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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金陵之世事难料(二)

    第二十八回_宝通商社

    萧泓奕和萧溱潆带着七八个侍卫,身着便装出了皇宫。天色尚早,一行人沿着尚清河溜达,萧泓奕一路上琢磨着怎样甩掉妹妹,去言府找言阙和乐瑶。

    沿河的府右街是金陵城里热闹的街道,这里聚集了许多商社酒馆饭店。萧泓奕从远处看到了宝通商社的幡旗,于是灵机一动,对妹妹说道:“看,前面是宝通商社,滑国人开的,你还记得照殿红吗?宝通商社卖这种酒,要不要去看看?”

    萧溱潆高兴地拍手说道:“原来那个宝通商社在这里呀,走,去看看。如果真有照殿红的话,就买一些。”说完,拉着哥哥快步走去。

    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小广场,叫府佑广场,是京城百姓社聚的地方,节日期间格外热闹。广场一边沿河,河边柳树成荫,有一座精致的青石拱桥跨过尚清河,叫通惠桥,通向对岸。广场周边是酒馆和商社,有市民和乡下人摆摊儿卖东西,宝通商社就在广场边上。

    萧泓奕挣脱了妹妹的手,故作认真地说道:“你带着侍卫们先去宝通商社看看,我过桥,到河对岸看看有没有卖河灯的。你在宝通商社里等我,别乱走,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拔腿就跑,一眨眼功夫,身影消失在通惠桥的另外一侧。

    萧溱潆一把没拉住哥哥,大声喊道:“你去哪里呀?也带我去呀!”气得在原地跺脚。

    侍卫领班也没料到二皇子会演这么一出,急忙指挥两名侍卫去追赶。

    萧泓奕一口气跑到言府,扣开大门,问门童言阙和乐瑶是否在家。门童回答说,太师带着一家人去礼部尚书家赴宴去了,乐瑶被一个太师的朋友叫公孙的先生接走了,说是去尚清河放灯。

    萧泓奕好生失望,他喘着粗气,抹着额头的汗水,很不甘心地离开了言府。

    两个侍卫追上来,气喘吁吁,一个侍卫说道:“殿下真有两下子,跑得真快,你这不是成心为难我们吗?我们要是把你跟丢了,恐怕侍卫的差事就丢了,还得挨板子。”

    另外一个侍卫明白了萧泓奕跑到言府的目的,打趣地说道:“殿下是来接老婆去看河灯吧,单凭两条腿怎么行?从内庭司借一辆马车该有多好。”

    萧泓奕没搭理侍卫,擦完汗,一边往回走一边想,没听说过言府有姓公孙的朋友呀,为什么要带乐瑶去放河灯呢?

    话说萧溱潆眼见哥哥跑远,撅嘴喊了几嗓子,跺了一阵脚,没办法,自己带着侍卫们走进宝通商社。

    广场周边,宝通商社的门脸最大,有两层楼,里面雕梁画栋像个宫殿,阴风习习。中间供奉着一座神像,香炉里有一柱香冒着青烟。

    殿里四周摆放着各种货物,有粮食、兽皮、农具、猎具、服装鞋帽等,萧溱潆来到大殿右侧的柜台,问柜台里的伙计道:“听说你们这里有照殿红,是吗?”

    伙计陪着笑脸回答道:“有是有,可是您来晚了,都被客人们预订完了。一个月后有新货,请您改日再来。”

    萧溱潆本来就心情烦躁,听了伙计的回话,气不打一出来,双目圆睁,剑眉倒竖,一拍柜台的桌子大声喝道: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们不是客人吗?你们有个叫公孙度的,是谁?出来说话。”

    伙计被萧溱潆吓了一跳,看眼前这个小姑娘一身素洁,气质非凡,身后还跟着几个挎着腰刀的大汉,知道是达官贵人,赶忙跑进内堂喊人。

    萧溱潆看到伙计吓得慌慌张张的样子,嘴角一撇,气消了一半,略显得意。她在大厅里转悠,无聊地打量着四周的货物。忽然,墙上挂着的一根皮鞭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根鞭子黑里透红,一丈来长,由粗到细,做得十分精致,握柄上还镶嵌了宝石,十分惹人喜爱。她刚想让侍卫把鞭子取下来仔细观看,就听到背后有人说话。

    原来伙计把掌柜的喊了出来,掌柜的来到萧溱潆身后,客气地说道:“鄙人就是公孙度,请问姑娘是哪家贵眷?”

