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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你永远是大魏人

    始光五年,天子改年号神麚,于神麚元年,天子举行了元宵宴会,邀请所有王公贵臣及其家眷,鄯善国世子达真因感染风寒并未出席。

    天子又当着众臣封保太后为皇太后,我首次见到这位传说中因获罪为囚犯,又成为太后的女人。她慈眉善目,恬静朴素,果然如传言中那般。

    宴会上武将们纷纷讨论赫连昌与赫连定之事,认为吞并夏国是迟早的。这又谈及柔然,近来也安分了许多,我在一旁为天子斟酒,西海公主远远地给我示意,我便向罗辛常侍说先离开半会儿,罗辛常侍点头接过我手中的酒壶。路过贺兰熙时,我告诉她西海公主找我有事!

    哪知西海公主却拖着我去见了达真世子,西海公主说达真世子病的有些严重,她去探望过几次,世子托她带我去的,说是我的故人有东西给我。

    我听罢双眼发胀,达真世子一定说的是若生,西海公主见我停了步伐问我何故,又问我在鄯善还有故人么,为了不让天子疑心,我跪下请求西海公主。

    “安饶少时与父亲母亲借住鄯善附近,因而便结识了鄯善的故友。只是公主,陛下不许安饶单独面见世子,因而今夜之事还请公主为安饶保密,包括安饶的故友之事,安饶日后必定感激公主!”

    我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公主赶紧将我搀扶起来,并说,“安饶此话严重了,我答应你!毕竟谁没一两个知心的朋友,谁没一两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呢?”

    我看着眼前的西海公主,哽咽难言,她便拉着我去见了达真世子。

    还在院里便听见达真世子的咳嗽声,西海公主赶紧上前去,直到见了我,达真世子向我行了礼,“古尚书总算来了!”

    “抱歉,世子,为了不让陛下疑心,安饶不敢私自前来!”

    他点点头,示意明白,这便伸手让我坐下,他则去了内堂,好一会儿端着木箱走出来,便是当时我给他的那个木箱。世子递给我时,微微一笑。又看着西海公主的身后,西海公主了然,便让门口的宫婢与小奴带着食盒退下。

    我赶紧抱着木箱打开去看,里面有一方丝帕,一封信,一枝已经干枯的桃花。我眼泪一下忍不住掉落,我抚摸着桃花,颤抖着手打开信封。

    上面用佉卢文写到:静候一树桃花开,盼君叶落曾归来。吾以佛身落纤尘,护卿安乐与轮回。

    这是我写在画卷上的诗,他看见了,若生他看见了,他去古达纳寻过我。我内流满面,却又心满意足的笑着,世子果真识得他。

    世子说:“他定会来找你的,他一直在努力着,不曾放弃。”

    我抬眸看着世子,他点点头,有些疼惜的眼神,“他比你更痛苦!”

    我一下蹲坐在地上,却又爬起来对着世子重重地磕头致谢!

    我取出佛串,拿着那封信,闭着眼睛心里默念:好,我等你,若生,我会一直等你。

    我睁开眼时,正见世子端来一个酒坛,他示意我打开,我打开后一股浓烈的葡萄酒扑鼻而来。这是…若生的母亲所酿制。

    “他说,他不会食言,下次定亲手给你!”

    我闻了闻酒香,脑里徘徊着我与他的回忆。若生,真好,你没有忘记我!

    西海公主摸了摸脑袋,“听不懂你们的鸟语。”这便看着世子道,“今日是元宵,你未去赴宴,我便给你带了些来,这去吩咐人热一热!”

    世子行礼,含笑道,“谢公主厚意!”

    西海公主拉着我的手拍了拍,对世子道,“你安慰安慰她!”

    我倒了一杯葡萄酒饮尽,思念顺着酒香充斥着全身感官,我忍不住又倒了一杯再次饮尽。这是我回了大魏这些年最好的消息,眼泪一直止不住的滑落。没有人知道我多怀念在古达纳的时光,也没有人知道我对若生的思念。

    我把玩着那支桃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再次拿起丝帕

    “安饶,你是否去鄯善找过他?”

    我抬眸泪眼朦胧,点点头,“去过,可没见着他,还险些送了命!”

    “安饶,或许你见过他呢?”

    我不知世子话里的意思,世子双手将我从地上扶起来,边说:“这事很复杂,只等他亲自与你说罢!我到底是旁人,转述间难免会有误!”

    我听罢点头,感激地看着世子。

    “皇兄?”

    我听罢回头看去,发现门口正立着天子,而罗辛常侍与吕宗跟在他的身后,西海公主站在不远处正端着食盘满脸震惊与惶恐!

