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雨后
那之后，克莱芒汀的动作几乎没有耽搁。
进城前，她沿路抢下一辆马车，掠来过路旅人的衣服；为了减少麻烦，没有伤及性命。然后，她将身上满是血污的衣服就地处理，只留下斗篷、帽子、腰带与武器，换上旅人的新衣，这才几乎没被盘问、便顺利进到城内。关口处列队等候的人很多，守卫们显然已经逐渐失去耐心。
这时候，城中虽有些显而易见的、喧闹骚乱的余韵，但也仅限于街巷的流言蜚语中。根据先前打开城门后警卫审查的严格程度，不难判断，所谓“要事”早已悄然结束。
她随即径直奔向黑市。那里的人得到消息果然最快——前些阵子为避风头，一个个比谁消失得都快的情报贩子们，霎时便又如雨后春笋般、再度出现在下城区的各个深巷。
——原本，即便没了安德莉娅·赫兹里特，她也自有着自己获取情报的门路。
打探到瀚德莱斯·米尔福德当前的所在后，她又悉心提前为自己的那柄大号单动式转轮手枪，在枪口装上了军用级别的消音器，并填补备弹、枪油等等补给无数，将它们尽数藏在身上。
那情报贩子看她少有地严肃又沉默、似乎有了心事，又联想到近些日子的种种传闻，心一横、便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价五万培尔，比原先翻了近十倍。
——他猜对了。克莱芒汀现在的确来得心急，没心思与他讨价还价。
遗憾的是，同时，她身上现在几乎身无分文，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来过这里。刚装好消音器要做实验时，她枪口一转，便轻易夺了那个“精明”的情报贩子的性命。之后顺带，她又抢过对方的黑色长袍，藏在身上备用。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倘若之后消息传开，她便将成为这一代的公敌；再难取得补给与情报不说，甚至还可能遭人暗杀。
可惜她不在乎。
于是傍晚时分，克莱芒汀·诺伊拉出现在下城区深巷的某个开阔宅邸前。原来，即便不用他人做些什么，这个无才无德的暴发户自己便因投机和自大破了产，只能变卖家当、移居至此。
门口处，她看到几个样貌不善的年轻男人行迹鬼祟，似乎正商量什么、犹豫不决。其中一个她望着面熟，稍加思索，才想起他是曾经自己见过的、瀚德莱斯的打手之一。
——所以，他便理所当然地成了第一个被她杀死的目标。
这之后，剩余两人才迟迟察觉到她。他们模样惊吓、愤怒又惶恐，甚至还有点无辜；但她并没耐心等到他们宣称什么、解释什么，便令剩余两人一同毙命当场。对她而言，这实在不算困难。
而且所幸，这里是下城区，向他们这样的人原本每天便几十上百地草草死去。就算周围邻居恰巧听见异响，也只会知趣地关进窗户、闭门不出而已。
之后，克莱芒汀右手持枪、严阵以待。她推开大门，而后快步进入房中。既然找到这里，她就不准备让对方再有机会离开。
“……啧。”
——遗憾的是，即便她几乎已经凭最快速度来到这里，却还是已经有其他人捷足先登。
打开房门，她看到那破旧的房间之内，男人肥胖臃肿的身体如同腌火腿一样、被一根坚韧的粗麻绳吊在天花板上，似乎气绝已久。
“……现场没有指纹，对方做事相当专业。那么……是他的债主一侧？‘黑锋’那边的麻烦，又或者……”
短暂思考过后，克莱芒汀从腰间抽出小猎刀，利落地隔断麻绳。随即她稍加思忖，从厨房分别取来斩骨刀、割肉刀与剪刀，才拖着瀚德莱斯·米尔福德那愈发臃肿的尸体、径直进了厕所。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克莱芒汀·诺伊拉推门回到客厅，表情似乎仍然沉静。
她脱掉那件方才半小时内已经沾满血肉骨髓的、从死去情报贩子身上抢来的黑色长袍，而后如废纸般团成一团、随手扔到了身后那些曾经属于“瀚德莱斯”的血肉团块上。
——这么做的确没什么意义。
一边在客厅吸烟，一边重新为方才几度打空的左轮枪膛装上备弹时，她想。
——不过，又能怎样呢？他被他们活活吊死，死法倒也不算轻松。……也许之后，我可以稍作调查，让他们一并为此付出代价；或者干脆离开，一走了之，倒也无妨。
对，离开这里——离开伯彻斯特与“议员”无微不至的庇护；她便大可放开手脚，尽兴地再屠杀些一直聒噪地宣称是自己“债主”的斯考尔家族，抑或北国警长一类的追兵了。作为“清算”。
如是想着，她迈步离开房间，不忘悉心擦去指纹、关好大门。
“说实在的，最开始我还吓了一跳。但现在看来……你的行为，倒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理智嘛。从这房子里能搜得的香烟和备弹，不知价值够不够得上你方才浪费子弹的三分之一？……呵，倒算好事就是。”
