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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混沌之始(二)

    “小呆头鹅,好样的。想不到你青出于蓝,比我还迅速。”大块头终于回魂了。

    “人族皮囊本就不经用,要不是因为人族意识薄弱,又何必要皮囊护着。”侍童说。

    “大兄弟,你这是顺便补了个觉吧?”田老头问。

    “补什么觉!几乎交待在这里了,我的意识差点就一去不复返,费了好大功夫才醒来。”大块头回答,接着教训起侍童。“你歧视人族,为什么不以你自己的原貌显现,如今套个讨人欢心的皮囊,做什么?我瞧着,这身皮囊你用着甚是舒心,那只能证明我们人族的皮囊之好。端什么鬼架子,我们三个不歧视你,那是我们修养好,不与你一般见识。田爷那是父性慈祥,野人王那是有家教,我就不一样了,我啥都没有,和你只有交易这层纸关系。你要是真存有乱七八糟的鬼心眼,小心我翻个白眼就认不得这皮囊。”

    “甄爷,你对我的服务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说出来我也好改进?”侍童问。

    “我......”大块头恼怒起来,“我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看人下菜应该是你的拿手活啊,怎么就瞧不出我厌恶你这一套呢?刚才我虽然昏昏沉沉,像个活死人,但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就你这肚子里的那点料,现在倒出来,还能起个作用。过了这个时间,等我们明白过来,你要是再想倒出来,那都馊了。”

    “老小孩,大兄弟说话常亮,做事直接,他都这么说了,你要是还扭捏,那就没道理了。”田老头催促道。

    “说吧。”他相信侍童应该是有所知的,毕竟在酒肆里混了这么久,岂能一无所知。至于,皮囊里住着是小孩还是老小孩,暂时不愿意去多想,也不是一件随便就能接受的事情。

    “我等着。过了这个时候,就没有机会咯。”大块头说。

    “我不知......”

    “得嘞。我信你,但是就此分别,你要是朝东,我就往南西北。你先选吧。”

    “田爷,野人王,你们......你们得信我啊。酒肆的事情我是一门清,但是这里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这酒肆虽在郊外,却属于鬼国所有,现在虽为酒肆,原本不过是一座岩石。若是真有秘密,那懂得鬼国每一寸地之人必定是鬼王无疑。刚才说那蜘蛛网境,也是我在酒肆里听赌鬼们胡诌的。”

    田老头嗯了一声,沉思了顷刻,便劝道:“大兄弟,要不给老子点面子,且听听老小孩如何说的?”

    “老呆头鹅的面子,那是必须给的。”大块头回答。

    “鬼国里倒是流传有一些谣言,但都是一些从鬼国里逃出来的酒鬼们不知从那道听途说得到,真假难辨。”侍童告诉他们。

    “你说你的,真假我们自会分辨。”大块头说。

    他暗忖侍童刚才的解释,听来倒是有几分真实。这大岩石本就是鬼国的地盘,堂堂鬼王怎么可能会放任别人凿洞开酒肆,还收留滞留者和叛逃者。任何动物占领的领地,皆不允许别的动物来挑衅。然而转念一思,牛扒皮对皮革店也未了若指掌。还未进到鬼国,就惹来这么多事,可见鬼国的麻烦不会比皮革店少,还是尽量避开为妙。

    “可是那鬼王有什么见不到光的秘密?”田老头问。

    “我也只是听说哦。”侍童补充。

    “有屁快放。”大块头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那鬼王倒是挺受鬼国子民爱戴,虽律法森严,刑罚严苛,但普通子民的生活倒也安居乐业。只是,谁还没个嗜好或欲望呢?有人喜欢钱,有人喜欢物,有人喜欢人,自然也有喜欢......”侍童故意拖着喜欢二字。

    他立即明白侍童的意思。“莫非那鬼王喜欢各种幻境?”才刚出口,他便心生悔意,知道自己还是上了侍童的当,只要能勾起他们的好奇心,侍童便能解了困。

    听他这么一问,侍童笑了起来,倒也没有故意做作,继续说:“鬼国就是鬼国,自然有鬼国的规矩,这些规矩想来是容不下鬼王的嗜好。于是有传说,在鬼国的某个角落里就藏着鬼王从各界各处寻到的宝贝。若是得到这些宝贝,便可云云的闲言闲语。从前,我的确不曾来过,这次也是走了狗屎运,误打误撞闯了进来。我想着这些秘境就是鬼王寻来的宝贝吧。”

    “就这些乱七八糟的,还宝贝?”大块头十分嫌弃。“堂堂一个鬼王,什么品味!你不会是为了开脱自己,就把什么脏水都往那鬼王身上泼吧?”

