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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去打篮球,我觉得这项运动并不适合我,毕竟我矮的离谱,即便是把篮筐高度调到跟安先生一样高,我也不一定能把球投进去,但安先生固执的要教我运球,我的手指开始变得僵硬,五指紧合像扇人巴掌那样拍打着篮球,安先生在一旁焦躁的几乎跳脚。

    “那是篮球,不是人的脑袋,你手指分开一点,掌心弯曲。”

    我充耳不闻,方才的热身已经激起了我的运动神经,准备学篮球运动员那样,来个漂亮完美的胯下运球。我越想越激动,脑海里呈现科比的身影,那一瞬间像是打了鸡血,无比精神,我分开双腿,躬下身,膝盖微微弯曲,右手扣着篮球往胯下送去,左手背向身后,准备接住被我运向跨后的篮球,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胳膊短,竟然没接住,我想象中的完美动作失败了,心中有些沮丧,一直保持着方才运球的动作。

    安先生后来告诉我,当时我的姿势相当猥琐。

    我不服,我要再来一遍。

    这一次,我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明白胯下运球不适合我,但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篮球怎么打才最帅,我搜集着脑中所有关于篮球的画面,逐一挑选,得出结论,三分球最帅。

    我前后瞄了几眼,来到三分线的位置,运球的姿势都省了,直接双手抱住篮球,高高举起,几乎碰到后脑勺,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跳了起来,将手中的球丢了出去。

    落地,进球。完美。

    安先生惊讶的看向我,“你怎么蹦的这么高?”

    “嗯?”我纳闷,关注点不应该是进球上吗?我方才跳了多高?我似乎没注意。

    安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腰,不可思议的道,“你刚才双脚几乎跳到我肚子的位置。”

    我挑了挑眉,觉得这货在诓骗我,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我勉强一米六,怎么可能。

    “你这个动作很熟悉,我好像在哪见过.....”安先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随即猛地打了个响指,“我想起来了。”

    我歪头,“嗯?”

    “是阿画。”安先生道。

    我音准有问题,“阿花?”好土的名字,“那是谁?”

    安先生有些诧异,“你不记得她了?”

    “我以前记得她?”我有些质疑。

    安先生拉着我在橡胶球场上坐了下来,抬起一双略带惆怅的眸子,“其实我见过她好几次,那时你住院,午睡期间,阿姨让我出去帮她买点东西,回来的时候在二楼回廊看到她,她当时被好几个医护追,她跑的很快,回廊人不少,基本都是病人或病人家属,她不让人,撞倒了好几个。医护人员大声喊,让人抓住她,很多医师都出来了,后面有人追,前面有人堵,没办法,她就从栏杆上跳了下去,不用双手撑力,凌空跳了下去。一楼的人更多,本以为她会一直跑,没想到她突然停下了,站着不动,后来就被医护抓住了。”

    我听的糊里糊涂的,“然后?”

    “没然后了。”

    我笑出了声,这明显是把我当大傻子,“这就让你记忆尤深了?”

    安先生看向我,眼神有些复杂,“你真不记得了?”

    我又仔细想了想,确实不记得这个名字,“也就是说,我认识她,但现在又给忘了?”

    安先生点点头,“估计就是这几个月忘的。”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突然很想给脑袋来几下。

    “阿画.....”安先生犹疑道,“是你的三个人格里的其中一个。”

    我忘了当时我听到安先生的话后是什么感觉,但应该不是太好。

    我被带进了催眠室,催眠由安先生来完成。

    我心里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一个熟识的人来催眠,感觉就像是在扒我衣服。

    安先生戴上耳麦,看见我一脸紧张,便柔声安慰我,“你要相信我,毕竟,你眼里的安先生无所不能。”

    我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家伙有些臭屁。

    我想象中的催眠,一般都是医师手拿链条钟表在人眼前晃来晃去,轮到我也差不多,只不过不是钟表,而是一颗水晶球,圆圆的,像水晶吊灯上的球体,一个被切割出很多面的球。

    安先生让我在软椅上躺下来,他的声音变得很轻柔,“你要相信我,绝对信任我,我不会伤害你,过程中你要完全放松自己,甩掉杂念,认真听我的引导话语,若你心中感到不适,就告诉我,知道吗?”

    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过的温和,一时让我有些不太适应,我点了点头。

    “还有,若是你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不要自行醒来,一定要听我的引导,明白吗?”

    我皱了皱眉,“为什么?那万一我被吓醒怎么办?”

    安先生表情严肃起来,“催眠时,你一直处于思想集中的状态,若突然打断,除了头脑身体会感到不舒服以外,还会对你的心理造成影响,比如会对正在处理的过往事件严重加深之类,未正常解除的催眠暗示将会持续影响,你的精神会受到严重创伤,也有更多其他的影响,不排除任何可能。”

    我眨了眨眼睛,咀嚼着这一番话,觉得多少有点夸张了,这跟我睡觉做一个噩梦然后被惊醒有什么区别?没区别,大惊小怪。

    安先生看出我表情,轻轻哼了一声,“看过盗梦空间吗?”

    我坐起来,想了想,“应该看过,好像只看了个开头,觉得烧脑袋,就弃了。”

    “它虽然讲的是盗梦,可从专业角度来看,其实也就是一种催眠,男主催眠妻子,告诉她现在的生活环境是假的,不真实的,不过可以通过自杀回到现实,然后妻子惊醒后,一直坚信,眼下的生活并不是真的,只有死了才能回到现实世界,所以最终,她自杀了。”

    我挠了挠后脑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男主骗了妻子,才导致悲剧发生,你呢?你会骗我吗?会将我催眠后灌输假象给我,然后我浑浑噩噩的当真,最终导致我自杀,你会吗?”

    安先生笑了,盯着我,“你觉得呢?”

    我也笑了,又躺下去,“我巴不得,别墨迹了,赶紧开始吧。”

    “你准备好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点点头示意他开始。

    安先生伸手覆上我的额头,俯身凑了过来,再一次安慰我,“不要害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放松。”

    他离的很近,我看到他的睫毛很长,灰褐色的眼珠子里有我的身影,“我知道,开始吧。”

    他摇了摇头,抓住我的胳膊,揉了揉我的肘关节,发现我并没有完全放松,“胳膊不要紧绷,手指自然舒展开,让你全身的重量都放在软椅上,就像睡觉一样,腿也是,不要皱眉,牙齿不要紧咬.....”

    确定我完全放松后,安先生直起身,将牵着水晶球的细绳挂在自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挂钩上,调整好角度,将水晶球正好悬在我的眼睛上方。

    “看着它。”安先生示意说,然后将水晶球旋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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