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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金陵之暴风骤雨(一)

    第八十二回_过年

    自从中秋节在行宫见到李笃之后,两个月过去了,夏江再也没有发现李笃的踪影。重阳节太子来行宫打猎,璇玑公主也来了,没有外人。随后的一场初雪将园林覆盖,蓝旗营撤掉了一大半守卫,园林和行宫在冬天基本撂荒。夏江盘算着继续留在行宫没有意义了,他拾起璇玑公主送给他的乐谱,练了一段时间,辞了蓝旗营的差事,进了滑城。他在璇玑公主的推荐下,考入秦韵班,成了一名乐师。

    秦韵班是专门为皇亲国戚演奏音乐的班子,在滑国很有名。夏江期待着能在滑国的宫廷王府里发现更多李笃的踪迹。身处滑城,他也期望能搜集到更多有关宝通商社的消息。可是宝通商社里的人嘴很严,他不得不请璇玑公主帮忙打探商社的内情。

    冬至这天,滑帝秦晟偶感风寒,委托太子宴请朝中大臣。秦韵班到东宫奏乐,让夏江意想不到的是,他又看到了李笃和大俞的小王爷任奇列,看样子任奇列和李笃会留在滑城过年。夏江喜出望外,他赶紧再一次到永州找到师兄夏石,二人商量好,由夏石负责召集几名武功高手潜入滑城,配合夏江,秘密抓捕李笃。

    从永州回到滑城的当天,房东交给夏江一封信,夏江打开信一看,原来是璇玑公主的留言。璇玑公主来找过他,见他不在,就留了一封信,约他到城西的锁匠铺见面。夏江心中疑惑,按照信中所指的方位,来到了锁匠铺。锁匠说璇玑公主在隔壁的饭馆吃饭,于是夏江便到饭馆去找公主。

    璇玑公主见到夏江,不满地说道:“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我母妃去城外娘娘庙做法事,想找几个乐师同去,可就是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夏江说道:“我刚刚回梅岭看望了哥嫂,给他们捎去了些银子,猎户过冬不易。”

    璇玑公主说道:“再过两天就是小年了,宫里和大户人家都会做法事祭拜灶神,我猜秦韵班那天一定会很忙。你哪儿也别去,我会带你进宫,到我娘的宫里做法事。”

    夏江点头答应,心里暗想,最好不要耽误了擒拿李笃。

    璇玑公主说道:“你委托我打听宝通商社的事,我打听清楚了,的确有公孙印这个人。可是他的真名不叫公孙印,他是我嫂子的叔叔,是大俞的术日候,是一个闲散的人,四处经商。”

    夏江问道:“有公孙砻这个人吗?”

    璇玑公主说道:“有,是术日候的外甥,算是我嫂子的表哥吧。”

    夏江听了,心里暗暗吃惊。原来萧泓珺与大俞的关系如此密切,他在认祖归宗后还与大俞有密切来往。一定要让师父尽快知道这个消息。

    夏江好奇地问道:“公主不在宫里,怎么会在这里?”

    璇玑公主神秘地说道:“我让锁匠帮我打造了一把锁。每次过年,父皇都会让我们每个人出一个节目。去年太子哥哥的节目是一把锁,让我解开了,他输了银子,不服气。他让我今年也打造一把锁,他要解我的锁。我要好好准备准备,不能让他轻易解开。所以我这几天天天来锁匠铺,研究锁的机关。”

    夏江称赞道:“公主好厉害,还能解锁,真让人刮目相看。”

    璇玑公主得意地说道:“其实吹箫弹琴只是我的爱好之一,我最拿手的是解锁。什么华容道了、九连环了、七巧板了,在我眼里都是小菜一碟。我最喜欢摆弄有机关的玩意儿。”

    夏江说道:“公主冰雪聪明,非常人可比,佩服佩服。”

    璇玑公主说道:“我吃完饭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陪我到锁匠铺里坐坐。如果你不感兴趣的话,就自便吧。记住,小年那天哪儿也不许去,等着我。”