    “是啊,老小孩。这没道理啊,这一路换了几个地方,若是叫秘境也说得过去,但鬼王收藏这些做什么啊?”田老头问。

    “那我怎么知道啊?你们就不能允许鬼王有点不落俗的嗜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兴趣,那鬼王有点与众不同,也没什么值得大敬小鬼啊。”侍童说。

    有点事情,他犯了迷糊,便开口问:“这些若真是鬼王收藏于此的秘密宝贝,那鬼王究竟从哪里获得?这些秘境又不是一块石头,可以随便捡起来装兜里。”思绪就卡在这里,他很清楚收藏的意思,也明白宝贝的意思,但就是无法明白究竟要如何把一个秘境带走。

    “这有何难?”侍童反问他。

    “不难吗?”他被问楞了。

    “要是你,你如何从别处带走秘境?”大块头问。

    “就像你们人族割草皮一样割走,再移到自己家院子里啊。”侍童回答。

    大块头沉默,田老头没反应,他的脑子还没来得及转过弯,如此诡异之事在侍童嘴里就这么轻轻松松吐出来,倒是越发让人难以接受了。

    过了一会,“明白了。”田老头应了声。

    “还可以这么操作?”大块头问。

    “鬼王总得有两下子吧。”侍童回答。

    这已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徒然想起田老头过往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只有懂谦卑和敬畏者,方才能真正称之为勇士。他需要一段时间好好呼吸。

    “那你以为,此时此刻,我们身在何境之内?”田老头问。

    “混沌之始吧。不过我也不清楚,凭借鬼王的能耐是否真的能去到混沌之始,再偷偷割来了这一块。对于鬼王那样的人物而言,割走一境的边角,虽说不易,却也算不上是顶难,最难的必定是如何去往混沌。一切生息,来于混沌,归于混沌,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或许,鬼王也有这样的痴心吧。”侍童解释。

    脑袋轰然坍塌般坠在脖子上,侍童所言越发荒谬,令他毛骨悚然。若是这些话有几分真,那么人族和野人族该如何自保?难道就任由鬼王这般厉害的人物四处切割,看上世界的那一块便随手一割装入囊中转身离开。相较之下,牛扒皮也没有什么可恨的了。且后半段话,他更是连想都不愿意想,如果这有办法可以生生不息,伶俜山再无白骨,那女人何必再生孩子?

    “万物皆有命数,天地衍生秩序,已长生不老的鬼王如何能逆天而行?”田老头说。

    “鬼王不敢明目张胆这么干,只好把收割来的秘境偷藏于岩石中。谁知道你们凿开岩腹开了酒肆,于是鬼王将计就计,利用酒肆的喧闹做钥匙来保护秘密。否则,堂堂鬼王,岂能容许酒肆成为法外之地?”大块头分析,并未反驳侍童适才所言。

    “有几分道理。”侍童说,随即惊呼,“真相终于大白,一路上你们都冤死我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鬼王不当心万一,难道不怕万一吗?”田老头问。

    “要是我,我也这么做,放在哪里都不如放在酒肆安全。一来酒肆复杂,能遮人耳目;二来酒肆本就是夹缝求生,命运如何,且得看鬼王心情,自然是不敢乱来。要是有天鬼王心血来潮,非收拾了酒肆不可,理由多得很,那么酒肆必然是保不住的。酒肆不在了,秘密又封尘了。”他说。

    侍童听了,自然不爽,发起脾气来,说:“酒肆又不是软柿子,鬼王想捏也得费一番力气。就算是鬼王,也得守鬼国的律法和规矩吧。酒肆若是毁了,那酒肆里的亡命之徒也就没有地方可去了,难道他就不怕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去,毁了自己名誉?”

    “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啊!”大块头说。

    “那又如何?”他问,还未等侍童作答,便继续说了下去。“鬼王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收拾一下坏人,合情合理合法,他的子民自然是赞同。指不定许多人早已看酒肆不顺眼,要是有个分吹草动,还需要鬼王动手吗?就算这一切和鬼王无关,是鬼国其他人所为,那么处理酒肆方法就更简单了,只要在毁掉之后,说是酒肆起乱在先,那时谁会怀疑呢?”

    “不会的。”侍童激动起来。

    “你平日作为,得罪的人肯定不少,况且你自己看看,你都收留了一些什么货色。你这个吝啬鬼,就尽顾着自己赚钱吃独食,也不去巴结一下鬼国。”大块头说。

    “如果今日我们坠入这秘境之中,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想必此时,那酒肆已经乱了。”他忽然想起,在骨族时,那些骨头人口中的黑市,大概在鬼国子民口中也无好评价。

    “你们的意思是说,酒肆要没了?”侍童几乎尖叫起来。

    田老头立即安慰道:“老小孩,你先别急,既来之则安之。”

    “酒肆与你们毫无干系,你们自然不急。”侍童变了声。

    “你老巢不是在河底吗?”大块头建议道,“大不了,就回老家,重新开始呗。”

    “刚才你说这里可能是混沌之始,可曾听过如何离开秘境?”他问。鬼国之地只怕也是是非之地。对于鬼国的事情,他毫无兴趣。

    “等着。”侍童有气无力道,“听说秘境被做成循环,等转到出口了,自然就会把我们甩出去。”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还有其他办法吗?”大块头问。

    “你们刚刚说的话,可是真的?酒肆真的要没了?”侍童陷入了自言自语之中。、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急忙问侍童:“你刚才的意思是说,这秘境是鬼王偷割回来,准备炼出一个生生不息的循环境地?”

