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7
第二天一大早，他告别多娜等人，带着小五离开小镇色思，前往康城。两人沿着古道，策马奔驰。沿途大小村镇以及田野身披银装，一派宁静安详，丝毫不见灾异影响的迹象。两个时辰后，将近康城，他们穿过一个名叫利鲁的小镇，十字路口转出一道关卡。这处关卡由重兵把守，设有堡垒。领头的是个少正长，名叫艾伦.埃文斯。这军官看似刚刚睡醒，无精打采，满身酒味，军装也不整肃，有的衣纽未扣，军帽也是歪的。此人一边与小五寒暄，一边将两只充血而好奇的眼睛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小五介绍说：“他是我的朋友，前往康城会友。”
艾伦却是个乖巧的性子，请他走在前头，“这位老爷，请往这边来。”
两人牵着马匹，与军官一起来到堡垒前，并在指引下，钻入堡垒叙话。堡垒看似不大，内有乾坤，外面隔出一个小会客室，大概五六纳瓦大小。艾伦约请在小桌前坐下，令士兵端来热气腾腾的茶水，自己坐在桌子另一边，欲言又止。
“我们一见如故，”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币，推了过去，“给兄弟们买点酒喝。”
艾伦忙将银币压在手下，偷偷向外扫几眼，压着嗓音说：“您这...真叫人为难啊！”
小五说：“听闻集中营地的难民越来越多，您莫非在为这事烦神？”
艾伦摇头说：“上头严令，不准走漏任何风声，”将身体前凑，压低声音，“这些难民，您也知道，有什么好保密的？这些人吃喝拉撒，都要我们来管，还得好好伺候着！里面没事就蹦出一个感染者，不是闹着玩的！这个破活儿，没人愿意干，快要闹翻天了。”
小五问：“不知疫区那边可有什么新情况？”
“那边不归我管呀，谁知道呢？听说里面每天都要死不少人，总要再派人进去，”艾伦突然警惕起来，表情变得很古怪，“我知道，你们都是那个大人物身边的。哎，哎，真叫人难以启齿！”
他温和地笑看对方，“您我一见倾心，畅所欲言。”
艾伦对小五说：“您手握通关文书还有银熊勋章，却是个跑差的，”又看向李瑶，“至于您，您是一位老爷。您不愿说，我也不敢问。”
他喝下一口茶水，茶水味道很苦，还有一股怪味，不过他装着很享受。“我等都微不足道，您说的那个大人物是怎么回事？”
“圣光在上，我真不认识她！”艾伦听了直摇头，“大家都说，那位大人物亲临疫区，定然是想主持大局的。不过呢，她毕竟还很年轻，受不得别人鼓动，使着性子就来了，她哪里知道其中凶险？不是我说难听话，诸位根本帮不上忙，瞎捣乱而已！主上心疼那位大人物，虽签下通行证，却又担心她有危险，心里肯定打着架呢！”
他来了兴趣，“您刚才说‘主上心疼’，不知这是何意？”
小军官顿时兴致勃勃起来，“我听说，大人物与主上是法术学院的同学，美貌无双，主上与她早已情投意合，最近便要向那边老国王求亲。”
他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想要发作，不过还是忍住了。“如此说来，您恐怕没什么好犹豫的，定要放我们过去。”
艾伦疑问：“您为何如此说？”
“道理很简单，”他说，“您拒绝我们通行，我们只得返回。要是那位大人物生起气来，找贵主上告状，随便挑一个您的毛病...”