    我赶紧反身将佛串与丝帕藏进衣服里,这时又被一股力抓着手腕,我面对着天子的一脸怒气,赶紧跪了下去,世子也赶紧弯腰行礼。

    他一把夺过我手里的那封信,我此刻却像没有脑子似的去抢,天子一把捏住我的脖子看着那封信。

    “上面写的什么?”

    我没回答,天子也不认识佉卢文。天子将信紧紧的捏成一团,伸手递给罗辛常侍。

    并吩咐道,“找人翻译!”罗辛常侍赶紧跑上前来接过信。

    我被他掐着脖子很是喘不过气,见我脸色有变,他一把将我推出使得我重重摔了下去,我背靠木案疼的近乎全身散架,我顾不了此刻的疼痛,又赶紧起身跪在他的面前。他一脚踩在木案上,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恶狠狠地盯着我。

    “你真是不安分呐,古安饶?”

    我知道他已经很生气了,因而不敢说话,否则多说多错会让他怒气更盛!

    “要寡人跟你说多少次?你是真的嫌命长了么?”

    便见他松了手,却又手抚木箱,手指敲打片刻,便取出那支桃花拍打着我的脸,我全身颤抖不敢直视他。

    “这样重视的木箱,怎能随意给人?”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却让人听着心中发怵。他突然又抓起木案上的酒坛猛地摔在地上,所有人吓得赶忙跪下。

    “这酒如此珍贵。”他看着地上碎片上残留的酒,“是世子喝还是你喝,古安饶?”

    我想着世子风寒未好,何况,那可是若生让世子带给我的。便道,“是安饶屡教不改有违圣意,安饶罪无可恕!”我行了礼便拾起地上残留着葡萄酒的碎片,一片一片的喝掉。

    喝了六七片,天子一脚踹了我的肩膀将我踢倒,我顺势后仰躺在地上,手臂被身后碎片划伤。我又爬起来面对着天子跪下,天子再是一脚踢翻木案,转身将我从地上揪起来凑近他脸庞。

    “既然你不安分,那寡人就教你什么是命。”说罢他转身离去,我赶紧起身随后,到了门口,西海公主弱弱地喊了声“皇兄”!

    “滚回去,没寡人旨意不可踏出殿门半步!”这便又看着吕宗,“世子重病缠身不可叨扰,命尹太医留殿诊治,另派侍卫十人于殿外昼夜守护,直至康复。”

    我跟在天子身后一路低头紧随,待他回了永安宫,我踏入殿内跪下,一旁的贺兰熙看着我满手的血捂着嘴惊恐不已。

    贺兰熙赶紧端茶奉上,天子摔掉茶杯命贺兰熙取来酒倒上。天子坐在木案旁独自喝酒,贺兰熙只得在一旁伺候。好一会儿才见罗辛常侍前来禀报,并递给天子一张纸,天子看后满脸冷笑,便向我招了招手,我只得上前去,天子将纸拍在木案上,让我读出来。

    我全身颤抖道:“静候一树桃花开,盼君叶落曾归来。吾以佛身落纤尘,护卿安乐与轮回。”

    天子喝着酒,道:“解释”!

    我匍匐在地,低头不敢言语。若生是鄯善人,我不能将他说出来,我只能使劲将头磕在地上,我也明显感觉到了疼。

    “陛下,安饶发誓不再私自面见世子。”

    我抬头看向天子,他却起身走到我面前一把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提起来,又按在木案上。

    “知道忤逆天子旨意的下场么?”我从未这样怕过,或许从未见过天子这般模样,可能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的他也大致如此吧!

    所以,我此刻是他眼里的敌人,也是他手里的俘虏。

    他一把抓过木案上的酒壶,再使劲捏了我的脸将酒壶里的酒往我嘴里直灌。

    “大魏的人,就该喝大魏的酒。寡人告诉你,你永远是大魏人,永远!”

    贺兰熙不顾天子发怒径直跪在地上,使劲磕头请求天子放过我。天子怒吼一声“滚”,罗辛常侍赶忙将贺兰熙拽了出去。

    我此刻头昏脑胀,他这才松开我靠坐着木案,自己又喝了起来。我趴在地上猛的咳嗽,抬眸看他时眼里全是各种重影。

    好一会儿,他抓着我手腕将我拉进他的怀里,他看着我手臂上的血,又看着我:“知道吗,在猎人的眼里,越是想离开,越是留不住的猎物,越想控制住。”他一下揽住我的腰,笑的很是邪魅,“安饶,你太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从小便是如此,你这么想与天抗衡,那么我就看看你如何抗衡。”

    他擦拭着我的眼泪,带着挑衅的笑容将我一把推开,起身喊,“来人!”

    罗辛常侍与贺兰熙赶紧入殿,天子看着罗辛常侍,“带她去疗伤!”

    罗辛常侍赶紧来搀扶我,天子又看着贺兰熙,“你伺候寡人就寝!”

