，洛辰崩溃了，他将头贴在门上，眼泪决堤而下，痛苦的喊着让洛天成住手，求饶着让洛天成放过他妈妈。
洛辰背靠着门，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电视的光明明灭灭的打在他脸上，他痛苦的听着门内的动静，恨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
洛天成不是没有劝过让妈妈离婚，可妈妈只是面露难色的告诉他不是她不想离婚，而是她又自己的难处。洛辰再问，妈妈却是不愿再多说了。但洛辰还是猜到，这多半可能是因为他的原因，这是洛辰第一次体会到当一个拖油瓶拖累别人的感觉。所以，在后来每一次爸爸动手打妈妈他都竭力的护着妈妈，感受着爸爸一棍子一酒瓶或是一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的闷痛，洛辰有想过自己和爸爸同归于尽，这样妈妈就可以从这种地狱般的生活中解脱了。但是，这个心思却被妈妈看出来了，并严肃的质问了洛辰，在看到洛辰的沉默之后，陈方若抱着洛辰痛哭：“洛辰，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这种牺牲来成全妈妈，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平安健康长大，如果你真的走上了那条绝路，妈妈一定会随着你去的，所以，不要再有这种念头了，算妈妈求你了好不好？”
洛辰知道自己又让妈妈伤心了，他只得在妈妈护着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里期盼自己快快长大，那样就可以带着妈妈远走高飞，到一个爸爸找不到他们的地方。
客厅里的电视还在响着，屋内的动静终于消停了，洛辰赶紧站起身，没多久，门打开了，洛天成浑身酒气的推开挡在门前的洛辰踉踉跄跄的朝门外走去，洛辰知道他肯定又是找酒场喝酒去了。
洛辰也没看到洛天成一眼，急步跑进卧室里，电视里天气预报员甜美的播报声“预计临华市明天夜里将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被洛辰甩在身后。
洛辰将妈妈扶坐到床上，细细检查一番，然后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药膏，将裸楼在外的伤痕涂抹了一下，就扶着妈妈躺下休息，他则去厨房做了一些清淡的晚饭，做好后，端到卧室喂着妈妈吃下，等妈妈吃完后，洛辰放下碗，先将凌乱的卧室简单的规整了一下，不能再用的收拾好拿到门外等明天上学时再顺手丢掉。
第二天，从早上开始天就雾沉沉的，早上下的大雾直到晚上也没完全消散，为了安全起见，洛辰今天一放学就回家了。
到家之后，洛辰发现洛天成这会儿居然没在家，他也没管这么冷的天洛天成是不是喝醉了冻死在外面，当然他是很希望这个冬天能看到洛天成酒后冻死在街头的新闻。洛辰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盘新鲜的水果，这是这半年来，陈方若少见的买这么新鲜的水果的时刻，盘子上还放着一把大约有一扎长的水果刀，陈方若这会儿在厨房里做完饭，洛辰进去想帮她，被陈方若赶出来让他去写作业，否则等到洛天成回来他就写不成了，洛辰只得先去写作业。
等洛辰快速将这些对他没什么难度的作业写完，陈方若正好敲门进来喊他去吃饭，洛辰跟在陈方若后面去餐厅，坐好，母子俩开始吃饭。
他俩正安安静静的吃着，洛天成醉醺醺的开门进来了，他踉跄着走到正在吃饭的母子俩身边，看了看桌子上并没有拜访他的碗筷，顿时就恼了：“好啊，你俩可真行，我还活着呢，吃饭就不等我了？你们还记得我才是这一家之主吗？”
看着他闹，陈方若头也不抬：“想吃饭，自己去盛去，又不是手脚都断了还用人伺候啊。”
洛天成见陈方若居然敢顶嘴，酒劲上头，一把把餐桌掀了，桌子上的汤汤水水撒了一地，他满嘴酒味儿的说：“还敢顶嘴了是吧？还是打你打的轻了是吧？让我不痛快，那就都别吃了！”