少正长吓得一个激灵，拍腿说：“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他再从口袋里再掏出两枚银币，“您放心，我只是访友，去去就回。就算将来有人追问，我们摸黑寻的偏僻小道，跟您一点关系也没有。”
艾伦一把掏过银币，再向门外瞥去两眼，“您...您这真是...我真...真是不能拿！”
他站了起来，装得很开心的样子，“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告诉您一个来自朋友的劝告，”故意压低声音，“您的茶太难喝了，下次准备好一点的。”
通过卡口后，两人快马加鞭，再行十来里路，眼见康城近在咫尺，城墙已是清晰可见，路边破屋后突然闪出一个人，生生将他们给拦下来。
那人厉声说：“好大的胆子！”脸上却是笑嘻嘻的。
他匆忙勒住马，正要发火，等看清来人，转怒为笑，“原来是你，腿脚也还健在嘛。”
这人与他却是旧识，名叫昆顿.布莱克，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面相粗黑，蓄下颌胡须，身穿破了下摆的旧旅行服，腰插长剑，脚套鹿皮马靴。此人本是继承了丰渥遗产的贵族后裔，却因不善营生且嗜赌成性，不仅败光了家产，还欠下一屁股赌债，现已加入赛伍公会，隶属赛尔总会。
他跳下马来，与落魄的公子哥拥抱致意。昆顿的笑容不怀好意，“听闻你与公主殿下来并川府游山玩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淡然一笑，“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
“哪里有发财的路子，哪里就是我的地盘，”昆顿摸了一把右下巴的刀疤。他知道这伤疤的来历，那是多年前与人酒后打架留下来的。“亲爱的李老爷，我打算赌一把大的。”
“怎么个赌法？”他问。
昆顿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纸递给他。这是一份招募通告。“文森先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进入疫区？”
昆顿说：“大家都说，乔林现在就是一座大死人墓，不仅埋着很多地主老爷，还有他们数不尽的财宝。”
康城乃是广武郡郡府所在地，南邻丹河，是一个商旅云集的繁华城市。该城历史十分悠久，始建于第一次圣战后。第二次圣战时期，王国在康城、乔林一带修建坚固阵地，抵御科多人的入侵。战争结束以后，王国在此设立郡府，城市得以不断发展，人口渐至滋长。此城城内河道纵横，城外便是并川府最大的三大转运码头之一---亚丹港。此城城墙坚固高深，高达八丈许，向两侧延展，一眼望不到头。墙头可供五六人并行，堞口如齿轮，每隔十丈设巨炮楼，南侧两角另起两座巨型灯塔，高达二十余丈，像是两根直插云天的长矛。
受疫情蔓延的影响，本该人声喧腾的城门有些冷清。一个小型岗哨把守城门，不过并未检查出入。他们一行三人顺利进得城来。城里房屋繁密，鳞次栉比，多为单层砖石结构，依河或街道而建，建筑风格朴厚，古气蕴郁。三人离开石板大道，转入曲折小径，最终在一家小酒馆门前停了下来。小酒馆名叫“小小比特”，檐下竖插一张颜色暗沉、字迹驳杂的招牌。酒馆里人声嘈杂，光线阴暗，却温暖如春，壁炉里的柴火烧得正旺。桌位错落各处，不拘一格，几乎坐满客人。招待女郎身披薄纱，裹着抹胸，下罩短裙，扭臀摆腿，穿梭其间。
三人寻着一张空桌坐下。一位招待女郎年轻而美艳，前来相应。昆顿在女郎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别没眼见儿，好酒尽管上！”
