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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陵之世事难料(一)

    第二十六回_雷公果

    自从梁帝在养居殿提亲后,言素一连几天都在琢磨女儿的未来。不嫁给太子就意味着与未来的皇后无缘,可是玄真信誓旦旦地说女儿有皇后的命,让他顺其自然。一想起老道说话时轻描淡写的样子,言素心里就不舒服,他怀疑老道在故弄玄虚,越想越气,必须找玄真再问问清楚。

    玄真的新道观刚刚破土动工,他暂时还住在客栈。这天,言素忍不住跑到客栈去找玄真,客栈的伙计却说玄真离开了京城。原来玄真向梁帝告了假,去了茅山太虚观,说是这段时间虚了修行,要借道友的道场修行几日,中秋节前回金陵。

    玄真离开京城,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言素心中那个气呀。

    没找到玄真,言素心情不好,早早地从太学院回到家中,在丹房里打坐。忽然门童来报,说门外有个公孙先生求见,还带来了礼物,两个大箱子。

    言素赶忙起身,吩咐门童引客人到客厅就座,找乐瑶给客人上茶,自己去内院更衣。

    公孙砻衣冠楚楚,健步走进言府,在客厅坐下,吩咐从人放下箱子后都回去,不必等他。

    不一会儿,林乐瑶端着茶水走进来,放下茶壶茶杯,微微施礼,说道:“公孙先生请用茶,言伯伯一会儿就过来。”说完转身离开。

    就在林乐瑶刚要迈步出门的一刻,公孙砻忽然说道:“姑娘请留步,我想打听点儿事儿。”

    林乐瑶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公孙砻,说道:“先生有什么事儿?”

    公孙砻指着旁边的坐榻说道:“不忙,来,过来,坐下说。”

    不知为什么,林乐瑶感到公孙砻的笑容格外亲切,她走过来坐下,微笑着说道:“先生想打听什么?我很少出门,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公孙砻喝了口茶,问道:“你是林仲戌的女儿?”

    林乐瑶惊讶地回答道:“是呀,你怎么会知道?一定是言伯伯告诉你的。”

    公孙砻亲切地端详着她,说道:“你和你父亲长得真像,那时候你父亲是麒麟军里最帅的,又魁梧,又帅气。”

    林乐瑶又是一阵惊讶,说道:“公孙先生认识我父亲?”

    公孙砻说道:“当然认识,可惜他英年早逝。你妈妈和哥哥还好吗?你长的像你父亲,你的哥哥长得像你母亲。”

    听公孙砻提到妈妈和哥哥,林乐瑶激动地说道:“公孙先生认识我家里人?可是我对先生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呀。”

    公孙砻微笑着说道:“你可能不记得我,因为那时你还小,可是你哥哥一定记得我,他在哪里呀?”

    林乐瑶说道:“我哥哥不在金陵,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是滑国人,可我从没听妈妈和哥哥提到在滑国有朋友。”

    公孙砻说道:“我要说我是金陵人,你信吗?”他说这句话时,用了正宗的金陵口音。

    林乐瑶轻轻拍了一下手,惊异地说道:“你会讲金陵话,你都把我弄糊涂了。你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讲的都是滑国口音,我都听不太懂。”

    公孙砻微笑着看着林乐瑶说道:“我的确是金陵人,你却是在永州出生。对于永州,你还有印象吗?”

    林乐瑶说道:“当然有印象,不过忘得差不多了。离开永州有十年了,记得那时妈妈逼着我学习骑马,我很害怕,妈妈就带着我,骑在马上围着永州城跑。哥哥喜欢骑马,可妈妈总不让他骑,天天逼着他读书。”

    公孙砻从身后拿出一个荆条编的篮子,放到林乐瑶的面前,揭开盖布,说道:“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林乐瑶惊讶地吸了一口气,惊喜地说道:“雷公果!你怎么会有雷公果?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公孙砻说道:“这是我让人快马加鞭从永州带来的,是专门送给你的。”

    林乐瑶处在不可思议的兴奋中,她拿起一个果子仔细端详,说道:“好久没吃过雷公果了,记得只有永州旁边的大山里才有。春天开花结果,到打雷的季节就能吃了,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每年的中元节,永州人都会吃个雷公果,说能避邪。”

    公孙砻笑眯眯地看着林乐瑶说道:“过几天就是中元节了,你多吃几个避避邪。”

    林乐瑶忽然收起惊讶的表情,注视着公孙砻说道:“先生以前只来过这里一次,也就是说,先生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就认出我了,是吗?”

