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水落

    六点多了,路灯亮了好一会后,苏朴中下了车,他并没有东张西望,黄秀兰下意识在车里低下头,送回时长河一直不停的手。她看到了自己男人和以前一样,从容的脚步,熟练的方向,室内女人如她一样,伴着逼近的脚步,主动的开了门,和她一样,并没有亲热,接下他的包,关上了室门。在关门的一刹那,她真想冲出车外,时长河抱住了她,手背感到了泪滴。

    电话呼来还在吃饭的司机,黄秀兰瘫软在时长河的怀里,他贪婪的用力搂住她几近颤抖的身体,来到了他的房间。与木头人无二,她依赖的男人,她认为自己的眼光最好,一直是她劝慰那些因小三和男人吵架的女人,可如今,哪个来安慰她。站立都不太稳,一任时长河熄灯做他以前做梦才敢做的事情。

    如隔世,如仙回,黄秀兰臣服了,如此被珍惜,如此妙体会,她以为自己死了一回,却发现是升天了一次。她不顾才发现的悲源,主动的想再体会一下刚刚消退的缠绵。贤淑的在时长河心目中可以出家入尼的少年恋伴,他从来没有想过,调理后还有如此百般的温婉、玉烟。一如回到青涩时的荒乱,又似进入了渺茫的森林无人间,双双堕入深渊,上下出汗。

    再好的梦总会醒的,体会完了,黄秀兰从迷朦中出来,她再次哭了,不为贞洁,为忠诚。此时的时长河己经力竭,他没有心思再去和来时那样安慰她,和苏朴中一样,事后即刻呼呼大睡。

    轻轻进了洗手间,她想洗去热闹,洗去污浊,洗去永远洗不清的残留。补了妆,悄悄出了房门,给女儿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在校园门口等自己。

    苏素枫听说母亲一个人来她学校,并在电话中叮嘱不能告诉她父亲,她有些吃惊,还是和以前一样听话,没有给苏朴中打电话。

    母女相见,黄秀兰己经调整好心情,不等苏素枫问她,她先开了口:“你父亲为了摆脱我,不惜给单位制造开除他的理由,在这里安家另找女人。他没有和你联系吧?你没有去过他的家,豪华,那个女人,干练,就是不知道是否有小孩,这是个计划,肯定不止一天了。”

    苏素枫并没有看到母亲掉泪,她问道:“你是听哪个说的?”

    “我是亲眼看到的。”

    “是哪个让你看到的?你向父亲证实过?”

    黄秀兰说:“哪里需要证实,我看得清楚,要不,你也去一趟?”

    苏素枫说:“你最好当面问问清楚,中间会不会有误会。”

    黄秀兰伤心的哭了,女儿还是维护她的爸爸,自己亲眼所见,她都有怀疑。此时,她不敢验证,如果真另有隐情,那她刚刚被时长河的疯狂,她不敢向下猜想。

    不顾黄秀兰的强烈反对,苏素枫拉着她的母亲,按照知道的地址到了那个别墅的门外,开门的果然是一位得体的女性,并不是穿着睡衣。开门后发现,苏朴中没有起身,坐在客厅里,痴愣地看着面前的两个这世上他最亲的人,缓了半天张不开嘴。

    回过神来后,苏朴中嗔怪的对黄秀兰说:“我离家时不是让你不要将我的事情告诉女儿的吗?你怎么会摸到这里?吃饭了吗?”

    苏素枫坐进宽大的沙发问道:“这个大姐是谁,真的是你的人?”黄秀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再不来,怕是没有机会看到你了,这还要问吗,都过到一起了。”苏朴中没有说话,杜存悦也出奇的一声不吭,只是听从苏朴中的指挥,给她们娘俩一人倒了一杯温水,站在沙发边上,体态优雅。

    苏朴中去扶黄秀兰,她却从来没有过的,机械的躲开了苏朴中的手,她自己也有些诧异。泪眼抬起的看看自己男人说:“我一直让你找人生个儿子,你纳妾我都不反对,可为何要欺骗我?我真的以为你是干净的,被陷害的,还想请时书记帮你翻案,没有想到,我一把年纪了,在家时间长了,你的心早就变质了。”

    苏朴中硬生生将她按坐下后说:“你可不要乱找人,你也看到了,我不是过得挺好的吗?那个时长河就是不个好东西,他来找我喝酒,没有想到又中他一套,他看起来象个好人,其实一直在算计我。我是干净的,他比哪个都清楚,眼见我的影响和提拔的希望比他大,他的黑手我知道,我却没有猜到,他会从你这里又下了手。”

