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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承认吧,你心里可惦记落荆棘了

    把人赶到一边去,丢给她一个菜篮子:“给我剥蒜米吧,啥都不要碰了。”

    “我还没大展拳脚呢。”

    玫瑰把她揿在椅子上,心道:小姑奶奶,等你大展拳脚,我的厨房该保不住了。

    冬荷本来还想抗争几句,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某件事,忍不住哈哈大笑。有次,冬荷吃了太多的大蒜,走几步就开始释放气体,还故意挨到长生身旁,特想知道这个冰山美人闻到后是什么反应:“你猜怎么着?”

    玫瑰说:“长生姐姐的骰子看起来虽小,可也不容小觑。”

    冬荷抻了抻腿,颇有些吃味道:“是啦是啦,你的长生姐姐人美话不多,还会用骰子大杀四方。可怜我这个无辜的受害者,被几个骰子吵得脑瓜子哇哇响。”

    无辜?受害者?

    是谁给了她勇气说得出这句话。

    鲈鱼饭蒸好了,腾腾的水雾从屉里飘出来,缕缕跟抽丝似的,香气浓郁。冬荷躁动得像个毛头小子,脚使劲蹦在地上:“快快快,快给我尝一口。”

    等不住了,冬荷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玫瑰提醒她:“小心烫。”

    “好吃。”

    冬荷吃完一口,还想故技重施,被玫瑰塞了个勺子:“你不注意卫生孩子得注意。”

    冬荷吃到一半,听到玫瑰垂着眼帘说:“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我婆婆。”

    冬荷把自己的嘴塞得满满当当:“知道啦知道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呗,省得她到时候找你麻烦。”

    玫瑰笑了笑没说话,倒不是这个原因。又见她风卷残云吃完,知道提醒她吃慢点是不可能了,便把自己的这一份也给她:“饿了就多吃点。”

    冬荷摇摇头:“你吃你吃。”

    说是这样说,眼睛里可一直盯着她的红萝卜茄子鲈鱼饭,典型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玫瑰也没说话,直接把自己的饭添到她的碗里:“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你是一个豆腐西施,虽然其貌不扬身材臃肿,可每次只要看着你吃饭,好像全世界都亮堂堂的。”

    “咳咳咳......”

    冬荷差点被鱼儿呛到,“是不是莫愁那混小子跟你说了我以前的事情?其貌不扬身材臃肿?他就是这么形容我的?”

    木门哐当被推开,落太太的身影闪现在两人面前,淡淡的目光往冬荷手中的鲈鱼饭扫了眼,玫瑰抢先一步挡在冬荷面前:“婆婆,您这么晚过来,是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落太太拿了两个碗:“来厨房能有什么事?”

    白色的是朝阳的,黑色的是穗穗的。朝阳经常半夜哭闹,落太太醒来是常事,落先生和穗穗会在一旁照顾他,她则会来厨房给他弄些容易克化的奶片水或稀粥。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不服老不行。身体的营养供应补上来,母乳自然也会受到影响。

    玫瑰接过穗穗的碗:“我来吧。”

    落太太不经意问:“煮了什么好菜?光闻这一味道还挺香的。”

    玫瑰说:“也没什么,就随便做做的。”

    “是啊,玫瑰随便做做都比某些不会做饭的人强多了。”

    冬荷一天不怼落太太就浑身发痒,“你看看这萝卜,再看看这茄......茄子就不用看了,还有切得均匀、炸得酥香的鲈鱼,光是咬一口就感觉尝到了人间美味,砸吧砸吧砸吧......”

    落太太实力捅刀子:“我好像听到了猪吃糠菜的声音。”

    冬荷:“......”