    萧溱潆回身看到一个身材瘦小、形象猥琐、满脸鼠須的中年人,长着一双三角眼,心中不喜,说道:“你就甭多问了,我想买一些照殿红。”

    公孙度陪着笑脸说道:“有人介绍吗?”

    萧溱潆想起了小鬼头李青阳,于是说道:“是李笃介绍我来的。”

    公孙度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原来是李将军介绍来的,失敬失敬,请到里面用茶。请问贵府在哪里?我这就派人把酒送到府上。”

    萧溱潆怔了一下,摆摆手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先买一坛尝尝,你把酒拿来,我们自己带走。”

    看到萧溱潆一副高冷和爱搭不理的样子,公孙度没说话,回头示意伙计去取酒。

    萧溱潆又把目光投向墙上挂着的那把鞭子,问公孙度道:“这把鞭子卖多少钱?”

    公孙度赔笑回答道:“这鞭子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不卖的。”

    萧溱潆的剑眉又倒竖起来,不高兴地说道:“有这么做买卖的吗?如果不卖,你为什么把它挂在这里?”

    公孙度认真地说道:“这把鞭子真的不能卖,这是我家主人专门请人定制的,十分珍贵。”

    萧溱潆说道:“拿下来看看总可以吧。”说完,不等店主同意,就示意身边的侍卫把鞭子取下来,在手里把玩。

    公孙度尴尬地站在一边,他想,李笃介绍来的客人一定不是寻常富贵人家,不好得罪。

    萧溱潆把鞭子仔细端详了一番,又问道:“卖多少钱?”

    公孙度刚要脱口说不卖,转念一想,这个小丫头不好惹,对她说不卖,恐怕会大吵大闹,不如难为她一下,让她知难而退,于是说道:“这根鞭子可是名匠制做,值三百两银子,姑娘若真喜爱,我卖给你就是了。”

    萧溱潆偶尔逛市井集市,可是很少买东西,分不清物价高低,也不会讨价还价,只是因为喜欢,才想买这个鞭子。她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侍卫,心想,几两银子应该有的,三百两决计没有。她犹豫着,舍不得把鞭子放下,就在这时,有人站在一旁发话了。

    一个白面少年手持折扇,嬉皮笑脸地靠近萧溱潆,说道:“我一眼就看出姑娘是京城贵胄,这鞭子算是找到了主人了。让我们认识一下,在下公孙聪,聪明的聪,姑娘若肯报门第,我可以把此鞭送给姑娘。”

    公孙度闻言赶紧向少年使眼色,悄声解释道:“这可是兄长的心爱之物,不…”

    少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公孙度不要插嘴。

    萧溱潆扭头看了看这个白面少年,中等瘦削身材,衣着甚是华丽,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脸大汉,十分健硕,像个保镖。她讨厌少年轻浮的样子,把鞭子放下说道:“这鞭子真是好看,可不一定好用,算了吧。”

    这时,伙计提来了一坛酒,萧溱潆示意侍卫付了钱,一行人准备离开。

    白衣少年拿起鞭子,闪身拦住萧溱潆的去路,不再嬉皮笑脸,认真地说道:“你是说这鞭子中看不中用吗?那你可错了,这鞭子可是件了不起的兵刃呢,不信我演示给你看。”

    说完,他把鞭子递给了身后的黑脸大汉,黑脸大汉犹豫了一下,接过鞭子,示意大家都靠边站,右手一挥,一声鞭响震耳。只见他走到大殿中央,左右挥鞭,却不触碰任何摆放的货物。

    少年心中不满,冲着黑大汉说道:“你用些真功夫,别像街头卖艺的,尽使些花架势。”

    黑脸大汉收鞭在手,突然挥鞭向一个侍卫击去,众人大声惊叫。那个侍卫刚要闪身,只听到仓啷一声,腰刀被鞭子拔出。其余侍卫纷纷拔刀在手,护住萧溱潆,怒视黑脸大汉,准备撕拼。只见黑脸大汉十分淡定,挥着长鞭,长鞭卷着腰刀在殿内扫了一圈,又向那个侍卫击去,众人又是一片惊叫。那个侍卫刚要闪身,只听仓啷一声响,腰刀入鞘。黑脸大汉收鞭,向众人拱了拱手。

