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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皇长子拓跋晃

    回去的路上,天子看着马车里各种各样的零嘴,他蹙眉道,“宫中什么没有?”

    我道,“这些倒真没有!”

    天子又道,“那便让御厨做!”

    “御厨如何也做不出市井的味道。”

    他拿起其中一包糕点,翻来覆去地看,“什么味道?”

    “人情与真心!”

    他手一抖,靠着马车看我。好一会儿他才叹息道,“也只有贺兰熙才让你这样上心了,安饶!”

    回去时我请求天子同我一起去看望贺兰熙,并且带着这些零嘴。贺兰熙出来时一脸惊喜,她近来异常贪嘴,或许是月份逐渐大了些,因而就容易饿!

    “这些都是陛下亲自去选的!”

    贺兰熙听罢一脸的诧异,赶紧要上前行礼,我忙将她扶了起来,送她坐到天子身旁。我转身扯了扯吕宗的袖子,吕宗很是茫然与不解,这人怎得这般木讷,我索性一把将他拽出,又给喜哥儿递了眼色,出来时也一并吩咐殿内所有人退下。

    吕宗问我何意,我指着他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踩了他一脚再走到一旁的长廊背靠柱子坐下,他这才跟着我前来。

    “吕宗大人一看便是未曾与谁交心过!”

    吕宗满脸不赞成,挺直腰身反驳,“谁说没?陛下也算的!”

    我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对他很是佩服的行了个礼,他真是我崇敬的‘神’。

    “难道交心不是说知己,或是伯乐么?”吕宗还有些不服气。

    “大人,安饶说的交心,是指红颜知己,亦是彼此心悦之人。”我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吕宗,“你可有让你恋恋不忘的女儿家?”

    吕宗一下站起身,背对我。

    吕宗平日里最为实诚,没料这样逗逗他竟是这么有趣,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空中的圆月,今日的月可真亮,亦如五年前的那个拜月节。真快啊,已经五年了!

    “古尚书呢,可有您说的那般人?”

    我回头看着吕宗,他已经双手怀抱着剑看我,他的确问倒我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他,便呵呵傻笑以示回应。

    “古尚书不曾想过…”他停顿了半刻又道,“陛下?”

    我险些从廊上摔下。

    “在吕宗看来,陛下对古尚书的确宽容,异于常人的宽容。”

    我淡淡一笑,回头看着圆月,此刻清风拂面。

    “吕宗大人也是见识过的,伴君如伴虎,安饶何时真正安好过呢?”我长叹一口气,拍了拍手,也拍了拍裙摆,起身离去。

    我不知道陛下对我还能容忍到何时,在我有生之年只希望贺兰熙能有所依靠!

    天子出来时我近乎哈欠连连,直到我后脑吃痛才清醒过来。他递给我一包零嘴,便踏步离去。

    我手拿零嘴也是一脸不解,他道,“你一番良苦用心,也尝尝你所谓的人情和真心罢!”

    我看着眼前的天子,这真是个让我如何也看不透的人,有时候我觉着他还是以往的他,有时候却觉得他像是魔窟里爬出的魔。

    “陛下,贺嫔…”

    “她睡下了!”

    我舒了一口气,这便拆开纸封,这是城北的桂花糕,远远地都能闻到浓郁的桂花香。我取出一块递给吕宗,吕宗迟疑着接过手尝了尝,有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又取出一块递给天子,他皱了眉头,故意昂了胸膛故作姿态。我想到以往他可是吃过流民的救济物的,也曾与士兵同吃同住过,这会儿故作姿态可就怪异了。

    我跨步走到他面前,踮起脚一把塞进他的嘴里,他满脸诧异。

    我这才转身取出一块咬了口,却突然被天子一把抢了过去塞进嘴里,我脸一红“哎”了声,他又一把夺走我手中所有的糕点转身离去。

    这不是他赏给我的么?我回头看着吕宗,他一脸得意忘形的举了举手里的糕点,咬了口大步跟上天子。

    ???

    。。。

    !!!

    我提着裙摆跑上前去,“陛下,这不是您赏给…”不等我说完他便一下将我拦腰抱起再扛上肩大步离去。

    我…

    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天晕地旋,眼前的吕宗一直在忍着闷笑。

    快看到大片火光时他才将我放下,我又是拍心口,又是双手扶头,似乎腿脚也站不稳了。

    “你一心为她,她也一心念着你。就在方才,她还请求我不要过度罚你。”说罢,天子将手里的桂花糕递给我后踏步离去,留我在黑夜里五味杂陈。

    贺兰熙,我的阿熙,你是因为我才进了这个让你讨厌的笼子,又是因为我才成了你最不想成为的身份,此刻你不应该为自己求些好处么?

