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疲于奔命

    一派高楼规束的亭台下，有人左右徘徊。随后在一宫女匆忙入见下，便耐着性子停住步伐，听跪在地上的人述以见闻。

    她模样虽是姝丽，身上的衣着亦十分出彩。但那长时间被帝王宠惯的小脾气，在无帝王出现处，又隐隐显现在面庞，无端生出几分凶恶。

    此刻，她手中的小花已经被捏得稀烂。一下子全扔在地上后，竟还尤不解气，拿脚踢踹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人，叫她滚。

    当然，这嚣张跋扈的劲头她可不敢在帝王面前显露，但在其他人面前还是可以摆一摆威风的。

    谁叫在这后宫，她如今的身份也足够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呢。

    不过，看她现在满面狰狞，半点人样也无。谁也猜不透究竟是哪位厉害的家伙惹得她如此不顾体统，失了皇后应有的端庄。

    对了，这个躲在别院乱发脾气的家伙是他们的新任主子，他们的前主子如今还在冷宫里头凄凄哀凉。

    不过，在这里观察着主子发脾气的一堆暗卫当中，有些并不是听任帝王的。但是他们都一致认为，新主子越发恃宠而骄了。

    再加上前些日子，她获得皇后之位的封赐后，更是无人敢触她霉头。

    他们皆是小心翼翼地避让着，在帝王看不到的地方，全全以她为先。谁叫在这等级森严的富丽宫殿中，她有着主宰一大部分人生死的权力。

    不过他们这些在暗中的弟兄，都是打着保护的名头行监视之职责的，也就不太怵她。

    每天就好像看一场戏般，望着新皇后在上串下跳着，然后如实告知各家背后掌管他们生死的大主子们。

    所以，对于皇后为什么乱发脾气，暗卫们最是清楚。

    当帝王从耳目的口中听到岩雪设计暗害他亲自请回来的长公主亲娘，却反遭羞辱，差点被那偏院里头的疯女人挠花了面容后，不由暗骂一声太蠢。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着急犯蠢，皇帝还是知道一些大概的。而一想到效忠自己的暗卫中掺杂了其他人一事，皇帝就感觉到一股寒气止不住地往骨子里浸。

    望着桌上某人托侍者端过来的参汤，皇帝轻咦一声，略微思索一番后，也不管里头多加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拿起汤勺喝了大半。

    对于皇后，帝王表面上装作千般万般的好，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她身后的神秘人。

    如今来看，帝只知道那神秘势力与严家的关系十分密切。

    当年策划众多皇族子弟斗来斗去，导致死伤无数的商贾丛流中，他岩家，亦是蹦跶地最为欢悦的一份子。

    如今尚未等到秋后算账，但他们做过的那些十分显眼的事情，都在某人的心中暗暗记着，为得就是这一次接迎那被逐出去的长公主回来后，再一一清算。

    他如今倒不怕那傻女人继续下毒谋他性命，也不计较后宫的其他女人生不出孩子。即使自己的皇嗣都死绝了，他也不慌。

    因为这是一场大赌，他得赌上所有，再孤注一掷，为地就是在那关键时刻，叫那些背叛他的罪人统统死到地下赎罪。

    皇帝认为，凭借着她曾经的江湖地位与其外公在朝堂上的势力，即使送出凌云令，强令所有王室子孙归来，也不会出现多大动乱。这钦天鉴阁主再怎么跟皇室翻脸，也不会不顾及半点师徒之情。

    可惜帝王想岔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低估了人心的善变程度。先不说那钦远阁主的性情如何，愿不愿意照拂几分，单从他进宫来的那场至始至终地无声冷漠中，就十分直白地明示了这场争斗他钦天鉴只为自保。

    何况在钦远重新设定的局势中，便是那青梅竹马，可不也说舍就舍了吗？至于这没付出任何情绪特殊照拂的少阁主殿下，一个陌生人罢了，又算得了什么？

    他以为的水越浑越有人露出马脚的想法终究不算成熟，到最后闹来闹去同样可能是他那仅有的帝王威严被封分而食。再之后整个江河无限破碎，为众多贪心之人吹奏葬曲。

    当然，皇帝他自信最后成功的一定会是自己，所以即使朝堂有人苦劝，痛哭流涕求皇帝收回成命，也无济于事。而那位唯一敢说出直接断开与钦天鉴的联系，无异于是走那自取灭亡之路的某人，亦被摘除了顶戴在家中禁足休养去了。

    此人是颜丞相胞弟的孩子，皇帝向来视为眼中钉的言官之首。因为他素来借着家族势力，什么都敢直言不讳。

    曾几次将皇帝气得暗中咬牙，但却奈何不得，最狠也不过是以贬谪的方式，将其牵出外放，但之后总会不了了之。

    而现在，若是那孩子重新恢复长公主身份，她的外戚便就是帝王手中的一道盾牌。即使这盾牌再不好用，也不能自己扔了叫旁人捡去。

    当今圣上想到接下来有求于颜家又多了起来，贬谪外放和下至牢里的方式显然不能延用。

    是以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即使在下朝很久见到亲女儿回来后，也没什么好表示，其中大部分原因便是在此。

    等到王室子弟通通回来的消息传遍，钦少阁主来当下一任储君的消息也成现实之后，很多人愣住了。

    要知道史上重来没有哪个被废了的皇嗣还能活着回来，也没有哪个皇族闹到最后只剩一个外放孩子存在的这一地步。

    是以在醒过神来之后，有人羡慕其运气，有人感叹其命硬，有人探得那位少阁主只言片语后，更是忌讳其深不可测之性情。

    总之帝王很得意，储君以极快的速度确定了下来，但却并没有给她配发任何势力。

    最生气的莫过于那尚在某城极力躲避搜寻的岩峰家主了，钦天鉴的人在揪查铲除他们并不认识的众多少阁主之后，明面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教育一番。暗地里却不依不饶，能杀是杀，简直叫他疲于奔命。

    更可气的是师父在听闻他做的事情之后，直接什么话也没有透露，更是将守卫魔城护法的七使六卫调走，默认等同放弃了这个徒弟。

    帝王初听闻这个消息，便迫不及待地派人前去探查。等实证一番，果真如此后，简直笑得合不拢嘴，喜不自胜。当天更是直接以多年未聚为由，邀所有王族子弟三日后前来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