门外一侧，身穿斗篷的银发少女倚着墙壁、似乎等候已久。
“——蜜榭尔·覆雪，是你。不，不对……这不是你的风格。”
克莱芒汀低声说道。与往常不同，现在的她眼中，毫无半点幽默戏谑之意。
“的确不像。”
身材娇小的少女摘下兜帽，用那双殷红的眸子正视起她，说道。
“如果是我，我会把他和这栋烂房子一起劈成碎屑。想找证据？……如果他们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废墟下面做些‘考古’。”
“……那么，你来做什么？”她问。
“哼……有些事我实在看不过眼，仅此而已。所以我若是你，接下来便会心怀感激地好好听着——因为这次，我甚至为此不得不放弃了一个赌约。一个原本我只要什么都不做，便能自然轻易取胜的赌约。”
蜜榭尔轻蔑地笑了一声，回答道。
“……”
另一侧，克莱芒汀则仍然只是严阵以待，陌生得判若两人。
“省省吧。”蜜榭尔说，“记得吗？——曾经这里有不少人都试过，但结论便是……子弹之类的根本杀不了我。况且，我来这里，身上都没带着大剑，便足够彰显诚意了吧？”
短暂犹豫过后，克莱芒汀将枪插回腰间，问道：
“……你知道了什么？”
“——‘命运’。”蜜榭尔回答。
“呵，当然……和你一样，我也相当讨厌这个词——真够臭屁。但遗憾的是，除此之外，我也是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其他辞藻，能拿来形容那个臭脸‘神棍’之前让我看到的怪诞风景。所以，我现在只能效法她那些故弄玄虚的说法，这样形容。将就下吧。”
“……所以，你才知道我会来这里？”她问。
这次，蜜榭尔并未再理会她的追问，而是干脆转变话题说道：
“你知道这一切并非巧合，对吧……克莱芒汀？”
“……”
白金色头发的女牛仔没有回答。
而蜜榭尔见状则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即继续说道：
“……是的，你当然清楚。你最初自以为一切都是自己做出的取舍与选择——事实上，所有选项却都是他人刻意设计为之在先。随后你早就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遭人利用了。在这方面，我们都差不多。能活多久，全凭直觉敏锐。
……只是嘛，你缺乏了某些关键的信息，因为他们刻意为之，所以你才始终无法确认自己的想法，那些早就接近答案的困惑。……这也难怪就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克莱芒汀的语调显得异常刻薄、急躁，丝毫不见了平日的游刃有余。
“很简单……”
蜜榭尔的表情虽然显然因为对方的表现有些不悦，但她并不准备因而改变想法，隐瞒什么。
“——希拉瑞娅·温特菲尔德的死的确是个错误。你感觉无法理解，是因为那本就在他们计划之外。不过，昨日白天，你方才替他们完成一件近日来的大事，心中理应安分许多——所以他们才刻意选在这个时候，让你被迫回忆起自己最初的处境。明白吗？……我说的是那个女孩，一直隐瞒着自己中部流民身份、小心翼翼地，在你们身边挣扎至今的女孩。”
“所以，瀚德莱斯·米尔福德……那是他们做的？”她问。
蜜榭尔轻轻点头，而后答道：
“因为他们料定，你断然无法察觉真凶。……他们的确足够擅长这方面，擅长到令人咂舌，而且手段相当高明。只可惜再高明的长期计划，也难免在细节处出现纰漏，所以他们才甚至不得不亲自动手善后、以绝后患。否则，如果那个金发‘贵族小姐’还在，这之后他们要继续使唤你，乃至直到无用时、再随便找个借口处决，都实在轻松至极。”
“……”
再度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克莱芒汀略显唐突地问道：
“……谁？”
“你指什么？”
杀手少女明知故问。
“……名字。”克莱芒汀说，“是谁——在暗中规划了这一切，设计令她们不得不……不得不像那样凄惨死去？！”
而亲耳确认过后，银发少女的表情、似乎更多则只是无奈与不屑。
轻描淡写地，她随即只是抛下一句话，而后不等对方回答、便径自又转身离去了。
“至于这个……你早就知道了，就别想借我的口听到。复仇与否，那是你的自由，与我无关。——我会来这里，只是因为憎恶这些诡计、以及所有的轨迹。……别会错意。”
“……”
听罢，克莱芒汀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娇小身影，将右手按在腰间枪侧、目光锐利地盯了很久。不过，她终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任由对方缓缓消失在视野尽头。