说着抓起陈方若的头发将她拖到客厅，骑到她身上，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死婆娘跟那群白眼狼一样，不是我，哪有你们的今天，老子让你们享了十几年的福，让你们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老子现在落魄了，你们就一个个的都看不起我了，我让你们看不起我，让你们看不起我！”
洛天成两巴掌下去，陈方若的嘴角流出一丝血迹来，还不待陈方若擦掉，洛天成就举着拳头朝着陈方若的肚子上胳膊上砸去。洛辰听着妈妈的闷哼，连忙跑过去将洛天成扑到一边，把妈妈抱在怀里，擦着妈妈嘴角的血迹担心的问道：“妈妈，你没事吧？妈妈我带你去外婆家好不好？”
洛天成一时不察被洛辰扑到地上，脑袋一阵晕眩，正躺着缓神，就听见洛辰要带他妈妈走，立马爬起来，一脚将洛辰踹翻在地：“你说什么！你敢带你妈走出这个大门一步，我就让你外婆全家给我陪葬！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都敢带你妈离家出走了！看我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洛辰躺在地上护着头蜷缩着身体，任由洛天成在他身上施虐，一声不吭。
陈方若看不下去了，扑过去扒着洛天成的腿：“你别再打洛辰了，他还小，你再这么打下去，他会受不了的。”
洛天成踹开陈方若，又狠狠踢了洛辰几脚，啐了口吐沫，骂道：“养了你十几年白养你了，你个小兔崽子。”
骂完，也不看洛辰了，洛天成走到陈方若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陈方若，一脚踹在她肚子上：“老子教训儿子，关你这个婆娘什么事？不伺候老子，倒是对这个小兔崽子挺上心啊？”
洛辰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听着耳边传来的陈方若痛苦的呻吟声，洛辰渐渐将视线移到说过盘里放着的水果刀上，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蛊惑他：“杀了他，杀了他，快杀了他，这样你和你妈妈就都解脱了，你妈妈也不会再挨打了！快杀了他！快杀了他！快杀了他！”
洛辰无知无觉的将手伸向那把水果刀，一点一点的，一点一点的，就差一小步了。
“洛辰！”
一直担心着被洛天成打完就一动不动的洛辰的陈方若，注意到了洛辰不太寻常的举动，当发觉洛辰是要拿那把水果刀时，害怕洛辰做傻事的陈方若，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试图唤醒洛辰，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洛天成，扑到洛辰身边，率先拿起那把刀，满眼泪水看着突然被抢走了水果刀有些怔愣的洛辰，决绝的说道：“洛辰，妈妈一直以来只是自以为的牺牲是在保全你，是在爱你，可是妈妈没想到，这也会让你痛苦不已。是妈妈错了，是妈妈不够勇敢，才让你产生这种想法来成全妈妈，你还是个孩子，这么重的负担不该由你承担，也是妈妈的错，是妈妈有眼无珠，信错了人，才让你我跌入这无边的黑暗，这一切都是妈妈的错，就由妈妈来结束这一切吧。”
陈方若说完，拿着刀刺向刚站起来的洛天成，洛天成被这突入其来的一切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那手臂挡了一下，陈方若那一下就刺在了洛天成胳膊上，陈方若见一击不成，准备再来一次，和已有了防备的洛天成扭打在一起。
洛辰看着这一切，恐慌占据了心里，他摇着头哭喊道：“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洛天成你住手，妈妈！”
