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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滇城之和平谈判(四)

    第六十二回_摊牌

    第三天,也是比武约定的最后一天,萧泓奕、穆小王爷、乌邯和郜宏早早来到后花园等候。七伢子坐在郜宏身边,穆王府的人说他用下三滥的手段赢了比武,他十分生气。不过一觉醒来,他就把不愉快撇到了脑后,也把昨天的胜利撇到了脑后,像往常一样,当他的侍卫。穆小王爷和乌邯争得面红耳赤,表示今天非要出场与宇文晖比个高低。乌邯比较谨慎,因为不了解宇文晖的底细,所以还是认为七伢子出战合情合理,急得穆小王爷坐立不安,心痒难耐。

    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宇文晖的影子。大家猜测是不是南楚使臣想耍赖,不比了,于是让管家派人去客栈打探。正在这个时候,门卫来报,琦玥和莫顿两国使节要见穆小王爷,状告穆王府茶里下毒。众人起身,回到王府大厅,只见两国使节义愤填膺,言辞犀利,表示如果穆王府不能彻查此事,给出满意答复,就要告上金陵。穆壮出面,结结巴巴地狡辩了一番,还请来滇城名医给二人把脉用药,最后还送了礼金,才把二人打发了。

    从客栈回来的小厮报告,宇文晖和岳秀泽都病倒了,正在请郎中看病,说是中毒了,一会儿就要来王府交涉,指责王府下毒害他们。乌吉眉头紧皱,纳闷地说道:

    “这不可能,昨天下午的茶里根本没放毛茛水,那个岳秀泽在第一炷香就败了,我便吩咐把毛茛水都撤了。我看他们是故意装病,知道比武必败,想耍赖。”

    萧泓奕说道:“那个岳秀泽虽然败了,可是伤得并不重。他是不是想等伤好了,以七伢子不遵守比武规矩为借口,再来比过?”

    乌邯说道:“他们一定在耍花招,管家,你带着郎中去客栈看看,装作问候,看看他们到底是真病了,还是装病。顺便问问他们,今天是比武的最后一天,他们还敢不敢来比武。”

    管家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穆小王爷见七伢子站在郜宏身后,走过去把胳膊搭在七伢子的肩上,说道:“兄弟,你的剑法太快了,虽然出招损了点儿,但的确是一流。南楚的两个家伙今天不敢来了,咱俩过过招,切磋切磋,怎么样?我向你学习学习。”

    郜宏刚要开口阻止,七伢子说道:“不行,太子殿下没让我与你比武。”

    穆小王爷不屑地说道:“咱们自己人切磋武艺,不需要太子批准。在云南,我说了算。如果你赢了我,重重有赏,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不要客气。”

    七伢子想到了滇城里的灯笼,脱口而出说道:“我想要大街上挂着的彩灯。”

    穆小王爷一拍胸脯,说道:“行,如果你赢了我,我就带你逛滇城。城里的灯你喜欢哪个就拿哪个,想拿多少就拿多少。走,咱们去花园,那边宽敞。”

    穆小王爷拉着七伢子就走,七伢子挣开了穆小王爷的手,说道:“可我还是不能和你比武。”

    穆小王爷有些不高兴了,瞪着眼睛说道:“为什么呀?你看不起我,是吗?”

    七伢子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从不与旁人比武,因为我出剑就要伤人。我爹说过,练武就是为了伤人,不能伤人的武功是废物。我练的都是伤人的武功,所以我爹和三哥都不让我与别人比武。”

    穆小王爷惊异地睁大眼睛问道:“不和别人比武,那你的武功怎么长进?不比武,你怎么知道武功是否练成了?”

    七伢子说道:“我的武功是我爹教的,是家传武功,我只和我爹还有三哥比武。他们比我武艺好,也熟悉我的招数,我伤不到他们。但是我绝对不能和别人比武。”

    穆小王爷听七伢子这么说,来了兴致,说道:“你爹现在在哪里?让他开个条件,我把他请到云南来,当我穆王府的教头。”

    七伢子说道:“我爹他去世了。”

    穆小王爷遗憾地一拍腿,说道:“那太可惜了。那你三哥呢?”

    七伢子说道:“我三哥是太子殿下的侍卫队长。”

    穆小王爷挠了挠头,说道:“怎么好的东西都让他们得去了呢?你真没和别人比过武吗?我可真是不相信。”

    七伢子想了想,说道:“比过,我把人伤了,害得家里把牛赔给人家,还害得我爹坐牢。后来我爹病死了,族里的长辈怕我惹事,就把我赶出来,我就到金陵投奔了三哥。”

    穆小王爷不停地搓手,说道:“我看出来了,你出手是没轻没重,专门去抠人家的眼珠子。如果南楚的这两个家伙成了缩头乌龟,不敢再比武,你来到我这里,就耍了这几招,未免太可惜了。不行,无论如何你要再给我们露几手。”

    七伢子说道:“那我给你们耍剑吧。”

    穆小王爷赶紧说道:“好,好。”他招呼大家都来王府大厅,看七伢子的剑法。

    大家在大厅里坐定,七伢子走到大厅中央,抽出背后的剑,拱手,踢腿,挽了个剑花。亮相后,只见七伢子飞身跃起,剑光闪闪,一团银光,在大厅里东奔西窜,只见剑,不见人。唰唰唰的剑声透出阵阵寒意,众人屏住呼吸,眼花缭乱。半盏茶的工夫,七伢子收剑,微微气喘,面色红润,向大家施礼。

    穆小王爷带头拍手叫好,说道:“头一次看这么快的剑法,可惜太快了,没看清楚。”

    大家一致叫好。

    这时,管家回来了,说宇文晖和岳秀泽都卧床不起。郎中给他们把了脉,也说不出得了什么病,给他们开了专门针对毛茛水的止泻药。他们说要休养几天,然后再来比武。

    穆小王爷说道:“我就知道他们要耍赖,想去搬救兵。从南楚到这里,几天时间也够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请来什么高手。不理他们,管家,开饭。”

    众人用饭,穆小王爷坐在七伢子身边,意犹未尽,说道:“兄弟,除了使剑以外,你还有其它绝活儿吗?”

