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告别
林雀回婶婶家之前特意问了我二哥哪天回学校，说是要来送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次回来二哥跟林雀的关系好像亲密了许多。
二哥走的那天，林雀真的来了，我妈开门的时候，发现她早已等在我们家门前。
“这么早？”我探出头问她，二哥也出门跟她打招呼。
“嗯。”林雀小声应着，脸上红彤彤的。
可能是冻的吧，我想，毕竟冬天的早晨这么冷。
二哥站在火车门前跟我们挥手，我妈捂着脸看着他，肯定又悄悄流眼泪了。
我跟我爹在我妈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也朝二哥挥着手，我知道二哥总会回来的，离别的时刻也从容了许多。
“到时候给我写信。”二哥上车之前对林雀说。
“嗯。”林雀点着头，红着脸，眼睛一直看向二哥。
直到二哥坐的火车消失在轨道上，林雀才缓缓回过头来，看着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雀跟二哥之间还有秘密吧，我想。
送走二哥之后不久，我也该去外婆家了。
我走的前一天去了趟张爷爷家，把我没开口跟林雀诉说的苦恼告诉了张爷爷。
选择告诉张爷爷而不是林雀，只是我觉得因为对于在苦难中长大的林雀而言，我这些小烦恼显得有些娇气了。
“张爷爷，你喜欢这大山吗。”我趴在桌子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张爷爷。
“当然。”张爷爷回答的很干脆。
“我也喜欢，但是我们班上的人却因为我是山里来的而嘲笑我土，说我写的作文也土。”半年过去了，我跟班级里的人相处的仍然不是很融洽。
课堂上，老师公开表扬我的作文优秀。但一下课，就有声音说：山里来的就是不一样，写来写去就那点土里土气的东西，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就是，别以为能受到语文老师的夸奖就了不起了，语文老师还不是从农村嫁过来的......”另一个声音接上了。
“你也可以嘲笑他们见识少，连山都没见过就乱说话。”张爷爷看着我拿来的作文草稿说。
其实我并没有信心将我写的作文拿去参赛，那些杂乱的奚笑声总在我耳边围绕着，把我自己的声音埋在了里面，让我没有勇气面对自己。
我让林雀帮我看看我写的东西，就是知道她一定会支持我，我心里会得到一份安慰，告诉自己：我可以做到。
“每个人所在的位置不同，优点也各不相同，他们没来过山里就没资格说山不好，你也不需要因为他们狭隘的几句话就去怀疑自己的能力，做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好。”张爷爷说完又问我：“你相信爷爷不？”
“当然！”我点头说。
“那爷爷帮你修改修改，让他们瞧瞧大山的力量。”爷爷说着起身去拿了支笔。
张爷爷真的很灵，他帮我修改后的作文，在比赛中得了一等奖。我收着奖状，打算一放假就去告诉张爷爷这喜讯。
可是张爷爷再也听不见了。
没等到我放假，他就永远闭上了双眼。我妈说张爷爷是在睡梦中离开的，被发现时他还躺在被子里，头挨着二哥当年藏在他柜子里的木盒子。
我回去时，张爷爷已经被埋在土里，跟他种的树一起成长了。
以后，我也只能跟林雀去他的坟头找他了。
“我想离开这里。”林雀看着张爷爷的坟墓说。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我身边的人都在离我远去，这次我想先离开。”林雀沉默了一会又说。
“你有钱吗？”我侧头问她。“连车费都没有，你能去哪？”
“你二哥让我小学毕业了写信给他，他可以帮我找事做。”林雀说。
“你们俩有什么事从来没想过跟我商量一下吗？”我直勾勾地看着林雀，她跟二哥之间果然有秘密。
“你跟我们不一样。”林雀没看我，有些无力地说。
“怎么不一样了？”她越是这样，我越想用力去问她，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独自给我们之间划分类别？
“还有一年呢，而且每年过年我都会回来找你，我们还能给对方写信......”林雀没回答我，只是自顾自说着，好像已经跟我分开了一样。
二哥从来没说过让我去他那看看他，林雀也没说会在那等我毕业后去找她。
他们都在跟我告别，只有我想的是跟他们一起去看这世界。
“我去拿镯子给你。”我负气的说完这句话就回了家，没管在身后跟着的林雀。
我把镯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就回屋关了房门，林雀一边敲门一边有些慌张地说：“我又不是现在就走，又不是不回来了，开门啊，杨蝉！”
她敲了好久才离开，我一直到她走之前都没怎么理过她。
但是她走的那天，我还是去送她了。她离开这也不容易，不管是林志成还是她婶婶都不同意她走出山外，连黄小凤也叫嚣着不让她走。
我觉得挺可笑的，林奶奶去世后没人愿意管她，她一说要走，那些恨不得跟她撇清关系的亲人又纷纷跳出来阻挠。
难道林雀就得过着苦难的日子，顺从他们的想法才能长大？
最后，是林雀给他们写了保证书才得以脱身。
保证书的内容大致是：以后会回来跟江明喜结婚之类，能将她捆住的字句。
我要是林雀，转头就把保证书撕了，然后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正乱七八糟想着林雀一走了之，过上好日子之后，写信说着自己过得多舒服时，黄小凤气得要疯了的样子。
林雀走到我面前把银手镯放回我手里。
“等我回来赎它。”林雀笑着说，眼泪却掉了下来。
“再不走黄小凤可以给你抓回去了。”我强忍着泪意，打趣地说道。
其实来送她的除了我跟她婶婶也没别人了，她的东西也很少，就一个包还没撑满。
“我走了。”林雀拎着包上了车。
我压着心里想要挽留的话语，冲她用力地挥手。
