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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里昂——时过境迁,改变的不仅是看得到的景象

    飞机盘旋着准备着陆,放眼望去,富维耶山安静的伫立在城市一侧,罗讷河和索恩河把城市分割成鲜明的片状区域,错落的街道又把每个区域切割成一个个小方块。这座在罗马时代就繁荣发展的都市,宛如一部厚重的欧洲史册,在时代变迁之中愈发凝重深邃。

    王思颖猜测着自己的住所会在哪个方块之中,漫无目的的打发着时间。然后从包里拿出镜子,仔细的检查着自己的妆容。

    王思颖一眼看起来就很冷傲的女孩,瘦长的脸型配上柳叶一般的双眼,拼接出一份清冷的孤傲,加上一米八的身高,总让人有种敬畏的感觉,大学时,就有了冷美人儿的称号。

    大学那四年,王思颖真就是众星捧月一般,追求自己的人一波又一波,只要王思颖参加公开活动,不管在演讲比赛后、还是迎新晚会后,都会想开闸泄洪一样,追求者纷至沓来。可王思颖维持着高冷的人设,几年里,来来去去的人有很多,但没能能在王思颖手下过上三个回合,多半吃了瘪灰溜溜的敬而远之。同样是拒绝一个男生,她与钟颖是截然不同的风格,钟颖唯唯诺诺、心里甚至还不好意思,王思颖是理直气壮、甚至还带着点不屑。

    取完行李,刚一回头,就被一位黄皮肤的男人撞了个满怀,王思颖一个踉跄,正要抱怨,那人已经飞驰而去,跑动之中扬起的衣角后,远远看着似乎是一把手枪。

    王思颖惊呆的捂着嘴巴不敢作声,一下子紧张的四处审视。之前,她没听说过里昂的治安这样差,难道随随便便还能把武器带进机场?想到这里,多少有些后悔这冲动做出的决定。

    出门打车时,王思颖犹豫再三,看过太多关于黑出租的新闻,还有不少西方人对东方女人有着畸形又歹毒的想法。上车后,看到司机瘦骨嶙峋的样子,相比自己担心的凶神恶煞,内心踏实不少,却又幻想会不会遇上了“瘾君子”?

    法国有过吸毒史的人有很多,在这片被诗人与女人赞颂的土地上,还有太多的角落,阴暗之中藏着祸患与羞耻。毒品原本就是充满罪恶的东西,在它生产的每一个环节里都免不掉罪恶与肮脏,这种通过控制神经来产生的幻觉,单是这种想法,就是反人类的。

    很多人把法国与浪漫挂钩在一起,大概是那些广为人知的鸿篇巨著左右了人们的思想,可从来就没有绝对纯粹的浪漫,其实浪漫原本就是迎合了某种欲望,本就是刹那间虚无缥缈的感受,而不应作为某个固定的特质赋予给一座城市、或者某个人。

    提前联系了房东,两个人好见面的地方。

    王思颖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确定下来住的地方,倒不是没有房子可住,而是一个人漂洋过海,心中太多担忧。先是在网络上大概选定了五六处住所,又通过繁琐复杂的人际关系,找到熟悉附近环境的人,挨个去打听筛选出最靠谱的地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王思颖看来,这是极其必要的过程,她可不想伤痕累累的铩羽而归。何况,这些年客死他乡的留学生比比皆是!

    大概半小时车程,出租车停在干净整洁的街道路口,然后比比划划的告诉王思颖再往里就是步行道,车子没法开过去。王思颖会意,收拾行李就下了车。这是一片特别安静的居民区,路边伫立着禁止行驶和禁止鸣笛的警示牌,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没有拥堵、也没有喧哗,王思颖轻轻吐口气,总算没辜负这一个多月的明察暗访。

    继续往前走了大概一百多米,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冲着王思颖挥挥手,然后绅士的走上前来,帮着接过了行李箱。随着老人的引导,王思颖来到住所门前。

    那是一栋古朴的欧式小楼,看这年代感颇深的漆色,怎么也要有半个世纪的历史,小楼外观有着鲜明的拜占庭风格,院子挺大,铺满了草坪,还有一头散养的羊驼。

    一共有三层,来之前打听过,因为离学校很近,往常住进来的也都是外来求学的年轻人。

    王思颖提前租下了三楼东侧的一间屋子,向阳、安静、宽敞,这就是王思颖租房时的标准。

    其实住学校更安全、也更节约,但考虑到国外截然不同的生活习惯,自己又打了退堂鼓,她并不想再重新去适应别人,而且,这两年的时间,她觉得自己更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来沉淀自己,以及处理好很多不便告人的私事。

    房东叫伊万,是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彻头彻尾的不婚主义者,他独自住在一楼,每年租客换来换去,大约十几年的时间里,伊万从未与任何租客发生过摩擦,更多的时候,他能以一个长者的姿态去包容,这个年纪,其实已经没有太多非要计较的得失。