    说完偏偏倒倒地转身离去,贺兰熙全身颤抖地看着我,我也惊恐地看着她。天子可以打骂我,但他绝不能如此对待贺兰熙,她那样柔弱。罗辛常侍对我摇摇头,让我不要多说话。

    我便被罗辛常侍用力带了出去,吕宗看着我狼狈不堪的模样很是担忧,却又不能做什么,只能叹了一口气,让罗辛常侍赶紧带我去寻太医。

    太医为我包扎了伤口,给我拿了药膏,罗辛常侍又搀扶我回屋,我让他赶紧回去,万一陛下对贺兰熙用了处罚,贺兰熙不像我,定然会要了她命。

    第二日我睡过了头,也没人喊我当值,我起来时已经是申时。

    我开门时一个宫婢向我行了礼,过了会儿罗辛常侍前来,见我已经醒来倒也舒了口气。我赶紧问他贺兰熙的情况,陛下有没有为难她。

    罗辛常侍笑着摇头,对我道,“熙丫头好福气,如今做了陛下的后妃,择日为她宣告。”

    什么?

    一夜之间,贺兰熙怎么就成了天子的后妃?我知道这不是贺兰熙想要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也别多问,等这事过一过风头吧!”

    罗辛常侍说的是天子,他还在气头上,不能在刀尖上挑衅他的脾气。

    罗辛常侍说,陛下准我一周假,让我回府里。我怀着心事在吕宗大人的护送下回了府里,我再三请求吕宗大人替我保护贺兰熙,一旦她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

    乳娘问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几句搪塞过去,后来陪着母亲去了佛寺,也去了石窟,想着几年前还是太子的陛下在此怀念他的母亲,感怀着他的君父和皇爷爷。所以那个位置的人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却也拥有着无尽的孤独。

    他们怕背叛,怕失去,他们习惯用权利的手段去征服每一寸土地与每一个人。先帝不许我参与政权,所以警告我将来若要婚配只能选择普通家室。当今天子不许我见鄯善世子是怕我与他谈及大魏政权。我安饶何德何能让两代天子这般警戒与怀疑呢?

    当初是天子让我辅佐他,如今在他面前我却那样谨小慎微,到头来我也不知是帮了自己,还是害了自己。

    我突然很累,也很怕,怕到头来非但帮不了自己,还会祸央其他人。

    第六日时,我与乳娘阿暖外出碰见了阿财的父亲,他已经被放了出来。此刻他正被赌坊的人追打,却无意间碰到了我们,这便抓着阿暖挡在自己面前。

    “爷儿们,这是我续房带的丫头,倒也有几分样貌,不如抵给你们如何?”

    乳娘一听拉回阿暖怒骂他,“你这泼皮的无赖,一出来便做丧良心的事。”

    几个人上下打量着阿暖,似乎还算满意。便有一人又指着我道:“这个气质还不错!”

    乳娘赶紧护在在我们身前,阿财的父亲忙喊,“这可是个世家女郎,小的不敢做主!”

    那些人相视而笑,“我们坊主响当当的名号,不就区区世家女郎嘛!”

    几人上前来,乳娘哪有力气反抗,我将阿暖护在身后,怎奈我虽有少许防身的本事,却也寡不敌众。

    我忙喊:“我与你们走,放她二人离开!”乳娘惊恐不已,那阿财的父亲怕惹罪在身早已逃跑,我给乳娘使了眼色让她去寻人来。

    我这便被带走,刚要被带入一座府宅时便见有谁喊了声,见二位长相既不像汉人,又不像大魏人,一群人见状与他们交起了手。

    只是抓我的人多势众,他二人似乎多有警戒,不敢太过张扬。直到来了官兵,他二人只得转身离去,巡逻的官兵们正问话于那群人,而我早已被强行拉入府宅,随后官兵也并未深究。

    一个时辰过去,便进来一位壮汉,他上下打量我很是满意,便戳着手一副猥琐的模样上前,我双手被捆多有不便,只得一脚踢在他的腹上,这也便惹怒了他,他上前给我一巴掌呼的我脑袋发蒙。

    突然窗口一声响,一个男子进了屋来,便是方才想为我打抱不平,拔刀相助的异族人。

    那壮汉一声笑,“哟,又来一个,刺激!”

    那人皱了眉头,看着我很是不解,“你们大魏人这么狂么?”我也一脸茫然,他又看着我面前的壮汉,然后吞了吞唾沫,“男女通吃呐!”

    这…

    他的个人爱好可不能代表我们整个大魏,我一脸尴尬的笑也不是,不笑亦不是。

    壮汉道,“自己送上门的,可怪不得老子!”

    那异国人表情很是复杂,拿着身旁的器具砸了过去,道,“这真是恶心死老子了。”

    他二人便在屋里打了起来,而我现在只能盼着这位异国人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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