    萧溱潆和众侍卫都目瞪口呆。白衣少年从黑脸大汉手里接过鞭子,走到萧溱潆面前,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着萧溱潆吃惊的样子,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开眼了吧,这可是天下第一的鞭子,你拿着它,一定能成为当世女侠。”说完,把鞭子递给萧溱潆。

    萧溱潆不由自主地接过鞭子,回味刚才黑脸大汉抽刀入鞘的表演,真是惊心动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她还从没见过有人如此使鞭,在皇宫里,皇后会使鞭,许姐姐也会使鞭,可是和这个黑脸大汉根本不能相比。她自己正在炼鞭,不知要炼多久,才能炼成这抽刀入鞘的本领。

    萧溱潆慢慢展开鞭子,自顾自地摆弄起来,白衣少年像跟屁虫似地跟在左右。

    突然,广场上传来一阵骚乱声,几个百姓闯进店门,纷纷喊道:“快躲起来,快躲起来,混世魔王来了。”

    萧溱潆回过神儿来,放下鞭子,冲着侍卫们问道:“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一个侍卫说道:“没大事儿,是老令公的孙子薛东武到广场捣乱来了。这个家伙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强买强卖,百姓们都怕他,叫他混世魔王。”

    白衣少年听了一脸的不高兴,说道:“什么?混世魔王?在咱爷们儿面前也敢称混世魔王?走,瞧瞧去。”说完,大步走到店外,黑脸大汉紧紧跟随,萧溱潆和众侍卫跟在后面。

    刚才热闹的广场一下子冷清下来,有些商铺关上了门,摆摊儿的人们一哄而散。萧溱潆不解地问道:“金陵城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衙门不管吗?”

    一个侍卫回答道:“当然管,可是管不了。老令公是朝廷功臣,这个混世魔王又是皇亲,京兆尹府也拿他没办法。老令公把家搬到了金陵城外五十里的地方,轻易不进城,想必这个混世魔王今天进城看灯来了。”

    萧溱潆又问道:“皇亲?他是什么皇亲?”

    侍卫领班回答道:“他是长公主的儿子,要论起来,他是你的大表兄呢。”

    说话间,只见一个高大的锦衣男子带着十几个家丁,将在河边摆摊的一对年青夫妇围了起来。广场外围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纷纷指指点点,“看呀,那个家伙就是混世魔王,以前还差点儿打死了人呢。”

    这对摆摊的夫妇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衣着朴素,头戴竹编斗笠,看到混世魔王过来,一点儿没有害怕的意思。男的身材魁梧,农民打扮,女的也是身体健壮,怀抱着一个婴儿。青石凳上摆放着一柄九环大刀,还有一张大弓,都插着草标,意思是出售。

    混世魔王拿起大刀试了试,放回刀座,又拿起那张弓,拉了几下,放回原位,粗声问道:“怎么卖?”

    农夫说道:“各五百两银子。”

    混世魔王瞪起双眼喝道:“泥腿子,骗人呀,这两件破东西,值这些银子?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农夫自信地说道:“公子别生气,不是我说大话,这两件都是极品兵器,恐怕整个金陵城也找不出第二件。贵是贵了点儿,卖就要卖给识货的人。”

    混世魔王又高声喝道:“你个奸贼,敢来京城逞能?既是极品,你哪里得来的?你说清楚,不然我把你绑了送官,告你偷盗,快说。”

    农夫有点儿慌神,解释道:“这些都是我家传的。连年灾害,生活困苦,只好变卖家私度日。这两件兵器不是寻常物件,也只有在京城才能找到真正的买家。”

    混世魔王一把揪住农夫的脖领,喝道:“若你能舞起这把刀,拉开这张弓,我就认可是你的。如果不能,我就拉你去见官。”

    农夫被混世魔王的气势吓着了,只见他赶忙从刀座上提起大刀,走开几步,舞了起来。黑漆漆的刀身泛着寒光,九只铜环哗啷啷作响,十分瘆人。农夫把大刀舞出了风声,使了几招后,农夫收式,将刀放回刀座,气定神闲。然后他又拿起大弓,扎好马步,拉开大弓,亮了一个像。

