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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贺兰熙有喜

    我跟随天子身侧,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的到了上邽外的营地。我在天子的营帐内为他整理公文,仅一日整顿便开始进攻。天子派平北将军尉眷围攻上邽,此战数日后赫连昌兵败退到平凉据守,天子听罢大喜。

    他说:此战我胜券在握,不过是时间罢了!

    我未语,继续埋头整理朝堂递来的公文。

    而后奚斤率领军队抵达安定,与娥清、丘敦堆率领的大军会师,然奚斤军中的战马却染了温疫而大批死亡又缺乏粮饷,奚斤派丘敦堆率军队到乡村征粮逼租,赫连昌见其毫无防备便乘机进攻,丘敦堆大败逃回安定。

    赫连昌见魏军大败便追赶至城下侵袭抢掠。

    安颉认为应该出兵反击,毕竟天子派他们前去征讨敌人,如今却被敌人压制,然奚斤以粮草不足,马匹染病为由拒绝出战。安颉只得与尉眷暗中谋划待赫连昌攻城之时出城应战,最终赫连昌兵败逃走时安颉在后紧追,后赫连昌坠马倒地被生擒。

    天子得到战报开心之余又有气愤,奚斤深为此事感到羞耻,认为自己作为主帅却未得功。于是追击赫连定至平凉,娥清想寻找水道然奚斤不听,执意从北路拦截赫连定。此时我军一个小将因畏罪投降赫连定,将奚斤的缺粮缺水的军情告诉于赫连定。赫连定截断奚斤大军导致军队大败溃败,兵将死伤无数,奚斤,娥清等大将也被赫连定俘虏。

    天子听罢愤怒不已,大骂奚斤有勇无谋,而后丘敦堆听闻奚斤等人被俘,便丢盔弃甲逃回长安,这让天子更是怒火中烧。便钦点精兵亲自前往平凉。

    经过几个昼夜,天子总算攻克平凉将奚斤等人救出。天子愤怒之际想要乘胜追击一举拿下赫连定,然朝中来报说柔然骑兵攻入塞内大掠边民。天子无奈之下决定放弃攻打赫连定转身北伐柔然。

    而后赫连昌被带往平城,并降职奚斤扛酒随行,又将丘敦堆捆押。

    此次随行,我亲自见到了天子行兵打仗的英勇与神武,但我知道他此行带我并非如此简单。

    后历经一月,柔然终被赶出塞外。

    回行途中大军临时休息,他对我说:“可知我为何此次要将你带上?”

    我为他添酒,摇头回应。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既然不安分,我往后无论去哪你都得随身侍奉。只有在我眼皮底下,你才会老实!”

    我添酒的手猛地发抖。

    看来即便有贺兰熙在宫中,他仍然不放心我,我微微一笑很是无奈。他所谓的保全,不过是束缚我的自由,将我锁在他身旁时时看押罢了。

    从我求他相助,从我入宫当值那天起,我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自由。可是我自己的选择,能去怪谁呢?如今还把贺兰熙给牵连,我真是罪无可恕。

    “这近两月,你也看到了我的残暴。敌国国君我尚能捕获,亦能随意摧毁城池,你说不过小小的你,我会掌控不了?”

    我趴在地上不敢说话,他将酒杯放在我面前,我颤抖着身体只得接过手一饮而尽,然后猛然咳嗽,他却大声放笑。

    途中又有京中来报,说熙贵人已有身孕。天子听罢震惊之余更有微微欢喜,这是他平生的第一个孩子,我也忍不住恭喜了天子,心中也贺喜贺兰熙,全军都对天子高声呐喊以贺庆祝。这可是大喜事呀,俘获夏国国君,击退柔然大军,又喜获南宫消息。

    我想起了一件很不愿发生的事,大魏向来立储杀母,我真怕贺兰熙也会如此。我微微仰面看着此刻沉浸在喜悦中的天子,内心惆怅不已,但愿我的阿熙能够摆脱掉这种悲惨命运。

    他回首时看见了正看向他的我,他神形一滞紧蹙眉头。

    阿熙,我该祝贺你吗?倘若你生的是皇子,那便是他的长子。自古太子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我不知道他的皇后最终会是谁,可我不希望你走上那条路。

    回到宫中,天子立即去太后的宫里见了贺兰熙,并册封贺兰熙为贺嫔。

    随后天子降罪丘敦堆并斩首示众,并改革官制,整肃吏治,抑退奸吏,提拔忠良。

    天子在西宫为赫连昌安排楼舍,还给了他常忠将军头衔。初始赫连昌对于天子所为十分不满,节食数日,心有郁结,而后却不知为何倒也看开了。

    西海公主与我说:“皇兄竟果真将夏国的其中三位公主全部纳入后宫,这心也实在够贪。不纳便罢,一纳便是四位。”

    我亲自为贺兰熙煎药,其余人我是不放心的。

    “夏国先帝赫连勃勃美貌英俊,就连国君赫连昌也英武不凡,那几位公主必然也国色天香。陛下也是男儿,动心自然再正常不过。”

    西海公主并不认同,走了几步又对我说道,“你可知,元宵那日我们刚离席不久他便招了那几位公主入宫伴舞。想必那时就起了贼心!”