    走进院子,伊万温柔的抚摸羊驼的绒毛,笑呵呵告诉王思颖这就是自己的女朋友,它叫茉莉,跟伊万初恋女友同名,或者说伊万选择用初恋的名字给它命名。

    听到这些,王思颖无奈的耸耸肩。

    大多数法国男人对女士还是礼貌、热情的,一边走,他还在一边介绍着:房子建在1962年,是父亲留下的,地下有一层,以前是父亲的小作坊,他喜欢做木匠活,现在自己改成了酒窖,存放着自己爱喝的红酒;二楼是一对英国情侣,也是来里昂学习,三楼西侧的房间是巴黎来的帅小伙卢卡斯,20岁,还在读大学。

    穿过一楼的客厅就是楼梯,伊万自豪的告诉王思颖,这是她父亲当年亲手打造的实木楼梯,连楼梯拐角的圣母浮雕都是出自父亲的手笔。

    欧式的装饰总能带给人一种不计成本的奢侈感,王思颖抚摸着墙壁上耗费心思的精致浮雕,由心的赞美着。

    正在欣赏着,楼上传来一声轻快的“嗨”,伊万回应着:“卢卡斯,这是你的新室友。”

    绅士的接过王思颖的包裹,卢卡斯一直把王思颖送进的房间,然后礼貌的带上门离开了。

    这是一间40多平的卧室,满眼的实木装饰处处流露着欧式风,几十年的老房子,没有吱吱呀呀的开门声,也没有陈旧腐蚀的酸味儿,经历了岁月的沉淀,反而带给人一种温暖与踏实。

    摸得到的地方都是干干净净,桌上甚至还摆着新欢的纸巾和杯子,一切都令人满意。

    锁好门,王思颖联系了学校,报告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对方叮嘱了一边报到的时间和地址。

    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王思颖深深舒了一口气,安心在床上躺下。

    三天之后才去报到,到学校步行才要5分钟,这两天的时间可以熟悉熟悉这座城市,尝尝当地的美食,然后再买些需要的物品。想到这里,不觉就轻快起来,早来几天,总归是没有错。

    不知不觉天就黑下来,吃了几口路上剩下的面包,王思颖疲倦的躺在床上,突然又想起机场邂逅的那个莽撞的男人,想起他腰间的手枪,忽然后怕起来:欧洲国家,果然比不得国内安全,自己活了27年,还第一次亲眼见到枪支。

    她已经决定要深居简出过完这两年。

    本来男友是可以一起来陪读的,两人甚至有过定居法国的计划,可现在,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想到这里,王思颖走到窗台,轻轻推开窗户,清冷的晚风撩起衣珊,她点燃一支细长的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雾吐出口,迎着晚风被吹散,一下又撒在卸过妆的脸颊上,王思颖轻轻咳了几声,她显然并不是一个老烟民。

    第一次抽烟,还是一个月前,说不出是一种惩罚,还是突然的喜好,突然就没有节制的抽烟、喝酒,她甚至在胸前纹了一支羽毛,没人知道王思颖经历了什么。哪怕是最要好的两个闺蜜,都是突然接到她要来法国的消息,也许是不留痕迹的思谋,或者就是临时起意的决定,但这一年里,王思颖真的改变了太多。

    人生的境遇总在不停的变迁,有时候突然而来的幸福,会在某个瞬间变成一种折磨;有时你曾以为的获得感在经历了欢喜庆祝之后,却又能令你心神不宁;你为错过与失去痛心疾首,有一天,却又发现恰恰是之前的错过帮你达成了如今的目的。

    窗外,错落的灯光透过窗户闪烁着,拼接成异国他乡的万家灯火。

    眼泪悄然流下,滴答一声,落在实木的窗台上,却宛如惊雷一般,惊醒迷梦中的她。

    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伤春悲秋,又能改变什么?这一年,究竟发生过什么,自己又做过什么,难道自己也忘记了?

    想到这些,目光重新坚定起来,儿女情长,终究不是自己的归宿。

    王思颖何尝不知道,人性本善的道理。每个人都知道,人们对善良有着本能的亲近感,绝大多数人希望成为被拥戴的好人,人们对背叛、残虐、冷漠,有着一致的排斥感。

    可是,人生无常。在这毫无规则的人生之中,阅历改变着人,有些人因人因事更好的成为自己想要的模样,那些经历成为自己变得更好的机遇;有些人却在人生的某个拐点,与内心希冀背道相驰,虽然含泪达到了生活的终点,却会在终点之上遥望遗落途中的初心,这样的经历大概会被称为遭遇,起码这番措辞会成为人们搪塞自己的借口。

    定了定神,王思颖恢复了以往高冷的模样,她对着镜子冲自己莞尔一笑,在闺蜜群里笑嘻嘻的跟孙梦、钟颖报了平安。

    隔壁住着20岁的法国帅哥,让钟颖羡慕不已。

    “入乡随俗哦,不要冒失,我们还等你学成归来”,听筒里传来孙梦的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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