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再次出现！

    “如果丹梦鸳的说法属实，反噬效果果真存在的话。”墨君鸣的头发已经被海风吹得半干，终于不再湿漉漉地贴在后颈上，他伸了个懒腰，“那我这边一些老头儿说的话就解释的通了——这几年双生国的变化确实很大，但几乎所有人都把这种改变归根于先皇的突然暴毙，没人怀疑过和石怪有关。”

    丹梦鸳一怔，反倒犹豫道：“我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情报来源，不过今天看到胡桃殿下，他可一点都不像被整座岛的戾气消磨几年的人。”

    “两种可能，第一，他可以做到凭己之力消化整个岛十多年的戾气；第二，胡荽和胡桃的整治效果出乎预料的好，这十几年内根本没有戾气溢出，反噬效果没由得以实施。”墨君鸣踢了一脚浅奈，“你俩不是发现胡桃的举动也有古怪之处吗？怎么说？”

    浅奈顺其自然往龙潭方向倒了一下，被龙潭托住，整个人还做着思考的动作，缓缓道：“我倒在想另一件事。这个石怪带来了双生国的繁荣昌盛、同舟共济，把反噬效果施法到至亲身上，两个五六岁孩子就能发觉到的异常，前几任君主难道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吗？”

    “他们选择了漠视不理。”墨君鸣瞬间支起来身子，正襟危坐道。

    “也许。”浅奈抬起头，忽然话锋一转道，“我挺佩服胡荽的。无论是再细微的改变，只要一旦命令石怪停止祈福，妄图减少反噬带来的危害，日子就肯定没有以前那么简单了。”

    “大到往日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人如愿以偿，事事一帆风顺，小到一网打尽的鱼虾，轻而易举医治好的疾病……没有了石怪的祈祷庇护，这一切就都没有了。过去没有经历过的苦难会一一拜访他们，而这一切的责任，需要一个宣泄的窗口，那就是年轻的胡荽殿下。”

    “的确，我四处打听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些村民的牢骚和抱怨，似乎十分怀念以前的统治者。”墨君鸣眉头一皱，重新开始审视自己面前这女的，故意阴阳怪气道，“你想的倒全。”

    浅奈莫名其妙又被嘲讽一通，倒也没多大反应，伸了下四肢，冲着划船在水面上收账的老板，用力挥了挥胳膊，招呼说：“老板！结账！”

    “好嘞！”那中年男子船桨一扭便划了过来，他单穿着一件开衫，一条长裤挽到膝盖，身量不怎么高，肩部和腹肌都不怎么健硕，但双臂看上去却有力许多，一看就是老手，干生意这行脾气都挺好，他把船桨夹在腋下，双手向四人张开，“劳烦是哪一位结账？”

    浅奈抬眸和丹梦鸳对视，统一伸手指了指坐在一旁啃西瓜的墨君鸣。

    墨君鸣这时候就不要面子了，摆了摆手道：“我没带钱！”

    “真巧，”丹梦鸳伸出手半捂了一下嘴巴，笑眯眯道，“我也没带。”

    “我倒不是没带。”浅奈往后躲了躲，紧贴着船沿，几乎是要翻下去，龙潭就老老实实坐在她身边，一副乖巧的模样。

    她继续客气道：“我是没有。”

    墨君鸣啃完一块西瓜，仰天长啸叹了口气，生无可恋地站起来，从上到下拍了一遍，直到那老板都不忍直视的时候，终于掏出来了几块脏兮兮的银币，递到老板手中，再次叹道：“得！我算是看出来了，在座各位都是穷鬼。”

    那老板也幽默，也没急眼，乐呵呵道：“几位小朋友眼生的很，初来乍到没什么好招待的，等会儿我让小二上盘炒蛤蜊，你们吃个乐呵！”

    墨君鸣低头道：“感激不尽！”

    “您人真好！”

    “好人有好报！”龙潭叽里呱啦：“祝你财源广进生意兴隆幸福安康心想事成吉祥……”

    浅奈很恰当好处的站起来打断道：“谢谢！”

    待老板走远，墨君鸣叉着腰晃了晃脑袋，唉声叹气道：“妈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拾贰都抠搜成什么样子了？你们仨的钱呢？被狗吃了？”

    丹梦鸳：“这不是意外嘛，谁知道袁野那糟老头子跑了。”

    浅奈严肃道：“不瞒您说，在下已经……近三年没有摸过钱了。”

    “是婴殿？”丹梦鸳瞳仁闪了一下冷光，略带担心的看了浅奈一眼，“这三年你是在婴殿吗？”

    “如果是在那里倒好了。”浅奈一直在皱着眉头用手指划水，突然整只手伸进去，颤巍巍湿漉漉地出来，拳头里露出来半条尾巴正在扑腾。龙潭哇了一声，也把两只胳膊放到水里搅合，衣服都滑落下去，露出一个皱巴巴的脊梁骨，背上的纹理好像鱼鳞那样层叠着，密集的令人发指。

    墨君鸣想了想，突然道：“哎，那个胡桃倒是是何方神圣？你们仨净给他说好话去了！他不是整个岛负面情绪的汇聚者吗？而且浅奈你刚刚也说他有些古怪的举动，就这么放着他不管？”

    浅奈手一滑，鱼便扑腾摆着尾巴钻到水里，只留下湖面一串波纹。还真让墨君鸣说准了，她还真没法去怀疑胡桃，相比之下丹梦鸳冷静的多，她慢悠悠道：“你别急，我有一个猜测。”

    “常年累月被负面情绪浸泡的人，要么就会被戾气掌控，变得暴躁，要么就是意志强大，强大到可以消化。胡桃殿下属于后者。”丹梦鸳呢喃道，“不过，整座城池，几十年，一个人……”

    “单凭借消化根本不可能。”浅奈垂下眸子摇了摇头，“只能靠抑制，人的弦是会被绷断的。”

    丹梦鸳道：“粘液越积越重，无处宣泄，又用强硬的用毅力忽略，并且看上去与寻常人无异，甚至更为亲和。这样看来，我能想到的后果只有一个——一人二魂。”

    忽然一阵海风吹过，墨君鸣竟然发觉周围的船只已经寥寥无几，刚刚还是红灯结彩人声鼎沸，现在却变得这么萧条，也不过短短几十分钟的事。他耸了耸肩膀，看到浅奈已经把自己抱成一个团子，才后知乎觉感到凉意，吐槽道：“海边的昼夜温差有这么大吗？”

    浅奈整个身体都是冰凉的，她用力捆了捆龙潭，依旧无济于事，干脆自暴自弃地在船板上滚来滚去。

    “宝贝儿，你不是会用火吗？”丹梦鸳搓了搓她的脑袋，怜惜道，“别把自己冻坏了。”

    “倒也没有用的那么得心应手，本质还是辅助属性……我去找店蹭蹭炉子。”浅奈发抖道。

    “浅奈！”龙潭蹦起来险些将船掀翻，站在船沿上的墨君鸣差一点掉到水里，瞪了他一眼。

    “出现了出现了！那个和胡桃很像很像味道！”他抽动着鼻子，像只小狗一样四肢立在地上转动脑袋，瞳孔是灼烈而鲜艳的赤红，干净锐利地盯紧某处地方。“这次换了个方向，就在——那里！”

    等到穿着开衫的小二，顶着大风送来打包的蛤蜊，好心请这几位外地客人进屋过夜的时候，只看到一条摇晃地越发厉害的小船，带着一丝丝余温，溅到船内的一些水花。他二丈夫摸不着头脑的抓抓头发，只好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