    七伢子摸着头想了想,他想起曾经在齐州的南宫王府里捉猫,于是说道:“我能捉猫。”

    穆小王爷不解地问道:“捉猫?怎么个捉法?”

    七伢子说道:“找一只猫,放在大厅里,我去捉。”

    穆小王爷一翻白眼,说道:“那算什么绝活呀,是人就会。”

    七伢子来了兴致,说道:“那咱俩可以比赛捉猫。”

    穆小王爷摇摇手,说道:“不行,我是王爷,不能如此游戏,有失身份。咱们还是谈武学吧。”

    七伢子挠挠头,说道:“我拳脚功夫不行,也不太会其它的兵器,就只有暗器了。”

    穆小王爷一听暗器二字,兴奋地说道:“咱俩可以比比暗器,如何?”

    七伢子点点头,说道:“行,我可以接你的暗器。”

    穆小王爷不信,说道:“你能接住我的暗器?不要吹牛,你能躲过我的暗器就算你有本事。”

    他吩咐手下去取他的飞刀,然后拉着七伢子走到大厅中央,让七伢子穿上地龙甲,七伢子拒绝了。穆小王爷惊讶地说道:

    “你玩暗器,不穿护甲吗?”

    七伢子点点头。

    高手比武,在比试拳脚功夫时,讲究身法和灵活多变,所以不穿护甲,但是禁止使用暗器。比试兵刃时,有时需要护甲,牺牲灵活性,提高防御能力,更接近实战。对于比试暗器,没有死规定,护甲对暗器有很好的防护作用,不穿护甲容易受伤,但是穿护甲影响身法。

    七伢子坚持不穿护甲,穆小王爷没办法,只好同意。他让侍卫把自己的飞刀取来,拿在手里耍了一会儿。准备完毕后,穆小王爷距离七伢子二十步开外站定,大厅里的人都离开餐桌,站在一旁观看。郜宏十分担心,他看到七伢子十分自信,就没出手阻止。七伢子朝穆小王爷走近几步,摆了一个接暗器的架势,示意穆小王爷开始。

    穆小王爷摇摇头,大声说道:“你再后退几步,我的飞刀二十步以内百发百中。你没穿护甲,离我太近,伤着了可不好向太子殿下交代。”

    七伢子淡定地说道:“王爷请了,我就在这里接你的飞刀。”

    穆小王爷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那你可要小心了,第一刀先砍你的大腿。”话音未落,嗖的一声,一把银色的飞刀向七伢子的下盘射去。

    七伢子不慌不忙,弯腰右手长探,早把飞刀抓在手里,借着飞刀的来势,飞身旋转了一圈,卸去飞刀的力道,然后立定站稳。他举起飞刀示意,然后把飞刀放在地上,众人一片喝彩声。

    对七伢子来说,穆小王爷的飞刀不难对付。当穆小王爷拿出飞刀时,七伢子已经对飞刀的重量做了判断。穆小王爷的飞刀是骑马上阵时使用的暗器,粗大,没有隐蔽性,但是沉重而锋利。骑兵交战时身穿全身护甲,轻巧的暗器对人和马都构不成伤害,所以必须用有一定重量的暗器。笨重的暗器虽然容易闪避,可是徒手接就不那么容易了。

    看到七伢子轻松接住了自己的第一把飞刀,穆小王爷竖起大拇指,说道:“刚才我只用了三成力,你再来接这一刀。”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光向七伢子的腹部射去,众人低声惊呼。

    七伢子急忙闪身,双手夹住飞刀,腾空翻了一个跟头,向后急退几步,站稳脚跟,再次举起飞刀示意,然后放在地上。众人又是一片喝彩。

    穆小王爷拿起第三把飞刀,说道:“好样的,这次看我的旋转飞刀。”说完,身体反转,长臂伸展,一扭身,飞刀转着圈地飞向七伢子。

    飞刀旋转,速度虽然不快,可是如果贸然伸手去接,很容易伤到手。七伢子见飞刀直奔自己的胸膛而来,闪身起脚,把飞刀提到半空,碰到了大厅的房梁,跌落下来,他伸手接住,然后向大家示意,把飞刀放在地上。众人拍手叫好。

    穆小王爷见七伢子接住了自己射出的三把飞刀,而且非常轻松,不禁面红耳赤,面子上有点儿挂不住。可是他的飞刀就这么几招,没什么新花样,于是上前两步,冲着七伢子拱手说道:“领教了,佩服,现在轮到我接你的暗器了。”

    七伢子拾起地上的飞刀,打量了一番,还给穆小王爷,说道:“王爷的飞刀是上阵杀敌用的暗器,不是刺客用的,所以不难接。我的暗器是刺客用的暗器,出手就要伤人,不能用来比试。”

    穆小王爷不高兴了,大声说道:“这怎么可以?说好了我们比暗器,你接了我的飞刀,现在轮到我接你的暗器了。不许推辞,不然就是看不起我穆成龙。”

    七伢子解释道:“我有两件暗器,有一件没带在身上,另外一件是谁都接不住的。”

    穆小王爷吵吵道:“我不信,是暗器就能被接住,我一定要接你的暗器。”

    萧泓奕走到两人中间,问道:“七伢子,你用的是什么暗器?”

    七伢子说道:“腕弩和针。腕弩留在客栈了,针在这里。”说完,在自己的衣服上摸了一下,摸出一小撮银针。

    萧泓奕接过银针,向穆小王爷晃了晃,说道:“小王爷,这玩意儿是接不住,扎手,呵呵。”

    穆小王爷从萧泓奕手里接过银针,仔细看了看,说道:“这玩意儿也能伤敌?喂毒了吧,咱们试试,我看你怎么伤我。”

    七伢子说道:“这针是用来伤敌人眼睛的,用药水泡过,所以不能用来比武。”

    穆小王爷把针还给了七伢子,说道:“你有种,够黑,算了,不和你比了。你很另类,不能算是我们武林中人,你是个怪人。大家继续吃饭吧,吃完饭后我带你们逛滇城,看云南的风景。郜大人来滇城两天了,还没机会四处看看吧,今天南楚的两个家伙耍赖,正好给了咱们时间。我们云南有很多特产,如果你们看上了什么东西,告诉我,我给你们备上,回京的时候一起带回去。”

