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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从青词开始

    窗外的世界,湿溻溻的。

    女子走到旁边的窗边,玉脂纤手轻抚案上形状奇特的古琴,眼神中充满了柔情,似乎也动了容。

    大乘庵院内,千年银杏叶在冷雨中翩翩飘落,端着饭食的小尼姑在走廊驻足,箫声停止后,敲响了西苑的门。

    屋内,软糯磁性的声音响起:“进来。”

    “弄玉师叔,该吃饭了。”

    小尼姑将饭食照例放在桌上,对着窗边身材苗条的女子行礼。

    那女子转过身,嗯了一声,微微点头,问道:“最近庵里有什么人来吗?”

    小尼姑眼眸流转,回答:

    “是徐家的公子。”

    女子歪着小小的脑袋:“是东边徐家吗?”

    “嗯!”

    小尼姑眼眸扫过女子那细长的腰身,点头。

    小尼姑朝着门口退去,临走又扭头,“师叔,师傅说,最近僧纲司的人会来,请师叔有个准备。”

    女子眼中闪过一抹忧虑,随即点头:“我知道了。”

    小尼姑点头,转身,顺手带上门。

    走廊另一头连接着徐渭的院落,小尼姑路过时,在院落前停留了片刻,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便加快步伐离开了此处。

    徐渭屋子内,他在窗台上横坐了一会儿就已经疲乏,雨渐渐变小,唯有瓦当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

    当务之急是,先写信给主管山阴学政的提学佥事张岳,获得嘉靖十九年绍兴府院试的复试资格。

    风捶打着窗外的树枝,徐渭开始在昏黄灯光下提笔写字:

    “渭运时不辰,幼本孤独,先人尝拜别驾,生渭一岁而卒……”

    或许是穿越的缘故,徐渭脑子变得十分清晰,文章典故信手拈来,越写就越发专注。

    这是一篇卖惨的文章,但不能只是卖惨,还要让张大人看见自己的才华,这样张大人才有理由给复试的机会。

    这也是一篇,对二十年人生的回顾:

    徐渭,出生于正德十六年二月初四,即1521年3月12,出生一百天,父亲便去世了。

    1526年(嘉靖五年),徐渭六岁,跟随管士颜学习唐诗。

    嘉靖七年,徐渭师从陆如冈学习时文。

    嘉靖八年,得萧鸣凤指点,冠以神童之名。

    嘉靖九年,生母被赶出徐家,仆人逃跑,跟王政学习程文。

    嘉靖十一年,师从大云坊著名琴师陈良器,学习琴艺等乐器。

    嘉靖十三年,十四岁,跟王政学时文的间隙,还随其学弹古琴,一个月学会二十二首琴曲,还自己创作了《前赤壁赋》。

    也恰是这一年,无比疼爱徐渭的嫡母苗夫人去世,徐渭在一年住进了大乘庵。

    嘉靖十四年,徐渭师从庞应时学习至高剑术。

    嘉靖十六年,参加绍兴府童试,不中。

    嘉靖十九年,院试落榜……

    没过多久,他便写完了《上提学副使张公书》,提起来吹了吹,没想到自己这么天才。

    可惜性格倔了一点。

    上帝给了他天才的头脑,也给了他天才该有的桀骜不驯……

    可,在现实面前,无论你是多么天才的人物,只要你不妥协,你就等着被捶吧。

    作为一个穿越客,现在的徐渭还是很清楚这点的。

    毕竟没少看天才被捶的故事。

    徐阶,够天才了吧,十二三岁就考中了秀才,进入官场之后还不是被打成了怂货;

    张居正,十二岁的秀才,那么牛的一个人,最后还不是要夹着尾巴做人。

    在大明,要学会认输,向现实认输,才能狠狠地鞭打对手。

    徐渭不是没有想过走商人这条道,可在任何时候,商不如官是永远的真理。

    想要在大明闯出一番天地,还必须得走仕途这条路。

    如今是嘉靖年间,皇帝是喜好青词的朱厚熜,首辅是夏言…

    想要位极人臣,必须得拿下嘉靖帝,只有得到朱厚熜的支持,很多事情办起来才方便。

    联想到之后几十年,嘉靖不上朝,大明王朝首辅一手遮天…

    一时间,无数的敌人涌现在了徐渭的脑海,严嵩、严世蕃、徐阶……就连夏言都成了他必须跨过的门槛。

    尽管朝廷有着不成文的潜规则,可这些规则也不是不能改变,只要改变了一个人,那么一切就都能够改变。

    这个人就是明世宗朱厚熜!

    徐渭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搞定朱厚熜。

    以前徐渭不愿做的事情,那么就让自己来做吧。

    徐渭不愿拍的马屁,自己来拍。

    徐渭不愿接受的人情世故,自己来接受。

    搞定嘉靖帝,从青词开始!

    写完了请求复试的书信,下一步就要开始苦练青词啦。

    现代人的圆滑,徐渭的文学天赋,两者融合,还能搞不定一个朱厚熜?

    徐渭习惯了晚睡。

    眼看河对岸灯火亮起来,又熄灭。

    他房间的微光还持续着。

    一直到三更半夜,这才熄灭了灯火。

    躺在床上没多久,他又开始做奇怪的梦,他知道这是梦,可就是醒不来。

    梦中。

    徐渭感觉自己在飘荡,但行动不受控制。

    他俯视,脚下是一张巨大的地图,地图上的纹路和标识在不断变换。

    很快,他停在了一个地方,地图上所标地点是,南昌府、九江、新建……

    天空下起了大雨,不一会儿,各地就发起了大水……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没被雨淋湿,不在雨中?

    没多久,徐渭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下坠落,然后被洪水卷入其中。

    呼呼呼!

    徐渭猛然睁眼,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感觉手心里全是汗,额头上也是。

    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光,天快亮了,徐渭也无心再躺回去,直接起来。

    推开门,走到院子里,伸了个懒腰。

    院子那头,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也刚巧推门而出,清秀眼眸疑惑地看了徐渭一眼,便走开了。

    随便洗把脸,拿着厚厚的信封小跑着出了门。

    路上行人还很少,他朝着西边一路小跑,来到运河边,穿过黄泥桥,来到州府城下,继续往西数百米,穿过秦望门,一路往北,再穿过车水桥、莲花桥,终于来到了绍兴府按察分司。

    天渐亮,按察分司看门的仆人已经将门打开。

    那仆人打着哈欠,斜睨了一眼徐渭:“干什么的?”

    徐渭点头有礼地回复:

    “劳烦这位大哥将这封信呈交给提学副使张大人,感激不尽。”

    那仆人将徐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见徐渭穿着还算得体,尽管衣衫已经发白,却不是贫困之家穿得起的布料,沉默了一会儿,时不时用余光刮徐渭。

    良久之后,其脸上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张大人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看你们这些废话。”

    徐渭好歹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岂能不知道那仆人心里在放什么屁,可现在的他,身上还真拿不出几文跑腿钱,只能说道:

    “今日来得仓促,出门也忘了带随身之物,来日,来日一定请大哥到酒务楼喝酒。”

    即便徐渭如此说,那仆人还是一副很困的样子,没什么好脸色,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这些人,天天来烦人,还一点都不识相,拿来吧!”

    用自己最小的权限,最大限度的为难别人?

    徐渭将信给了他,道声谢过,转身离去。

    那仆人鄙视地看了一眼手里的信封,朝着里面走去。

    恰在这时,走过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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