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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神的诅咒

    米朵兀自想着,傲格在一侧痴痴地看着她唇角的那抹笑意,他突然觉得这个雪夜静止在了那里,风停了、雪停了、就连呼吸也停了。这个苍茫雪世在米朵的身后变得单薄、透明,只剩下无边极夜,只剩下那一个纤瘦的身影……而米朵的思绪里,却满满的,都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两个人,两个世界。

    半晌,米朵终于回过神来,看见傲格怪怪地看着自己,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

    傲格尴尬地回神来,搪塞道:“我、我是说,公主你连冰魄都见过,冰还有什么好稀奇的。”

    米朵点了点头,傲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他兴奋地说道:“公主,或许我还没有能力让你见到凡世的冰,但是在凡世有另一种很漂亮的东西,我可以变给你看。”

    傲格抽出剑来,漆色长剑凌空悬浮于傲格的掌心之上,他的掌心幻化出氤氲的红光,沿着长剑的骨骼攀扯,将长剑裹入其中。不多时,一朵颇具灵气的红色玫瑰出现在傲格的指间。

    米朵既惊又喜:“好漂亮!”正伸出手来想要把玩一下,傲格先一步递了过来,道:“喜欢?送你吧。”

    或许,爱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间的事。

    米朵伸出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

    湖面上,傲格的倒影无奈而颓然地笑,指间的红玫瑰因耐不住寒冷已凋零了一半,一片花瓣被风扫进湖中,摇晃着一池定格的画面。

    米朵临走前说:“对不起。”

    清寂的月光把傲格的斜影定在湖畔,湖面映着傲格上半身的影被湖波荡碎。

    一个人,一个人的风,花,雪,月。

    天才蒙蒙亮,刺风和倾月早已开始练琴,两把简单精致的古琴仿佛两只被初日唤醒的凤凰在晨雾中振翅飞起,在云间追逐着发出动人的和鸣;泽诺无所事事地看着锐华和巨獠兽之间津津有味的交流;习羽懒懒地躺在雪地上,百无聊赖地抱怨着这荒郊野外怎么会连只宠兽都没有;元伤正在采气;克刹婕汝倒是安分了,正和楚荧一起修习着灵力;索尔和洛逝一直在闭目养神;傲格练完剑眉飞色舞地问米朵怎么样,米朵略点了点头,他就兴奋地从巨岩上跳下来,跑到巨獠兽前,拿着长剑在巨獠兽身上比比划划,锐华急忙躲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傲格的剑锋。

    傲格张牙舞爪地冲着巨獠兽长牙说:“烈狱这小子还真是会选地方,隐居在这里可真不错。”得到了心爱的人的注意的人总是容易得意忘形,他们会在不经意间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比如说,得罪了不可以得罪的——神。

    傲格的话刚出口余音尚还未落,长牙突然撞开傲格朝葬魂谷腹地冲去,一边奔跑一边狂躁地掀着长牙频频朝天空啸叫,还没回过神来的傲格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追了出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

    跑入葬魂谷腹地的傲格突然停了下来,他高高束起的长发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开崩散下来,从脚下涌上迅猛急速的气流将他的长袍妖娆地扬起,他迟缓而呆滞地转过身,面色犹如海面因碰撞而翻涌起的白浪,渐渐的,他的瞳孔开始扩散,他涣散的瞳仁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索尔身后的某一点,不解,惊讶,怨愤,恨……一道道黑线像破土而出的新芽趴满他的肌肤,他的脸看起来狰狞恐怖,似乎有千万条细如丝线的黑色条虫黏在他的脸上缓慢地扭动着身体,那些黑线毫无预召地炸裂开,将他的皮肉向斜下方撕开,翻出里面淌着血水的肉和森森白骨。他的长袍瞬间被血水浸透,鲜艳的红色液体有如盛在崩塌的河道里一般从他的体内喷涌了出来,在雪地上绽放出盛大的红色血莲,在一尘不染的雪制画布上印出最后夺命的美。