    下午,穆小王爷带着郜宏和七伢子等人逛滇城,还出城到滇池游玩了一番。王府管家又去了一次客栈,看望宇文晖和岳秀泽,以及三个国家的使节,顺便探听消息。

    萧泓奕回到寝室休息。这几天事情太多了,迎接朝廷特使、与南楚使节交锋比武,虽然他都是坐着,也不怎么说话,但还是感觉体力不支,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任静和蔺正来来看他,蔺正来告诉他自己已经驯鹰成功,随时可以演练给他看。萧泓奕半信半疑,说病好了,一定会去看他放鹰。

    任静又给他行了一遍针,说他身上的毒基本清除了,身体会慢慢恢复。乌吉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任静在萧泓奕身上扎针,不停地发问:“你确定要扎这里吗?上次你怎么没扎这里?”任静不胜其烦,给萧泓奕扎完针后,对乌吉说道:“他睡着了,你好好看着他吧。”

    任静和蔺正来离开了萧泓奕的寝室,王府的婢女去厨房给梁王煎药,院子里静悄悄的。乌吉向窗外望了望,听了听四周的动静,确定四周没人后,走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萧泓奕,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俯下身,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

    忽然,门帘被掀开,乌邯大步走了进来。看到乌吉趴在梁王的身上,乌邯大为惊异,问道:“吉吉,你这是干什么?”

    乌吉羞得面红耳赤,站起身,大声说道:“爹,你怎么不打招呼就进来了!”说完,背过身去,不愿意被父亲盯着看。

    两个人的对话吵醒了萧泓奕,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乌邯在屋里,挣扎着坐起来,说道:“盟主来了,快请坐,来人呀,泡茶。”

    见婢女不在,萧泓奕对乌吉说道:“那就劳烦公主给盟主泡茶吧。”

    乌邯在萧泓奕身边坐下,萧泓奕问道:“盟主找我有事吗?”

    乌邯说道:“他们都出去了,我闲着没事,到你这里来看看。太阳落山了,他们还没回来,看来小王爷在外面请客吃饭了。我想今天咱俩在一起吃晚饭,你看可以吗?”

    萧泓奕笑着说道:“盟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客气呀,当然可以。”他转头对乌吉说道:

    “吉吉公主,麻烦你通知一下管家,备三个人的饭菜,咱们仨一起吃。”

    晚饭后,三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乌邯说等萧泓奕病好了,要带他到云南各处走走看看,乌吉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不停地给萧泓奕介绍云南的风景和特产。萧泓奕说自己运气不好,在滇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病歪歪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乌邯还在与萧泓奕交谈,有时谈起家长里短,不着边际。萧泓奕感到乌邯有些心神不宁,问道:

    “盟主好像有心事,是吗?”

    乌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南楚使节装病,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头。难道他们真打算拖延时间,找高手来比武吗?我看未必。这种比武定输赢,在两国谈判中很少算数。强者恒强,弱者则会想尽办法增加谈判的筹码。他们想用掳去的百姓作筹码,让我们释放他们的亲王,让困在朗城的军队回国,筹码明显不够。他们一定会使用一切手段增加谈判筹码,引诱小王爷比武只是其中之一。我猜他们还有别的动作,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别的动作?那会是什么呢?”萧泓奕好奇地问道。

    乌邯说道:“我最担心的是勐腊的安全。栢邺应该已经到了勐腊,林将军明天就会快马加鞭赶来滇城。他走了,勐腊怎么办?勐腊的全部人马不过两万人,还有很多人带伤。我的八个寨主,已经死了两个,四个带伤不能动,城墙修复也不会一蹴而就。南楚距离勐腊最快只要两天时间,如果林将军离开了,勐腊就没了主将,一旦敌人偷袭,勐腊就会陷入危险。如果勐腊再次落入敌人的手里,对我们与南楚的谈判极为不利呀。”

    萧泓奕恍然有悟,说道:“盟主分析得对,那我们该如何应对呢?”

    正说着,穆小王爷回来了。他在滇城宴请了特使一行人,把他们送回客栈后,回到王府。和往常一样,晚上睡觉前,他来看望一下萧泓奕。

    乌邯把自己的担心对穆小王爷又说了一遍,穆小王爷大大咧咧地说道:“那还不容易,派人半道截住他们,让林将军不用来了,我看这边一个七伢子就够了。别看七伢子样子乖乖的,其实出手比任何人都黑,那个岳秀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乌邯说道:“估计林将军明天就会从勐腊出发返回滇城,我们派人半路截住他,等他再回到勐腊也是三天以后了。这三天里,勐腊没有主帅,风险巨大。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南楚没有觊觎勐腊,我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是为了安全起见,小王爷,我们必须派人连夜通知围困朗城的陈殿甲将军,让他派五千骑兵火速支援勐腊,顺便在半道上截住林将军,让他返回勐腊。”

    穆小王爷说道:“完全可以,我让陈将军带一万人马去勐腊。几天前,文山头人的两万人马到了,都去了朗城。我们现在兵力充足,最好速战速决。”

    乌邯问道:“两万人马?文山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马?”

    穆小王爷说道:“全民皆兵呀,文山头人正式向穆王府提亲了,想娶我姐姐作儿媳,他当然要有所表现。不过我姐姐还没答应呢,她还幻想着作太子妃呢。”

    乌邯说道:“那太好了,一万人马去支援勐腊,勐腊就更加安全了。事不宜迟,咱们去一趟客栈,把想法告诉郜大人,然后派人连夜出城。”

    乌邯和穆小王爷离开了,婢女走进来说道:“梁王殿下该就寝了,公主请回。”

    乌吉不高兴地斥责婢女,说道:“这还用你催?你去,叫侍卫们站在门口守卫,今天下午侍卫们都到哪里去了?半天不见人影。”

    婢女战战兢兢地说道:“公主,你忘了?是你让他们休息的。说要值夜,会很辛苦,让他们多休息。”

    乌吉蛮横不讲理地说道:“就你记得清楚?是不是皮肉痒痒了?”