女郎冷冷地瞥看昆顿一眼，“瞧您这副模样，别到时扣马槽哭爹喊娘！”
昆顿说：“小婆娘别嘴上损人，看看这位老爷，还能差你钱？”
女郎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他的身上，这让他非常满意。“麻烦给我们三杯果子酒，大杯，不要温的，再随便来些下酒菜。”
昆顿叫住欲离开的女招待，“要切一盘上等牛腱肉！”
过了片刻，女郎托盘将酒与食物送到。他在盘中扔下一枚银币。女郎曲身致谢。他问她：“请问，卡瑟琳还在吗？”
女郎漂亮的眼睛快速眨了一眨，“您可以问我们老板。她的事情，我不大清楚。”
他看出来对方在撒谎，不过也没在意，“你叫什么名字，好像没见过你？”
“您可以叫我美芙，上班一年多了。”
“我记得没错的话，去年秋天时候，你们的衣服还不是这么穿的，”对方却没有接话的意思，“请把老板叫来，我要跟他好好谈谈，”说罢，他再摸出一枚银币，扔在盘中。
“你还跟过去一样，对女人真舍得下血本，”昆顿目视女郎离去的窈窕背影，“你可是美达奇的门徒，不如让给我吧？”
“我猜你已经忘了索菲亚，”他笑着抿了一口酒，“老兄，这次恐怕你要失望了。”
“想当年，都是好日子啊！”昆顿叹息一声，“我已经看出来了，这雏儿喜欢你。”
一个男人大步走了过来，老远便嚷道：“哎呀，这不是赛尔来的诱拐狂徒么？”
此人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瘦高个儿，身穿羊毛袍子，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模样像是一位学者，却正是酒馆的老板，名叫查尔.邦利，肄习于伊利.德亚魔法学院，曾在联邦任职，因故离职后，辗转来到康城营生。
他忍不住笑了，“亲爱的邦利先生，您为何突发这等狂语？”
查尔在他旁边坐下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皈依圣光的人居心纯正，行止高洁。李先生从小感沐圣训，觉悟匪浅，耳聪目颖。有人拐跑了我的头等女招待，这大哗天下之事，不知您是否知晓？”
“你的意思是，卡瑟琳跟人跑了？”他很意外。
“请您别装得这么无辜，”查尔笑得深沉，“我奉劝您，别再打我女招待的主意。”
“我记得你的女招待以前不是这么穿的，冻坏了可怎么办？”
“看来你还没去过其它地方，我可真荣幸，”查尔无奈地摊了一下手，“自从城里来了一个叫哈里斯.弗拉梅尔的，开了一家名叫‘天上岛’的酒馆，大家就不怎么喜欢穿衣服的女招待了。”
“我建议你去瞧瞧，”昆顿笑得很暧昧，“保证叫你眼身心都愉悦，不过需要多花点小钱。”
他心里有些痒痒的，“按律法，不法经营不仅要关门，可能还要上绞刑架的。”
查尔笑了一声，“在并川府，王国律法早已形同虚设，烂到根了。再说了，哈里斯已跟郡首大人交上朋友，大司教也是他的座上宾，谁敢打他的主意？”
他稍稍收拾心情，抿下一口冰润而甘醇的果酒，“你可知我千里迢迢，来此何事？”
查尔将身体前凑，“我还知道，你这次前来，可不是主角。”
他不禁苦笑，“看来，我们的行踪已是路人皆知？”
“这个也说不上，”查尔优雅地扶了扶眼镜，“公主殿下亲自前来，恐怕局面会更加复杂。”
“嘿，老兄！”昆顿粗着嗓门，“我听说并川府要将外籍人都赶回去，可有这种混账事？”
“城里越来越乱了，”查尔说，“这两日，军方已在沿河一带开始修建隔离网。”
他冷笑说：“看来，大耳朵已认定这是他一家的事。”
昆顿生气地拍打桌子，“他是想独吞无主的财宝！”
“军方还有什么举动？”
“除了修建隔离带，没有其它异常。昨天又有一波士兵开进疫区。除了酒鬼闹事和盗抢案多了一些，本地居民生活目前未受太大影响。不过呢，军队只进不出，不得不让人担心啊。”