    我看着忿忿不平的西海公主忍不住笑出声来,有这样评论自己阿兄的么?

    见我笑而不语,西海公主又说,“皇兄也是天之骄子英武不凡,长的也还好看,安饶你可有心也去做他的后妃?”

    我惊慌之中手被烫的一片红,贺兰熙远远地便让喜哥儿给我拿了凉水浸泡,毕竟贺兰熙受我嘱托只许躺着。我回头看着西海公主,说道,“公主此话往后可不能再乱说,并且,安饶注定是要出宫的!”

    “出宫?为何?”

    “安饶命薄,与宫中风水不合!”

    西海公主满脸的吃惊,却又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突然她抓着我的手臂问,“安饶,你是还怨着皇兄吧?”

    岂止是怨啊!

    后来又才知,天子将另外两个公主一个嫁给了常山康王拓跋素,一个嫁给了常山简王拓跋陪斤(拓跋素之子)。

    我专程请求天子将从小陪伴贺兰熙的喜哥儿带进宫中继续伺候,天子也允许。

    听闻赫连定在平凉登基,改年号胜光。天子嘲讽赫连昌不过到大魏做了将军,又还没死,赫连定却迫不及待的登基为新帝。

    又过了一个月,赫连定派使臣到大魏请求和解。天子却下诏命令赫连定投降,归顺大魏,使臣只得无功而返。赫连定乃夏国人尽皆知为人凶猛,残暴无赖,为帝期间大夏臣民皆是不服,甚至有请求赫连定接回赫连昌者。

    同年五月,赫连定竟然打算收复统万城,便亲率大军向东抵达侯尼城,行止一半却又班师回朝放弃收复统万城,这便关起城门乖乖当起了夏国国君。

    天子专程邀请了达真世子与赫连昌一起用膳,还站在城楼与他们领略平城的盛世荣华,甚至又带他们去观摩了平城近乎是大魏最早的佛塔佛寺。这座佛雕建筑可以说是最为雄观的,但凡所见者无不叹为观止。

    随后前往灵岩寺,天子命师父拿出那本经我手翻译的佛文,并对赫连昌与达真世子讲述了翻译之事。天子不允许我面见世子,然而此次却又专程带了我,身后还跟着拓跋齐与吕宗。

    经过上次的事,未免祸及世子我几乎不敢接近他,直到观摩普贤雕塑中比丘僧与我们谈及佛文时,讲及普贤菩萨梵文名萨满挞勃瀚罗,比丘僧说自己并不懂梵文,也不知说法可对。

    比丘僧听闻达真世子来自鄯善,便请教了世子,世子称自己不通佛学,更不通梵文。

    天子笑问了我,我虽不通梵文,却经历过翻译经文一事,便大致了解些,便道,“梵文译作汉文本就音法多变,安饶听过三曼多跋陀罗,但也听过萨曼挞跋瀚罗”。

    比丘僧听罢连忙对我行了礼念了句“阿弥陀佛”,我也赶忙回了礼。

    世子也行了礼,“达真曾听鄯善法师说过,普贤菩萨也曾被译为遍吉菩萨。”

    “安饶参与翻译后知,普贤菩萨乃华严三圣之一。”说罢,我对着庄严的佛像毕恭毕敬的虔诚一拜。

    世子也行了礼,看着我,“安饶…”他停了下又道,“尚书不愧能翻译经文!”

    我浅笑,“那是众位大师与使官大人们的功劳,仅凭安饶之力断然不足。”

    “原来古尚书也是佛门信徒。”

    我回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如今被天子封作常忠将军的赫连昌。

    我对着他行了礼,“到底安饶一生与佛有不解之缘。”

    赫连昌也行了礼,笑的温文尔雅,或许是长的好看,因而觉着他很是亲近。

    “所以古尚书眉目间尽显慈善。”

    对于赫连昌的谬赞我有些措手不及,只得行了礼以示回应。

    这时吕宗对我说天子想要歇息,让我去找个禅房备好茶水,我只得与师父离开。

    待准备妥善时天子及其他人这才入了禅房,我在一旁沏茶,天子问赫连昌与达真世子此次观摩佛雕的感想,更多的是有意无意地炫耀大魏。赫连昌与达真世子到底人在屋檐下,谈话间多少带了无奈。

    天子声称,他最大收获便是将惠始大师接来大魏,现居八角寺。这无疑是对赫连昌的嘲讽与侮辱,惠始大师本于长安与鸠摩罗什大师学经,后鸠摩罗什大师圆寂后便留在长安,后随夏民来到平城。惠始大师深受天子礼敬,并在八角寺传扬佛法。

    我再将茶递给达真世子时,世子双手接过微微一笑并未与我有多的眼神来往。又将茶递给赫连昌时,他对我的神色倒多了些欣赏,他对我点头致谢。

    “将军似乎对寡人的这位尚书,颇有赏识。”

    赫连昌倒也放肆一笑,“古尚书年纪轻却懂佉卢文,又通佛理,实乃奇女子。”

    天子也仰头大笑,“她若无真才实学,寡人又岂会留她在身侧侍奉?”