    婢女赶忙退到一旁,乌吉对萧泓奕说道:“你休息吧,如果这些人照顾不周,你告诉我,我收拾他们。”说完,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萧泓奕一仰身,躺在卧榻上,刚才坐久了,感到有些疲惫。婢女打来水,伺候他洗脸漱口,然后熄了灯。萧泓奕躺在黑暗中,没有睡意,他睁着眼睛,看着幽深的屋顶发呆。忽然屋顶的瓦片发出了声响,他激灵一下坐起来,仔细倾听,四周一片寂静。良久,他又躺下,进入了梦乡。

    就在乌邯和穆小王爷离开萧泓奕的寝室后,岳秀泽悄悄地从屋顶上跳下来,借着夜色的掩护,离开了王府,回到客栈。这是他第三次夜探穆王府了,第一次是刚到滇城时,宇文晖要摸清穆王府的底细。第二次是乌邯和萧泓奕从勐腊回到滇城,岳秀泽探听到梁王病了,谈判推迟了。这一次又探听到了对手的新动向。

    岳秀泽向宇文晖做了汇报,说姓林的可能已经离开了勐腊,可是穆王府明天就要派人去拦截,不让他来滇城了,并且派援军加强勐腊的守卫。岳秀泽说道:“大人,看来奇袭勐腊的计划要落空了。”

    宇文晖坚定地说道:“不会落空,既然姓林的已经离开了勐腊,等他再回到勐腊,也是三天以后了。我明天一早就飞鸽传书,新军连夜出发,能在姓林的回到勐腊之前发起进攻。如果在一天之内能够拿下勐腊,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那时谈判就会向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岳秀泽担心地说道:“如果一天之内拿不下勐腊呢?敌人可是有妖术助阵呀。”

    宇文晖说道:“不怕,我们也请了高僧助阵。不过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在比武方面也要做最后一搏。”

    岳秀泽问道:“大人要亲自比武吗?”

    宇文晖摇摇头,说道:“我的武功不如你,还是你来比。”

    岳秀泽说道:“可是我已经输了一场,恐怕对手不会同意让我再比下一场。”

    宇文晖说道:“你可以代替我,如果他们不同意的话,他们也可以选择任何一个输掉比赛的人去替代那个侍卫。关键是你能否战胜那个侍卫。”

    岳秀泽说道:“上次失手的主要原因是不了解对手,措手不及。现在我对那个侍卫有了基本的了解,可以一战。对方身手灵活,出手迅疾而且准确。如果再比的话,我想借大人的剑一用,我的刀刚猛有余,但灵活不足。那个侍卫身体单薄,耐力应该不如我,我可以和他拼一拼内力和轻功,谁胜谁负就看临场应变能力了。那个侍卫不敬武林规则,一上手就用下三滥的招数对付我,我一定要报这一剑之仇。”

    宇文晖一拍手,说道:“好,岳将军能有如此决心,我们就胜了一半。不过,我很欣赏对手的下三滥招数,我们这是为国为民而战,下一场比武,你也要不择手段。我知道你随身带着暗器,你尽可以用暗器伤他,千万不可沽名钓誉。”

    岳秀泽默默地点点头,宇文晖又说道:“你拿着我的剑,这两天出城练一练。我的护腕也给你用,是熟铜打造的,不怕他刺你的手腕。”

    第二天黎明,宇文晖和岳秀泽早早起床,带着兵器和信鸽出了城,宇文晖在一个僻静的竹林边放飞了信鸽。同时,穆王府的人也连夜赶到了朗城,通知陈殿甲将军火速派一万兵马支援勐腊,并告诉他务必在半道上截住林燮,让他返回勐腊。

    接下来的两天,滇城一片宁静。第三天,宇文晖忽然带着岳秀泽和三个邻国的使臣来到穆王府,说要接着比武。穆小王爷一听,大声说道:

    “好呀,求之不得,我还怕你们作了缩头乌龟自动认输了。来人呀,先请客人落座喝茶,我叫人把后花园收拾一下,午后进行下一场比武。”

    宇文晖不客气地说道:“不必了,我们不是来喝茶吃饭的,我怕你们在饭菜茶水里又下毒。咱们这就开始,不要拖延时间。”

    穆小王爷眼睛一瞪,气哼哼地说道:“那就随你,后花园请。”说完,自己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让身边的亲兵分别去请乌邯、萧泓奕和郜宏。并且特别叮嘱,把他的大刀和护甲都拿过来。

    郜宏接到穆王府的通知,说宇文晖要求比武,于是带着七伢子匆匆赶到王府。他们来到后花园,乌邯和萧泓奕已经落座,宇文晖和岳秀泽坐在对面,三国使臣也就座了。穆小王爷已经穿好护甲,准备上场。

    看到郜宏到了,穆小王爷走过来招呼郜宏和七伢子坐下。郜宏问道:“怎么,小王爷要亲自比这一场吗?”

    穆小王爷说道:“也该轮到我了,我要亲自与宇文晖比试比试。”

    郜宏说道:“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宇文晖的底细,这是最后一场,你亲自出场,会不会太冒失了?”

    穆小王爷拍拍郜宏的肩膀,说道:“不会,放心吧。我早就派人打听过了,这个宇文晖在南楚是个文官,常胜将军什么的,是拿来唬人的。他的武功,也就能对付个地痞流氓,你就放心吧。”

    郜宏和七伢子落座,穆小王爷上场,冲着宇文晖说道:“我们的人都到齐了,咱们开始吧。”

    宇文晖没说话,示意岳秀泽上场。岳秀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护甲,走到穆小王爷跟前,说道:“今天我代替宇文将军比武,穆小王爷请。”说完,拱手施礼。

    穆成龙愣住了,大声说道:“宇文晖,你搞什么鬼。他已经输了,怎么能再上场?还有没有规矩了?难道输了不算数吗?”