一个杂役装扮的男人走过来，对查尔耳语数句。查尔说有事要处理一下，随那人往里面去了。美芙贴靠过来，悄声问：“您果真认识我们老板？”
“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他直视女招待仿佛会说话的漂亮眼睛，“美芙女士，不知你今晚是否有时间？”
美芙脸色一红，匆匆扭身自去。一伙男人走了过来，大概有六七个人，面貌不善。带头的身体壮实，面色凶悍，脸上及裸露的手臂都是形状古怪的纹身。
“嘿，你起来！”男人重重拍打他的肩膀。
他心中不爽，端坐不动，“诸位有什么指教？”
魁梧男人说：“那个女人是我的，不想满地找牙，劝你离她远一点！”
他忍不住笑了，“居然还有跟我夺食的，”慢吞吞地起来，“怎么说的，出去聊聊？”
一群人离开小酒馆，在街道上打起了架。昆顿.布莱克是个怂货，居然悄悄地溜走了。魁梧男等人虽非庸弱，却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到两分钟的功夫，魁梧男与其手下差不多全都倒在地下，打滚呻吟而已。其中一人眼见势弱，撒腿逃跑。这时，街道墙角处闪出一个男人，将逃跑者当街拦住，只用一个回合，便将此人击晕，提了过来。
小五介绍说：“他是我的朋友，前往康城会友。”
艾伦却是个乖巧的性子，请他走在前头，“这位老爷，请往这边来。”
两人牵着马匹，与军官一起来到堡垒前，并在指引下，钻入堡垒叙话。堡垒看似不大，内有乾坤，外面隔出一个小会客室，大概五六纳瓦大小。艾伦约请在小桌前坐下，令士兵端来热气腾腾的茶水，自己坐在桌子另一边，欲言又止。
“我们一见如故，”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币，推了过去，“给兄弟们买点酒喝。”
艾伦忙将银币压在手下，偷偷向外扫几眼，压着嗓音说：“您这...真叫人为难啊！”
小五说：“听闻集中营地的难民越来越多，您莫非在为这事烦神？”
艾伦摇头说：“上头严令，不准走漏任何风声，”将身体前凑，压低声音，“这些难民，您也知道，有什么好保密的？这些人吃喝拉撒，都要我们来管，还得好好伺候着！里面没事就蹦出一个感染者，不是闹着玩的！这个破活儿，没人愿意干，快要闹翻天了。”
小五问：“不知疫区那边可有什么新情况？”
“那边不归我管呀，谁知道呢？听说里面每天都要死不少人，总要再派人进去，”艾伦突然警惕起来，表情变得很古怪，“我知道，你们都是那个大人物身边的。哎，哎，真叫人难以启齿！”
他温和地笑看对方，“您我一见倾心，畅所欲言。”
艾伦对小五说：“您手握通关文书还有银熊勋章，却是个跑差的，”又看向李瑶，“至于您，您是一位老爷。您不愿说，我也不敢问。”
他喝下一口茶水，茶水味道很苦，还有一股怪味，不过他装着很享受。“我等都微不足道，您说的那个大人物是怎么回事？”
“圣光在上，我真不认识她！”艾伦听了直摇头，“大家都说，那位大人物亲临疫区，定然是想主持大局的。不过呢，她毕竟还很年轻，受不得别人鼓动，使着性子就来了，她哪里知道其中凶险？不是我说难听话，诸位根本帮不上忙，瞎捣乱而已！主上心疼那位大人物，虽签下通行证，却又担心她有危险，心里肯定打着架呢！”
他来了兴趣，“您刚才说‘主上心疼’，不知这是何意？”
小军官顿时兴致勃勃起来，“我听说，大人物与主上是法术学院的同学，美貌无双，主上与她早已情投意合，最近便要向那边老国王求亲。”
他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想要发作，不过还是忍住了。“如此说来，您恐怕没什么好犹豫的，定要放我们过去。”
艾伦疑问：“您为何如此说？”
“道理很简单，”他说，“您拒绝我们通行，我们只得返回。要是那位大人物生起气来，找贵主上告状，随便挑一个您的毛病...”