洛辰慌张的站起来试图去阻止他们，结果还没近身，就听见刀刺入肉里的“噗嗤”一声，他一下愣在原地，所有的声音突然间消失了，所有的色彩也突然间褪去，所有的动作被放慢，他像个旁边者一样看着犹如在上演着一场默剧的画面。
看着洛天成惊慌的松开手，捂着头后退在大声的喊着什么，然后跌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的惊恐的盯着妈妈，像是妈妈是一个恐怖的怪物，可明明他才是怪物啊。
看着妈妈缓缓倒下，转头看向他，艰难却又温柔的说着什么，然后又期盼的朝前方努力伸着手，喘了几口粗气，吃力的喊，喊着什么。
喊着什么？洛辰急切的想知道，他有种感觉，如果听不到他会后悔一辈子。洛辰拼命地想要迈动一步，他开始不断地敲打自己的头，自己的腿，他张大嘴，无声的嘶吼着，试图让这具看热闹的身体动起来。
血，粘稠的，鲜红的，从妈妈嘴角流下，从妈妈身下流出，蜿蜒的爬到洛辰脚下，黏腻的，令人作呕。
终于，在苦苦挣扎之后，所有的一切一下涌进洛辰的身体，洛辰承受不住，痛苦的趴下，咬紧牙关，额间的青筋爆出，眼眶通红，他揪着心口的衣服，艰难的爬向妈妈，终于在妈妈坚持不住要放下手臂的那一刻抓住了妈妈，他一只手将妈妈的手紧紧地捂在心口，另一只手狼狈得擦着妈妈嘴角不断冒出的鲜血，语无伦次的不断祈求着妈妈不要离开自己，是自己错了，自己以后会乖乖的，自己以后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自己不跑了，自己会健康平安的长大，只求妈妈不要离开自己。
陈方若，将另一只手在还没沾上多少血迹的裤子上擦了擦，然后抚在洛辰的脸上，轻声道：“妈妈不在的时候，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上学，好好……你要好好的……不要仇恨，妈妈……妈妈会在另一个世界陪着你，记住，妈妈爱你。”说完，缓缓合上眼睛，手无力的从洛辰脸上滑下。
还在痛哭的洛辰，看着不再对他笑，不再对他温声轻语的妈妈，突然安静下来，然后两眼一黑，晕倒在妈妈身边。
窗外此时，下起了雪，洋洋洒洒地雪花从万米高空中飘落，落在洛辰家客厅的玻璃上，又转眼被室内温度融化，下一粒又接着补上，再被融化……直到越来越密的雪将这一方小小的世界，全部掩盖。
洛天成缓缓拿起手机，拔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车，不多时，就听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小区。
就这样，洛天成在受够了冷嘲热讽之后，终于不再忍受了这种被人看不起的日子了，恢复了秉性，用酒精麻痹自己，喝醉了看谁不顺眼动辄就开始打骂，洛天成为此没少蹲看守所，陈方若也没少去捞他。当然，陈方若和洛辰是受害最严重的。
陈方若在洛天成又开始酗酒打她之后不是没想过和他离婚，但是，陈方若一动这个念头，洛天成就拿她父母和洛辰来威胁她，洛天成恶狠狠的对陈方若说：“你要是敢跟我离婚，前脚咱俩从民政局出来，后脚我就拿刀和你父母还有洛辰同归于尽，反正，你和我离婚了我就是一个人了，我什么都不怕，我也什么都能干出来，你要是不怕，你尽可试试！”
陈方若被洛天成的威胁吓到了，她知道洛天成现在就是一个穷寇，逼得紧了，他真有可能做的出做得到，陈方若自己是不怕洛天成对她做什么的，但是她不能连累自己的父母和洛辰，就这样，陈方若只得继续忍着。
可陈方若看着洛辰身上渐渐出现的青青紫紫的伤痕，暗自落泪，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尽量在洛天成喝醉后将洛辰硬给赶出去，但是，在每次回家之后看到陈方若身上的伤痕之后，她就再也赶不动洛辰了，只得在洛辰护着她的时候，尽量让他少挨点打。
陈方若不知道为什么洛天成这次变得比原来更加的残暴，在洛天成刚开始动手打她的那段时间，洛天成其实没怎么对洛辰动过手，都是洛辰扑过来护着她的时候被来不及收手的洛天成打了几下，那时候的洛天成还是记着洛辰是他儿子的，可是现在的洛天成眼里却是谁都容不下了。
