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京

    白木兰一言未发，命人抬起尸首，“吕庄主，今日之事是我管教不严，一命换一命，从此两派井水不犯河水。”

    吕清酬亦拱手道：“自是”。又随即吩咐向川与方志将代旭的遗体运回其家中，由代阳雇好马车，与二人一齐回兰城先行准备葬礼，待任务结束后，桃花庄再全体前去祭奠。安排好这些，众人准备启程之际—

    白木兰却将长鞭一横，拦住了吕清酬的去路。

    “白帮主，这是······”

    “吕庄主，虽说今日发生了此等之事，我还有一事要请你帮忙，这也是我今日前来之缘故。”

    “白帮主但说无妨。”

    “敢问百骥庄林庄主何在？”

    吕清酬心下疑惑，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问：“林庄主前夜里便已离开，不知白帮主问此是为何故？”

    白木兰驾马上前，附耳低语了一会，吕清酬旋即答道：“林庄主前夜里早已离开，不出意外应该会去与时庄，你可去那里寻他。”

    “多谢！”说罢白木兰便领着众人自小道策马而去。

    桃花庄众人又在遗体前磕了三个响头，便打马向西去。

    山路崎岖不平，马队速度也只好放慢，前行的庄越稍稍勒了马，等着吕清酬等人赶上来。吕清酬疑惑道：“庄兄，怎的不走了？”

    庄越脸上严肃，口气却故意欢快起来：“大家难道不想知道那白美人对我们庄主说了怎些迷魂话吗？！”

    众人哈哈大笑，皆附和道：“我们英俊迷人的庄主哟，莫不是那婆娘看上了你吧”。

    一路上的沉默终于被打破，吕清酬无奈笑了笑道：“你们真想知道？”

    众人带着好奇的目光，纷纷点头。

    “你们有谁可知，宿莽帮何以称之为宿莽？”

    一人猜测道：“我只知这宿莽全是女子，莫不是将女子比做蟒蛇？”

    “宿莽，草名，意为冬生不死。”庄越话毕，便迎上吕清酬赞赏的目光。

    “正是。这十几年来，武林各界皆颓靡之际，宿莽帮却如江中逆流，这几年也大有跃升五大庄之势。”

    “庄主别说笑了，区区几十名女子，又有甚么翻天覆地的能力？”

    “郑兄，这可并非几十名女子啊，”庄越身旁的一名七尺大汉忍不住道，“那些人，本身即是受苦受难之女子，听说大多数都受过男人凌辱，或被父被夫抛弃，因而选择入宿莽，不婚不育，终其一生为天下女子伸张正义，且诸位可听过宿莽的入帮帮规？”

    那郑姓男子答道：“不外乎割掉双乳嘛，难不成割块肉就能成侠称雄了？”

    众人纷争起来，庄越提高了声音，开口道：“庄主，那白木兰究竟与你说了何事？”

    吕清酬答道：“只是大家莫要将此事传将出去，那白木兰的小徒儿，幽月，被林庄主小儿林腾所掠，至今下落未知。”

    连赶路三日，一行人终于到了西夏都城：冀城。

    日头还未至晌午，桃花庄进了长安街，给掌管军事的都督送上了护送文书，这算完成了一半的任务，剩下另一半将由五军营中的一支分队以及桃花庄等人共同护送。送完文书便要去衙门备案，划掉今年的粮食税。众人出了衙门，过了街，便是德丰酒楼。

    “诸位兄弟，吕某今日有些私事要去处理，大家吃好喝好，账都算我头上！”吕清酬告别了众人，只身来到运河边。

    河边的船不少，一些是拴了起来船家去吃午饭的，还有一些在河上漂的。岸边的船家见了吕清酬腰间别着宝剑，笑道：“小侠可要上船？”，吕清酬摇了摇头，径直走进桥洞下那艘乌船。

    乌船里坐着位船家，面色黢黑，沟壑纵横，一双眼皮耷下，盖住了三分之一的眼睛，余下三分之二如霜打了的茄子，嘴角向下拉的极长，几乎和那几绺胡子连成一片。任谁瞧见也不由得快快躲开。

    吕清酬掀开帘子，笑眯眯道了声：“方大哥。”

    方锐轻轻抬起眼帘，原本暗淡悲恨的面色如同燃上蜡烛一般，瞬间明亮起来，颧骨上的刀疤也随着笑容舒展开，轻轻道：“吕小兄弟，百骥庄与日月庄之事，你万万不可参与啊。”

    那声音十分轻柔，听起来竟像是女子所发之声。

    吕清酬坐在了方锐的对面，乌篷里洒下来点点日光，方锐起身挑了桨，用力一划，船便缓缓向对岸漂去，那日光也随之流去。这一漂，便说明生意来了，河上的其他船只都要让上一让。

    待方锐重新坐下，斟上了酒，吕清酬也将心中的疑惑理了个头绪道：“我只有一问，这幕后黑手，可是宿莽帮？”

    方锐笑了，摇摇头，又斟上酒一饮而尽：“这幕后推手，绝非五大庄之力可以撼动，如今你来寻我，必是求个万全之策，我只说一句，此次护送只要你夜间闭门不出，必能安然无恙。”

    “夜间？为何偏是夜间？就连起夜出恭也不可吗？”

    “吕小兄弟，做人万不可太过好奇，否则便会落得我如此境地啊。”

    吕清酬听到这里，便知他又要重述当年之事，也并不打断，而任由他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