    我偏偏倒倒地回了屋子放下桂花糕,取出手中的佛串,若生,你还未来,我便不想再继续留下了。可是,我放不下贺兰熙。

    天子执意让赫连昌陪伴身侧,狩猎之时亦是同进同出,朝堂多有建议他不可涉险。他一致认为天命自有定数,他就要将老虎放在眼皮底下,看他最终如何挣扎。

    天子告诉我说:赫连昌这人有勇有谋,比赫连定有趣的多。他这么不安分,寡人就要看看他的能力到底有多少。

    我出宫休假之时,专程又去为贺兰熙买零嘴,却碰见异国使臣进宫。后来乳娘见我买了许多零嘴,问我何故,我说是贺贵嫔近来嘴馋易饿。乳娘赶紧让我劝阻贺贵嫔,这样下去定然危险。

    我不曾孕育过,哪里懂这些,但听到有危险,我赶紧让乳娘告诉我。

    “傻女郎,这月份大了,孩子便也跟着大。贺嫔若再这样吃下去,将来只怕生产之时很是困难。孩子倘若过于体大,那可是会要了母亲的性命啊!”

    我不明白,我却也依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妇人生产都是围着鬼门关转悠的,所谓子奔生母奔死,最怕胎位不正,最怕孩子体大,否则必然难产导致血崩,便是神仙在世也救不回。”

    我听过吓得倒退几步,我赶紧转身便往宫里跑,又直奔熙安殿。

    我告诉贺兰熙,为了她,也为了我,为了腹中孩子,一定要忍忍,不可再贪食。贺兰熙问我为何,我便告诉她,孩子太大生产时会很痛苦。我不敢说有生命危险。

    这些天她一直说吃不够,我便陪着她,为她做一下清淡的食物,哪怕少吃些。

    回永安宫时,我依稀听见宫里在传鄯善国有位法师,生来便手握佛经,又有圣僧加持点化,如今颇有名气,早已是许多地方家喻户晓的法师。前些天由使官将他亲自手抄佛经奉送给大魏天子,以表鄯善国对大魏的诚意。

    贺兰熙平时还好,可一旦喝了下午的羹汤总会夜里饿醒。我实在觉着有蹊跷,便让太医检查了羹汤,太医说这羹汤有些开胃助消化的功效,常人喝多了会深感腹饿,那孕妇自然会更添食欲。我问喜哥儿这是哪里来的,喜哥儿说是赫连夫人送的,说向贺兰熙道歉,命人送了些生津解渴的汤,多喝些可解暑热,也能降肺火。

    真是厉害了,倘若贺兰熙往后出了状况谁也无法查到的。毕竟难产这事,妇人本就常见,何况她也不曾食用过什么伤身的东西。

    为了让贺兰熙放宽心,天子特赐宫中分配所需皆以贵嫔来办。我不放心贺兰熙,因而天天陪着她,天子也允可。

    这羹汤一事我不好追究,毕竟不是伤身的毒药,不过开胃的羹汤,的确构不成罪名。

    贺兰熙眼看就要分娩,她每日里担惊受怕,日常夜里做噩梦醒来,便为孩子缝制衣服,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都有。她无眠,半躺在那里缝制,我便陪着她抄佛经,念佛文。

    “安饶,等她出来,她便是我们共同的孩儿。她也唤你为母亲,我们一起陪她长大。”

    我笑道,“除了生母,养母,便是乳母最亲。”

    贺兰熙听罢也笑了,说我总是说话出乎她的意料。

    “安饶,你以前说,我若嫁了人你会抢亲的。”

    我放下手里的佛经,一脸惆怅,“可我如何抢的过陛下呢?”

    贺兰熙与我又是相视而笑,好一会儿她又才道,“不用你抢,你若说,我便跟你走!”

    我抚摸着贺兰熙的肚子,“那先让她出来再说,将她给了她的君父,我们二人便去游山玩水,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嗯!”她靠着我,抚摸着肚子,“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留在宫中于她是好的,于我也是好的。她会有好的生存,我也有好的去处!”

    谁会舍得自己的骨肉呢?

    可是,谁也不想将就谁。

    贺兰熙终究不适合生活在这个金丝笼里,她需要宽阔的草原,广垠的蓝天。

    贺兰熙突然就哭了,她说:“安饶,此刻我似乎明白了,我父母能让我来到世上,说明他们是欢愉的。”

    我擦掉她的眼泪,“自然,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

    “安饶,我想他们!”