这天，洛辰背着书包匆匆赶回家时已经将近七点半了。学校是五点就放学了，但由于家里有个随时会发疯的怪物，他疯起来，洛辰就没时间写作业了，导致洛辰有几次在第二天时交不了作业的情况出现，虽然老师因为洛辰的学习成绩优异会宽大处理，让他在课间补完之后交上去，可次数多了，洛辰觉得老是这么让老师给自己优待，对其他也没及时交作业却被惩罚的同学不公平，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出现，洛辰会在放学之后在学校里和其他留堂同学一起，将作业写完之后，再匆匆跑回家。
所以这天，洛辰还是像往常那样在教室里写完作业准备走时，却被班上的一个同学拦住了去路，那位同学拿着作业本向洛辰讨教了一个问题，洛辰不好意思拒绝，坐下接过那位同学的作业本向他详细讲解了起来，在确定那位同学听懂了之后，才急匆匆的背上书包跑回家。
“今天被耽误了一点时间，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希望那个怪物今晚没有发疯”洛辰这样祈祷着。
但终究还是让洛辰失望了，洛辰掏出钥匙打开门的时候，屋内一片黑暗，只有客厅播放着尾声《新闻联播》的电视发着幽幽的蓝光和妈妈卧室里传出来的肉体碰撞的声音，洛辰暗道一声“不好”，将书包甩在地下，直奔妈妈的卧室，拼命砸着门怒喊道：“洛天成！你开门！你放开我妈妈！你打女人你算什么本事！你有本事冲我来！”
屋内的声响半点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歇，洛辰崩溃了，他将头贴在门上，眼泪决堤而下，痛苦的喊着让洛天成住手，求饶着让洛天成放过他妈妈。
洛辰背靠着门，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电视的光明明灭灭的打在他脸上，他痛苦的听着门内的动静，恨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
洛天成不是没有劝过让妈妈离婚，可妈妈只是面露难色的告诉他不是她不想离婚，而是她又自己的难处。洛辰再问，妈妈却是不愿再多说了。但洛辰还是猜到，这多半可能是因为他的原因，这是洛辰第一次体会到当一个拖油瓶拖累别人的感觉。所以，在后来每一次爸爸动手打妈妈他都竭力的护着妈妈，感受着爸爸一棍子一酒瓶或是一拳头落在自己身上的闷痛，洛辰有想过自己和爸爸同归于尽，这样妈妈就可以从这种地狱般的生活中解脱了。但是，这个心思却被妈妈看出来了，并严肃的质问了洛辰，在看到洛辰的沉默之后，陈方若抱着洛辰痛哭：“洛辰，我告诉你，我不需要你这种牺牲来成全妈妈，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平安健康长大，如果你真的走上了那条绝路，妈妈一定会随着你去的，所以，不要再有这种念头了，算妈妈求你了好不好？”
洛辰知道自己又让妈妈伤心了，他只得在妈妈护着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里期盼自己快快长大，那样就可以带着妈妈远走高飞，到一个爸爸找不到他们的地方。
客厅里的电视还在响着，屋内的动静终于消停了，洛辰赶紧站起身，没多久，门打开了，洛天成浑身酒气的推开挡在门前的洛辰踉踉跄跄的朝门外走去，洛辰知道他肯定又是找酒场喝酒去了。
洛辰也没看到洛天成一眼，急步跑进卧室里，电视里天气预报员甜美的播报声“预计临华市明天夜里将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被洛辰甩在身后。
洛辰将妈妈扶坐到床上，细细检查一番，然后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药膏，将裸楼在外的伤痕涂抹了一下，就扶着妈妈躺下休息，他则去厨房做了一些清淡的晚饭，做好后，端到卧室喂着妈妈吃下，等妈妈吃完后，洛辰放下碗，先将凌乱的卧室简单的规整了一下，不能再用的收拾好拿到门外等明天上学时再顺手丢掉。
