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0章 遭疑
张清也没打算为刘家出头，待李三结完账，两人要按原来行程回家。只是城北是山，涿郡不开北门，只能从西门绕出去。还没出店门，迎面一个灰衣大汉径直走了过来。离李三两步开外站定，一拱手：
“李爷！”李三打量了对方一眼，不认识。对方接着说道，“乌老大托小的给您带个封信。”说完，递上个信封扭头就走。
李三接过慢慢打开，乌岳写的很客气，大意是很久不见，邀请李三到南门外叙旧。叙什么旧？无非是试探李三的态度。去了说明李三不知情，或者没打算告发，那么自然是好朋友了。否则……
“师傅，去吗？”
“去了平添烦恼，说不得当场就翻脸动手，咱们偷偷走开，不给他揭破也就是了。”
一路上，越往西走官兵越多，等到了事发地附近，刘府门口已经被戒严，闲杂人等不能近前，那些好看闲事的路人只能远远地密密匝匝围了一大圈，看着公门里的人进进出出。
街头巷尾不时地有人窃窃耳语声，谈论这起灭门惨案，飘进了张清的耳朵。有的惊恐，有的好奇，也有的拊掌称快，就是没见到同情的。看来刘家在涿州的口碑着实不怎么样。
不用刻意打听张清也渐渐听明白，这个刘家在涿郡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城里经营当铺和粮店，城外有大片田庄。家产丰厚，但平日尽干为富不仁的事。遇上去年大旱那样的灾年，庄稼收不上来，穷苦人家过不下去日子来城里乞讨卖儿卖女，别的富户大都舍粥赈灾，做做善事。只有刘家，非但不施舍，还趁机大肆兼并，以极低的价格，半买半抢，占了不少土地。
也有其他富户劝，就不怕把穷人逼得没活路，铤而走险？结果还被刘家的老太爷一顿数落：
“我们刘家可不做烂好人，有粮食也不接济那些穷泥腿子……”
“有口吃的，那些下三滥就挤过来，把这城里变得乌烟瘴气……你不舍粥，他们还来个屁？”
结果，把其他富户们气的够呛……而刘家接着就招募了更多的家丁、护院，平时出门前呼后拥，比当官还威风。这是明摆着，宁可把钱花在安保上面，也不愿意赈济乡民……
要不是顾忌刘家树大根深，家底丰厚，日后做生意免不得还要打交道，而且家里和郡里太守也有来往，估计当场就有人要跳着脚的骂了……最后也只好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
去年年底，有人在郡城北面山上发现了铜矿，郡里本来拟定着呈报政府，接下来安置户上的居民，收归国有，转过年兴许就可以开采冶炼了。要知道，铜可是能铸币的材料，这一源源不断地开采出来，当地的民生肯定上个台阶。谁知道呈文还没拟好，消息灵通手眼通天的刘家就下了手，派出家里所有的打手和护院，簇拥着那位歪眉斜眼的大少上了山，愣说山脚下的田庄要扩建，随便给了些银钱，连哄带骗签下了字据，连夜就把山上几户人家给赶走了。硬生生把无主的山地化成了自家地盘。
刘老太爷还在家中跟人吹嘘，“看看，好钢用在刀刃儿上！舍粥有用么？多请些护院，谁还敢觊觎我们刘家？没有请来这些人，这片山，哪能这么快到手？……”
也有路见不平的想要告官，却被那有眼色的拦了下来，你想想，为什么刘家胆子那么大，动作那么快？谁给他通风报信，谁又给他在后面撑腰？要不是陈太守在那里压着，左一个调查，右一个考证，一篇文书怎么会写那么久？你以为官府难道不知道，这山头本无主，现在凭空被他刘家占了？将来人家背后怎么分账，你知道么？你蹦出去坏人家好事，把矿变回国有，跟你有一文钱的关系吗？将来整治你怎么办？更有甚者，给你来个查无实证，你能耗多久，耗的过刘家么？弄不好最后整你个诬告……
于是，整个涿郡，陷入了沉默……时间久了，涿郡人也没人再惦记那几家领了刘家微薄银钱，流离失所的山里人家。他们大字不识几个，只能辗转流落到别处谋生……莫非，那几户人家中，有人落了草，伙同他人回来报复？