    夏江拱手施礼,说道:“我记住了,小年那天我一定等公主殿下。我生性愚钝,对锁这类机关一窍不通,请公主原谅,秦昱不能相陪了。”

    璇玑公主说道:“随你。”说完,公主带着侍卫离开饭馆儿,去了锁匠铺。

    夏江等璇玑公主离开后,也匆忙离开饭馆儿,沿着街巷,返回住处。他盘算着师兄这两天就会派人潜入滑城,他要事先摸清李笃在滑城的活动轨迹,做好下手抓捕的准备。

    夏江边走边想,突然一只麻袋从天而降,罩在他的头上。他大吃一惊,竭力挣扎,只觉着后脑一阵剧痛,口鼻腥咸,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夏江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脚上带着镣铐,双手和脖颈被枷锁锁住,后脑奇痛无比。他挣扎着站起身,刚要迈步,右腿一软,又跌倒在地。他坐在地上,努力回忆所发生的事情,知道自己被人暗算了。究竟谁会暗算自己呢?滑城里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难道是秦韵班里的人暗算他吗?他是靠璇玑公主的推荐进了秦韵班,有几个乐师对他相当不服气。想到这里,他大声喊道:

    “有种就出来见我,用下三滥的手段害人,不是英雄好汉。”

    他高喊了几遍,屋外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门开了,有人提着油灯走进来。夏江定睛一看,大惊失色,进来的人竟然是李笃。

    李笃把油灯挂在墙上,走到夏江身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

    “我来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夏江一时间思绪混乱,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李笃发现的,他努力回忆自己在滑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想着脱身之策。

    李笃见夏江不说话,嘿嘿笑了几声,说道:“真没想到呀,夏大人改行了,当上了乐师。这一行的酬劳不错,也能安身立命。可是夏大人为什么要来滑城当乐师呢?在金陵当乐师不是更好吗?”

    夏江努力恢复镇定,迅速思索。一定是冬至那天在东宫演奏时被李笃发现了,现在被他抓了,恐怕凶多吉少。他瞪着眼睛问道:

    “这是哪里?你为什么要抓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笃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夏大人还是悬镜司的风格,问题特别多,总是爱问这问那。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是滑国东宫,至于为什么要抓你,那要先问问你自己。”

    夏江不晓得李笃知道多少内情,思考着对策,说道:

    “没想到李将军叛逃到了滑国,还在滑国太子身边找到了差事,佩服佩服。我不如李将军,我已经被悬镜司除名了,不能再入金陵城。在大梁没有人敢用我,所以我只好来滑国混口饭吃。我曾经在永州查过你,如果你记仇,抓我报仇,我无话可说。”

    李笃抬头看着屋顶,说道:“我与夏大人本无私仇,可是夏大人为何要对我穷追不舍呢?”

    夏江说道:“李将军多虑了,我在悬镜司的时候查你,是职责所在。现在我只是一介布衣,被官府和江湖所不容,自身难保。我现在的处境还不如一介草民,怎么可能对你穷追不舍呢?”

    李笃哈哈一笑,说道:“一别一年,夏大人真是进益不小呀,不但能吹拉弹唱,还很会撒谎。我早就知道你被悬镜司除名了。不妨告诉你,是我买通了夏辛,栽赃于你,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对我们很不利。同时我还知道,虽然你被悬镜司除名,可是你仍然在为悬镜司做事。你也确实能干,竟然追我追到滑国来了。那天东宫夜宴,如果不是你的同行抱怨你不像滑国人,我差点儿就被你蒙混过关了。当我认出你的时候,着实吓了我一跳。我当时也曾经想到过,也许夏大人真的倒霉到了这种地步,跑到滑国来混口饭吃。谁知你包藏祸心,胆大包天,竟然跑到滑国来抓我。我可不是孙为明,跟我过不去,你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夏江心存侥幸,辩解道:“李将军错了。你武功高强,我怎么会如此自不量力,傻到独自一人来滑国抓你呢?”