    我为贺兰熙备好早膳便赶去永安殿当值,待天子回来时我请求天子与我一同去看贺兰熙。

    后来贺兰熙告诉我说,我不必这样央求天子去看望她,她反而并不乐意。只要我陪着她就够了。

    是我一直以为贺兰熙需要天子的陪伴,原来在贺兰熙的心里,天子永远是天子,即便他是她腹中孩儿的君父,却不是她心中的夫君。

    十月底,天气大寒,熙安殿有人来报,贺嫔失足摔倒,如今落了红。

    那时天子还在召见鄯善国的使臣,又是前来禀报说鄯善国的法师为天子请了护身符一事。

    我听罢身子一软,好在罗辛常侍将我搀扶住,我忙跪着看了天子,见他点点头我便不等他说话赶紧起身就跑,也不顾此刻的形象。我一路跌跌撞撞几经摔倒,总算入了殿里,殿里一片忙碌,有宫婢端着一盆又一盆鲜红的血水从我眼前经过。

    几位夏国公主立在门口,我听见贺兰熙一声声的惨叫,我又想起乳娘说的话,我赶紧拿出佛串念经。我在屋里走来走去,请求神佛庇佑,直到天子前来。

    他见我这般焦急,只道:“你这么走来走去,倒让寡人也跟着揪心。”

    我哪里顾得了他的感受,我恨不得此刻疼得死去活来的是我,贺兰熙一向娇弱,她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寡人战场上临阵杀敌也没你此刻这样慌乱。”

    他刚说罢,便听见贺兰熙大喊了一声“安饶!”我赶紧要进去,却被天子使劲拽着手,我几番挣脱,贺兰熙一声一声的喊,我跪在地上使劲磕头求天子放我进去。

    天子叹了一口气,只得点头,我赶紧转身推门而入。屋内一阵血腥扑面而来,我战战兢兢上前,贺兰熙满脸苍白,我一下跪在床边抓着她的手。

    “阿熙,别怕,有我在!”

    “安饶,我好疼,我快没力了!”

    我抚摸着贺兰熙的脸,心疼不已,我也落了眼泪。

    “安饶,不哭,我会好的!”

    我点点头,我自然是信她的。她又鼓了力气,我看着她嘴皮被咬的血红,便赶紧让人取来纱布放在她的嘴里,我将手臂递给她。

    直到稳婆说看到了头,前前后后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贺兰熙被折磨的几经生死。直到一声啼哭,我这才破涕而笑,瘫坐在地上彻底放松。稳婆将孩子抱来,我一看,心中瞬间又如同天塌了一般。

    是皇子,为什么是皇子?

    我抱到贺兰熙眼前,“阿熙,你看,我们有孩子了!”

    贺兰熙想看孩子是男是女,我赶紧让稳婆抱去给天子,他到底是最开心的!

    我将贺兰熙抱在怀里,轻轻安慰,“好了,阿熙,我们成功了!”

    她虚弱的点了点头,“安饶,我好累,也好困!”

    我道,“那你先睡会儿,我抱着你,一直在你身边,你放心!”

    贺兰熙很快睡了过去,外面传来恭贺声。只有屋里的人看着我怀里的贺兰熙,她们不知道应该恭喜,还是应该心疼!她用生命换来的生命,最终还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到晚年。

    天子为这位皇长子赐名天真(鲜卑名),汉名晃,贺兰熙醒来后已是三天后,天子为皇长子寻了位德才兼备的乳母。然贺兰熙至从知道自己生的是位皇子后反而很平静,她每日不是吃斋念佛,便是为小皇子缝制衣服,一件一件的,还制作了布偶,蹴鞠,托我买了许多稀奇小玩意儿。全放在一个柜子中,那柜子一打开,全是为小皇子置办的。

    我告诉贺兰熙,我一定会保护她的,到时候我们偷偷跑出去,找个山清水秀无人烟的地方独自生活。

    贺兰熙靠着我,看着摇篮里的小皇子点点头,道,“好,有安饶的地方都可以!”

    我深知要想在宫中更好的生存,保护贺兰熙,保护皇子,那么我就得仰仗天子。所以我不能再害怕天子,我得学会奉承他。

    因而这些天我格外殷勤了些,在太医那里学习养月,侍奉完天子便跑回熙安殿。罗辛常侍每每为天子做什么我都殷勤的代劳,这让吕宗与天子都很是不可置信,就连罗辛常侍也说我可是近来犯了事?

    天子道:她这是非奸即盗的做法。

    天子似乎猜到我这么做的缘故,便对熙安殿隔三差五的赏赐,让宫中之人都对熙安殿恭敬有加。我每日陪着贺兰熙,她夜里梦魇不断,因而得抱着她睡她才安静些。

    天子笑说我这派殷勤,不知晓的,还以为贺兰熙生的是与我的孩子。

    直到天子同太后去八角寺礼佛祈愿,我随身侍奉。回来已是两日后,听喜哥儿说两位赫连夫人这两日都有前去探望贺兰熙,说是拜见,也不知聊了些什么,深夜才离去。反而后来贺兰熙夜里发了高热,一直不见好。

    三日后太医诊治,说是先前生产时亏了气血,如今养月中又受了风寒,她本就体弱,自然承受不住。五日后,贺兰熙咳嗽不见好,还吐了血。太医说:养月受亏染了风寒,只得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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