进城前，她沿路抢下一辆马车，掠来过路旅人的衣服；为了减少麻烦，没有伤及性命。然后，她将身上满是血污的衣服就地处理，只留下斗篷、帽子、腰带与武器，换上旅人的新衣，这才几乎没被盘问、便顺利进到城内。关口处列队等候的人很多，守卫们显然已经逐渐失去耐心。
这时候，城中虽有些显而易见的、喧闹骚乱的余韵，但也仅限于街巷的流言蜚语中。根据先前打开城门后警卫审查的严格程度，不难判断，所谓“要事”早已悄然结束。
她随即径直奔向黑市。那里的人得到消息果然最快——前些阵子为避风头，一个个比谁消失得都快的情报贩子们，霎时便又如雨后春笋般、再度出现在下城区的各个深巷。
——原本，即便没了安德莉娅·赫兹里特，她也自有着自己获取情报的门路。
打探到瀚德莱斯·米尔福德当前的所在后，她又悉心提前为自己的那柄大号单动式转轮手枪，在枪口装上了军用级别的消音器，并填补备弹、枪油等等补给无数，将它们尽数藏在身上。
那情报贩子看她少有地严肃又沉默、似乎有了心事，又联想到近些日子的种种传闻，心一横、便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价五万培尔，比原先翻了近十倍。
——他猜对了。克莱芒汀现在的确来得心急，没心思与他讨价还价。
遗憾的是，同时，她身上现在几乎身无分文，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来过这里。刚装好消音器要做实验时，她枪口一转，便轻易夺了那个“精明”的情报贩子的性命。之后顺带，她又抢过对方的黑色长袍，藏在身上备用。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倘若之后消息传开，她便将成为这一代的公敌；再难取得补给与情报不说，甚至还可能遭人暗杀。
可惜她不在乎。
于是傍晚时分，克莱芒汀·诺伊拉出现在下城区深巷的某个开阔宅邸前。原来，即便不用他人做些什么，这个无才无德的暴发户自己便因投机和自大破了产，只能变卖家当、移居至此。
门口处，她看到几个样貌不善的年轻男人行迹鬼祟，似乎正商量什么、犹豫不决。其中一个她望着面熟，稍加思索，才想起他是曾经自己见过的、瀚德莱斯的打手之一。
——所以，他便理所当然地成了第一个被她杀死的目标。
这之后，剩余两人才迟迟察觉到她。他们模样惊吓、愤怒又惶恐，甚至还有点无辜；但她并没耐心等到他们宣称什么、解释什么，便令剩余两人一同毙命当场。对她而言，这实在不算困难。
而且所幸，这里是下城区，向他们这样的人原本每天便几十上百地草草死去。就算周围邻居恰巧听见异响，也只会知趣地关进窗户、闭门不出而已。
之后，克莱芒汀右手持枪、严阵以待。她推开大门，而后快步进入房中。既然找到这里，她就不准备让对方再有机会离开。
“……啧。”
——遗憾的是，即便她几乎已经凭最快速度来到这里，却还是已经有其他人捷足先登。
打开房门，她看到那破旧的房间之内，男人肥胖臃肿的身体如同腌火腿一样、被一根坚韧的粗麻绳吊在天花板上，似乎气绝已久。
“……现场没有指纹，对方做事相当专业。那么……是他的债主一侧？‘黑锋’那边的麻烦，又或者……”
短暂思考过后，克莱芒汀从腰间抽出小猎刀，利落地隔断麻绳。随即她稍加思忖，从厨房分别取来斩骨刀、割肉刀与剪刀，才拖着瀚德莱斯·米尔福德那愈发臃肿的尸体、径直进了厕所。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克莱芒汀·诺伊拉推门回到客厅，表情似乎仍然沉静。
她脱掉那件方才半小时内已经沾满血肉骨髓的、从死去情报贩子身上抢来的黑色长袍，而后如废纸般团成一团、随手扔到了身后那些曾经属于“瀚德莱斯”的血肉团块上。
——这么做的确没什么意义。
一边在客厅吸烟，一边重新为方才几度打空的左轮枪膛装上备弹时，她想。
——不过，又能怎样呢？他被他们活活吊死，死法倒也不算轻松。……也许之后，我可以稍作调查，让他们一并为此付出代价；或者干脆离开，一走了之，倒也无妨。
对，离开这里——离开伯彻斯特与“议员”无微不至的庇护；她便大可放开手脚，尽兴地再屠杀些一直聒噪地宣称是自己“债主”的斯考尔家族，抑或北国警长一类的追兵了。作为“清算”。
如是想着，她迈步离开房间，不忘悉心擦去指纹、关好大门。
“说实在的，最开始我还吓了一跳。但现在看来……你的行为，倒也没有看上去那么理智嘛。从这房子里能搜得的香烟和备弹，不知价值够不够得上你方才浪费子弹的三分之一？……呵，倒算好事就是。”
门外一侧，身穿斗篷的银发少女倚着墙壁、似乎等候已久。
“——蜜榭尔·覆雪，是你。不，不对……这不是你的风格。”