少正长吓得一个激灵，拍腿说：“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他再从口袋里再掏出两枚银币，“您放心，我只是访友，去去就回。就算将来有人追问，我们摸黑寻的偏僻小道，跟您一点关系也没有。”
艾伦一把掏过银币，再向门外瞥去两眼，“您...您这真是...我真...真是不能拿！”
他站了起来，装得很开心的样子，“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告诉您一个来自朋友的劝告，”故意压低声音，“您的茶太难喝了，下次准备好一点的。”
通过卡口后，两人快马加鞭，再行十来里路，眼见康城近在咫尺，城墙已是清晰可见，路边破屋后突然闪出一个人，生生将他们给拦下来。
那人厉声说：“好大的胆子！”脸上却是笑嘻嘻的。
他匆忙勒住马，正要发火，等看清来人，转怒为笑，“原来是你，腿脚也还健在嘛。”
这人与他却是旧识，名叫昆顿.布莱克，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面相粗黑，蓄下颌胡须，身穿破了下摆的旧旅行服，腰插长剑，脚套鹿皮马靴。此人本是继承了丰渥遗产的贵族后裔，却因不善营生且嗜赌成性，不仅败光了家产，还欠下一屁股赌债，现已加入赛伍公会，隶属赛尔总会。
他跳下马来，与落魄的公子哥拥抱致意。昆顿的笑容不怀好意，“听闻你与公主殿下来并川府游山玩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淡然一笑，“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
“哪里有发财的路子，哪里就是我的地盘，”昆顿摸了一把右下巴的刀疤。他知道这伤疤的来历，那是多年前与人酒后打架留下来的。“亲爱的李老爷，我打算赌一把大的。”
“怎么个赌法？”他问。
昆顿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纸递给他。这是一份招募通告。“文森先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进入疫区？”
昆顿说：“大家都说，乔林现在就是一座大死人墓，不仅埋着很多地主老爷，还有他们数不尽的财宝。”
康城乃是广武郡郡府所在地，南邻丹河，是一个商旅云集的繁华城市。该城历史十分悠久，始建于第一次圣战后。第二次圣战时期，王国在康城、乔林一带修建坚固阵地，抵御科多人的入侵。战争结束以后，王国在此设立郡府，城市得以不断发展，人口渐至滋长。此城城内河道纵横，城外便是并川府最大的三大转运码头之一---亚丹港。此城城墙坚固高深，高达八丈许，向两侧延展，一眼望不到头。墙头可供五六人并行，堞口如齿轮，每隔十丈设巨炮楼，南侧两角另起两座巨型灯塔，高达二十余丈，像是两根直插云天的长矛。
受疫情蔓延的影响，本该人声喧腾的城门有些冷清。一个小型岗哨把守城门，不过并未检查出入。他们一行三人顺利进得城来。城里房屋繁密，鳞次栉比，多为单层砖石结构，依河或街道而建，建筑风格朴厚，古气蕴郁。三人离开石板大道，转入曲折小径，最终在一家小酒馆门前停了下来。小酒馆名叫“小小比特”，檐下竖插一张颜色暗沉、字迹驳杂的招牌。酒馆里人声嘈杂，光线阴暗，却温暖如春，壁炉里的柴火烧得正旺。桌位错落各处，不拘一格，几乎坐满客人。招待女郎身披薄纱，裹着抹胸，下罩短裙，扭臀摆腿，穿梭其间。
三人寻着一张空桌坐下。一位招待女郎年轻而美艳，前来相应。昆顿在女郎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别没眼见儿，好酒尽管上！”
女郎冷冷地瞥看昆顿一眼，“瞧您这副模样，别到时扣马槽哭爹喊娘！”
昆顿说：“小婆娘别嘴上损人，看看这位老爷，还能差你钱？”
女郎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他的身上，这让他非常满意。“麻烦给我们三杯果子酒，大杯，不要温的，再随便来些下酒菜。”
昆顿叫住欲离开的女招待，“要切一盘上等牛腱肉！”
过了片刻，女郎托盘将酒与食物送到。他在盘中扔下一枚银币。女郎曲身致谢。他问她：“请问，卡瑟琳还在吗？”
女郎漂亮的眼睛快速眨了一眨，“您可以问我们老板。她的事情，我不大清楚。”
他看出来对方在撒谎，不过也没在意，“你叫什么名字，好像没见过你？”