    混世魔王又说道:“你个农夫,不知好歹,敢在京城舞刀弄枪,好大的胆子。你即是农夫,怎么会武艺?如果没人证明你是良民,我还是要抓你去见官。”说完,指挥家丁把农夫团团围住。

    农夫大急,踮起脚尖伸头四处张望。这时,一个老者匆匆跑到近前,向薛东武拱手作揖,说道:“薛公子,好久不见了,您高抬贵手,这位是我廊州乡下来的穷亲戚,来京城出卖家私,换些银子回乡下度日,就住在廊州会馆,我可以证明他是良民。”说完,老者颤巍巍地擦汗,向薛东武赔笑。

    薛东武爱搭不理地说道:“齐掌柜,你不好好开你的店,怎么管起闲事来了?”

    他从一个家丁手里接过一个布袋,放在石凳上,对农夫说道:“有齐掌柜见证,这是十辆银子的订钱,我把刀拿走,你明天到琥珀山庄来取剩下的银子。齐掌柜可以担保,一钱银子也不会少你的。”说完就要把刀拿走。

    齐掌柜急忙上前阻拦,说道:“薛大公子,这可使不得。要不你明天带银子来廊州会馆,我保证把刀给你留着,你看怎么样?”

    薛东武没说话,使了个眼色。一个家丁走上前,一把推开了齐老头,二话不说,抱起大刀,转身向广场外跑去。

    农夫大惊,他把大弓背在身上,飞身越过石凳,去追抢刀的家丁。

    就在这时,另外几个家丁同时冲向一旁怀抱婴儿的农妇,去抢婴儿。农妇急退几步,飞腿踢倒两个家丁,然后将婴儿放在草地上,回身抡拳踢腿,和几个家丁打成一团。

    “哇”的一声,婴儿大哭起来。追出十几步的农夫听到婴儿的哭声,回过头,只见妻子披头散发和几个家丁打在一起,顿时怒目圆睁,大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妻子身边,抬腿将两个家丁踢下了河。他抡起拳头向另外一个家丁的头上砸去,就在击中家丁额头的一刹那,农夫胆怯了,他害怕伤人,收了力量,只把家丁打了一个跟头。农夫护住妻子,农妇从草地上抱起婴儿。

    就在这时,一个白影一晃来到近前,手中折扇向其余的家丁脸上划去,几个家丁顿时哀声一片,捂着脸躲向一边。

    公孙聪合上折扇,走到薛东武面前,说道:“真是太气人了,大庭广众之下欺负百姓,强买强卖,大梁的人管不了,我来管管看。”

    薛东武瞪起眼睛骂道:“你是哪里来的杂种,敢在混世魔王面前喘气,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薛东武挥拳向公孙聪打去,公孙聪闪身避开,说道:“你也敢称混世魔王?来,来,来,我叫你看看什么是真的混世魔王。”

    薛东武又是一拳打向公孙聪,公孙聪一矮身,从薛东武的腋下躲过,顺手用扇骨将薛东武的衣衫撕了个大口子。

    薛东武恼羞成怒,从腰间拔出短刀,劈向公孙聪。公孙聪不敢大意,闪身跳向一旁,薛东武紧追不舍,步步紧逼。

    就在这时,跟随公孙聪的黑脸大汉把农夫的大刀抢了回来,将刀还给农夫,粗声说道:“你拿好了,这刀我买了。”

    农夫还在惊恐之中,看到大刀,心中感激,向黑脸大汉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当农夫舞刀时,黑脸大汉就对这把大刀动心了,看到农夫受欺负,便出手打抱不平。公孙聪去对付薛东武,黑脸大汉去追抢刀的家丁。萧溱潆和侍卫们都站商社门口,伸头观望。

    薛东武上过太学院,武功不弱。他看到对手身手不错,急切不能取胜,便稳扎稳打。几个回合过后,薛东武瞧准机会,左手飞镖出手,射向公孙聪。公孙聪大惊,一个铁板桥,躲过了这一镖。与此同时,薛东武右手的刀向公孙聪的腹部刺去,公孙聪已经失去平衡,眼看这一刀是躲不过了。就在这时,一柄飞锥射来,击中了薛东武手里的刀,一声大响,薛东武短刀脱手,那柄飞锥也改变了方向,飞向了身后的人群,激起一片惊叫声。

    只见一个玉冠青年飞身跃起,接住飞锥,然后疾步向前,来到薛东武面前,青年身后跟着几个挎着腰刀的壮汉。

    其中一个壮汉上前大声喝道:“住手,都住手。”

    只见玉冠青年面对薛东武,眉头紧皱,怒目而视,生气地说道:“你赶快给我离开这里,马上出城,不许再回来。”

    薛东武耿着脖子,咬牙切齿地回答道:“我的事儿,你管不着!”

