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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谣言四起 (二)

    奴头的回忆骤然被掰断。

    “你是不是打开过?盖子有没有盖好?碗里是不是还剩下一小口残余......完了完了,他们的鼻子比狗还灵敏,你还不赶快回去看紧了。我的天啊,我的酒啊。”马三惊恐万分,他是奴头,土楼里住的伙计们是什么德行岂能不知。“老子不能走开,麻袋必须一路监视送进林子里。”

    空气里的潮湿仿佛都氤氲着醉人的酒香,令人心驰神往,“你还站着干什么?”马三看田老头的眼神,就像发现婆娘在家偷了汉子,必须马上回家守住婆娘,赶走野汉子似的。

    “他们还在梦里头。”田老头搓着双手,哈出气体立即化成雾气,昨夜气温似乎又骤降了不少。“到底怎么死的?”

    “你这老头自从病好之后,什么事情都得问个究竟,你烦不烦。皮革店的事还有奇怪的?”马三挑眉反问,小短腿向外扒开,站立时在地上画出一个大八字。平时不曾留意,此时看起来十分畸形。风将外衣吹得鼓胀,就像是个挂在农田里稻草人头上的布袋。

    “你是不是大老爷们,痛快点一句话,到底怎么了?”田老头受够了奴头故弄玄虚,骂道,“总不会是被生吃的吧。”

    “你说呢。”

    “谁啊,还有这嗜好?有火还爱吃生肉,现在又不缺肉类动物,家禽的野生的应有尽有。皮革店里什么最多,当然是去皮的肉啊。”田老头看着伙计抬着的麻袋,不禁摇头叹息,“只能怪自己倒霉吧。老爷还是小公子?”

    “田老头......破左耳还小,唉,你知道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说这都第几次了?”马三又往嘴里灌了几口。“要不是你三番两次将老子从树子手里救出,老子也不爱管你们父子俩的破事。”

    “什么意思?”田老头眼里闪烁着质疑。

    “你当真以为公子是三岁孩子,要骑人马玩?马厩里的马是废物,还是长了刺,坐不得呢?”

    “马三爷,请指教。”奴头的话意让经验老者听着浮想联翩。若是换做野人会立即撞开铁匠铺的门,随便抓了什么利器,冲进石楼和圆木屋杀了罪魁祸首。经验老者,自然是见识过长屏里吃人的部落,但那些野人都处于深山野林的旮旯角落里,鲜少主动出来祸害谁。

    “看在你们父子素日里听话,你我又都是酒中人,你还是担心你儿子的小命吧。谣言虽不能作实,但亦不是空穴来风。公子小时候遭受过伤害,差点不保。虽然已成年,可还是无法抹去过往的遭遇,生怕不能人道,总得找个人来证明自己还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马三把眼神从田老头脸上移开。

    “何意?”

    “你知道的,那个呗,每个男人都在乎的事情。再怎么说,也是深受老爷溺爱的公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况且独居的他,心智却还是停留在孩童期,最是需要伙伴玩耍的时候。”马三喝红了眼睛,说话开始飘忽,但该说的字倒是咬得准确。“这这些年,老爷找几个差不多年纪的人,陪他打发日子和心中郁闷的,又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件事情在他心底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总是阴魂不散,偶尔也难免有个失手。他大概是让魔鬼控制了心智,你见过小公子,可觉得像个正常公子?“

    “小扒皮喜欢虐待?”田老头的眉头锁得更深。

    暗夜钢军的生活可鲜少有家庭院落里的八卦,大都是美酒美人美剑。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可野人是一清二楚的,自然也从不曾在意流言蜚语,只是从马三的嘴说出来,就多少有了真实。

    “虐待倒是好了,至少能保命。”马三警惕看着远处等待的两名伙计,拉着他躲在门边避风,压低声音,“上次有个人脖子下的骨头断了,就像掰断木枝般,只留完整的皮包裹着,别提多惨了。”

    “肥肉堆成山.....他胖得连下床都困难,怎么有力气?”马三一脸不可置信,皱眉头思考。“那树子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天已经露白,雾气消散,野林的绿色渐渐浮现清晰。

    “鬼知道呢?也许真如谣言所说被**附身,故而挑中小公子,借着富家子弟的躯壳为所欲为。至于树子为何,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如果有魔鬼,皮革店早变成地狱了。”田老头抢过马三的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之后,发现再也倒不出半滴了。“树子既然好端端的,你就别瞎担心,他可是最贴身的。据我所知,他自幼便在皮革店长大,比你还早了好几年头。”

    “谣言只能折半听,全部都如实的是假话。”马三笑道,“不过你放心,野人嘛,特别是从山里深处来的野人,他们连鬼都不怕,区区一个胖公子奈何不了他的。”

    “山里头,可没被魔鬼附身的富家子弟。我捡他的时候,就在皮革店前面的野地里,他就是一个没有本事的野人,幸好长了一颗良心。”

    “这话靠谱,老子突然都有点羡慕你。”

    “一把屎一把尿的时候,你杀了他的心都有。”田老头说起谎来,从来不会脸红。

    “会有回报的,这是个好买卖。”

    “谁知道呢?听天由命,孩子大了,不由爹娘了。”

    “你儿子年龄小,还属于观赏期,亲眼目睹了一切其他男仆的命运,倒也发出什么动静。野人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从来也没有听他一惊一乍。不过他应该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就像命运被预言,灾难即将来了,自己注定是笼中之鸟飞不出去。”

    “老子可不信这些。野林诸神若真有用,棚屋里还有你耍鞭子的机会?”