第二天，从早上开始天就雾沉沉的，早上下的大雾直到晚上也没完全消散，为了安全起见，洛辰今天一放学就回家了。
到家之后，洛辰发现洛天成这会儿居然没在家，他也没管这么冷的天洛天成是不是喝醉了冻死在外面，当然他是很希望这个冬天能看到洛天成酒后冻死在街头的新闻。洛辰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盘新鲜的水果，这是这半年来，陈方若少见的买这么新鲜的水果的时刻，盘子上还放着一把大约有一扎长的水果刀，陈方若这会儿在厨房里做完饭，洛辰进去想帮她，被陈方若赶出来让他去写作业，否则等到洛天成回来他就写不成了，洛辰只得先去写作业。
等洛辰快速将这些对他没什么难度的作业写完，陈方若正好敲门进来喊他去吃饭，洛辰跟在陈方若后面去餐厅，坐好，母子俩开始吃饭。
他俩正安安静静的吃着，洛天成醉醺醺的开门进来了，他踉跄着走到正在吃饭的母子俩身边，看了看桌子上并没有拜访他的碗筷，顿时就恼了：“好啊，你俩可真行，我还活着呢，吃饭就不等我了？你们还记得我才是这一家之主吗？”
看着他闹，陈方若头也不抬：“想吃饭，自己去盛去，又不是手脚都断了还用人伺候啊。”
洛天成见陈方若居然敢顶嘴，酒劲上头，一把把餐桌掀了，桌子上的汤汤水水撒了一地，他满嘴酒味儿的说：“还敢顶嘴了是吧？还是打你打的轻了是吧？让我不痛快，那就都别吃了！”
说着抓起陈方若的头发将她拖到客厅，骑到她身上，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死婆娘跟那群白眼狼一样，不是我，哪有你们的今天，老子让你们享了十几年的福，让你们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老子现在落魄了，你们就一个个的都看不起我了，我让你们看不起我，让你们看不起我！”
洛天成两巴掌下去，陈方若的嘴角流出一丝血迹来，还不待陈方若擦掉，洛天成就举着拳头朝着陈方若的肚子上胳膊上砸去。洛辰听着妈妈的闷哼，连忙跑过去将洛天成扑到一边，把妈妈抱在怀里，擦着妈妈嘴角的血迹担心的问道：“妈妈，你没事吧？妈妈我带你去外婆家好不好？”
洛天成一时不察被洛辰扑到地上，脑袋一阵晕眩，正躺着缓神，就听见洛辰要带他妈妈走，立马爬起来，一脚将洛辰踹翻在地：“你说什么！你敢带你妈走出这个大门一步，我就让你外婆全家给我陪葬！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都敢带你妈离家出走了！看我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洛辰躺在地上护着头蜷缩着身体，任由洛天成在他身上施虐，一声不吭。
陈方若看不下去了，扑过去扒着洛天成的腿：“你别再打洛辰了，他还小，你再这么打下去，他会受不了的。”
洛天成踹开陈方若，又狠狠踢了洛辰几脚，啐了口吐沫，骂道：“养了你十几年白养你了，你个小兔崽子。”
骂完，也不看洛辰了，洛天成走到陈方若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陈方若，一脚踹在她肚子上：“老子教训儿子，关你这个婆娘什么事？不伺候老子，倒是对这个小兔崽子挺上心啊？”
洛辰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听着耳边传来的陈方若痛苦的呻吟声，洛辰渐渐将视线移到说过盘里放着的水果刀上，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蛊惑他：“杀了他，杀了他，快杀了他，这样你和你妈妈就都解脱了，你妈妈也不会再挨打了！快杀了他！快杀了他！快杀了他！”
洛辰无知无觉的将手伸向那把水果刀，一点一点的，一点一点的，就差一小步了。
