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风拂杨柳 江湖一盏酒

    两旁的树木不断向后飞驰，天上的云朵却一路追随前行，触目所及从荒郊野地变成了袅袅炊烟，卢慎便知道是接近了京城，不止景色有了生气，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不过大都是黔首布衣，从城外挖了一箩筐的野菜待回家煮一锅粥与自己的孩子们尝尝，大多数的人都是如此，生活平庸且规律乏味。

    突然，耳边逐渐出现了一阵又一阵的叫卖声，像是突然闯入一副千古画作的不速之客，使整个画面动了起来，卢辰抬头一看，这是到了京城的脚下，硕大的城门前是贩夫走卒们的聚集地，他们在此处或是贩卖者某些食物，或是贩卖着某些物品，都在为生计而奔波。可能他们知道，也可能他们并不知道，这京城中某些人一件衣服的价值就能抵得上这城门口所有人一辈子的花销，他们知道的只是别人想让他们知道的，准确来说，是那万人之上的一人想让普天之下的所有穷苦人知道的。

    身处城门之下，眼见这宏观壮大的场景，马车上的三人有着迥异的感受，卢辰只是觉得还是京城热闹，不想这两年居住的小山村，没有生气，也没有几个玩伴，进了京城，待得找到母亲和哥哥之后，一定要去找找自己以前的好伙伴，让他们带自己去京城之中畅快的玩耍一番。端木烨心中并无什么奇异的感受，毕竟他是几天之前才离开的，如今回到这里也并无甚感受只是有一件事正在苦恼着他，那就是一会儿给卢慎接风洗尘到底要去哪家酒楼。卢慎看着城门，眼中满是两年前的自己那离开的身影，那怀揣着明远太子的希望离开这是非之地的自己，可现如今自己已是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无限唏嘘，他开口道：“我说，端木，你一直想听我讲一讲两年前的那件事，对吧？”端木烨被他这突然的一句话打断了思绪，支支吾吾地说到：“对...对。”卢慎想着还有一段路程才到端木烨地府邸，便说：“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两年前的七月二十五这一天，明远太子一大早便一反常态地将我召至宫中，入了宫后，太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我在殿前等候，而太子只是在庭下不停地来回踱步，看上去十分焦躁不安，就在那时我心中还是思绪万千，在反复地考虑太子找我会是什么事情，怎知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到了。”“谁啊谁啊，是沈离吗？”不等卢慎话出口，端木烨就急不可耐打地断了他，“你还是这么心急，但你说的没错，就是沈离，当时他才不过二十岁，但却敢带着不过五千人马闯入紫禁城，我向他看去，只见他身着乌铁铠甲，手执长戟，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踏步走来，身后的几千骑兵更是杀气十足，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着实让我吃了一惊，还未等我思考，他就走到了距登殿长阶不过三十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并下令自己身后的士兵也一同停下，俨然一副逼宫的模样，我当时尚不知晓为何作为封疆王爷的他会此刻出现在宫内，更想不到为何他会想要逼宫，而且是在皇上身体尚如此健康的情形之下，这沈离突然开口说到：大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看来你身体尚健，还能活两年？他用很戏谑的口吻讥讽着明远太子，‘离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作为封疆王爷不在自己的属地待着，竟然率兵进宫？你就不怕我告诉父皇吗！’‘哎呦哟，大哥你这话说的，我就是因为担心父皇的身体才特意赶来宫中的呀，这不是有心来尽一尽孝道吗？怎么，你不关心父皇，竟也不让我来伺候？’他说着便要带着士兵走进宫中，我此时十分担心圣上和太子的安危，因为我知道城中大多数兵卒都被调去了顺天府换防，所以此时城内并无士兵，而他既然敢进犯京城，不可能只有这么数千人，必然还有许多军队环伺在侧，但就在这沈离快要进宫的千钧一发之际，明远太子拿出饮虹剑轻轻一振，便有金石之声发出，虽不尖利，也不多响，但绵软悠长，霎时间就从宫中两侧的廊内冲出几队士兵，待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圣上的御林军，与他们一同从出现的，还有圣上，彼时的他还身强体壮，手持长剑从殿内走出，指着沈离说：‘沈离！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你想逼宫吗！’圣上这一声怒吼当真是有天子之威，一双龙眼似乎要喷出火来，沈离看到这一幕明显的呆住了，楞了一晌，但随即他便下马叩首，向圣上请安，说：‘父皇，儿臣这是特地前来关心你的啊，怎么会是...会是逼宫呢？’这时明远太子向圣上走去，低声耳语了几句，只见圣上怒气更盛，但片刻之后又烟消云散，对着沈离说道......”

    卢慎说道一半，突然马车剧烈颠簸，停了下来，端木烨不禁用手拨开帘布，想察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刚一打开帘布，只见得马车已被人团团围住，他心中怒火升腾而起，一跃下马车，喝到：“我乃端木烨，谁人敢拦我的马车？”说罢便拔剑而出向前劈砍，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剑锋快要刺到为首一人的时候，人群之中闪出一个青衣男子，手持一柄铁扇，挡住了端木烨的长剑，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就是几天前在饮云轩中的那名白衣男子陈合，还不等端木烨开口，陈合率先说道：“拦下二位的马车并非我本意，只是家中主人的命令实在来得急了些，小人只好冒犯了，二位，那就请醉仙楼走一趟吧，我家主人就在那里等候着二位，当然，还有卢教头得夫人和公子......”他悠悠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却把端木烨的肺快要气炸了，于是吼道：“你这无耻小儿，竟敢威胁老子！且吃我一剑！”“算了，端木，就去那醉仙楼一趟吧，想必沈王爷找我一定是有事相商。”卢慎一句话阻止了端木烨，也轻飘飘地提出了沈离，然后便盯着陈合看看他的反应，但陈合却丝毫不为所动，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听到卢慎这句话端木烨才勉强收起长剑，转身上车，最终还不住地小声叫骂着，可奈何卢慎的老婆孩子在他们手上，究竟也不好发飙，卢辰心中也是焦急万分，此刻的他只是想赶快找到自己的母亲和兄长，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想考虑，但他毕竟涉世尚浅，不知道此番前去醉仙楼有多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