克莱芒汀低声说道。与往常不同，现在的她眼中，毫无半点幽默戏谑之意。
“的确不像。”
身材娇小的少女摘下兜帽，用那双殷红的眸子正视起她，说道。
“如果是我，我会把他和这栋烂房子一起劈成碎屑。想找证据？……如果他们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废墟下面做些‘考古’。”
“……那么，你来做什么？”她问。
“哼……有些事我实在看不过眼，仅此而已。所以我若是你，接下来便会心怀感激地好好听着——因为这次，我甚至为此不得不放弃了一个赌约。一个原本我只要什么都不做，便能自然轻易取胜的赌约。”
蜜榭尔轻蔑地笑了一声，回答道。
“……”
另一侧，克莱芒汀则仍然只是严阵以待，陌生得判若两人。
“省省吧。”蜜榭尔说，“记得吗？——曾经这里有不少人都试过，但结论便是……子弹之类的根本杀不了我。况且，我来这里，身上都没带着大剑，便足够彰显诚意了吧？”
短暂犹豫过后，克莱芒汀将枪插回腰间，问道：
“……你知道了什么？”
“——‘命运’。”蜜榭尔回答。
“呵，当然……和你一样，我也相当讨厌这个词——真够臭屁。但遗憾的是，除此之外，我也是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其他辞藻，能拿来形容那个臭脸‘神棍’之前让我看到的怪诞风景。所以，我现在只能效法她那些故弄玄虚的说法，这样形容。将就下吧。”
“……所以，你才知道我会来这里？”她问。
这次，蜜榭尔并未再理会她的追问，而是干脆转变话题说道：
“你知道这一切并非巧合，对吧……克莱芒汀？”
“……”
白金色头发的女牛仔没有回答。
而蜜榭尔见状则只是轻笑了一声，随即继续说道：
“……是的，你当然清楚。你最初自以为一切都是自己做出的取舍与选择——事实上，所有选项却都是他人刻意设计为之在先。随后你早就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遭人利用了。在这方面，我们都差不多。能活多久，全凭直觉敏锐。
……只是嘛，你缺乏了某些关键的信息，因为他们刻意为之，所以你才始终无法确认自己的想法，那些早就接近答案的困惑。……这也难怪就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克莱芒汀的语调显得异常刻薄、急躁，丝毫不见了平日的游刃有余。
“很简单……”
蜜榭尔的表情虽然显然因为对方的表现有些不悦，但她并不准备因而改变想法，隐瞒什么。
“——希拉瑞娅·温特菲尔德的死的确是个错误。你感觉无法理解，是因为那本就在他们计划之外。不过，昨日白天，你方才替他们完成一件近日来的大事，心中理应安分许多——所以他们才刻意选在这个时候，让你被迫回忆起自己最初的处境。明白吗？……我说的是那个女孩，一直隐瞒着自己中部流民身份、小心翼翼地，在你们身边挣扎至今的女孩。”
“所以，瀚德莱斯·米尔福德……那是他们做的？”她问。
蜜榭尔轻轻点头，而后答道：
“因为他们料定，你断然无法察觉真凶。……他们的确足够擅长这方面，擅长到令人咂舌，而且手段相当高明。只可惜再高明的长期计划，也难免在细节处出现纰漏，所以他们才甚至不得不亲自动手善后、以绝后患。否则，如果那个金发‘贵族小姐’还在，这之后他们要继续使唤你，乃至直到无用时、再随便找个借口处决，都实在轻松至极。”
“……”
再度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克莱芒汀略显唐突地问道：
“……谁？”
“你指什么？”
杀手少女明知故问。
“……名字。”克莱芒汀说，“是谁——在暗中规划了这一切，设计令她们不得不……不得不像那样凄惨死去？！”
而亲耳确认过后，银发少女的表情、似乎更多则只是无奈与不屑。
轻描淡写地，她随即只是抛下一句话，而后不等对方回答、便径自又转身离去了。
“至于这个……你早就知道了，就别想借我的口听到。复仇与否，那是你的自由，与我无关。——我会来这里，只是因为憎恶这些诡计、以及所有的轨迹。……别会错意。”
“……”
听罢，克莱芒汀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娇小身影，将右手按在腰间枪侧、目光锐利地盯了很久。不过，她终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任由对方缓缓消失在视野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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