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3章 牛归我
“***，王小三，我就说你今年怎么这么好心，原来给我个病牛，现在还在地头趴着，啥活儿也干不了，别耽误了我春耕，赶紧给我换一头！”史大郎站在村东头的小三家门口，大声吵吵着。
史大郎是个老实人，平时没和人红脸吵过架。可老实人也有脾气，在庄户人家的春耕这件事上犯坏，那就触犯了老实人的底线。更何况张清刚刚劝过他，“想想小三子设这个套就是让你赔牛，如果得逞了，你家明年怎么过活？以后还怎么给史进讨媳妇儿……”
所以，趁着李三在身后壮胆，气急了的老实人也发了彪，只不过没人发现吼这一句的时候，史大郎的腿肚子还在发抖……不过好在，在预先的计划里，他的戏份和台词也到此为止，接下来表演的就轮到了史进和张清……
“谁在吵吵呐……”王小三从门里转了出来，故作惊讶地看了一眼闹上门前的史大郎，以及他身后的好奇驻足围观的街坊……当然，也看到了史大郎身后抱臂而立，身如铁塔，看着面相不善的李三，不由心里一阵嘀咕，“这史大郎，原本是个窝囊人，在村里也就和张秀才一家交情好些，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个看着难惹的角色”……他本想着这牛因饲料的事儿快不行了，不好跟东家交代；可出钱跑腿儿请兽医吧，万一花了钱还治不好，那更冤。正好一向老实巴交的史大郎来借牲口，如果能赖在史家便省了好大一桩麻烦，只等对方低声下气来赔礼，自己就能理直气壮的要钱，可这下看对方居然敢带着人找上门来闹腾，心里不知还好不好对付……
但又一想，他们也不可能知道牛昨夜就闹过毛病，今早才用豆油顺过一口气，是勉强站起来的，再怎么说面儿上也是自己占理，这时候当着乡里乡亲可不能示弱。于是拿定主意，叫起了撞天屈，
“史大，那牛早上你领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半天就喊不行了？我就说这牛老了，让你惜着点儿，你不听……我家也就替老员外养养牲口，又不是家大业大，你把牛使坏了往我身上埋汰可不行……”
史进等的不耐烦早从一旁跳了出来，“呸，老王家大牲口从来紧着自己的佃农，春耕对我们只借驴子骡子，什么时候借过牛？今早我爹来借驴，是你说的这头老牛没人用，按驴子的价钱赁！还说乡里乡亲，不计较一星半点……我爹还当你是好心……你现在跟我去田边自己看，这牛要是干到一半累趴了我都怪不着你，一陇地没耕，连地头都没下就卧了，我就纳闷这牛怎么一口都不吐，这不是你喂坏了能是啥……”
所谓“吐”，是指牛的反刍，如果牛健康的话，吃下的东西会不停返到嘴里再咀嚼，如果不“吐”则说明牛的消化出了问题，那便是生了病。这些症状说的王小三理亏，但想着只要牛不死，没刨开肚子看，就还不能证明啥，只能装作“气”的指着史进骂，“……小崽子，胡说，我好心把牛赁给你家，还成了我的罪过了？”
但心里却暗暗心惊，若等牛死了，打起官司，但凡碰上个明事理的推官，还真不好往史家头上赖，没想到张秀才都没出面，史家爷儿俩已经这么不好糊弄……又一看史进旁边站着张清正若无其事的旁观，心里约么着知道，这事儿恐怕有张秀才的儿子在后边帮着策划，算计没算计赢，被人找出了漏洞；再来硬的吧，看看李三，估计自己家里几个兄弟合一块儿也打不过，心里已经有了些悔意，便只能往旁人身上找辙。
“怎么的，找了外乡人当打手，找了张家小娃娃出主意，就敢上我门来没事找事？你们这是仗着人多势重，设好了圈套来讹我不成……”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不着调，史家和张家在英水村都是独门独户，王姓在这里才是大姓，王小三本家兄弟五个，平时吵架都是哥儿五个一起上，从来只有占便宜没吃过亏。可无赖的套路就是这样，你弱小他跟你比拳头，你强大他跟你讲道理，你能言善辩他就跟你装可怜……