    公孙砻注视着林乐瑶,认真地回答道:“严格地说,是言太师告诉我的。你现在的容貌和你小时候已经大不一样了,真没想到,一别十三年,又在金陵看到了童年时的小伙伴。”说完,公孙砻的眼眶有些湿润。

    林乐瑶说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收下?”

    公孙砻说道:“收下吧,你父亲曾经年年给我家送雷公果,这次轮到我送给你了。如果你喜欢,我就年年送。”

    言素出现在门口,看到屋内公孙砻和林乐瑶在亲切交谈,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公孙砻转头看到言素,站起身,林乐瑶也匆忙站起身说道:“言伯伯,公孙先生,你们用茶。”说完转身离去。

    公孙砻说道:“等一下,把这个带上。”他提起篮子,坚定地交到林乐瑶手中。

    看着林乐瑶匆匆离去,言素心里五味杂陈。他看出来了,这个公孙砻喜欢乐瑶,在打她的主意。林家兄妹就像是他手里的两张牌,林燮这张牌打出去了,结果不理想,林乐瑶这张牌还不知道该怎么打。自己的儿子喜欢林乐瑶,这让他十分生气,他想利用乐瑶与朝中的高官显贵联姻,巩固言家的地位。不久前,他拒绝了谢理的提亲,因为谢理算不上高官显贵。现在又出了个白衣公孙砻,看来这是个自不量力的人。

    言素示意公孙砻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道:“欢迎公孙先生。”他指了指放在旁边的两个箱子,问道:“请问先生送来了什么?”

    公孙砻回答道:“这是太师要的五千两银子。”

    言素吃了一惊,称赞道:“公孙先生果然办事利索,这么快就把银子筹措好了,那武陵王的银子…”

    公孙砻马上说道:“已经送去了,接下来就请太师多多费心,促成这件事。”

    言素的心情开始愉快,说道:“那当然,那当然,机会就在眼前。中秋节太子大婚,陛下一定会大赦天下,届时皇族齐聚金陵,我会劝说陛下把萧泓珺的事交由家族讨论。我会疏通朝中官员,一定能促成此事。这件事说来必竟是皇上的家事,武陵王固然重要,老一辈的诚王和胤王也很重要,这方面恐怕还需要先生花些功夫。”

    公孙砻轻描淡写地说道:“诚王和胤王那里我会亲自去疏通,太师只要能让陛下不反对就行了。”

    公孙砻站起身,走到箱子旁边,打开了一个箱子,对言素说道:“请太师验一验,五千两银子。”

    公孙砻轻描淡写的神态让言素厌恶,他没起身,勉强笑着说道:“我相信公孙先生,不必验了,请坐,请坐。刚才看到先生与乐瑶说得很开心,你们都说了些什么呀?”

    公孙砻说道:“我替萧泓珺向乐瑶问好,还给他捎来了一些永州的山果。”

    言素面色难看,说道:“公孙先生鲁莽了吧,这么隐秘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小姑娘知晓?不小心可是要坏事的。”

    公孙砻解释道:“我只是在心里代萧泓珺向乐瑶问好,她并不知道萧泓珺,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言素追问道:“萧泓珺还认识乐瑶吗?那可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看先生倒是对乐瑶有些想法,乐瑶是大梁功臣的后代,可不是市井布衣。”

    公孙砻毫不理会言素的态度,说道:“是萧大公子对乐瑶有些想法,听太师的口气,乐瑶有婚约了吗?”

    言素没有回答公孙砻的提问,反而若有所思地反问道:“难道萧泓珺还没婚配吗?乐瑶没有婚约,但是常有高官显贵上门提亲。”

    公孙砻说道:“萧公子流落在外,一心思念故土,尚未婚配。他与乐瑶自小相识,虽然身为布衣,但是有大梁皇族血脉,希望太师能从中撮合成全。”

    言素说道:“如果萧公子确有此意,认祖归宗后我当然愿意乐瑶嫁给皇室宗亲,也不枉老友的重托。但是萧泓珺需要建功立业,才能成为仕家贵族,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本领。”

    公孙砻没说话,言素又说道:“请你告诉萧公子,让他中秋节来金陵,也许大赦令颁布后,皇上会立刻召见。至于乐瑶吗,我就如同她的父母,见过萧公子后,才能谈及姻缘,你说是吧?还有,萧泓珺的母亲是大俞的公主,现在两国交恶,往事不堪回首。前太子之争,怀王被害,很多往事会被翻出来谈论。有些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请转告萧公子,让他做好准备。”