    我不敢多言语,与达真世子对看一眼后都低着头,他们休息片刻便回了宫中。

    后来听闻贺兰熙从皇太后处回来时,却碰上了大夏的三位公主,其中一位公主对贺兰熙多有嘲讽,认为她不过是被天子醉酒时宠幸过的宫婢罢了,竟做了比她们品阶还高的九嫔。甚至还说要母凭子贵也是笑话,倘若生了皇子,指不定会是什么命途。

    我听罢很是气愤,贺兰熙再如何也是大魏贵族女儿,她们不过被俘虏来的敌国公主如今的椒房罢了,居然这么跋扈。她们是大夏的公主,可不是大魏的公主,即便是天子的后妃,入乡随俗,来了大魏照样还得尊卑有分。

    贺兰熙让我莫要冲动,倘若为了她得罪公主们,再被天子责罚可就得不偿失。

    贺兰熙总是那么善良到卑微,她大可不必这般隐忍。贺兰熙总是认为自己没有可靠的母家,三位公主虽是俘虏而来,但背后到底有个夏国。

    我对贺兰熙说:“阿熙有可靠的母家呀。”贺兰熙看着我,我将她搂在怀里,“我吐奚氏便是你的母家。”

    贺兰熙笑着说,“连你都靠不住的母家!”

    “血浓于水,到底一个族谱的,我若犯了错他们照样受牵连。所以,于我如今的身份,他们会护着我的。”

    贺兰熙伸手回抱着我,“好,那我就乖乖听安饶的!”

    这日,我从天子的书房退出时正碰巧遇见赫连昌,他对我到还挺客气,说与我探讨佛理,我想起了贺兰熙来。便与他走了一段路,随意说了些佛理,他认为很是受益,说佛理可以让自己静下心来,也能为他指引最正确的路。

    我不知道他悟出了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他的三位妹妹触碰到了我的逆鳞。

    “将军来宫中已有时日,可见过三位夫人?”

    赫连昌言说身份不方便,因而不曾见过。

    我微笑,“将军也知身在大魏,应该谨言慎行,这是明智之举。”我抬眸看着他,眼神有些不善,“三位夫人到底是女儿胸怀,虽说锦衣玉食惯了的,但这是大魏,不是大夏。正所谓嫁鸡随鸡,三位夫人理应入乡随俗,好生伺候陛下。”

    赫连昌皱了眉头,片刻又温文尔雅般浅笑,“不知三位妹妹可有哪里不妥善,得罪了古尚书么?”

    我行了礼,正色道,“安饶到底身份低,自然没有得罪一说。只是三位夫人多少有些纯真,对陛下的熙嫔夫人出言不逊,好在熙嫔夫人息事宁人并未计较,倘若这事传入了陛下耳中,安饶实在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理。毕竟熙嫔夫人腹中孕育的,可是陛下的长子。”

    赫连昌听罢赶紧俯身行了礼,对我道,“多谢尚书提醒,三位妹妹毕竟女儿家的心胸,有些争风吃醋罢了!”

    我行了礼,对着赫连昌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后来天子在宫中款待,有拓跋齐,赫连昌,达真世子,以及西海公主,武威公主,始平公主以及仅有的四位后妃。我依然伺候在一旁添茶倒水,偶尔为天子再跑跑腿。

    他们欣赏着歌舞,我蹲坐在天子身旁,回头时正瞥见赫连昌看着我,他举了手中酒杯朝我微微转动两下便仰头饮尽。

    天子退下跳舞的舞姬,看着我说道,“古尚书可会跳舞?”

    我赶紧行礼,“安饶不会!”

    天子拿过吕宗的佩剑放在木案上,“古尚书的父亲可是文武双全,你多少是会些。”

    这无非是赶鸭子上架,我只得硬着头皮应允,毕竟这里有异国的世子与前君王,我多少不能丢了大魏的颜面。

    我拿着佩剑将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加上,刚舞不到多久,天子大喊一声,“停!回来添酒!”

    我只得悻悻地收了剑又回到天子身旁,将剑还给吕宗。我知道自己舞的差劲,否则天子怎会突然让我停下?我多少有些困窘。

    “世子怎么不看么?”天子喝了一口酒,“是安饶的舞入不得眼?”

    这是提醒世子来对我的舞以作羞辱么?

    世子起身行礼:“回陛下,是达真方才贪杯,喝了些大魏的烈酒有了醉意。”

    天子微微而笑很是满意,便又看着赫连昌,“将军觉得如何呢?”

    “古尚书不愧出生名门贵族,竟是文武双备,巾帼不让须眉。”

    天子收起微笑,换了个姿势看着赫连昌,“看来将军的确赏识寡人的这位尚书,对她颇为了解啊。”天子说罢抬头看着我,他的笑让我看到了警告。

    “以赫连昌所知,古尚书的确与别的女子不同。”

    天子拿起酒杯低头玩弄,好一会儿才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赫连昌,“将军至今不曾娶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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