张清可不会上他的当，如果说有圈套，那背地里就设计好了，当面谁会承认啊……忙做出一本正经样子，“王三哥，站这儿的街坊多了，你也不能说都是帮着老史家来的……我听得是道理，刚才史进说的就有点道理，要是你们都不认头，那就等牛死了上衙门打官司，让县太爷来断这个事儿……”王小三儿还不知道，姚县太爷的公子和张清将来是连襟，要是知道了，这官司恐怕更没法打……
“不过我是觉得上堂打官司，一来一往折腾人，咱们都住在当村，撕破脸皮都不好看，有什么事儿，自己能谈妥是最好的……”这话就有和事佬儿的意思了，王小三就等有人给个台阶下，终于等了来，忙不迭说，“那倒是……小张公子，你说怎么办？”心里一痛快，连嘴里的称呼都变了。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来看热闹的”张清摊着双手，扬了扬眉毛，“无非是换牲口还是赔钱呗……”
王小三听了大喜，原以为张清是来给史家出谋划策，以张秀才刚刚村里办了赈灾粮的大事，那么得民心，张清要是帮着史家说话，自己还真不好逼着史家赔钱，现在听来，张清非但没帮史家作人证，这看似公允的提议，实际上还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大不了让史家少赔几个钱，总比自己承担把牛喂坏了的责任好。
想到这儿，忙对着张清一竖大拇指，说“还是小张先生头脑清楚，为乡亲们考虑的周到，如此这牛便……”
从他嘴里，张清的称呼又上了个台阶……这一盘算，这样一头老牛，活着便值十五贯，若是死了卖肉，也就在四贯上下，只要比肉多，自己就不亏，别的不说，即便能治好，走上百里路，请医生，花诊金，再用药，没两贯怕是拿不下，只是，这牛还得看上一眼心里才踏实……
“……便让给史家也无妨，一头牛二十贯，我让你八折……”
一旁史进一把撇了块砖头过来，“放屁，二十贯那是犍牛的价，一瓣白都多大了？比你爹都小不了几岁……”
周围的街坊“轰”的笑了起来，都是庄户人家，谁心里都有谱儿，先前听着还不知所谓，现在都看出王小三是老毛病又犯了，又开始当街耍无赖……
张清一皱眉头，“我说还是先去看看牛吧，犍牛还是老牛，那是明摆着的，关键是能不能还按头牛来算……”
王小三脸一红，也知道自己刚才是丢了底线，既然是走协商解决得路子，这时候价格只有往便宜了算，哪有往贵了抬的道理……
领着趁着午休看热闹的乡亲们，一群人迤迤逦逦来到了张家地头。果不其然，六一坐在路边，那老牛卧在他身旁，连地头都没来得及下，硕大的头颅紧贴在地面，仿佛又中了哥罗芳一般，眼睛深深闭合，长长的睫毛动也不动，也就鼻孔还微微有口气息在，只怕再下一刻就没气了……只是，却没人注意，六一一只手轻轻地按着牛头，嘴里微微动着，似乎刚刚还在和老牛说着什么……
王小三一见，心知史家大郎再老实，也不可能按病伤的老牛来卖了，况且这么多人看着，“八贯，牛归你……”
“六贯，多了没有……”史进喊得极响。
“七贯五，不能再少了！”
……
……
不管王小三怎么说，史进咬死了六贯不松口。正没奈何地时候，一边张清又扬了扬眉毛，蔫蔫说了一句，“等会儿断了气，也不知还能不能按牛肉作价了……”
王小三听了又是一惊，对呀，四贯可是活牛屠宰后的价格，要是死牛，依律可是要入土不能食用……到时候史家必然要去打官司脱干系，弄不好只能自己向王员外去解释死牛的原因，六贯怕都拿不到了……
一咬牙，“好，就依你，六贯！”
“可牛是王员外的牛……”张清故作为难。
“就以死牛论，王员外不满意我包赔……”
“好，那你两家签字据吧……旁边的乡亲们也做个见证……”
史进等这句话等了半天，就像变戏法一样，“嗖”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王小三略扫一眼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一旁史大郎也按上了手印……这牛从此便归了史家……