    公孙砻站起身,凝神望着窗外,喃喃自语道:“是呀,旧日的伤疤还是要被揭开,皇家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他踱步到门口,回过头看了看言素说道:“多谢太师相助,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迈步出屋,飘然离去,高大的背影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公孙砻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走了,留下言素在屋里打转。他生气地想,一个布衣商人竟然如此傲慢,这是求太师办事的礼节吗?显摆自己有钱吗?公孙砻高冷的神情似曾相识,他努力挖掘记忆,想到了前太子和太子妃,公孙砻的容貌与前太子妃十分相像,他情不自禁地说道:

    “难道这个公孙砻就是萧泓珺?”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二十七回_中元节

    中元节这天,梁帝带领全家到宗祠祭拜祖先,结束后返回了养居殿,换上简装,到后花园里修剪盆景。这是他最喜爱的活动,这些盆景都是他的宝贝,有些是他少年时就开始培养的作品。

    烈日当头,空气燥热,梁帝头戴草帽,汗流浃背。旁边的高湛也赤裸着臂膀,举着一把遮阳伞,为梁帝遮阴。忽然一个小黄门跑过来报告,悬镜司首尊夏庚求见。梁帝停下手里的活儿,皱了皱眉头说道:“让他进殿等我。高湛,我们去更衣。”

    洗了脸,梳了头,梁帝换上一身常服走进大殿,夏庚站在下面,梁帝让他免礼,说道:“中元节休沐,你不在家里陪侍年迈的老母,难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夏庚回答道:“的确有重要事情向陛下禀报。”

    梁帝说道:“哦?好事情还是坏事情呀?”

    夏庚说道:“有好有坏,都是重要的事情。”

    “等等。”梁帝摆摆手示意夏庚先不要说,自己默默地掐着手指算了算,然后说道:“今天是中元节,我要先听好消息。”

    夏庚略微清了清嗓子,拱手说道:“恭喜陛下,悬镜司接到荆州快报,左路军击溃了叛军,歼敌万余,已解荆州之围。”

    梁帝喜上眉梢,说道:“好,许家敦终于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可喜可贺。还有你,毕竟是朕的悬镜司呀,消息比兵部来得快。”

    然后又问道:“那坏消息是什么呢?”

    夏庚说道:“陛下,我的师兄夏乙在永州遇害。他表面上是永州督监,负责永州的治安,实际上是悬镜司在永州的暗桩,化名崔实。他临死前告诉自己的徒弟,有大俞刺客潜入我大梁境内,与麒麟军内部奸细勾结。他的徒弟冒死逃离永州,一路躲避追杀,辗转两个月才来到金陵向我汇报。麒麟军内部有人通敌,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必须马上禀告陛下。”

    梁帝闻言大吃一惊,喊道:“来人呀。”

    高湛从殿外跑进来,梁帝说道:“召武陵王即刻进宫,到养居殿见我。”

    “遵旨。”高湛迈着小碎步跑出殿养居殿。

    梁帝问夏庚道:“这么说,你师兄遇害已有数月,他既然是朝廷命官,难道永州府没上报吗?”

    夏庚回答道:“按照朝廷制度,永州应该立即上报吏部。如果涉及凶杀案,也应该向刑部报案。但是臣尚未从刑部和吏部听说此事,待中元节过后去详查。”

    梁帝说道:“难道悬镜司内部没人及时向你汇报吗?”

    夏庚说道:“陛下,悬镜司在永州只有我师兄和他的徒弟二人。他的徒弟年青没有经验,怕被暗杀,没等事情完全调查清楚就逃离了永州。为了躲避杀手绕道西行,耽误了许多时日。”

    梁帝说道:“那就马上派人去永州秘密调查,如果麒麟军中果真有奸细的话,务必要查实铲除。”

    “是,陛下。”夏庚刚要转身离开,又停住脚步,说道:“陛下,大俞刺客此时有可能就在金陵城里,有必要通知巡防营和禁军加强金陵守卫。”

    梁帝说道:“嗯,朕知道了,你这就去吧。悬镜司也要多派些暗哨在京城内四处游走。”

    “遵旨。”

    夏庚离开了,梁帝喊来高湛,让他马上通知禁军大统领周胥进宫。

    祭祖完毕后梁帝与皇后先行离开,太子和沄汐兄妹紧跟着出了宫,宁嫔带着三皇子泓帛回芦宁宫,芸婕妤带着四皇子泓纪回雨香宫。许姑娘扶着太后没回福寿宫,而是慢慢走向晖瑞苑,二皇子泓奕和妹妹溱潆及堂妹渃渲跟在后面。