    “鬼王有这么的野心?”侍童说。

    大块头怼道:“难不成你的野心比鬼王还大?”

    “鬼王若是动了这心思,倒也是正常的。”田老头说,却有立即补充道,“这都是臭小子一时胡思乱想,究竟事实如何,那还得去问鬼王。不过既已位及鬼王,还需要使这样小手段?老子和臭小子这一路而来,也算长了见识,所见所闻所感和原先想象截然不同。鬼王就住在那鬼国里,若是要知道真相,就应该去往鬼国,与鬼王面对面问个清楚。”

    “想不到田爷你竟是天真之人,堂堂鬼王既做下此等劣事,又怎么可能承认?”侍童嘲讽。

    “兴许,鬼王是只小白鬼,一无所知呢?要是不去问,就把鬼王泡在脏水里,那鬼王不就成了窦娥。”大块头反对。

    “是啊,猜测是猜测,臭小子也只是提出了一个看法,供大家思考,也没认定这就是事实。真执着答案,去一趟鬼国,自然就能解开谜团。”田老头说。

    好奇暂时卸下了大家的处境之惧,对鬼王野心的猜测代替了一切的不安,空空荡荡的周遭似乎也再像先前那般压抑。过往的经验皆以为狭窄逼仄才能让人产生压抑之感,此时才惊觉原来无边无际也可以产生同样的感受。兴许正是因为感受不到边际,绝对的无和有也就变成了同一种感受。他不禁琢磨;使人真正舒服的大小,该是一定的宽敞吧。他同意田老头所说,绝对不能凭他一个怀疑,无凭无据就认定这一切是鬼王所为。

    “鬼国没什么可去的。鬼王岂是你们想见就见,就算见了,你们问,鬼王就必须诚实回答。天真!”侍童说。

    “你是鬼王肚子里的蛔虫?”大块头问。

    侍童听罢,大为不悦,立即高声道:“甄爷,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总是处处针对?”

    “我也想知道鬼王哪里得罪你了?”大块头反问。

    “这破布一样秘境拼接起来,真的能造出循环之境?若是能行,那大道秩序早就混乱不堪了。这样简单的道理臭小子都知道,料想鬼王不会不知,既然知道就绝对不会浪费力气做这毫无用之功。老子想着,大概也是一些贪婪者心切所为吧。修行之路漫漫且艰苦,妄想随便打破秩序和突破命数之囚而随心所欲者,做出这样举动,倒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听老呆头鹅这么一说,真的大可不必。小时候,我往山顶一站,脚下云海翻滚,也深信自己有朝一日定会成仙。”大块头发出爽朗的笑声。“这贼手艺粗糙,连个裁缝都算不上,想嫁祸给鬼王也就他自己信了。”

    “人族就是意识不坚定,一会儿一个想法,难怪无法长生。”侍童评价。

    “人族乐趣多,也不是人人都想着长生不死,要不自杀率怎么会上升?”大块头说。

    “自杀?人族真是吃饱撑着,生命那么短促,还不知好好使用。”侍童说。

    “老小孩子,那是你自己的想法。不信,你问臭小子,他对剑的兴趣都比长生不死要执着。”田老头告诉侍童。

    “真是可怜人啊。”侍童甚是惋惜。

    有个小心思缠绕在他心头,似乎除了他之外,其余三个皆对长生之事毫无怀疑,好像长生是一件真切存在的平常事。随即,他便忍不住嘲笑自己,身体越拔高后,心眼也多了起来。田老头要是能长生,那次重病也不至于差点一命呼呼哀哉。

    “我们还需要困在这里多久?”他终于忍不住一问。周遭还是毫无变化,也看不出任何缝隙。唯一可庆幸的是,先前那股想要把他向无穷无尽里撕裂的诡异力量,真的消失了。那种感觉宛若自己是一滴水,落入里大河之中,立即无形。

    “再等等吧。出去肯定是能出去的,这里既是开始,也是终点。”侍童回答。

    如果侍童的话还能信几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便是他们四人皆出了秘境,才最终来到混沌之始这里。只是此时处境不若先前那几处,更不是站在哪山哪田那般真切实在,可以随意躺着趴着,终归难以真正放松。

    “小呆头鹅,侍童是酒肆最尽职的侍童,既然他这么说了,你且耐心点等着呗,要是无聊了,你一言我一语,瞎聊也能打发。要是实在没话说,就啊啊叫唤几声,告诉别人你的存在即可。倘若被什么感觉缠住了,就给自己洗脑,一切都是幻觉。别被拽跑了,也就没什么危险。”大块头告诉他。

    原来,大块头也有这有一模一样的体验,他的心顿即沉稳。以他的经验,也没什么好卖弄的,于是就静静地听大块头和田老头胡吹,侍童时不时对人族发出不屑,立即遭受大块头和田老头的合力围攻。

    嬉笑怒骂中,他竟昏昏欲睡,声音越来越渺远,意识越来越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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