    李笃说道:“你的本领是差了一些,可是如果再加上夏石和他的几个手下,没准儿真能把我绑架回大梁。”

    夏江睁大眼睛看着李笃,吃惊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师兄夏石?”

    李笃说道:“永州虽然是大梁的永州,可也是我的天下。虽然我身在滑国,可是我的兄弟遍布永州。夏石偷偷摸摸在永州开客栈,我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他是冲着我来的。那天你在东宫看到了我,就跑到永州给他通风报信,这些我都知道,因为我派手下跟踪了你。当我知道你和夏石想绑架我回大梁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么愤怒吗?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先绑了你。”

    夏江说道:“悬镜司已经知道你在滑国了,皇上会立刻派使臣来滑国要人。你要知道,滑国和大梁是友邦,滑国会把你抓起来,交还给大梁。”

    李笃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夏石知道我在滑国,但并不代表悬镜司就会知道,因为夏石已经死了,客栈里的那伙人都死了。是我下令杀了他们,所以萧道坚是不会知道我在滑国的。”

    夏江怒火中烧,说道:“你说什么?你竟敢杀害我师兄?我师父决不会放过你。悬镜司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即便到了天涯海角,也会抓住你,把你千刀万剐。”

    李笃说道:“是吗?我好害怕呀。不过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说完,他走到门口,招呼一个卫兵进来,摆好一桌饭菜。李笃吩咐卫兵除去夏江脖子上的枷锁,说道:

    “我是个讲理的人,不会让你当饿死鬼。吃吧,这是你的最后一餐。然后我会让你趴在地上,在你的身上压几个麻袋,你会在不知不觉中死去。我见不得流血,会留给你一个全尸,然后把你埋在义地里,也算给你找了个归宿。你到了阴曹地府,请不要告我的状,早点儿投胎转世吧。哈哈。”

    夏江对李笃怒目而视,说道:“叛徒,我告诉你,我不怕死。但是我有一事不明,死不瞑目。”

    李笃好奇地问道:“何事不明?”

    夏江说道:“你既然已经举家逃脱,在大俞和滑国苟且偷生,为何还要陷害于我?害得我被逐出悬镜司?你说我知道得太多,于你们不利,你所说的你们又是什么人?难道麒麟军里还有更多的人里通外国吗?

    李笃回答道:“你问这些还有意义吗?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何必增添不必要的牵挂呢?不过,如果你有遗愿的话,不妨告诉我,我可以代劳。”

    夏江说道:“我从小在悬镜司长大,视悬镜司为荣誉,对悬镜司忠心耿耿。如今死了还要背负贪腐的骂名,我心有不甘。我会去阴曹地府喊冤,让阎罗还我公道。”

    李笃说道:“用不着麻烦阎罗还你公道,我就可以。等我们公子登上皇位,悬镜司仍然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刀。我可以把你的名字重新列入悬镜司的名册,给你掌镜使的牌位。你终究是为皇上办事而死,是为皇上尽忠。”

    夏江盯着李笃问道:“公子?你们的公子是谁?萧泓珺吗?难道你们想借大俞的力量让萧泓珺篡夺皇位?”

    李笃说道:“你不要把说话得这么难听,什么叫篡夺皇位?皇位本来就应该由我们公子继承。干脆对你说实话吧,让你死得明白,我们就是冲着皇位来的,你不幸成了我们前进道路上的一个绊脚石,不过你丝毫阻挡不了我们,只能被我们碾碎。我不怨你,你也不要怨我,我们都是各为其主。”

    夏江高声骂道:“叛徒,你里通外国,出卖祖宗,祸害大梁,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想篡夺皇位?你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李笃脸色一变,站起身,说道:“你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我不与你计较。你在阳间还有一个时辰,好好享受这剩下的时光吧。”说完,迈步出门。

    夏江在背后大声骂道:“我死了,也会变成厉鬼缠着你,你休想逃脱!”