    宇文晖嘿嘿一笑,说道:“岳将军是输了一场,应该轮到我了。但是岳将军可以代替我上场比赛,这附和规矩,他的输赢都算是我的。洪大人,你是裁判,你说说看,我们有没有违规。”

    洪旦站在场边,说道:“宇文将军没有违规,穆小王爷也可以找替身,输赢都算小王爷的。这是最后一场比武,不限武功,不限兵器,尽情发挥。”

    郜宏怕穆小王爷冲动,赶忙站起身,上前几步,说道:“既然宇文将军不亲自上场,咱们穆王爷也不能出场。我们不会店大欺客,以大压小,我们也有替身。”不由分说,他拉着穆小王爷走到场边,然后招呼了一下七伢子,三个人来到花园的凉亭里。

    郜宏说道:“没想到他们找借口让岳秀泽再次上场,我们千万不能轻敌,还是蒙七去对付岳秀泽。岳秀泽敢再次上场,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蒙七,你要仔细小心,防备他有什么暗藏的杀招。”

    就在这时,王府的亲兵急火火地跑来报告,朗城敌军今天凌晨突围了,已经突破了第一道封锁线。穆王府大军和文山大军正在与南楚的军队交战,陈殿甲将军飞鸽传书,请求滇城派兵增援。

    萧泓奕和乌邯这时也来到凉亭,乌邯说道:“南楚摊牌了。我看这样,梁王殿下和小王爷与郜大人留在这里,主持与南楚的比武谈判。我带领滇城的人马增援朗城,力争封锁住敌人,不让他们逃出去。”

    郜宏说道:“盟主说得对,我们分头行动,梁王殿下和小王爷在这里坐镇。”

    乌邯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乌吉留在王府照顾殿下。”

    萧泓奕说道:“盟主请放心去,我也会关照吉吉公主。”

    乌邯看了萧泓奕一眼,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大踏步离去。

    穆小王爷脱下地龙甲,交给七伢子,说道:“这次比武不限武功,岳秀泽很可能会使用暗器,你穿上护甲,以防万一。”

    七伢子想了想,接过地龙甲,说道:“比武时用暗器,的确难防。不过我也有暗器,不怕他。”七伢子脱下外衣,把地龙甲穿在里面。他重新扎好腰带,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摸了摸暗器袋,说道:“我准备好了。”

    郜宏拍了拍七伢子的肩膀,说道:“一定要小心谨慎,你可以伤他,但是不要让他伤到你。”

    七伢子点点头,三个人重新回到赛场。七伢子走到场地中央,向岳秀泽拱手施礼,一脸稚气,就好像与岳秀泽初次见面。

    岳秀泽没有还礼,而是看了一眼场边的洪旦。洪旦入场把二人分开,说道:“老规矩,放弃兵刃算输;头胸腹部受伤算输。比赛一炷香,休息一炷香,直到分出胜负。”说完,点燃一支香,插入香炉,说道:“比赛开始。”

    七伢子和岳秀泽相距一丈开外,两个人都右手持剑,缓慢移动着脚步,凝视着对方,都没主动出招。七伢子看到岳秀泽这次使剑,猜不透对手的招数,不愿意先出招。岳秀泽的剑法不如刀法,也不愿意先出招,就这么僵持了半炷香。七伢子仔细观察岳秀泽,发现他换了护腕,同时也发现他持剑的手法像握刀,于是决定率先出招。他长剑刺出,挽着剑花,直指对手的右臂。岳秀泽举剑相迎,运起轻功,跟随七伢子前后左右跳跃。一时间两剑交错,纠缠在一起,不分高下。

    一炷香燃尽,七伢子和岳秀泽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休息。穆小王爷见两个人战成平手,有些担心,说道:“七伢子,那个家伙今天好像变得厉害了,是吗?”

    七伢子没有马上回答,他喝了口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我一直在查看他身上有没有带暗器,没全力进攻他。”

    穆小王爷赶紧问道:“他带暗器了吗?”

    七伢子说道:“带了,就在护甲左侧下边,用左手可以取暗器,不容易被发现。”

    穆小王爷又问道:“他用的是什么暗器?他的剑法能比得上你的剑法吗?”

    七伢子说道:“他的剑法一般,我最担心的是他的暗器。一旦我的身体失去平衡,他就会用暗器射我,所以我没使杀招,想再观察观察。”

    穆小王爷松了一口气,向七伢子竖起大拇指,说道:“行,年龄不大,心眼不少。”

    休息结束,第二柱香比武开始。七伢子一上来就加快了出招速度,岳秀泽的剑法本来就没有七伢子灵活,立刻陷入被动。七伢子突然剑指对手的膝盖,这是四肢防守薄弱的地方之一。岳秀泽急忙挥剑相救,谁知这是虚招,七伢子飞身跃起,长剑一转,剑花舞动,风驰电掣般刺向岳秀泽的双眼。岳秀泽措手不及,回剑格挡已经晚了。他紧憋着一口气,运起轻功,闪身后退,同时,左手抽出一只飞镖,射向七伢子的腹部。七伢子身在半空中,无法闪避,惊恐地回剑自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与岳秀泽的距离太近了,根本无法防住飞镖。只见他左手捂着腹部落地,勉强站稳脚跟,众人不由得惊呼。

    七伢子用左手捂着腹部,好像是受了伤,可是脚下步伐没停。只见他又飞身跃起,右手的剑舞得更快,长剑刺向岳秀泽持剑的右臂,与此同时,左手挥出,一支飞镖射向岳秀泽的左腿。岳秀泽原以为七伢子中镖了,可惜当时自己的身体后仰,发镖的力量打了折扣,没有重伤对手。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七伢子突然把他的飞镖又射了回来,如果抬起左腿躲闪,就会乱了步伐,右臂就会中剑。他一咬牙,挥起长剑,把七伢子的剑封在外面,拼着左腿中镖,左手又抽出一支飞镖,射向七伢子的面颊。两人近在咫尺,七伢子急忙回剑将飞镖挡开。岳秀泽瞧准机会,举剑刺向七伢子的脖颈。七伢子向后急退,就在这时,他从衣袋里掏出一把银针,洒向持剑攻击的岳秀泽。岳秀泽根本没想到对手身上有这种暗器。当他看到七伢子左手挥出时,暗叫一声“不好”,迅速把脸扭向一边,十几根银针插在他的侧脸和脖颈上。

    岳秀泽大怒,长剑挥舞,拼命向七伢子进攻。他想,七伢子腹部受伤,坚持不了多久,自己左腿虽然中镖,但伤得不重,可以坚持。谁知,七伢子上蹿下跳,灵活如常。几个回合后,七伢子看到岳秀泽左腿流血,便又挥剑刺了过去。岳秀泽挥剑格挡,可是这招还是虚招,七伢子又飞身跃起,剑锋一转,剑花飞舞,直奔岳秀泽的眼睛。岳秀泽飞身后退,左手后探,抽出飞镖,奋力射向七伢子的胸膛。没想到的是,七伢子没有躲闪,胸膛受了这一镖,右手的剑虽然没有刺到岳秀泽的眼睛,可是左手的又一把银针已经洒向岳秀泽的正脸。岳秀泽的脑子嗡的一响,暗叫“完了”,他一闭眼,右手弃剑捂在脸上,后退数步,一个踉跄摔倒在花丛中。四周响起一片赞叹声和惊呼声。

    七伢子落地站稳脚跟,走到洪旦面前,一拱手,问道:“我赢了吗?”