    玉冠青年喝道:“你信不信,我一句话能让你这辈子再也出不了琥珀山庄。快走,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薛东武好像碰到了克星,虽然十分不服气,但还是乖乖地带着家丁离开了府佑广场。

    萧溱潆高兴地跑向玉冠青年,边跑边喊道:“大哥,你也出来看灯呀,可太巧了。”

    萧溱潆蹦蹦跳跳地跑到玉冠青年身边,一眼看到了女扮男装的南宫慈,把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虽然太子和南宫慈订了婚,可是她还是不太接受这么丑的女子成为自己的大嫂。

    原来太子约了南宫慈到尚清河放灯,天色尚早,就一同逛街,正好遇到了混世魔王在街头欺负人,便出手制止。

    太子来到农夫面前,打量了农夫几眼,说道:“你这两样东西我全买了,走,跟我去取银子。”说完,准备离开。

    公孙聪就是大俞小王子任奇列,刚才他躲过一劫,知道是玄臣用飞锥击落了薛东武手里的刀,救了自己,玄臣想买农夫的刀,他怎么说也应该帮这个忙。一听玉冠青年要把刀买走,他一伸手拦住了萧泓麒,说道:“等等,等等,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这刀我们已经买下了。”

    站在一旁的齐掌柜在京城经商多年,认得太子。他知道太子在微服出行,不便说破身份,而这个打抱不平的白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对太子出言不逊,恐怕会有麻烦,于是赶紧插到二人中间,指着太子说道:“我作证,刀已经卖给了这位贵人。”说完,朝太子拱手施礼。

    公孙聪一听,气得呲牙咧嘴,刚要争辩,公孙砻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站在众人面前,向太子拱手作揖说道:“请贵人原谅,这是鄙人的弟弟,不懂事,贵人请勿怪罪。”说完,用身体挡住了公孙聪。

    太子抬眼看了看公孙砻,他与公孙砻有数面之缘,一同打过猎,还收了公孙瑛作东宫的长史,于是客气地拱了拱手说道:

    “原来是公孙先生,好说,好说。”

    他扭头看了看齐掌柜,说道:“齐掌柜,你是金陵城里的老人了,我要摆个饭局,你带上他们夫妻,就去你的会馆吧。”

    说完,太子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齐掌柜赶忙拉着农夫,远远地跟在后面,说道:“你真运气,碰到贵人了。”

    萧溱潆跳着脚,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太子,说道:“大哥,你买那刀和弓做什么?你不是使剑吗?是去廊州会馆吗?我没去过,我要跟你去看看。”

    太子阔步向前,边走边问溱潆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溱潆回答道:“我刚才在宝通商社买酒,碰巧看到打架。真精彩,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打架耶。”

    太子问道:“就你一个人吗?胆子够大的,偷跑出来的吧。”

    溱潆说道:“我是和二哥一起出来的,父皇允许的。说好了一起放灯,可是二哥骗我,把我甩了,自己去找相好的去了,气死我了。”

    太子闻听笑了,说道:“他都要成亲了,难道还有别的相好吗?”

    溱潆说道:“他当然有了。二哥可比你差远了,见了漂亮姑娘就想黏上去。他看上了言太师家里的厨子,叫什么林乐瑶,最近有事没事就去找他的学友言阙,其实都是去私会了。”

    太子说道:“噢,原来这样。那你要好好监督他,提醒他,不能对太师家里的人失了礼数。他既然把你甩了,那你就跟着我吧,咱们先吃饭,然后放灯。”

    萧溱潆一阵欢喜,说道:“还是大哥好,你走慢点儿,我跟不上,天色还早呢。”

    广场上众人开始散去,公孙聪看着玉冠青年远去,把农夫也带走了,那个自己喜欢的小姑娘也走了。他干瞪着眼,对公孙砻生气地说道:“唉,表哥,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那把刀应该是我们的。”