李三和张清是不大信的，因为这里离英水村不到百里，他们知道乌家原来并不在周边活动。打听到了鱼肉乡里的大户，狠辣出手劫掠一笔，这是流盗的行径。若真是占山的贼人，下手反而不至于这么凶残，只因这样的大案，必然会招来官府围剿，得不偿失。而茫茫人海，那几户人家短短几个月间加入乌家的流盗团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二人慢慢挤开众人，离开了人群，向城外走去。城门口，兵丁们一脸的肃穆和戒备，细细盘问着每个入城和出城人的身份。其中一个胖子格外显眼。
“你！出城干什么？为什么拿着刀？……什么？砍柴的？砍柴非得用刀砍吗？为什么不用手掰？……”
“你！进城干什么？算卦的，算不出来今天有凶案，不吉利吗？还敢出门儿？……”
“你！那个棺材里拉的什么？藏没藏凶犯？……”
……
出了这么大事情，官府最是头疼，一方面要向当地百姓交待，还民众安居乐业的信心；一面要向上头汇报，务必要限期破案，陈太守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今天早上指着曹安等几个巡城司马一顿臭骂，平时不好好维护治安，混进来作案团伙都半点没有察觉，要是抓不到几个匪徒，说不得也要吃挂劳，跟着挨板子。
“你！说你呢！你又是干什么的，还背着弓箭……？看你一脸横肉，长相凶恶，就不是个好人样！说，哪里人！叫什么！昨夜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焦躁的曹安看到了李三，带着几个人就围了上来。
“什么？京西宛平县，来涿郡做什么？……平时干什么营生……哦，猎户，从宛平县跑到涿郡来打猎，你糊弄小孩儿？……”
“昨天见没见过刘家的人？……哦，还真见过？见过谁啊？刘家少爷……在哪儿见的？……哦，大街上啊……”
“曹头儿，听说刘家少爷昨天在街上跟人起了冲突，被一个小孩子打了……”
“多大孩子？……哦，差不多这么大……诶，我去！我看昨夜的案子你脱不了干系……跟我走一趟！”
一边说着，几个人拽出了手里的家伙……
李三和张清无奈，又不能跟几个官府动手，动了手就算拘捕，只能被推推搡搡的跟着回了衙门……
而他们身后的人群中，一个穿着粗布衣的汉子收起了扁担，四下望了望，一转身出了城，向城外走去。
“李爷！”李三打量了对方一眼，不认识。对方接着说道，“乌老大托小的给您带个封信。”说完，递上个信封扭头就走。
李三接过慢慢打开，乌岳写的很客气，大意是很久不见，邀请李三到南门外叙旧。叙什么旧？无非是试探李三的态度。去了说明李三不知情，或者没打算告发，那么自然是好朋友了。否则……
“师傅，去吗？”
“去了平添烦恼，说不得当场就翻脸动手，咱们偷偷走开，不给他揭破也就是了。”
一路上，越往西走官兵越多，等到了事发地附近，刘府门口已经被戒严，闲杂人等不能近前，那些好看闲事的路人只能远远地密密匝匝围了一大圈，看着公门里的人进进出出。
街头巷尾不时地有人窃窃耳语声，谈论这起灭门惨案，飘进了张清的耳朵。有的惊恐，有的好奇，也有的拊掌称快，就是没见到同情的。看来刘家在涿州的口碑着实不怎么样。
不用刻意打听张清也渐渐听明白，这个刘家在涿郡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城里经营当铺和粮店，城外有大片田庄。家产丰厚，但平日尽干为富不仁的事。遇上去年大旱那样的灾年，庄稼收不上来，穷苦人家过不下去日子来城里乞讨卖儿卖女，别的富户大都舍粥赈灾，做做善事。只有刘家，非但不施舍，还趁机大肆兼并，以极低的价格，半买半抢，占了不少土地。
也有其他富户劝，就不怕把穷人逼得没活路，铤而走险？结果还被刘家的老太爷一顿数落：
“我们刘家可不做烂好人，有粮食也不接济那些穷泥腿子……”
“有口吃的，那些下三滥就挤过来，把这城里变得乌烟瘴气……你不舍粥，他们还来个屁？”
结果，把其他富户们气的够呛……而刘家接着就招募了更多的家丁、护院，平时出门前呼后拥，比当官还威风。这是明摆着，宁可把钱花在安保上面，也不愿意赈济乡民……
要不是顾忌刘家树大根深，家底丰厚，日后做生意免不得还要打交道，而且家里和郡里太守也有来往，估计当场就有人要跳着脚的骂了……最后也只好井水不犯河水，各做各的。
