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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打住,我不用跟你缩短年龄差距也可以很年轻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不要告诉我静观其变,我可不想虎头城的百姓再被杀。”

    “不需要静观其变,你们可以主动出击了。”

    落荆棘带着傅掌柜父女来指认秦边的罪行,随后没多久,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在一起,联名讨伐秦边,要把他欠下的罪孽一一赎还。

    如何赎?

    以死谢罪。

    那么多人堵在特使馆外,秦边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人的声讨,可到底还是留了一手。他先装作很慌张的样子,手忙脚乱吩咐守在门口的人:“都、都把门给我堵住了,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我我我我我先吃几口饭,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说是吃饭,却换上另一套普通人的衣服,偷偷摸摸绕到特使馆的后门。一打开,沉寒得仿佛浸在冰川上的声音冷冷刺中他的耳膜:“想去哪里?”

    幸存的堤坝被冲垮,秦边眯着狡猾的眼睛:“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二位请来的帮手。落荆棘落训文,久仰大名,你可是我崇拜已久的人。虽然我到了虎头城一直与你无缘相见,可你该知道的,自己始终声名在外。”

    刺眼的反讽之笑。

    落荆棘:“久仰大名不敢当,如雷贯耳即可。”

    秦边:“哈哈哈哈哈哈,都说训文同志是如玉君子谦谦皎月,可怎么今日看来倒是高傲如悬松森冷如寒冰呢?”

    卜影斜不屑一顾说:“面对君子,那是如玉君子谦谦皎月。对付小人,客气反而成了累赘。”

    秦边鼓掌:“说得真好。”

    边说边往后退,十数个黑魆魆的枪口挡在秦边面前:“你们该知道我是谁的人,敢动我,也得看你们有几斤几两!别忘了当初可是你们千求万求,才勉为其难答应你们一致对外的。我已经收到了组织的电报,假如我有什么闪失,你们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得意洋洋甩出那份电报,笑得跟没了骨头的弓弦似的。

    力身正说:“这只阴险的狐狸!断定我们不敢贸然夺走他的命,就狗仗人势在这里削减我们的锐气。”

    做尽了恶事的人反而只能任由他逍遥法外,这是什么道理?

    落荆棘目光幽沉,长躯微微一动,正在狂笑的秦边突然感觉耳朵像是被砍了一刀,有血滴在地上,再一碰,耳朵被子弹刺出一个血粼粼的洞口:“你敢伤我!”

    落荆棘又朝天上开了三枪:“话我只说一遍。秦边秦指挥使自踏入虎头城以来,屡次违反组织规定,欺压残害虎头城的老百姓,私开赌场拐卖良家妇女,证据确凿。”

    秦边有救命符又如何?他有催命符。

    一份周慕来亲笔签名的特批授权书接受众目睽睽之下的检阅,最后才递给力身正,后者看完后嘴角止不住上扬:“有了这个,秦边在劫难逃!”

    卜影斜仿佛出了一口恶气,对那些要保护他的人说:“要保他还是要命,你们自己选。”

    十几双眼睛左顾右盼,面面相觑,秦边立马毙了几个意志薄弱容易被说服的:“谁要是受了他们的挑唆,这就是下场!”

    牺牲他人来保全自己,秦边还真是玩得一手好牌。在他人为了保他而冲锋陷阵时,他反而像个老鼠似的东躲西藏。

    落荆棘寒着一张脸,手里的枪如长鞭,像极了鞭尸的施行者,对秦边步步紧逼。

    为了保命,秦边把头都磕出了个血窟窿:“我、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你哦不,落同志落英雄,您大人有大量,就绕我一条狗命吧,训文......”

    “你没有资格喊我的字。”

    枪抵在他的额头上,没碰上,怕脏了自己的枪。

    秦边抱头怒吼一句:“那宋玫瑰呢?”

    落荆棘:“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

    落先生看到了秦边藏在袖口的小型攻击枪,脸色大变:“训文!”

    枪声撕裂了成群结队的云朵,散成一片又一片,鸟儿惊飞,划破清空的冷风。

    “嘶!”