    自从萧泓奕答应娶许漪涟后,福寿宫的气氛就变了,少了许多欢声笑语,年青人之间多了几分尴尬。皇后吩咐内庭司把晖瑞苑整理出来,修缮了一翻,用于二皇子与许姑娘完婚,所以太后要来视察一下。

    许姑娘搀扶着太后巡视晖瑞苑里每一间屋子和每一个角落,太后不停地唠叨,意思是太简陋,不满意。

    萧泓奕和两个妹妹站在门口,萧溱潆说道:“哥哥,这是你的新家呀,院子小了一些,不过够你和许姐姐居住了。我听说你的新王府选好地址了,院子很大,里面都可以跑马了,是吗?”

    萧泓奕白了她一眼,没有理会,他在想着晚上去尚清河放灯的事儿,他已经约了言阙一起去放灯,到时候把乐瑶也带上。

    忽然,萧溱潆拉了拉他的胳膊说道:“哥哥,今天晚上咱们去河边放灯吧,以前都是站在城墙上看别人放灯,没意思,今年我们亲手放灯,你说好不好?”

    萧泓奕说道:“中元节城里人太多,太乱,恐怕父皇不会允许你们小孩子出宫。”

    萧溱潆说道:“为什么沄汐能出去放灯呢?她比我还小呢?”

    萧泓奕说道:“那是大哥带她出去,她跟着大哥,不必请示父皇。”

    “我去问父皇。”萧溱潆撅起小嘴儿,她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萧渃渲,说道:“渃渲,咱俩去找父皇,要求出去放灯。”

    萧渃渲回答道:“我不想出去,我跟着许姐姐,晚上去宁嫔娘娘的芦宁宫放灯。”

    萧溱潆用手点了一下萧渃渲的脑门儿,不满地说道:“你就是许姐姐的跟屁虫,宫里的那个小河沟也能放灯吗?亏你们想的出,你不去我去。”

    说完,她拉着萧泓奕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你得陪着我去,那是必须的。”

    两个人溜溜哒哒来到养居殿,看见高湛和几个小太监都站在殿外,知道父皇有事,不好打搅,于是到后花园观赏父皇培植的盆景。

    等了好一阵,高湛跑过来喊二人进殿。梁帝正在和武陵王品茶,想必他们刚谈完话。孩子们进殿行礼完毕,梁帝问道:“你们俩有什么事吗?”

    萧溱潆大声说道:“请父皇准许我们今天出去放灯。”

    梁帝没回答,冲着萧泓奕说道:“就这件事儿吗?还有别的吗?”

    萧泓奕支支吾吾地说道:“父皇答应为我提亲的事情怎么样了?”

    梁帝微笑着说道:“你不用着急,先和漪涟成亲,我自有安排。”

    萧泓奕赶忙跪下磕了个头,高兴地说道:“谢父皇。”

    萧溱潆皱起眉头大声说道:“父皇,您还没回答我的请求呢。”

    梁帝说道:“你就不要出去了,外面太乱,晚上跟着我在皇城上看灯吧,那才好看呢,站得高,看得远。”

    溱潆急红了脸,说道:“我不干,沄汐都能出去,我为什么不行?”

    梁帝说道:“谁说的沄汐今天出去?她晚上随母亲在皇城上观灯。”

    萧溱潆激动地说道:“那也不行,她去年和大哥出去放灯了,今年该轮到我了。”说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武陵王很喜欢溱潆的泼辣和聪慧,说道:“皇兄,你就让她出去放灯吧,多派几个侍卫保护就是了。”

    梁帝本来就无心搭理这些琐事,不耐烦地说道:“好吧好吧,你们去吧!多带几个侍卫,千万不要惹是生非。”

    萧溱潆破涕为笑,磕头说道:“谢父皇,谢皇叔。”说完,拉着二哥的手跑出养居殿。

    梁帝和武陵王边喝茶边下棋,武陵王离开时,梁帝嘱咐道:“你要派得力的人去办这件事,你在内部查,悬镜司在外面查,里外配合,一定要查出内鬼。”

    武陵王说道:“皇兄放心,我一定与夏大人配合好,消除隐患。”说这话的时候,武陵王隐隐感觉到李笃可能会有问题,他和北面的关系太密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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