    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住了,屏息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米朵瞪大了双眼不自觉地倒退两步,一手按住胸口,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的身体突然后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震惊之余,众人耳畔又传来长牙倒地的轰响,它那肥硕的躯体在倒地的刹那间轰然砸起一片白茫茫雪尘。

    死亡的恐惧瞬间袭卷了所有的人,它以如此丑陋惨烈的方式铺展在众人面前,逼迫在眼前的画面让他们一步也后退不得。很多年后索尔寂落地站在希约的身后,这鲜血淋漓的场面依然如一幅生动的画卷在他的面前打开,清晰深刻的记忆不断地使他的胃抽搐着翻涌起干呕的感觉,在喉咙间粉碎了他心底所有的期许。

    血腥味刺激着所有人的嗅觉,他们都看到了笼在他们头顶飞快地闪动着的死亡光环,它让他们感受到自己在面对死亡时的无能为力。烈狱扭曲着的惨白面孔在他们面前遮下浓重的阴影,所有人都没有退路,赤裸裸地摆在烈狱的面前任他随意取舍。

    居高临下的烈狱在众人的头顶悲悯地笑着,展露出最温柔的笑容:“我们继续……”

    对所有的人而言,这都可以算得上无比糟糕的一天,他们深深地沉默着,彼此无言。锐华是索尔一行中唯一的巫师,只有他可以解释很多别人从求知晓过的事情,也只有他,最接近阴谋与死亡的真相。

    “锐华,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关于……傲格的死亡。”米朵醒转过来的时候,听到索尔强作镇定地问锐华的声音。泽诺冰冰凉地坐在她的身边,似乎并不关心锐华将要给出的所有人都期待着的答案。她望着泽诺眼底幽暗的深蓝色,不知为何会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你不去听听锐华说的什么吗?”她问。

    “我听得到。”泽诺淡淡地回答道。

    “很简单,殿下。”锐华很直接地回答了索尔的问题,他的身上并没有其他巫师所喜爱做出的那种故作高深的姿态:“傲格进入了葬魂谷腹地,外界的雪魂涌入他的体内后与他自身的灵力无法调和,就会产生逆向的冲撞,傲格正是死于这两种力量的夹击之下。”

    “雪魂是我们灵界生灵提高自身灵力的唯一来源,怎么会……”

    “是。但是我们体内的灵力是我们经过长年累月吸食雪魂才慢慢形成的,这个过程是缓慢的,是与我们驾驭雪魂的能力相适应的,倘若外界的雪魂突然过多地补入体内,自己和异己的灵力难以融合,就会产生两股来源不同的灵力在体内流窜,更何况葬魂谷的雪魂是如此浓郁,因此……”

    “那我们就过不去了吗?”洛逝皱着眉问。

    “能。”锐华扭头望了一眼巍峨的盲山,眼神中包含着无限的敬畏:“假如你可以强到足以压制这些雪魂变为己用,再或者……你,你的灵力根本无法与雪魂逆流形成冲突。”

    “比如?”泽诺丢下米朵朝锐华走过来,他轻轻挑了挑眉,锐华慢条斯理的样子让他很不耐烦。

    “比如……强如真神烈狱。”锐华谨慎地看了索尔一眼,索尔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果不其然,锐华接着说:“或是弱如索尔殿下。”

    索尔脸色有些难堪,米朵跟在泽诺的身后接口道:“那泽诺呢?他那么强……也,不行吗?”