    就在这时,李笃在门口遇到了人,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说道:

    “你闪开,我要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璇玑公主进了屋。她看到夏江戴着手铐脚镣,坐在地上,蓬头垢面,便愤怒地说道:

    “这是谁干的?是谁把他绑到这里来的?”

    李笃紧随璇玑公主进了屋,说道:“公主,你怎么来了?有何吩咐?”

    璇玑公主瞪着李笃,问道:“是你把他绑到这里来的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快,把他放了,他是我的人。”

    李笃向璇玑公主拱手施礼,说道:“启禀公主殿下,此人是大梁的奸细,不能放。”

    璇玑公主厉声说道:“你胡说,他是秦韵班的人。这里是滑国,你不是滑国人,你凭什么在这里抓人?谁给你的权力?”

    李笃说道:“擒拿此人,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公主可以去问太子殿下。”

    璇玑公主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你说他是大梁的奸细,有何证据?”

    李笃说道:“此人原名夏江,曾经是大梁悬镜司的掌镜使。他化名秦昱来到滑国,专门刺探有关滑国与大俞之间的情报。不信你可以亲自问问他。”

    璇玑公主把目光转向夏江,问道:“秦昱,这位李大人说的可是事实?”

    夏江看着璇玑公主,咬了咬牙,说道:“不错,我是梁人,化名来到滑国,目的是追查叛徒,将叛徒绳之以法。这位李大人就是大梁的叛徒,他曾经是麒麟军的副帅,叛逃到了大俞,成了大俞小王爷的随从。我奉悬镜司的命令抓他回国,可惜被他暗算。”

    璇玑公主对夏江怒目而视,说道:“原来你真是梁人,你一直都在骗我,真是可恶!”

    夏江说道:“是我欺骗了公主,我对不起公主,可是我对公主和滑国没有丝毫恶意。我只是来抓叛徒,并没有对滑国有丝毫的不敬。”

    李笃说道:“公主,你看,他本人都招认了。这样的人不值得公主维护,公主还是请回吧,免得毁了心情。至于这个奸细,太子殿下会妥善处理。”

    璇玑公主说道:“我这就去见太子哥哥,你随我一同去,我想知道太子哥哥想怎么处置他。”

    李笃谦和地说道:“公主请。”

    璇玑公主刚要迈步,夏江忽然向璇玑公主俯身叩头,说道:

    “秦昱来到滑国,感谢公主殿下的知遇之恩。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见公主一面,请公主受我一拜。”

    璇玑公主回过头问道:“你此话何意呀?”

    夏江说道:“这位李大人刚刚给我送来了断头饭,一个时辰后,我就上路了。”

    璇玑公主对李笃说道:“是这样吗?这里是滑国,即便他是奸细,也应该由我们处置,你的手伸得太长了吧。”

    夏江说道:“这位李大人叛逃后追随大俞的小王爷,大俞与大梁有仇,他这么做是想离间滑国与大梁。如果我朝皇上知道我在滑国被擒拿,没经过外事交涉就被处死,一定会怪罪滑国。他们用心险恶,请公主明察。”

    李笃说道:“公主不要听这个奸细胡说,处死他是太子殿下的决定。他不经过允许就潜入滑国刺探情报,是对滑国的冒犯。他欺骗公主,更是十恶不赦。”

    璇玑公主走到夏江身边蹲下,扶住夏江,盯着他说道:“不论你是否是奸细,你我之间都有师生之谊。你的事,我不能不管。这不是断头饭,你尽管吃,我会尽力劝说太子哥哥对你网开一面。你的运气真好,你刚被绑架就有街坊邻居举报,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记住,你要小心,好自为之,你不可能永远运气好,我也不可能总能帮到你。”

    璇玑公主站起身,对李笃说道:“走吧,随我去见太子哥哥。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碰他,听见了吗?”