    公孙砻压低嗓音说道:“这里是大梁京城,不能乱来。你们俩赶快回到店里去,我还有事情要办。”说完,抬头四下张望了一下,转身要走。

    公孙聪一把拉住他说道:“你别走,我正找你呢,二叔在店里等你半天了。下午还在店里看到过你,一转眼就没影了,二叔生气了。你今天哪儿都不能去,跟我回去。”不由分说,拉着公孙砻的胳膊就往宝通商社走。

    公孙砻犹豫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了,这就回去。你先松手,我去打个招呼,你和玄臣先回去。”

    公孙聪将信将疑,松开手,公孙砻转身向通惠桥上跑去。

    二皇子在言府没找到林乐瑶,和两个侍卫返回府佑广场,被人群阻挡在通惠桥上。他住足观望,前面一个姑娘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姑娘的头上插着一个碧绿的玉簪子,那不是乐瑶吗?萧泓奕一阵欣喜,用力向前挤。忽然,他发现乐瑶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一身靓丽的打扮,不时地和乐瑶交谈。萧泓奕心里一凉,好像打翻了醋坛子,他认出来了,那人是滑剧班的班主。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只见那个高大青年把手里的河灯交给乐瑶,独自用力挤过人群,消失在柳树荫里。萧泓奕也用力向前挤,来到林乐瑶身边。

    林乐瑶发现身后有人贴近,回头一看,惊异地说道:“殿下,是你呀,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萧泓奕没好气地说道:“你问我?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了?”

    看到二皇子一脸吃醋的样子,林乐瑶笑着说道:“你去言府找过我了是吗?我不知道你会去找我,有个公孙先生约我出来放河灯。”

    萧泓奕板着脸说道:“哪个公孙先生?好像是个唱戏的戏子吧,你怎么可以跟这种人来往?”

    林乐瑶说道:“他是唱戏的吗?不会吧,他是在滑国做生意的,他说认识我们家里人,是我们家的老朋友。”

    萧泓奕说道:“老朋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林乐瑶说道:“我也是刚知道,他说有十三年没和我们联系了。我那时还小,不记得这个人。好了,不谈这些了,咱们一起放灯吧,公孙先生人很好,有你在更好。”

    听了这话,萧泓奕心里不是滋味,说道:“和戏子一起放灯?亏你说得出口,我没兴趣。”

    林乐瑶不高兴了,说道:“你看你,说话这么难听,他可是我们家的朋友!”

    萧泓奕嘟囔着说道:“你们家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太奇怪了。”

    桥对岸的人群开始散去,萧泓奕抬头张望,发现大哥出现在广场上,带着一行人离去,又看到妹妹溱潆跟随大哥一同离去。他心里纳闷,想不明白所以,也好,妹妹跟着大哥走了,自己就彻底自由了。

    桥上的人逐渐散去,两个侍卫站在一旁,倚着栏杆,看着萧泓奕和林乐瑶面对面说话,不知是应该站远一些还是近一些,总之很别扭。

    就在这时,公孙砻跑上桥来,看到萧泓奕,怔了一下,拱手说道:“二皇子殿下也在这里,公孙砻这厢有礼了。”说完,对林乐瑶说道:“乐瑶,抱歉,刚才商社出了点儿事情,恐怕不能陪你去放河灯了,要不要我送你回言府?”

    萧泓奕马上说道:“不必了,我会陪乐瑶放河灯,然后送她回家。”

    公孙砻看了萧泓奕一眼,微微点头,笑了笑,然后又深情地看了乐瑶一眼,转身离去。

    看着公孙砻走远,萧泓奕从林乐瑶手里抢过河灯,鄙视地看了一眼,转手要往桥下扔。林乐瑶急切地叫了一声:“殿下,你…,不要…”

    萧泓奕停住手,林乐瑶焦急地说道:“河灯是放给亲人的。”

    萧泓奕回头看着林乐瑶,把河灯交还到她手里,说道:“你说得对,河灯要放给你父亲。咱们再去买个河灯,放给我母亲。”

    林乐瑶面露微笑,萧泓奕拉住她的手,亲密地肩并肩一起走下通惠桥,两个侍卫尴尬地跟在后面。

    廊州会馆距离府佑广场不远,太子一行人来到会馆,吩咐会馆摆宴。太子让农夫坐在自己身边,南宫慈和农妇坐在一起,萧溱潆坐在对面。齐掌柜一头雾水,战战兢兢的,萧泓麒让他一起上桌,吓得他不知所措。

    萧溱潆爽快,吩咐会馆把照殿红端上来,自己先尝了一口,不断叫好。

    农夫呆呆地坐在那里,不敢动筷,萧泓麒问农夫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学得武艺?”