……
……
王小三拿了六贯钱，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一路挪着脚步回了家，可走着走着，离家越来越近，心头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越走越慢……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好容易进了家门，屁股刚坐稳当，他忽地蹦了起来，“啊呀，上当了……”
史家小子身上有文书，分明早有预谋，看来他们一开始就打算要这头牛……那文书上价钱写好了六贯钱，可他们怎么就知道自己会同意……看来对方帐算的很精，算出了自己的心底地价位！他们难道是设的局犏牛不成？……应该不会，刚刚那牛明明已经快不行了，应该只是少要了几贯钱而已……嗯，反正也是头要死的牛，卖六贯，也不算太亏……”他又悄悄给自己打了打气……
半晌之后，心底挣扎了许久的王小三还是拔腿出了门，心里扑通扑通跳着，以比回来还慢的速度，向张家地头走去，他想再开看看“一瓣白”……这和盈亏已经无关，只和他对自己信心有关，他不确定凭自己的智商，还配不配保持着鸡贼和奸诈的称号……
“牛还在，牛一定还在……”他心里默念着，终于走回了原处，可是，并未如他所愿……
“牛死了，他们把牛拉走了……”他心里又默念着，悄悄向史进家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隔着院墙，就听见院子里，史进的“嘎嘎”笑声，和哗啦哗啦翻草料的声音，“六一，帮我拎桶水……”
“哞……”
“噗……”一口老血喷出，王小三扶着墙仰面栽倒……
“诶，阿清，什么声音？”
“不知道，可能谁家驴摔倒了吧……”张清又扬了扬眉毛，和李三相视笑了……
史大郎是个老实人，平时没和人红脸吵过架。可老实人也有脾气，在庄户人家的春耕这件事上犯坏，那就触犯了老实人的底线。更何况张清刚刚劝过他，“想想小三子设这个套就是让你赔牛，如果得逞了，你家明年怎么过活？以后还怎么给史进讨媳妇儿……”
所以，趁着李三在身后壮胆，气急了的老实人也发了彪，只不过没人发现吼这一句的时候，史大郎的腿肚子还在发抖……不过好在，在预先的计划里，他的戏份和台词也到此为止，接下来表演的就轮到了史进和张清……
“谁在吵吵呐……”王小三从门里转了出来，故作惊讶地看了一眼闹上门前的史大郎，以及他身后的好奇驻足围观的街坊……当然，也看到了史大郎身后抱臂而立，身如铁塔，看着面相不善的李三，不由心里一阵嘀咕，“这史大郎，原本是个窝囊人，在村里也就和张秀才一家交情好些，什么时候结识了这么个看着难惹的角色”……他本想着这牛因饲料的事儿快不行了，不好跟东家交代；可出钱跑腿儿请兽医吧，万一花了钱还治不好，那更冤。正好一向老实巴交的史大郎来借牲口，如果能赖在史家便省了好大一桩麻烦，只等对方低声下气来赔礼，自己就能理直气壮的要钱，可这下看对方居然敢带着人找上门来闹腾，心里不知还好不好对付……
但又一想，他们也不可能知道牛昨夜就闹过毛病，今早才用豆油顺过一口气，是勉强站起来的，再怎么说面儿上也是自己占理，这时候当着乡里乡亲可不能示弱。于是拿定主意，叫起了撞天屈，
“史大，那牛早上你领走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半天就喊不行了？我就说这牛老了，让你惜着点儿，你不听……我家也就替老员外养养牲口，又不是家大业大，你把牛使坏了往我身上埋汰可不行……”