    “是啊,老子就是个侏儒,身高还不如个孩子,可是谁敢呢?”马三咧嘴笑了起来,“这就是人,驯一驯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了。你还不是一样这么对破左耳那个臭小子,都是半斤八两,别他娘的装父慈子孝。”

    “父慈子孝有什么不好,老子就是喜欢这戏码。”

    “又不是你的种,瞎叫什么。”马三站起来,踉踉跄跄,食指指着田老头,“小心,翅膀硬了就飞啦。”

    田老头右手朝大腿面摔了一巴掌:“管他娘的谁的种,老子养的就是儿子。鸟长大都要飞,老子儿子那是野人王,自然要飞,不仅要飞,还要一飞冲天。”

    “那是龙,不是人。”一阵肆意的狂笑,马三跌落在地。“哦,难道你没发现你儿子越来越胆小懦弱吗?刚来皮革店时候,记得活脱脱是只刺猬啊,连眼神都带着荆棘的锋利和坚韧。”

    “小心你的嘴!”劣酒继续烧着田老头的脸。

    骤然,阴风肆虐,野林在逃窜。

    “哈哈哈,无论多么蛮横的野人,最后都被驯化的啦。他们只有忘记掉自己是人的事实,或许还能少些痛苦。”马三冷得直哆嗦,紧贴的大腿内侧如两根歪筷子在摩擦。“最最最后,刺都会变得脆弱不堪,顶个鸟用。”

    “你是说臭小子懂事,是因为小扒皮?”田老头摇头否认,“他以前无知无畏,现在虽然表现出胆小畏惧,骨头还是硬邦邦的。他只是懂得了,拳头不是无敌的。”

    “马三爷以前什么人,现在什么德行。”马三指着田老头的腿说,“畸形的可不只是这双腿,还有这,还有这里。”手指头直戳脑门又戳心口。

    “树子为什么非要你死?”田老头目光一沉。“莫非小扒皮对你有兴趣?”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宝贝儿子。”马三抱怨道,提了提过长的裤腿。“那小子可不是善类,你儿子和他称兄道弟,只怕最后得不了什么好。别看树子圆脸,他的心可是把尖刀子,随时都能杀人,杀任何人。”

    “臭小子,他没有什么好利用的啊。”田老头耸肩,寒意消了一些,露出了半指脖子在领子外迎接了灰白色天穹。

    “无知,还不够吗?”马三上身支起,说,“树子原来就是棚屋里的东西,可他小小年纪就能从棚屋的休息所,一夜之间爬上圆木屋的暖床。你还是留个心眼,好不容易捡来的儿子要被人宰杀。当年若不是管家一念,树子早养了菜田。可是如今,他对管家什么态度!”

    鸡啼破笼,响彻在空旷的上空,炊烟袅袅升天,噼里啪啦开始又一天。

    “臭小子野性未尽,用不着老子担心。倒是你,老子倒下的时候,树子怎么就没有趁机杀了你呢?”田老头趁着家奴们还没有涌进茅厕,迅速享受着不属于棚屋的待遇。

    “死老头,老子死了,你就要滚回去睡地板,你最好祈祷老子长命百岁。不过老子也纳闷这事。老子若是死了,树子的人就可以接手棚屋,然而最近他好像吃错药了,见了面居然客客气气,把老子当个人,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马三沉思了一会,将脸上的细长的疤痕对着高墙,“只怕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吸引了他,或者又有比老子还急着撵出去的人。”

    “臭小子?”田老头摇头道,“不可能,臭小子刚救活了老子,哪里有时间招惹他。”

    “虽然是假父子,你们的天真还真是如出一辙。树子那人的心朝天长,又细又尖和缝衣服的针一样,终究与人不同。”马三抖动着僵硬麻木的双腿,继续发表意见,“你们这对假父子,只怕也不简单吧?”

    “你是闲得蛋疼,见谁都怀疑。”田老头飞拳头直击触手可及的肩膀,“老子的酒,你还没下肚就打算翻脸不认人。”

    马三支着小腿加快步伐追上田老头,呵呵笑道:“你真以为是小扒皮看中破左耳?一山不容二虎,一屋也容不下两马驹。”此时,打水的伙计们已经一涌而出,将朦胧晨色中的谈话打断。

    铁匠铺里的叮叮当当声急忙应和,田老头窜入木门前,倏然转身回答马三:“臭小子是野人,不是什么马驹,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还不如活菩萨的善言善语。”

    “响尾蛇盯上猎物是绝对不会放弃的。”马三摇晃着身体走到墙下,伸手取来长鞭,高举飞落在泥地上画出一条笔直的凹痕,转瞬被泥水迅速填满。

    高墙上黑影依然纹丝不动,与沉幽幽的墙壁浑然一体。田老头抬头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淡淡道:“马三爷恐怕不知道狼咬伤猎物后,会一直跟踪,直至猎物的伤口感染严重必死无疑。”

    “咚”一声响,一团黑影飞落在地,将脚下的碎瓦踩个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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