    落太太看着被开水烫得通红的手指,呼吸骤然急促,不详的预感从四面八方涌上心头。

    穗穗抱着落太太的腿,小脑袋仰得高高的:“喝、弟弟......饿......”

    落太太端起调好的清羹,一手把小肉球抱起来进屋:“天气冷,就你这么个小身板还到处乱跑,小心一会儿被风吹走咯。”

    穗穗童言童语:“让hong再hufei来。”

    “风都把你吹走了,怎么可能还会再送回来?”

    “弟弟在,我就、就在。”

    “这么喜欢弟弟呀?将来你养他好不好呀?”

    “好。”

    这清脆的嗓音,还真是如雷贯耳。

    落太太虽然嘴上在笑,可先前那股钻心的刺痛却久久不散。就连晚上吃饭,精神都有些萎靡,心不在焉。

    玫瑰见她一直扒拉碗里的饺子却没有吃:“婆婆。”

    手刚碰到她,落太太突然站起来,碗砸在地上,饺子里的馅儿好似摔碎的名贵物件,散得到处都是。

    她没有任何预兆朝门外跑去,虽是春日,夜色一如往昔的黑沉阴冷,只穿着毛衣棉裤的落太太执意要在门口等,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发抖,谁劝她都不听,只说:“他会回来的,我要在这里等他回来。”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玫瑰把外套给她披上:“我陪您等。”

    冬荷扯了扯玫瑰:“你是不是傻?她疯你也要陪着她疯?这外头得多冷,你还挺着七个多月的身孕呢,万一冻坏了又遇上早产怎么办?”

    玫瑰把冬荷交给莫愁:“带她进去吧,顺带帮我们带两把椅子出来。”

    落太太裹紧大棉袄子,一眼万年:“你们都进去吧,不用陪我。”

    这一等就是两天。

    两天后,落荆棘亲手把自己父亲的遗体送回母亲身边。子弹刺穿了他的胸膛,心脏如气球般碎成两半。

    落太太的双腿好似长在了泥土里,挪不动半步。身影落寞孤寂,趴在落先生的棺木前,仿佛他还活着似的,轻轻低语:“我等了你两天,终于把你等回来了。”

    寒风美人最令人动容的一幕,莫过于泪中含笑。明明心中凄苦冷翳如被冰川包围,却只为心爱之人展露最美的笑颜。

    一阵风扫过来,眼睛进了沙子。落荆棘揉着眼睛,手却湿漉漉的,越揉越重。手撑在石头堆叠的半人高围墙上,身体一直在抖。玫瑰走过去抱住他,手背上下拍抚着。两个孩子在肚子里翻滚,似乎是感受到了父亲的异样。此时无声胜有声。

    落先生死前要求土葬,遵照他的遗愿,落荆棘暂时把他的墓地定在虎头山的山顶。这里视野极佳钟灵毓秀,目之所及之处皆是山河湖海,一览无余。

    落先生的头七过后,周慕来的电报来了。信上的内容似乎很紧急,落荆棘看完后一直眉头紧锁,随后喊来莫愁、力身正和卜影斜,四个人在房间里一直商量到天黑。

    待他们再出来时,玫瑰和冬荷把该准备的东西打包好放在他们的马上,落荆棘心有侧动,捋了捋她的发梢:“抱歉,不能陪你们了。”

    玫瑰体谅一笑,替他整理衣服,又把大衣给他穿上:“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可你不能让我等不到你,知道吗?”

    落荆棘什么都没说,用生平最重的力道抱紧了她:“等我。”

    等我接你回家。

    余光看着落太太的房门,沉思良久:“娘,训文要走了,您保重身体,玫瑰还有几个孩子都需要你。”

    跪地,郑重磕了三个响头。

    四个人骑着马,哒哒哒,身影逐渐消失于夜幕中。冬荷依依不舍,强忍的泪还是哗啦啦往下掉。

    玫瑰:“拿去吧。”

    冬荷哽咽:“拿什么?”

    “肩膀借你靠。”

    “......”