史进等的不耐烦早从一旁跳了出来，“呸，老王家大牲口从来紧着自己的佃农，春耕对我们只借驴子骡子，什么时候借过牛？今早我爹来借驴，是你说的这头老牛没人用，按驴子的价钱赁！还说乡里乡亲，不计较一星半点……我爹还当你是好心……你现在跟我去田边自己看，这牛要是干到一半累趴了我都怪不着你，一陇地没耕，连地头都没下就卧了，我就纳闷这牛怎么一口都不吐，这不是你喂坏了能是啥……”
所谓“吐”，是指牛的反刍，如果牛健康的话，吃下的东西会不停返到嘴里再咀嚼，如果不“吐”则说明牛的消化出了问题，那便是生了病。这些症状说的王小三理亏，但想着只要牛不死，没刨开肚子看，就还不能证明啥，只能装作“气”的指着史进骂，“……小崽子，胡说，我好心把牛赁给你家，还成了我的罪过了？”
但心里却暗暗心惊，若等牛死了，打起官司，但凡碰上个明事理的推官，还真不好往史家头上赖，没想到张秀才都没出面，史家爷儿俩已经这么不好糊弄……又一看史进旁边站着张清正若无其事的旁观，心里约么着知道，这事儿恐怕有张秀才的儿子在后边帮着策划，算计没算计赢，被人找出了漏洞；再来硬的吧，看看李三，估计自己家里几个兄弟合一块儿也打不过，心里已经有了些悔意，便只能往旁人身上找辙。
“怎么的，找了外乡人当打手，找了张家小娃娃出主意，就敢上我门来没事找事？你们这是仗着人多势重，设好了圈套来讹我不成……”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不着调，史家和张家在英水村都是独门独户，王姓在这里才是大姓，王小三本家兄弟五个，平时吵架都是哥儿五个一起上，从来只有占便宜没吃过亏。可无赖的套路就是这样，你弱小他跟你比拳头，你强大他跟你讲道理，你能言善辩他就跟你装可怜……
张清可不会上他的当，如果说有圈套，那背地里就设计好了，当面谁会承认啊……忙做出一本正经样子，“王三哥，站这儿的街坊多了，你也不能说都是帮着老史家来的……我听得是道理，刚才史进说的就有点道理，要是你们都不认头，那就等牛死了上衙门打官司，让县太爷来断这个事儿……”王小三儿还不知道，姚县太爷的公子和张清将来是连襟，要是知道了，这官司恐怕更没法打……
“不过我是觉得上堂打官司，一来一往折腾人，咱们都住在当村，撕破脸皮都不好看，有什么事儿，自己能谈妥是最好的……”这话就有和事佬儿的意思了，王小三就等有人给个台阶下，终于等了来，忙不迭说，“那倒是……小张公子，你说怎么办？”心里一痛快，连嘴里的称呼都变了。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来看热闹的”张清摊着双手，扬了扬眉毛，“无非是换牲口还是赔钱呗……”
王小三听了大喜，原以为张清是来给史家出谋划策，以张秀才刚刚村里办了赈灾粮的大事，那么得民心，张清要是帮着史家说话，自己还真不好逼着史家赔钱，现在听来，张清非但没帮史家作人证，这看似公允的提议，实际上还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大不了让史家少赔几个钱，总比自己承担把牛喂坏了的责任好。
想到这儿，忙对着张清一竖大拇指，说“还是小张先生头脑清楚，为乡亲们考虑的周到，如此这牛便……”
从他嘴里，张清的称呼又上了个台阶……这一盘算，这样一头老牛，活着便值十五贯，若是死了卖肉，也就在四贯上下，只要比肉多，自己就不亏，别的不说，即便能治好，走上百里路，请医生，花诊金，再用药，没两贯怕是拿不下，只是，这牛还得看上一眼心里才踏实……
“……便让给史家也无妨，一头牛二十贯，我让你八折……”
一旁史进一把撇了块砖头过来，“放屁，二十贯那是犍牛的价，一瓣白都多大了？比你爹都小不了几岁……”
周围的街坊“轰”的笑了起来，都是庄户人家，谁心里都有谱儿，先前听着还不知所谓，现在都看出王小三是老毛病又犯了，又开始当街耍无赖……
张清一皱眉头，“我说还是先去看看牛吧，犍牛还是老牛，那是明摆着的，关键是能不能还按头牛来算……”