    洪旦扭头看了看宇文晖,宇文晖面色阴沉,眉头紧锁。另外两个邻国使节是第一次看到岳秀泽与七伢子比武,都惊得目瞪口呆。洪旦没有回答七伢子的问话,而是跑向岳秀泽,把岳秀泽从花丛里扶了起来。万幸,岳秀泽的右手及时护住了眼睛,手背和下颚插了十几根银针。

    岳秀泽踉跄着回到赛场,拾起地上的剑,从左腿上拔下飞镖,愤怒地打量七伢子。他惊讶地发现,七伢子没有受伤,射中七伢子腹部和胸部的两把飞镖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他气急败坏地指着七伢子说道:

    “你,你,你使诈,你身上穿着护甲。”

    穆小王爷这时嬉皮笑脸地走过来,说道:“对了,你穿着金色的地龙甲,可惜我没有,但是我有灰色的地龙甲,给我的侍卫穿了。区别是你的护甲穿在外面,我的人把护甲穿在了里面,这不违规吧。”

    岳秀泽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浑身发抖。他感到脸颊麻痒难耐,伸手拔下脸上的银针,扔在地上,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穆小王爷对洪旦说道:“岳将军丢弃兵刃,受伤流血,还摔倒在圈外,我的人却毫发无伤,你说谁赢了?”

    洪旦斜眼瞄了瞄宇文晖,宇文晖铁青着脸,站起身,说道:“算你们赢,可是你们使诈,胜之不武。”

    穆小王爷辩解道:“宇文将军,这话从何说起?护甲怎么穿,我们用不着事先告诉你。比试兵刃和暗器,穿护甲理所当然,怎么是使诈呢?洪大人给今天的比武立了规则,不限武功,不限兵器,尽情发挥。岳将军主动丢弃兵刃,还受伤倒地出圈,我们赢得光明正大。洪大人,你是裁判,你说对不对?”

    洪旦勉强点点头,又斜眼瞄了一下宇文晖。宇文晖冷冷地说道:“岳将军受了伤,需要医治,我们先告辞了。”

    岳秀泽虽然左腿流血,面颊受伤,可还是表现得满不在乎。他恶狠狠地对七伢子说道:“咱俩没完,你等着,我会去找你,咱们后会有期。”说完,跟随宇文晖离开了赛场。七伢子追了上去,将一小瓶解药递给岳秀泽,说道:“针上有毒,你用这个。”

    岳秀泽用手指着七伢子,气愤地说道:“你有种,比武用毒针,真不是东西。”

    穆小王爷喜笑颜开,拍了拍七伢子的肩膀,让他坐下休息。然后对三国使节说道:“三位大人,你们远道而来,穆王府还未尽地主之谊,就请都留下来,参加我们的庆功宴,今天晚上为七伢子庆功。”

    洪旦和另外二人都站起身,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不打扰了。告辞,告辞。”说完快步离去。

    穆小王爷在后面大声说道:“南楚给了你们多少钱呀?你们仔细想想,我们大梁比南楚更可靠。”

    宇文晖和岳秀泽回到客栈后就闭门不出,穆小王爷担心他们说话不算数,偷偷跑路,于是派王府卫队把整个客栈监视起来。

    几天后,勐腊传来消息,南楚大军在林燮离开后就偷袭了勐腊。不过还好,林燮在离开前做了具体部署,在城外布置了昼夜暗哨,南楚的偷袭没有成功,没能在一天之内攻破勐腊的城防。林燮在半路上遇到了穆王府的家将汪涌,汪涌把萧泓奕的信交给了他。信上写明让他火速赶回勐腊,守卫勐腊是当务之急。于是,林燮带着援军快马加鞭回到勐腊。

    在接近勐腊时,勐腊已经被南楚大军团团包围。南楚动用了象军、抛石车,外加一队番僧念经。可是念经不起作用,象军仍然被火箭军击退,攻城之战异常惨烈。林燮看到无法进城,便带领骑兵绕到南楚大军的背后,偷袭了南楚大军的指挥部。当林燮挥舞着狼牙棒冲向南楚主将的华盖时,南楚主将显然没料到会有一支大梁的骑兵在他的身后发起攻击。他眼看着自己的卫队抵敌不住,为了避开攻击,只能丢弃华盖,混入了南楚的攻城大军。林燮率领骑兵在敌人后方左右穿插,让攻城的敌军自顾不暇。由于腹背受敌,南楚主将只好放弃攻城,利用兵力优势,转身对付林燮的骑兵。林燮见好就收,迅速撤出战斗,迂回进城。

    就在南楚新军进攻勐腊的同时,被围困在朗城的南楚军队开始突围,并且迅速突破了穆王府大军设置的第一道防线,但是他们始终没能突破第二道防线。朗城外围是一片平原,南楚军队已经失去了象军,骑兵数量很少而且战斗力不如穆王府的骑兵。再加上乌邯带领的增援部队及时赶到,战斗了一天后,南楚军队损失惨重,伤亡过万。不得已,只能退回朗城,局势对南楚更加不利。