    “公主。”锐华无奈地看了看她:“烈狱是神。”

    众人默然。

    烈狱是神。这,恰恰是他们一直忽略掉的。

    只有避免与烈狱正面交锋才可能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巨獠兽只需在途中再休息一次,索尔一行就可以绕过盲山,到达赤末族。

    米朵深望着泽诺的黯然背影,转身走回到原来的位置,疲倦地闭上眼,她看到那个在雪夜拿着红色花朵的男子,望着她说:“喜欢吗?送给你。”在那个时候,她想的是另一个人。喜欢她的人离开了,她喜欢的人,却还没有看到她。

    中夜,明月高悬,众人忽然被一阵此起彼伏的吼叫声惊醒,都急急起来看发生了什么。清冷的月光里,余下的巨獠兽怒睁的圆目里布满血丝,白色长牙在嘴角齐齐折断,除了头和四只脚掌还裹在皮毛里,身体其余部分的皮肤已被残忍地剥掉,露出里面粉色的嫩肉,在上面流动着清晰可见的色的鲜红色液体,液体顺着肉的纹络淌下来,尚未冷却的温度将积雪灼出一个个血洞,空气里溢满腥臭味,它们本已布满褶皱的青灰色面孔因痛苦而更加皱成一团,两前掌一次次钝重地砸着雪面,滔天的吼声几乎能够震碎夜的心肺。

    经过良久的痛苦挣扎,它们才终于被迟到的死亡带走。

    众人呆呆地瞪着自己眼前的惨状,再次被眼前的一切惊吓住,他们再一次见识到了烈狱惨无人道的杀戮手段,无力感与恐惧摄入心魄,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十数天已过,索尔一行仍然一筹莫展地继续停留在葬魂谷的边缘,没有了巨獠兽,想要绕过盲山山脉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他们只能穿过盲山才能到达赤末族,可是现在他们却连面前的葬魂谷无法越过。

    刺风和倾月对目前所陷入的僵局无动于衷,他们依旧两两相伴心无杂念地对奏,低缓的曲调里平和地淌着不属于这里的宁静,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宛如密林深处的精灵,一点点瓦解着葬魂谷周围压抑而凝重的氛围。

    刺风收起琴,轻轻地拍了拍倾月的头:“如此看来,烈狱并不是要阻止我们进入盲山,他很可能在阻止我们去赤末族。”

    “当然了。”锐华锐华裹着厚厚的巫师袍躺在一块干净的雪地上,脑袋枕着双臂:“赤末族是烈狱成神前的部落,他当然不允许有人破坏它的宁静。”

    米朵微仰起脸看着高出她一个半头的泽诺,虽然泽诺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她的脸上,但她依然很认真地问泽诺:“没有巨獠兽,又不可以闯盲山,对我们而言简直无前路可走,如果我们这样退回零晶找父王,你会去哪里?”

    “出征。”泽诺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句,注意力被洛逝的声音抢过去。

    “我们这样太被动了。”洛逝正负手面对着一块巨大的冰岩,谁也没注意到他站了多久,好像天不亮他就站在那里了:“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这样的话……”锐华转了转脖子,面向洛逝的背影:“不如我们折回零晶城好了。”

    米朵瞪了他一眼:“父王怎么会让你这个胆小鬼和我们一起。”

    锐华蹭地坐了起来:“陛下让我陪你们来是因为我是零晶城最好的巫师,那现在你告诉我在这里死和在零晶城死有什么区别吗?”

    米朵对不上来,求助地望向泽诺,锐华警告米朵:“退回零晶只是脸上无光而已,但若进入盲山,就只能是死路一条。”泽诺瞥了锐华一眼:“你就这么和公主说话吗?要回去你就自己回去,没有人拦着你。”

    锐华没有再继续和泽诺争执,一个人走到洛逝的身后问:“在想什么。”

    “锐华,你知不知道一种叫做映心镜的东西。”洛逝依然面对着冰岩,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不在焉的声音低得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映心镜?”锐华急忙摇头:“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那是一种像巫师一样的镜子。”

    “呵呵……”锐华干笑两声:“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镜子呢?不可能的……呵呵,怎么可能……”

    “只不过映心镜只能看到你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洛逝依然自顾自地说着,根本不顾锐华渐渐苍白的脸色。

    “你是想……”

    “看看盲山,也看看烈狱。”

    “可是你这样是有违神的旨意的。你知道我们巫师一脉为了能够有一双看透未知的眼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吗?”

    “不知道。”

    “神收回了我们的灵力,你知道灵力对在雪岛上生存的我们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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