去年年底，有人在郡城北面山上发现了铜矿，郡里本来拟定着呈报政府，接下来安置户上的居民，收归国有，转过年兴许就可以开采冶炼了。要知道，铜可是能铸币的材料，这一源源不断地开采出来，当地的民生肯定上个台阶。谁知道呈文还没拟好，消息灵通手眼通天的刘家就下了手，派出家里所有的打手和护院，簇拥着那位歪眉斜眼的大少上了山，愣说山脚下的田庄要扩建，随便给了些银钱，连哄带骗签下了字据，连夜就把山上几户人家给赶走了。硬生生把无主的山地化成了自家地盘。
刘老太爷还在家中跟人吹嘘，“看看，好钢用在刀刃儿上！舍粥有用么？多请些护院，谁还敢觊觎我们刘家？没有请来这些人，这片山，哪能这么快到手？……”
也有路见不平的想要告官，却被那有眼色的拦了下来，你想想，为什么刘家胆子那么大，动作那么快？谁给他通风报信，谁又给他在后面撑腰？要不是陈太守在那里压着，左一个调查，右一个考证，一篇文书怎么会写那么久？你以为官府难道不知道，这山头本无主，现在凭空被他刘家占了？将来人家背后怎么分账，你知道么？你蹦出去坏人家好事，把矿变回国有，跟你有一文钱的关系吗？将来整治你怎么办？更有甚者，给你来个查无实证，你能耗多久，耗的过刘家么？弄不好最后整你个诬告……
于是，整个涿郡，陷入了沉默……时间久了，涿郡人也没人再惦记那几家领了刘家微薄银钱，流离失所的山里人家。他们大字不识几个，只能辗转流落到别处谋生……莫非，那几户人家中，有人落了草，伙同他人回来报复？
李三和张清是不大信的，因为这里离英水村不到百里，他们知道乌家原来并不在周边活动。打听到了鱼肉乡里的大户，狠辣出手劫掠一笔，这是流盗的行径。若真是占山的贼人，下手反而不至于这么凶残，只因这样的大案，必然会招来官府围剿，得不偿失。而茫茫人海，那几户人家短短几个月间加入乌家的流盗团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二人慢慢挤开众人，离开了人群，向城外走去。城门口，兵丁们一脸的肃穆和戒备，细细盘问着每个入城和出城人的身份。其中一个胖子格外显眼。
“你！出城干什么？为什么拿着刀？……什么？砍柴的？砍柴非得用刀砍吗？为什么不用手掰？……”
“你！进城干什么？算卦的，算不出来今天有凶案，不吉利吗？还敢出门儿？……”
“你！那个棺材里拉的什么？藏没藏凶犯？……”
……
出了这么大事情，官府最是头疼，一方面要向当地百姓交待，还民众安居乐业的信心；一面要向上头汇报，务必要限期破案，陈太守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今天早上指着曹安等几个巡城司马一顿臭骂，平时不好好维护治安，混进来作案团伙都半点没有察觉，要是抓不到几个匪徒，说不得也要吃挂劳，跟着挨板子。
“你！说你呢！你又是干什么的，还背着弓箭……？看你一脸横肉，长相凶恶，就不是个好人样！说，哪里人！叫什么！昨夜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焦躁的曹安看到了李三，带着几个人就围了上来。
“什么？京西宛平县，来涿郡做什么？……平时干什么营生……哦，猎户，从宛平县跑到涿郡来打猎，你糊弄小孩儿？……”
“昨天见没见过刘家的人？……哦，还真见过？见过谁啊？刘家少爷……在哪儿见的？……哦，大街上啊……”
“曹头儿，听说刘家少爷昨天在街上跟人起了冲突，被一个小孩子打了……”
“多大孩子？……哦，差不多这么大……诶，我去！我看昨夜的案子你脱不了干系……跟我走一趟！”
一边说着，几个人拽出了手里的家伙……
李三和张清无奈，又不能跟几个官府动手，动了手就算拘捕，只能被推推搡搡的跟着回了衙门……
而他们身后的人群中，一个穿着粗布衣的汉子收起了扁担，四下望了望，一转身出了城，向城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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