    勐腊城外的战斗又持续了两天,南楚主将没等来从朗城突围的军队。知道朗城突围已经失败,再加上攻城战伤亡太大,番僧念经也不管用,最终只好退兵。

    战报陆续传到穆王府,穆小王爷摩拳擦掌,喜笑颜开。乌邯看到朗城的局势稳定了,又返回了滇城。郜宏专门到客栈造访了南楚使臣宇文晖,宇文晖无奈,只得来到穆王府继续谈判。

    穆小王爷拿出比武契约,问宇文晖是否认账。宇文晖没有回答,而是提出要见见英亲王。经过商议,穆小王爷把囚禁在王府大牢里的英亲王带到了谈判席。萧泓奕代表大梁提出了和谈的条件:第一,南楚释放所有被掳去的百越民众;第二,按照契约,赔偿百越一百万两银子,还要赔偿穆王府一百万两银子;第三,让南楚的皇长子宇文圭到金陵作为质子,以保证两国不再交兵。大梁会释放英亲王,让朗城的南楚残兵回国。如果南楚不答应这些条件,英亲王将被移送到金陵继续囚禁,朗城的南楚军队也会被困死。

    宇文晖不敢擅自决定,需要回国商议,于是带着岳秀泽离开了滇城。

    南楚的太后十分钟爱自己的小儿子,逼着南楚皇帝一定要把英亲王救回来。南楚皇帝没有办法,只好接受了大梁的谈判条件。不过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皇长子宇文圭可以去金陵作为质子,但是必须享受皇室待遇。如果大梁不接受这个条件,就退出谈判。

    宇文晖派出信使把南楚的条件告诉了穆王府,郜宏和萧泓奕都不敢擅自决定,于是奏报皇上,请求指示。一来一往,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梁帝接受了南楚的条件,穆王府派穆壮前往南楚,对质子宇文圭验明正身。

    第六十三回_凯旋

    盛夏到来,穆壮带着宇文圭离开南楚返回滇城。这其间南楚的后宫吵翻了天。南楚皇后生了几个公主,没有嫡子,宇文圭是贵妃吴氏所生。吴贵妃听说让自己的儿子去大梁做质子,一直寻死觅活地反对。吴贵妃出身大家族,在朝中也有些势力,她曾经竭力劝说皇上早立太子,可是皇后则以自己仍然能够生育为由,反对设立太子。这次大梁指名要皇长子为质子,皇后联合后宫妃嫔,促使皇上决心把宇文圭送去大梁。皇上不开心,吴贵妃很伤心,可是皇后却心花怒放,其它妃嫔也巴不得宇文圭走人,这样她们的儿子就有机会被立为太子。

    穆壮带着皇长子宇文圭进入云南,没有直接回滇城,而是在勐腊做了短暂停留。宇文晖一路陪同,他也想看看勐腊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同时见见赤焰军,会一会那个传说中打败了象军的摩崖洞圣火天师的徒弟,见一见耳闻已久的武功高强的林将军。

    林燮在联盟大殿接待了宇文晖,他笑着告诉宇文晖,赤焰军里没有什么圣火天师的徒弟。他在战利品仓库里找到了英亲王的头盔,交给了宇文晖。英亲王的护甲和兵器都已经被他人所用,不能归还了。

    宇文晖和穆壮一行人抵达滇城,穆王府释放了南楚的英亲王。在英亲王回国后,南楚将一百万两银子运到了穆王府,另外一百万两银子运到了勐腊。随后,穆家军网开一面,朗城的南楚军队在被围困三个多月后,终于回国。

    宇文圭住进了穆王府,自从离开南楚,他就一直沉默不语,在王府里,不与任何人说话。穆小王爷十分好奇,非得逼着宇文圭说话,宇文圭不得已说道:“你我同龄,你是王爷,我是人质,你我之间能有什么话可说吗?”

    穆小王爷竖起大拇指,说道:“说得好,有水平,我听说你读书有一手,是个才子。你爸爸就没有想过把你留下,让你的弟弟替你当质子吗?”

    宇文圭说道:“我和我的弟弟们没有区别,谁当质子都一样。人生一世,吃多少饭,喝多少水,都差不多。但是有的人可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些人却一生龟缩在王府里。我不介意当质子,我更愿意行万里路,读万卷书。”

    穆小王爷斜着眼睛看着宇文圭,说道:“你是说我龟缩在王府,不学无术吗?我告诉你,我会陪着你去金陵,行万里路给你看看。有小爷我陪着你,你福气大了,别整天阴着脸,好像别人都亏欠你似的。”

    萧泓奕的身体在这段时间有了明显的好转。郜宏去勐腊慰问了赤焰军,然后林燮就率领赤焰军启程前往梁洲,去支援左路军。萧泓奕和卫队则继续留在滇城,等待他完全康复。

    这天,穆小王爷接到诏书,让他去京城。皇上想见他,要为他庆功,还要为他举办王位加冕典礼。穆小王爷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他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金陵。他把好消息告诉了萧泓奕和郜宏,郜宏建议马上启程返京。自从南楚把质子交到滇城,郜宏就应该启程返京,可是萧泓奕尚未痊愈,所以就在滇城多停留了些日子。现在皇上召见穆小王爷,不能再耽搁了。

    穆小王爷第一次进京,难免要备些礼物,他让管家采购了一些云南特产作为礼物。给皇上的礼物是一些滋补的药材,给皇后的礼物是云南的丝绸。他还特地找来了一些奇石,带去给老令公薛亮。薛亮与老穆王爷曾经是师徒关系,教授过武功,琥珀山庄与穆王府的关系一直很好,只是多年没有来往了。他还特意把自己的地龙甲送给了七伢子。

    一切准备妥当,穆小王爷和郜宏一同启程,带着质子宇文圭前往京城。宇文圭换了装束,装扮成大梁的学子的模样,年青的他心如止水,不知道什么样的质子生活在等待着他。

    萧泓奕送别了郜宏和穆小王爷,继续留在穆王府里修养。乌邯本来要返回勐腊,无奈乌吉不愿意走,她非要看着萧泓奕痊愈。萧泓奕的体力逐渐恢复,可以骑马了,于是乌吉就带着他到滇城周边游玩。

    蔺正来、蔺正良和任静仍然留在滇城,因为任静还要为萧泓奕行针。在这其间,蔺正来给萧泓奕演示了如何驯鹰,几个人每天都到滇城郊外走马游玩,放鹰。

    一天,任静给萧泓奕行针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等候萧泓奕醒来,说道:“萧大哥,我看你已经痊愈了,不需要再服用解毒药和行针了,但是滋补的汤药还要每天喝。”

    萧泓奕高兴地说道:“太好了,我等这一天都等得不耐烦了。”

    乌吉在一旁不高兴地对任静说道:“你确定他完全好了吗?不会弄错?”