    农夫忙答道:“我叫蒙三勇,武艺是家传的。”

    萧泓麒说道:“你这家传可不一般呀,这把刀恐怕有四五十斤重,祖上是做什么的?”

    农夫神色有些慌张,不敢答话。

    齐掌柜见状,慌忙俯身磕头,说道:“太子殿下见谅,三勇祖上是前朝的武将,世代居住在江左,归隐多年。因为饥荒,才不得不变卖祖传家私,接济荒年。”

    农夫农妇听到太子二字,大惊失色,也慌忙跪下磕头,不敢出声。

    太子站起身,扶起农夫说道:“前朝武将何妨?我大梁已经多次大赦天下,你现在可以出来为大梁效力了。”

    南宫慈也扶起农妇坐下,太子接着问道:“你叫三勇,是排行老三吗?”

    蒙三勇答道:“是,上面还有两个叔伯哥哥。”

    太子问道:“都是练武的吗?”

    蒙三勇答道:“不是,祖父将家传武艺传给了我父亲,父亲又传给了我。全家人自祖父起就务农了。”

    太子说道:“我看得出,你武功了得,不要埋没了。我不是要买你的刀和弓,我是要收你作我东宫的侍卫,这也是一份光宗耀祖的差事。”

    齐掌柜赶忙对蒙三勇说道:“你傻坐着干嘛?赶紧谢恩呀。”

    农夫再一次磕头,犹豫了一下说道:“请太子殿下恕罪,家里有卧病在床的老父和行动不便的老母,不敢远离。”

    太子笑着安抚道:“不妨事,把家人都接来京城好了,我给你安排住所。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

    齐掌柜又冲着蒙三勇说道:“还不赶快谢恩呀,你出人头地了,你们全家衣食无忧了。”

    农夫赶忙磕头,说道:“谢太子殿下。”

    太子心里高兴,说道:“平身,来,吃饭。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会馆。”他回头对齐掌柜说道:

    “你安排人把三勇的父母接来,给三勇的其他族人带五十两银子,让他们安稳过日子。一定要快,重阳节之前务必赶回来。”

    蒙三勇夫妇又磕头谢恩。

    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婴儿啼哭起来,农妇慌忙抱起孩子,竭力想哄孩子不哭。

    太子问道:“男孩女孩?叫什么名字?”

    蒙三勇回答道:“是男孩,叫小六,在家里行六。”

    太子笑出声来,说道:“这个名字好记,就是不雅,他将来要继承你祖传的武艺,需取个好名字才行。”

    蒙三勇说道:“我读书少,起不出好名字,家里的老人们都说,好名字的孩子不好养,贱名的孩子好养。”

    太子说道:“还有这种说法吗?没听说过。今天我做主,给孩子重新起个名字。”

    南宫慈开口说道:“男儿要为人忠孝,叫蒙忠吧。”

    太子说道:“诚字好听一些,也有忠的含义,叫蒙诚也行。”

    萧溱潆说道:“诚字固然不错,可是不够雅,我说一个字,挚字如何?有诚的意思,也有忠的意思。”

    太子向妹妹伸出大拇指,称赞道:“不错,看来你用功读书了,值得表扬,孩子就叫蒙挚吧。”

    齐掌柜又赶忙让蒙三勇磕头谢恩。

    萧溱潆对大哥十分佩服,说道:“大哥果然厉害,不费功夫,就收了一个高手在身边。不过我今天还看到一个高手,是个黑大个儿,也很厉害,不知大哥看到了没有?”

    太子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从腰间掏出一柄飞锥,仔细端详了一番,说道:“我看到了,可惜这个人不是我大梁的人。”

    太子把飞锥递给蒙三勇,说道:“你也看到了,说说看,这个人的武功比你如何?”

    蒙三勇接过飞锥,仔细看了看,又还给太子,说道:“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重的暗器,不然也不能把刀打落。这个人想买我的刀,武功路数应该和我差不多,看样子也是练硬功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愿意与他比试。”

    太子说道:“好,如果这个人留在金陵不走,你就和他比试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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