    冬荷擦干眼泪,“才不要。”

    玫瑰道:“这可是你说的,等下不许跟我借。”

    “我不要借,我直接抢。”

    说完就直接扑到她怀里嚎啕大哭:“我不想让他离开我,可他又不得不离开。我承认我小气嘴毒脾气又大,可只要一看到他,我什么情绪都没了,我只想抱着他。”

    玫瑰听她挖心扯肝般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最后总结:“你心里有他,所以才会喜怒哀乐不由己。”

    “呜呜呜呜呜,那我这样好还是不好?”

    玫瑰给她擦眼泪:“好不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开心。别哭了,伤眼睛。”

    发泄完,觉得流泪太丢脸,开始推卸责任:“都怪肚子里这团东西,让我的情绪波动太大。宋玫瑰你干嘛不说话?难道你在我这个时期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情绪吗?不许骗我。”

    玫瑰把她引进门:“差不多行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一个即将为人母的女子,何必跟一个小人计较呢,对不对?”

    “说是这样说没错啦。”

    可是......孩子等同于小人?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的孩子呢?”

    “你都说是感觉,感觉就是错觉,不要信它。”

    走着走着,两人突然停下。落太太手里端着两碗面,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站在冷风中很舒服?再不来面就坨了,喂猪吃。”

    公公过世的这几天,婆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意志消沉滴米不进,要不是有朝阳在,估计她连水都不会喝。

    三个女人站在夜色中,你看我我看你,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不由自主扑哧笑出了声。

    玫瑰的脑海中堪堪冒出‘相依为命’四个字,冬荷就说:“我们像不像相依为命的难姐难妹?”

    落太太抬手敲她脑门:“什么难姐难妹,懂不懂得尊老爱幼?”

    玫瑰笑:“婆婆,在冬荷心里,你可不就是她的姐姐吗?”

    落太太:“得了吧,我才没有个这么闹腾的妹妹。”

    冬荷:“喂喂喂,你到底懂不懂啊,我这是想缩短我们之间的年龄鸿沟,把你美化得年轻一些。”

    “打住,我不用跟你缩短年龄差距也可以很年轻。”

    “你这个......”

    玫瑰摇摇头,这俩人一不吵架就嘴痒。尤其是冬荷,没事情做就脑袋疼,把脉也察觉不出什么,一吵架就像个打斗的公鸡,精神奕奕。

    九个多月的时候,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傅掌柜为之前落荆棘救了女儿傅沛的事情前来道谢。

    不提起这件事还好,他一说,公公遗体被送回来的那日渐次浮现在玫瑰眼前。她现在的身体已经很不方便了,每日躺在房间里静养。接客的又是落太太,不放心之下,便让冬荷帮忙打听外头的情况。

    哒哒哒!

    穗穗的小步子跑得比大人的还快:“人,坏,来,气......”

    才刚说完,帘子就被人掀开,傅沛脸上还挂着眼泪,可神情却没有半点的哀伤:“玫瑰姐姐,很冒昧过来打扰你。可这件事我要是不说,我就觉得很对不起你。”

    落太太揪住她的手腕,强行往外拽:“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傅掌柜仗着自己力气大,拽开落太太对傅沛的桎梏:“有话就好好说,别逼我动手打女人!”

    冬荷哼笑:“你们父女俩沆瀣一气过来欺负我们这几个孤儿寡母,还真当我们没有人撑腰吗?”

    邻居听到动静,早早的就跑过来几个人:“冬荷,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傅掌柜的名声早已是臭名昭著,还有他养出来的这个女儿,也不知什么时候跟欢乐楼里的人勾搭上,有染的男子更是多不胜数,秦边就是其中之一,事发后,清白全毁,被唾弃了好久才勉强收了收心。后来强迫柳大休妻娶她,就因为柳大长得俊秀还有几分才华。柳大的妻子常年卧病在床,医药费花得跟流水似的。柳大为了救她,这才做了‘负心人’。秦边在街上遇到她,她对外宣称自己是被抢回去,可谁敢说这里面没有自愿的因素呢?

    毕竟是个有过前史的人,话也只能半信半疑。更好玩的是落荆棘父子去救人时,秦边的笑声可不是一般的淫秽污耳,也没有听到傅沛有半点的挣扎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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