“您可以叫我美芙，上班一年多了。”
“我记得没错的话，去年秋天时候，你们的衣服还不是这么穿的，”对方却没有接话的意思，“请把老板叫来，我要跟他好好谈谈，”说罢，他再摸出一枚银币，扔在盘中。
“你还跟过去一样，对女人真舍得下血本，”昆顿目视女郎离去的窈窕背影，“你可是美达奇的门徒，不如让给我吧？”
“我猜你已经忘了索菲亚，”他笑着抿了一口酒，“老兄，这次恐怕你要失望了。”
“想当年，都是好日子啊！”昆顿叹息一声，“我已经看出来了，这雏儿喜欢你。”
一个男人大步走了过来，老远便嚷道：“哎呀，这不是赛尔来的诱拐狂徒么？”
此人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瘦高个儿，身穿羊毛袍子，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模样像是一位学者，却正是酒馆的老板，名叫查尔.邦利，肄习于伊利.德亚魔法学院，曾在联邦任职，因故离职后，辗转来到康城营生。
他忍不住笑了，“亲爱的邦利先生，您为何突发这等狂语？”
查尔在他旁边坐下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皈依圣光的人居心纯正，行止高洁。李先生从小感沐圣训，觉悟匪浅，耳聪目颖。有人拐跑了我的头等女招待，这大哗天下之事，不知您是否知晓？”
“你的意思是，卡瑟琳跟人跑了？”他很意外。
“请您别装得这么无辜，”查尔笑得深沉，“我奉劝您，别再打我女招待的主意。”
“我记得你的女招待以前不是这么穿的，冻坏了可怎么办？”
“看来你还没去过其它地方，我可真荣幸，”查尔无奈地摊了一下手，“自从城里来了一个叫哈里斯.弗拉梅尔的，开了一家名叫‘天上岛’的酒馆，大家就不怎么喜欢穿衣服的女招待了。”
“我建议你去瞧瞧，”昆顿笑得很暧昧，“保证叫你眼身心都愉悦，不过需要多花点小钱。”
他心里有些痒痒的，“按律法，不法经营不仅要关门，可能还要上绞刑架的。”
查尔笑了一声，“在并川府，王国律法早已形同虚设，烂到根了。再说了，哈里斯已跟郡首大人交上朋友，大司教也是他的座上宾，谁敢打他的主意？”
他稍稍收拾心情，抿下一口冰润而甘醇的果酒，“你可知我千里迢迢，来此何事？”
查尔将身体前凑，“我还知道，你这次前来，可不是主角。”
他不禁苦笑，“看来，我们的行踪已是路人皆知？”
“这个也说不上，”查尔优雅地扶了扶眼镜，“公主殿下亲自前来，恐怕局面会更加复杂。”
“嘿，老兄！”昆顿粗着嗓门，“我听说并川府要将外籍人都赶回去，可有这种混账事？”
“城里越来越乱了，”查尔说，“这两日，军方已在沿河一带开始修建隔离网。”
他冷笑说：“看来，大耳朵已认定这是他一家的事。”
昆顿生气地拍打桌子，“他是想独吞无主的财宝！”
“军方还有什么举动？”
“除了修建隔离带，没有其它异常。昨天又有一波士兵开进疫区。除了酒鬼闹事和盗抢案多了一些，本地居民生活目前未受太大影响。不过呢，军队只进不出，不得不让人担心啊。”
一个杂役装扮的男人走过来，对查尔耳语数句。查尔说有事要处理一下，随那人往里面去了。美芙贴靠过来，悄声问：“您果真认识我们老板？”
“我跟他认识很多年了，”他直视女招待仿佛会说话的漂亮眼睛，“美芙女士，不知你今晚是否有时间？”
美芙脸色一红，匆匆扭身自去。一伙男人走了过来，大概有六七个人，面貌不善。带头的身体壮实，面色凶悍，脸上及裸露的手臂都是形状古怪的纹身。
“嘿，你起来！”男人重重拍打他的肩膀。
他心中不爽，端坐不动，“诸位有什么指教？”
魁梧男人说：“那个女人是我的，不想满地找牙，劝你离她远一点！”
他忍不住笑了，“居然还有跟我夺食的，”慢吞吞地起来，“怎么说的，出去聊聊？”
一群人离开小酒馆，在街道上打起了架。昆顿.布莱克是个怂货，居然悄悄地溜走了。魁梧男等人虽非庸弱，却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到两分钟的功夫，魁梧男与其手下差不多全都倒在地下，打滚呻吟而已。其中一人眼见势弱，撒腿逃跑。这时，街道墙角处闪出一个男人，将逃跑者当街拦住，只用一个回合，便将此人击晕，提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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