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和鸣

    一柱香的时间,隔间儿里三个姑娘东倒西歪,勾肩搭背大着舌头吹牛,当然是南栀跟白苋互相吹牛。

    “我哥玉树临风!”

    “我哥身长八尺!”

    “我哥一个能打十个!”

    “我哥还学富五车呢!”

    “我哥……能吃,吃一大桶!”

    “我哥能吃……”南栀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哥哥捂了嘴。

    “我不是饭桶,没那么能吃!”南星月一脸菜色,使劲眼神暗示白沽仇拉着点儿自己的妹妹,别到时候满京城的流言蜚语,结果是自家妹妹放出去的。

    南栀闹归闹,却也知道不能太过分。万一哥哥生气了就不带她出来玩儿了。

    华重楼听着隔壁小姑娘吵吵嚷嚷,微微勾起的嘴角一直都不曾放下。听着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冷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恰到好处恭敬问道:“主子,用不用我去看着些,毕竟是酒楼,人鱼混杂的冲撞了俩姑娘就不好了,况且她们……”

    “也好。”

    华重楼漫不经心的回答,冷香心里却警铃大作,王爷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冷面阎王怜香惜玉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只对那个人特别。

    不!谁都不可以!

    南栀一手搭着白苋的肩膀,另一只手拽着百里舒婷,三个人摇摇晃晃眼看着就要从二楼滚下去,百里舒婷的丫鬟及时拽住她,顺势塞给她一个小药包,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两个字。

    百里舒婷捏着药包不知道在想什么。

    冷香似笑非笑的看着渐渐走远的三个人,心里一阵讥讽,大家闺秀?呵!

    “跟我来!”冷香冲着小丫鬟抬抬下巴,眼里却是看待死人的冰冷。

    天香楼周围都是黄金地段,说白了,这一带都是富家子弟的消金窟。既然是消金窟当然少不了软玉温香,俊美小生。

    “白苋,你看你自己都站不稳,还怎么照顾南小姐,我来。”说着,接过南栀对白苋的丫鬟吩咐:“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家小姐喝多了你就这样看着?还不赶紧倒杯水来!”

    看着白苋的丫鬟走远了,百里舒婷又对着自己的丫鬟吩咐:“莲儿,扶着白小姐上马车。”

    没一会儿,丫鬟端着一杯水匆匆跑来,百里舒婷皱着眉头又骂道:“你个死心眼的。这里两位小姐,你倒好,让你拿水你就只拿你家小姐的。笨得要死!拿来给我。”看着丫鬟愣愣不知道干什么的样子,又怒道:“去去去,你家小姐在马车上,快点儿送回白府去,仔细着点儿照顾,磕了碰了小心你的皮!”

    “莲儿,你来扶着南二小姐。”

    丫鬟莲儿扶着软脚虾一样的南栀,百里舒婷找了个避人的地方,背过身拿着茶杯晃了晃,温柔哄着南栀喝水。

    “南栀小姐,酒喝多了烧心烧肺,喝点儿凉水我送你回去。”说着,亲手拿着水杯靠近南栀嘴边。

    南栀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到有人跟她说话。百里舒婷不耐烦的伸手捏住南栀的下巴,准备给她灌下去,南栀却乖乖张口,一小口一小口喝了个干净。

    “好了,上马车!”

    “主子,去哪儿?”车夫问。

    百里舒婷犹豫了一下,捏着帕子的手搅了又搅,下定决心一样狠狠说:“往南走!”

    车夫愣了一下,却还是什么都没问。王府和丞相府都在北边,郡主却让他往南走。到底只是个拿银子混日子的,他也不敢有任何质疑,只能服从命令。但愿郡主不要闹太大,不要波及他一个赶马车的。

    车夫驾着马车慢慢悠悠走,不敢太快是因为郡主没有告诉他到底去哪儿。

    “停!”马车里一声令下,车夫立马拉住缰绳。抬头一看,南风馆!

    “莲儿,给南小姐送进去,让他们好好照顾。”

    南风馆跟怡红院差不多,只是这南风馆倒是有趣得很,所有小馆儿衣衫整齐,或抚琴,或烹茶,或煮酒,看着一派怡然自得,倒是不让人觉得污秽灼眼。

    莲儿将南栀放在大堂中央的木椅上,赶紧跑出去,像是怕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到底是南风馆,做的再清新脱俗也被世人所不耻。

    “呦!是个娇小姐呢。不知今儿小姐是来听曲儿还是喝茶啊?”南栀抬眼一看,面前少年白玉容颜,乌黑如墨的头发用一根白玉簪束在头顶,白色交领衣衫中规中矩,却穿能出不一样的味道。再仔细一瞧,少年一双桃花眼眼含秋波,媚得让人心肝儿发颤。

    少年小心翼翼瞧着南栀眼中的自己,南栀只是看他,眼里无波无澜没有惊艳,亦没有轻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干净的眼神,宛如新生儿一般照的眼里的他干干净净,干净的让他留恋却又害怕,一种得而复失的不安。

    “小姐身上好重的酒气,这是去哪儿借酒浇愁去了?好让人心疼呢,我这里好酒不少,只是看小姐醉眼朦胧的样子,倒是不舍得为难你了。小姐还是喝杯茶醒醒酒,小生陪你聊聊天儿。”

    “好啊,良辰美景辜负得,俊美少年辜负不得。不过,美人儿,你都不曾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南栀接过茶杯,歪歪斜靠在摇椅上。

    “什么名什么姓,没人怜爱孤苦伶仃一个人,单一个“涩”字,也是好多年不曾听人唤过,小姐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美少年微微蹙眉,柔柔弱弱却又恰到好处。

    南栀心里突然一阵酸涩,他没有说是哪个“涩”,可她就是感觉到了,是“苦涩”。本来被百里舒婷扔到这儿来就已经很郁闷了,但是看到眼前人娇娇弱弱的样子,突然就很心疼。从前她最是讨厌男子无病无灾却故作柔弱,每次看到二哥因为病痛茶饭不思,脸色苍白却又装的坚强,不像那些身强体健的人却只是为了博取同情,可是她就是觉得琴瑟和别人不一样。

    “涩?琴瑟和鸣?以后你就叫琴瑟可好?”

    “好。”琴瑟温柔一笑,周身都温暖了不少。

    突然感觉手心里一阵温热,南栀低头一看,空了的茶杯已经换了一盏新的,琴瑟半蹲在南栀身旁望着她眉眼含笑。

    “最难消受美人恩,你再看我一会儿我可就是非不分了。”南栀笑着说,侧过头不再看他。

    “你心里有气。我看出来了。你想怎么做?”

    “她将我扔到这儿来,想毁了我的名声,你说我该怎么办?”

    “将她绑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琴瑟说话的语气温柔,在南栀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冰凉。

    南栀往门外看了一眼,丫鬟小茹被百里舒婷的侍卫拦住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找过来,她感觉身体渐渐有些无力,刚刚腹部就有些异常的火热,这会儿脸上也开始有些发热。

    已经喝了三杯水了,可她依旧觉得口干舌燥。不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真糟糕,南栀突然有些后悔今天出门。

    “小姐,你身体不舒服?”

    “别,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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