快走吧快走吧，走到我二哥那边重新开始，林奶奶在天上看了也不会挽留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次回来二哥跟林雀的关系好像亲密了许多。
二哥走的那天，林雀真的来了，我妈开门的时候，发现她早已等在我们家门前。
“这么早？”我探出头问她，二哥也出门跟她打招呼。
“嗯。”林雀小声应着，脸上红彤彤的。
可能是冻的吧，我想，毕竟冬天的早晨这么冷。
二哥站在火车门前跟我们挥手，我妈捂着脸看着他，肯定又悄悄流眼泪了。
我跟我爹在我妈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也朝二哥挥着手，我知道二哥总会回来的，离别的时刻也从容了许多。
“到时候给我写信。”二哥上车之前对林雀说。
“嗯。”林雀点着头，红着脸，眼睛一直看向二哥。
直到二哥坐的火车消失在轨道上，林雀才缓缓回过头来，看着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雀跟二哥之间还有秘密吧，我想。
送走二哥之后不久，我也该去外婆家了。
我走的前一天去了趟张爷爷家，把我没开口跟林雀诉说的苦恼告诉了张爷爷。
选择告诉张爷爷而不是林雀，只是我觉得因为对于在苦难中长大的林雀而言，我这些小烦恼显得有些娇气了。
“张爷爷，你喜欢这大山吗。”我趴在桌子上，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张爷爷。
“当然。”张爷爷回答的很干脆。
“我也喜欢，但是我们班上的人却因为我是山里来的而嘲笑我土，说我写的作文也土。”半年过去了，我跟班级里的人相处的仍然不是很融洽。
课堂上，老师公开表扬我的作文优秀。但一下课，就有声音说：山里来的就是不一样，写来写去就那点土里土气的东西，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就是，别以为能受到语文老师的夸奖就了不起了，语文老师还不是从农村嫁过来的......”另一个声音接上了。
“你也可以嘲笑他们见识少，连山都没见过就乱说话。”张爷爷看着我拿来的作文草稿说。
其实我并没有信心将我写的作文拿去参赛，那些杂乱的奚笑声总在我耳边围绕着，把我自己的声音埋在了里面，让我没有勇气面对自己。
我让林雀帮我看看我写的东西，就是知道她一定会支持我，我心里会得到一份安慰，告诉自己：我可以做到。
“每个人所在的位置不同，优点也各不相同，他们没来过山里就没资格说山不好，你也不需要因为他们狭隘的几句话就去怀疑自己的能力，做好你自己比什么都好。”张爷爷说完又问我：“你相信爷爷不？”
“当然！”我点头说。
“那爷爷帮你修改修改，让他们瞧瞧大山的力量。”爷爷说着起身去拿了支笔。
张爷爷真的很灵，他帮我修改后的作文，在比赛中得了一等奖。我收着奖状，打算一放假就去告诉张爷爷这喜讯。
可是张爷爷再也听不见了。
没等到我放假，他就永远闭上了双眼。我妈说张爷爷是在睡梦中离开的，被发现时他还躺在被子里，头挨着二哥当年藏在他柜子里的木盒子。
我回去时，张爷爷已经被埋在土里，跟他种的树一起成长了。
以后，我也只能跟林雀去他的坟头找他了。
“我想离开这里。”林雀看着张爷爷的坟墓说。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我身边的人都在离我远去，这次我想先离开。”林雀沉默了一会又说。
“你有钱吗？”我侧头问她。“连车费都没有，你能去哪？”
“你二哥让我小学毕业了写信给他，他可以帮我找事做。”林雀说。
“你们俩有什么事从来没想过跟我商量一下吗？”我直勾勾地看着林雀，她跟二哥之间果然有秘密。
“你跟我们不一样。”林雀没看我，有些无力地说。
“怎么不一样了？”她越是这样，我越想用力去问她，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独自给我们之间划分类别？
“还有一年呢，而且每年过年我都会回来找你，我们还能给对方写信......”林雀没回答我，只是自顾自说着，好像已经跟我分开了一样。
二哥从来没说过让我去他那看看他，林雀也没说会在那等我毕业后去找她。
他们都在跟我告别，只有我想的是跟他们一起去看这世界。
“我去拿镯子给你。”我负气的说完这句话就回了家，没管在身后跟着的林雀。
我把镯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就回屋关了房门，林雀一边敲门一边有些慌张地说：“我又不是现在就走，又不是不回来了，开门啊，杨蝉！”
她敲了好久才离开，我一直到她走之前都没怎么理过她。
但是她走的那天，我还是去送她了。她离开这也不容易，不管是林志成还是她婶婶都不同意她走出山外，连黄小凤也叫嚣着不让她走。
我觉得挺可笑的，林奶奶去世后没人愿意管她，她一说要走，那些恨不得跟她撇清关系的亲人又纷纷跳出来阻挠。
难道林雀就得过着苦难的日子，顺从他们的想法才能长大？
最后，是林雀给他们写了保证书才得以脱身。
保证书的内容大致是：以后会回来跟江明喜结婚之类，能将她捆住的字句。
我要是林雀，转头就把保证书撕了，然后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正乱七八糟想着林雀一走了之，过上好日子之后，写信说着自己过得多舒服时，黄小凤气得要疯了的样子。
林雀走到我面前把银手镯放回我手里。
“等我回来赎它。”林雀笑着说，眼泪却掉了下来。
“再不走黄小凤可以给你抓回去了。”我强忍着泪意，打趣地说道。
其实来送她的除了我跟她婶婶也没别人了，她的东西也很少，就一个包还没撑满。
“我走了。”林雀拎着包上了车。
我压着心里想要挽留的话语，冲她用力地挥手。
快走吧快走吧，走到我二哥那边重新开始，林奶奶在天上看了也不会挽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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