    听到时长河对她下手,黄秀兰吓坏了,半天没有缓过气来,这时,她才坐进沙发,再细看杜存悦,嘴角仍然挂着职业的微笑,并不气恼,仍然不说话。

    为了清理对时长河过手的回忆,黄秀兰拉了一下杜存悦的手说:“妹子,你也坐,姐是小城市来的,别笑话。”杜存悦说:“如果在古代,我就是个下人,哪有在主子面前有一下人坐的地方,谢谢。”不温,不火,不冷,不热,就是苏朴中说的那种执念、素质。

    苏素枫说:“大姐,都什么年代了,来坐。”

    为了排解现实的不愉快,苏朴中笑着说:“你们娘俩,一个叫姐,一个叫妹,还真有意思,今晚不要回去了,学校那边没事吧?”

    苏素枫说:“我是班长,我明天有课,你们不误会就好。妈,你也不要回去了,回去也没事,在这里看几天,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会让你涕泪纵横。爸,明天让钱叔来和妈解释一下,她就那一点心思,没有职业,一生都把对你当成她的职业。”

    苏朴中说:“有什么好解释的,不都看到了,人家照顾我,我却一直麻烦、打扰人家,合适?”黄秀兰发现男人有些生气,知道他的性格,就是被冤枉,他也不想解释。加上提及时长河,他的愤怒,应当对时长河的为人早就了解,而自己却在糊涂间让那个家伙混淆了一下。

    从恍境中出来,黄秀兰说:“朴中,我们离婚吧?小孩也在这里,你己经用不着我了,小孩也用不着我了,我不能一直坐吃等着年龄结束。在家呆的时间长了,这次出来,我发现我己经与社会脱节,想找点事做做。”

    苏朴中和苏素枫同时发愣,苏素枫说:“妈,你是气昏头了,先休息下,这两天我陪你在这个城市跑跑。做事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爸爸有能力,还不是也在为人打工,有他以前舒服?你会些啥?现在再学?好了,爸爸如果不管你,我管,你没有儿子,可闺女是你的。”

    要是以前,黄秀兰听到这些早就笑了,可她此时却笑不出来,面前多一个对她来说陌生的女人,还多了一层自己麻木中铸成的大错。

    出乎苏素枫和黄秀兰的预料,苏朴中却说:“秀兰,如果你真有离婚的想法,我成全。你还年轻,不管是做事还是找人,我都不反对,以前,我对自己有把握,有资格安慰你。现在,我不想多说,当着苏素枫的面我向你保证,到今天为止,我在外没有私产,没有私情。家庭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全是你的,苏素枫以后的生活费我全额负担,不动产也不附加条件一定要留给女儿,你个人有决定权。”苏朴中的话一如他以前在单位开会,一言堂,干净、干脆、利索,不拖泥带水。黄秀兰只是愣了一下,抛下苏素枫,冲门而出。

    苏素枫想出去拦截时,被苏朴中拦下了,苏朴中说:“她中邪了,她一个人不会来,不会这样。是那个时长河,我没有想到,我应当想到,我没有想到,我真的应当早就想到,出来时,让她一个人留下是错误的,这是个阴谋。”

    苏朴中的喃喃自语让苏素枫感到害怕,她想问,苏朴中什么也没有说。那个时长河苏素枫从小就认识,她反复心里默念苏朴中的重复,问道:“如果真是那个姓时的,你由着我妈跳火坑?”

    苏朴中说:“她来,就是冲着我的错,我们两个说什么她都不听,她几时对我敢提离婚?她控制不了情绪,她那张惶己经犯错的表情你发现不了?我以前对自己自信,现在没有了,树倒猢狲散,天要下雨,随便她吧。”

    苏素枫问道:“你能不能不自作聪明,她能犯什么错?她真的犯了错,你们几十年的感情,中间还有我,你不能原谅她?”

    苏朴中说:“你可以有空问问她,她能犯我能原谅的错?我能原谅了,那还会叫错?最多算是任性。”苏素枫想到了姜秋菊肚中的孩子,她不敢继续琢磨,苏朴中在她心里,不仅如山,而且似神。挣脱苏朴中的束缚,苏素枫离开了别墅,她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收到了一个酒店的位置,她心惊了一跳。到了那里,果然看到了时长河,她母亲如同变了一个人,神情呆滞,双眼无光,静坐在椅子上,甚至时长河给她开门,发现她进来也没有起身,典型她父亲的那样的冰冷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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