    任静点点头,说道:“我确定,几天前就彻底好了,我特意多观察了几天。你看,萧大哥面色红润,养得多好,比我在荆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精神,越来越帅了。不多说了,我明天就不过来了,过两天就动身回荆州。”

    说完,任静背起药箱就要出门。萧泓奕一把拉住了她,说道:“静妹妹,谢谢你。你为我忙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感谢你呢。”

    任静笑着说道:“那你就记住我们的约定,等我去金陵的时候,你带我去看皇宫。”说完转身又要走。

    萧泓奕说道:“你自己回荆州吗?这么远的路,我派人送你吧。”

    任静回答道:“不用送,正来和正良大哥和我一道回荆州。”

    萧泓奕赶紧说道:“我已经痊愈了,不需要继续留在这里,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任静说道:“我们都准备好了,后天就动身,你来得及吗?”

    萧泓奕说道:“来得及,来得及,我也正想去荆州走一趟。你们在恩济堂等我,后天我去恩济堂找你,咱们一起走。”

    任静一拍手,说道:“好呀,跟你在一起,路上一定会有好吃的好喝的。我猜我姐姐在荆州也想你了。我等着你,咱们后天见。”

    任静欢欢喜喜地离开了,乌吉满面愁容,萧泓奕说道:“公主,盟主还在滇城吗?怎么这几天没见到他?”

    乌吉回答道:“德宏寨这次损失很大,我爹拿着银子到外面买牛去了,不在滇城。”

    萧泓奕说道:“能找到他吗?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想和盟主道个别。”

    乌吉生气地说道:“你就这么想离开吗?你答应过我姐要回勐腊去看她的,说过的话不算数了吗?”

    萧泓奕的脸一下子红了,说道:“我在滇城耽搁了这么久,父皇交给我的任务,我还没有完成,我必须尽快去梁洲。其实你姐姐并不想让我再去看她,她是好人,但她是德宏寨的人,我不应该和她在一起。”

    乌吉生气地看着萧泓奕,说道:“是不是你这一走就不再回来了?”

    萧泓奕说道:“这是哪里的话,怎么会呢?你去找盟主,让他明天来王府,我走之前,怎么说也要见盟主一面,道个别。”

    乌吉没有搭话,气哼哼地转身离开。

    第二天,萧泓奕和栢邺在滇城里乱逛,他知道林燮的堂兄做茶叶生意,便买了各种各样的云南茶叶。他曾经在林府白吃白喝多日,总要有些回报。他又到绸布店买了云南的丝绸,准备送给林燮的母亲、乐瑶和林大嫂,还有任静。任静这个小姑娘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郎中。

    萧泓奕回到穆王府时,乌邯已经被乌吉从城外叫了回来,他特地让穆王府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与萧泓奕两人对坐畅饮。当然,乌吉也在场,乌邯看到乌吉不开心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乌吉对梁王恋恋不舍。可是她这样一个边远部落的公主怎么能与皇子相配呢?也许时间久了,她就把梁王忘记了。

    萧泓奕回忆了在云南的战斗时光,感谢乌邯及百越联盟的热情接待和勇敢的合作。他提起了乌兰,为乌兰负伤感到愧疚,也感谢了乌吉。乌邯和萧泓奕两人都喝多了,栢邺把醉醺醺的萧泓奕送回了寝室。

    第三天萧泓奕起床时,已经日上三竿。栢邺已经集合好卫队,做好了出发的准备。为了让梁王多休息一会儿,他跑到恩济堂,把蔺正来、蔺正良和任静三人带到了穆王府。就等梁王起床,然后一行人开拔上路。

    萧泓奕醒来时,乌吉守在他的寝室里,帮他打水洗脸,还给他端来早饭。栢邺喊来卫兵,收拾行李。一切准备完毕后,萧泓奕来到王府大厅,与众人会合,与送行的人们一一告别。他忽然发现乌吉不在送行的人群里,于是分开众人,跑回自己的寝室。乌吉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红红的,萧泓奕冲着乌吉笑了笑,说道:

    “公主不愿意为我送行吗?”

    乌吉没说话,把头扭向一边。萧泓奕伸出双手,搭在乌吉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哭了?”

    乌吉生气地甩开萧泓奕的双手,用手擦了擦眼泪。

    萧泓奕又把手搭在乌吉的肩膀上,说道:“我来云南这半年,你对我最好。我知道你喜欢我,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也喜欢你。我们在沙场上一起战斗,一起负伤,你为我挡了那么多刀,我怎么会忘记呢?别哭,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乌吉呜呜地哭出声来,两个人拥抱在一起。萧泓奕轻轻地抚摸着乌吉头上的小辫子,良久,他放开乌吉,说道:“我该走了,你等着我,等我在梁洲安顿下来,等疫情过了,就到勐腊看你,我还要请你到梁洲来玩儿。”

    乌吉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玉坠,给萧泓奕带上,呜咽地说道:“送给你,保佑平安的,你要说话算话。”

    迈腿跨过门槛的那一刻,萧泓奕转回身再次看了看这间他居住了两次的寝室,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生病卧床,但也承载着许多美好的回忆。乌吉依旧坐在那里,哭红了双眼。

    天气炎热,萧泓奕一行人走走停停,约莫半个月才到荆州。故人再次团聚,好不热闹。萧泓奕惊奇地发现,林母可以下地走路了,说任静配的药起了作用,肺痨病也好了,大家皆大欢喜。可是萧泓奕在荆州不能久留,几天后,他向乐瑶和林母告别,林母拉着萧泓奕的手,说道:

    “殿下辛苦了,等你在梁洲安顿好了,再来荆州玩。也让林燮回来住些日子,他们夫妻俩聚少离多,是我把他们拖累了。”

    萧泓奕说道:“等我在梁洲安定了,就在梁洲给林兄盖一座将军府,把您和乐瑶都接过去,你们一家就团聚了,他们夫妻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已是初秋,古道两边的庄稼郁郁葱葱。去年这里还是一片荒凉,今年已是丰收在望。十里长亭,萧泓奕向乐瑶挥手告别。蔺正来和蔺正良也告别了廉慧,他们要前往金陵。阁主有令,蔺正良正式接管金陵的恩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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