王小三脸一红，也知道自己刚才是丢了底线，既然是走协商解决得路子，这时候价格只有往便宜了算，哪有往贵了抬的道理……
领着趁着午休看热闹的乡亲们，一群人迤迤逦逦来到了张家地头。果不其然，六一坐在路边，那老牛卧在他身旁，连地头都没来得及下，硕大的头颅紧贴在地面，仿佛又中了哥罗芳一般，眼睛深深闭合，长长的睫毛动也不动，也就鼻孔还微微有口气息在，只怕再下一刻就没气了……只是，却没人注意，六一一只手轻轻地按着牛头，嘴里微微动着，似乎刚刚还在和老牛说着什么……
王小三一见，心知史家大郎再老实，也不可能按病伤的老牛来卖了，况且这么多人看着，“八贯，牛归你……”
“六贯，多了没有……”史进喊得极响。
“七贯五，不能再少了！”
……
……
不管王小三怎么说，史进咬死了六贯不松口。正没奈何地时候，一边张清又扬了扬眉毛，蔫蔫说了一句，“等会儿断了气，也不知还能不能按牛肉作价了……”
王小三听了又是一惊，对呀，四贯可是活牛屠宰后的价格，要是死牛，依律可是要入土不能食用……到时候史家必然要去打官司脱干系，弄不好只能自己向王员外去解释死牛的原因，六贯怕都拿不到了……
一咬牙，“好，就依你，六贯！”
“可牛是王员外的牛……”张清故作为难。
“就以死牛论，王员外不满意我包赔……”
“好，那你两家签字据吧……旁边的乡亲们也做个见证……”
史进等这句话等了半天，就像变戏法一样，“嗖”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王小三略扫一眼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一旁史大郎也按上了手印……这牛从此便归了史家……
……
……
王小三拿了六贯钱，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终于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一路挪着脚步回了家，可走着走着，离家越来越近，心头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越走越慢……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好容易进了家门，屁股刚坐稳当，他忽地蹦了起来，“啊呀，上当了……”
史家小子身上有文书，分明早有预谋，看来他们一开始就打算要这头牛……那文书上价钱写好了六贯钱，可他们怎么就知道自己会同意……看来对方帐算的很精，算出了自己的心底地价位！他们难道是设的局犏牛不成？……应该不会，刚刚那牛明明已经快不行了，应该只是少要了几贯钱而已……嗯，反正也是头要死的牛，卖六贯，也不算太亏……”他又悄悄给自己打了打气……
半晌之后，心底挣扎了许久的王小三还是拔腿出了门，心里扑通扑通跳着，以比回来还慢的速度，向张家地头走去，他想再开看看“一瓣白”……这和盈亏已经无关，只和他对自己信心有关，他不确定凭自己的智商，还配不配保持着鸡贼和奸诈的称号……
“牛还在，牛一定还在……”他心里默念着，终于走回了原处，可是，并未如他所愿……
“牛死了，他们把牛拉走了……”他心里又默念着，悄悄向史进家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隔着院墙，就听见院子里，史进的“嘎嘎”笑声，和哗啦哗啦翻草料的声音，“六一，帮我拎桶水……”
“哞……”
“噗……”一口老血喷出，王小三扶着墙仰面栽倒……
“诶，阿清，什么声音？”
“不知道，可能谁家驴摔倒了吧……”张清又扬了扬眉毛，和李三相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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