“洛辰！”
一直担心着被洛天成打完就一动不动的洛辰的陈方若，注意到了洛辰不太寻常的举动，当发觉洛辰是要拿那把水果刀时，害怕洛辰做傻事的陈方若，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声，试图唤醒洛辰，然后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洛天成，扑到洛辰身边，率先拿起那把刀，满眼泪水看着突然被抢走了水果刀有些怔愣的洛辰，决绝的说道：“洛辰，妈妈一直以来只是自以为的牺牲是在保全你，是在爱你，可是妈妈没想到，这也会让你痛苦不已。是妈妈错了，是妈妈不够勇敢，才让你产生这种想法来成全妈妈，你还是个孩子，这么重的负担不该由你承担，也是妈妈的错，是妈妈有眼无珠，信错了人，才让你我跌入这无边的黑暗，这一切都是妈妈的错，就由妈妈来结束这一切吧。”
陈方若说完，拿着刀刺向刚站起来的洛天成，洛天成被这突入其来的一切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那手臂挡了一下，陈方若那一下就刺在了洛天成胳膊上，陈方若见一击不成，准备再来一次，和已有了防备的洛天成扭打在一起。
洛辰看着这一切，恐慌占据了心里，他摇着头哭喊道：“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洛天成你住手，妈妈！”
洛辰慌张的站起来试图去阻止他们，结果还没近身，就听见刀刺入肉里的“噗嗤”一声，他一下愣在原地，所有的声音突然间消失了，所有的色彩也突然间褪去，所有的动作被放慢，他像个旁边者一样看着犹如在上演着一场默剧的画面。
看着洛天成惊慌的松开手，捂着头后退在大声的喊着什么，然后跌坐在地，胸膛剧烈起伏的惊恐的盯着妈妈，像是妈妈是一个恐怖的怪物，可明明他才是怪物啊。
看着妈妈缓缓倒下，转头看向他，艰难却又温柔的说着什么，然后又期盼的朝前方努力伸着手，喘了几口粗气，吃力的喊，喊着什么。
喊着什么？洛辰急切的想知道，他有种感觉，如果听不到他会后悔一辈子。洛辰拼命地想要迈动一步，他开始不断地敲打自己的头，自己的腿，他张大嘴，无声的嘶吼着，试图让这具看热闹的身体动起来。
血，粘稠的，鲜红的，从妈妈嘴角流下，从妈妈身下流出，蜿蜒的爬到洛辰脚下，黏腻的，令人作呕。
终于，在苦苦挣扎之后，所有的一切一下涌进洛辰的身体，洛辰承受不住，痛苦的趴下，咬紧牙关，额间的青筋爆出，眼眶通红，他揪着心口的衣服，艰难的爬向妈妈，终于在妈妈坚持不住要放下手臂的那一刻抓住了妈妈，他一只手将妈妈的手紧紧地捂在心口，另一只手狼狈得擦着妈妈嘴角不断冒出的鲜血，语无伦次的不断祈求着妈妈不要离开自己，是自己错了，自己以后会乖乖的，自己以后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自己不跑了，自己会健康平安的长大，只求妈妈不要离开自己。
陈方若，将另一只手在还没沾上多少血迹的裤子上擦了擦，然后抚在洛辰的脸上，轻声道：“妈妈不在的时候，也要好好吃饭，好好上学，好好……你要好好的……不要仇恨，妈妈……妈妈会在另一个世界陪着你，记住，妈妈爱你。”说完，缓缓合上眼睛，手无力的从洛辰脸上滑下。
还在痛哭的洛辰，看着不再对他笑，不再对他温声轻语的妈妈，突然安静下来，然后两眼一黑，晕倒在妈妈身边。
窗外此时，下起了雪，洋洋洒洒地雪花从万米高空中飘落，落在洛辰家客厅的玻璃上，又转眼被室内温度融化，下一粒又接着补上，再被融化……直到越来越密的雪将这一方小小的世界，全部掩盖。
洛天成缓缓拿起手机，拔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车，不多时，就听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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