    “婆婆,穗穗的稀粥好了。外面风大,路也不好走,我帮你端过去吧。”

    恰到好处的声音从玫瑰嘴里出来,即刻浇灭了两人熊熊燃起的战火。玫瑰的话倒是提醒了落太太,她说:“我先送你回去。”

    奶片水和粥没那么容易凉,可她还怀着孩子,这大冬天的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可就不好办了。转头又看冬荷,她冷得打了个颤,嘴巴随手一擦:“玫瑰等等我,我也跟你们一起走。”

    两个人出来,三个人回去。手里还有一碗奶片水、一碗稀粥和吃到一半的鲈鱼饭。这里随处可见的风沙,幸而碗上盖了层薄纱,过滤不少沙子。

    “好冷好冷……”

    冬荷一头扎进玫瑰的房间,火急火燎躺回床上,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今晚我跟你睡吧。”

    玫瑰说:“好。”

    冬荷吃完饭就犯困,一沾枕头就睡。玫瑰坐在椅子上,目光静静凝视雾蒙蒙的窗外,风把院子里的树吹弯了腰。

    有人影站在门外头,犹豫徘徊着不知该不该进来。玫瑰直接把门打开,一股冷嗖嗖的风从脖子灌了进来,她却不觉得冷:“进来吧。”

    落太太圈紧脖子上的围巾,身上披着落先生的大衣,夜色沉冷,阴光把她整个人映衬得格外孤独:“你见过他了?”

    对于外人来说,这个‘他’或许是个哑谜,可对于两人来说,却是格外重要的亲人。于落太太是,于玫瑰也是。

    玫瑰说:“前些年有幸见过几面,后来他辗转去了前线,便一直都没有再见过了。”

    “他……”

    问什么呢?一别二十多年,唯一的亲弟弟不知所踪。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该是什么呢?他还好吗?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又或者是结婚了吗?孩子多大?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说来说去,最担心他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落太太叹了口气,把话噎回了嘴里:“你早点休息吧。”

    玫瑰目送她离开,从始至终都没有把那句话说出来:孙思捷死了。

    上个月牺牲的。

    他找到了当年害死未婚妻的凶手,与那人同归于尽。她把消息隐瞒下来,不让任何人知道。对于有些人来说,心怀希望永远比消沉的绝望来得要更容易得多。

    快到年底的时候,前方又传来不少捷报。紧接着春节这日,好多地方都出现日全食。据说这件事一连数日被刊登在报纸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冬荷捂着笑痛的肚子,笑声如开水壶的盖子:“这些人也是够了,为了一个罕见的天象在那里预测来预测去,不过是想彰显自己的特殊和独一无二,有什么意思?一群傻子。”

    玫瑰看了眼她缝制的虎头帽,虎头蛇尾没半点能看的:“重做。”

    冬荷的笑脸立马耷拉下来:“这是我重做的第15回了……”事实证明,手残的人再怎么努力,还是无法改变手残的命运,“不做了不做了,心烦。”

    玫瑰把她的拿过来,挑了几络多余的线,这绣一绣那改一改,不过一两个小时的功夫,一顶漂亮的杜鹃花帽就被玫瑰赶制出来了。

    冬荷直接抢过来:“好看,配我的女儿正好。”

    又极有想象力的说:“正好你怀了双胞胎,一个娶了我女儿,一个嫁给穗穗,挺好的挺好的。”

    玫瑰听着她在那里出主意打发无聊的时间,默默陪听。冬荷看她做得认真,托腮嘟囔着:“玫瑰,孩子在肚子里闹腾你的时候,你会做什么?”

    “轻轻跟他们说话。”

    “说什么话?”

    “讲故事、哼歌谣,又或者......”

    “或者什么?”

    “跟他们讲讲落家三虎的故事。”

    “哦......”

    外头张灯结彩迎接新年,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论过去一年如何艰难辛酸,日子总是要过下去。你可以说人心凉薄,也不妨说这是从头开始。

    冬荷目光幽幽,像被囚禁了多年的犯人,长吁短叹:“怎么办,我好想孩子他爹......”

    据说他们的军队已经从北方转移,正大部队南下,不知会不会经过这里。可按照地域来推测,就算南下也是沿海地区,根本不会经过这里。再算时间,更加不可能。

    “既来之,则安之。”

    玫瑰对于接下来偷得的日子,都是心怀敬意虔诚有度,丝毫不敢浪费一分一秒。肚子里的孩子一日日在长大,填满了她思念的深切,落荆棘没有陪在身边,玫瑰倒也没有很想他。

    冬荷则相反,从早到晚嘴里蹦出来的话十有八九都跟莫愁有关,听多了,玫瑰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穗穗靠在玫瑰怀里,指着书上某个地方晃了晃玫瑰的袖子。玫瑰教他念:“丝。丝线的丝。”

    穗穗呆了了下,念:“si......”

    冬荷又笑,像被抽了脊梁骨的软体动物似的:“啧啧啧,说什么既来之则安之,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承认吧,你心里可惦记落荆棘了。”

    惦记又如何,活着完成自己的使命,本就是他重生的意义之一。

    袖子又被一扯,玫瑰教穗穗念:“雪。白雪的雪。”

    穗穗忽而又指了指窗外,露出刚长出来的几颗小白牙:“雪......下雪......”

    窗上是沾染了几粒白晶体,却又很快消逝。倘若不是穗穗的提醒,怕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它们的存在。

    玫瑰朝窗外眺去,想起与落荆棘在一起时几场为数不多的雪中相处,还有长生青秋参与的雪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被时光挖走了一大半:“公公婆婆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今早俩人说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就把穗穗和朝阳交给他们。玫瑰也没来得及问什么事,他们就匆匆走了。

    冬荷想了想:“好像有说,又好像没有说。不记得了。”

    朝阳躺在炕头的最里侧,他的作息很有规律,喂饱了就睡,想方便了就抻抻腿,饿了就活动嗓子。

    玫瑰叹了口气:“我也不记得了。”

    想起之前有次他们在医院里过春节,那对醒目又红艳的对联。玫瑰说:“我们出去贴春联吧。”

    萎靡不振的冬荷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啊好啊。”

    穗穗:“贴、贴......lian......”

    玫瑰说:“贴春联。”

    穗穗:“贴lianlian”

    行吧,贴联联就贴联联吧。

    玫瑰在炕头边堆了个小山包,以防朝阳掉下来。又因肚子太大弯不了身,冬荷便自作主张给穗穗套上最厚的棉绒服。用她的话说就是抗冻保暖。

    玫瑰翻找春联,却发现公公婆婆他们出去太急,根本没有准备着墨写春联。更无语的是冬荷,好不容易找到件事情做,这还没开始就糊了。有气无力靠在门边,叹息声比门外的鞭炮还要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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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

    穗穗从堆放红纸的杂物中翻找除了不少好看的纸膜,咧嘴笑,“写写写......”

    苍劲熟悉的笔锋,五分幽冷五分清傲,一笔一划勾勒出的深意唯有落笔时的持笔人才最清楚。她自小便疏于练笔,写出来的字不是像蜈蚣就是跟蚂蚁爬过了似的,歪歪扭扭,难看极了。

    第一次看他的字,玫瑰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卑的想法。之后就一直想尽办法收集他的字。不论是草稿还是正文,在无数个没有他陪着自己的深夜,她就以此为乐。还做成纸膜,时不时拿来赏玩。

    玫瑰灵光一闪:“有办法了。”

    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从一堆纸膜中翻找出比较吉利或者通顺的字。可是吧......人要是没读书识字又或者读书只有半吊子,光是找个字都费尽功夫。

    冬荷:“玫瑰玫瑰,这个字念什么?”

    玫瑰扫了眼:“岁。”

    过了一会儿,冬荷又问:“这个呢?”

    玫瑰想了想:“乐。”

    “这个呢?”

    “旺......吧......”

    冬荷逐个字念了一遍,又随心所欲排了排,还喜滋滋的讨要夸奖:“怎么样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玫瑰扯了扯嘴角,极其为难一笑。怎么说呢?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就是;狗屁不通。

    为了不伤及她的颜面,玫瑰绞尽脑汁寻个既能安抚她的理由,又能把这个狗屁不通的对联打散。

    穗穗突然爬上小桌子,小胳膊小腿一同乱扫,简单粗暴毁了方才摆放整齐的对联。

    冬荷:“......”

    玫瑰悄咪咪朝他竖起了个大拇指。

    “穗穗,你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谁让你搞破坏的?完了完了,我都不记得刚才是怎么摆弄来着。啊啊啊啊啊啊啊,穗穗你过来,冬荷姨要打你屁股。”

    也不是真要下手,只是故意做出凶狠的模样吓他。玫瑰一手挡开她:“新年第一天你就要做母老虎吗?以后穗穗要是不肯再给你抱可别来找我哭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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