    李笃说道:“请公主放心,一切都听太子殿下和公主的决定。”说完,陪着璇玑公主离去。

    夏江缓缓坐直身体,目送璇玑公主离去。卫兵走出屋子,反锁了屋门。屋子里一片寂静,静得可怕。他张开左手,手里有一枚铜片,这是璇玑公主扶他的时候塞在他手里的。璇玑公主刚才话里有话,夏江明白公主的意思,公主会尽力争取时间,他必须自己找机会逃走。

    从被绑架到现在,几个时辰过去了,夏江感到了饥饿,他狼吞虎咽地吃了李笃送来的饭菜。他把铜片插进手铐的锁眼里,轻轻拨动,锁开了。夏江喜出望外。他又把脚镣打开,活动了一下手脚,站起身。他悄悄走到油灯前,把油灯调暗,然后回到原位坐下,大声喊道:

    “来人呀,有水吗?”

    门口的卫兵打开屋门,走了进来,不耐烦地说道:“你喊什么?没水。”卫兵低头收拾地上的饭碗。夏江一看时机到了,伸手用铁链锁住卫兵的脖子,用力一拧,把卫兵的脖子折断。他迅速抽出卫兵的腰刀,窜到门口。另外一个卫兵听到屋里有动静,刚把头伸进来观望,夏江一刀砍下去,几乎把卫兵的脖子砍断。卫兵哼了一声,倒在地上。夏江把卫兵的尸体拉进屋内,迅速换上卫兵的衣服,在黑夜里摸索着逃离了东宫。

    李笃陪着璇玑公主来见太子。太子这时正在和大俞小王爷任奇列喝酒听曲儿观舞,看到璇玑公主到来,心中不悦。他知道这个妹妹是个刺儿头,不明来意,于是问道:

    “小妹深夜到此为了何事呀?”

    璇玑公主不紧不慢地找了个座位坐下,说道:“大哥好清闲呀,轻歌曼舞,有酒有肉,我也来享受享受。父皇管得太严,宫里过于节俭,还是大哥这里好。”

    太子听了,皱了皱眉头,说道:“我这是在招待贵客,不是自我奢靡。来,你过来,见过小王爷。”

    任奇列迈着方步走到璇玑公主面前,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哪里是什么贵客呀,只是亲戚而已,亲戚而已。在这里公主更像是贵客、稀客。今天的歌舞,就是为公主妹妹准备的,姐夫是主陪,我来作副陪,陪妹妹听曲观舞。”

    李笃站在一旁,向任奇列使了一个眼色,任奇列好像没看见。他坐在璇玑公主身边,歌舞音乐,酒肉美食,胡扯起来,滔滔不绝。太子对妹妹突然造访感到蹊跷,想问,可是又插不上嘴。直到任奇列说累了,向宫女要茶水,他才对妹妹说道:

    “你平时很少来这里,今天怎么突然不打招呼就来了呢?”

    璇玑公主反问道:“难道哥哥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来这里吗?”

    太子说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来我这里?”

    璇玑公主看着哥哥一脸无辜的样子,断定哥哥不知道所谓梁国奸细的事情,于是转头对任奇列说道:“那么小王爷一定知道,就请小王爷说说吧。”

    任奇列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尴尬,真是尴尬,公主一定是生气了,生那个梁国奸细的气了。你生气自己被骗了,是不是?谁又能想到那个吹箫的乐师是梁国的奸细呢?请公主放心,我这就去杀了他,替公主出气。”

    太子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乐师?什么奸细?我都糊涂了,你们把话说明白些。”

    璇玑公主说道:“小王爷今天在城里抓了个梁国人,说是奸细。哥哥,你要小心,我们和梁国有邦交,抓了梁人不能私自处死,要走外交途径交涉。”

    太子好像恍然大悟,说道:“那是那是,对待奸细我们不能手软,可是也不能鲁莽。奸细在哪里?我去禀告父皇。”

    璇玑公主说道:“奸细就关押在你府里,难道哥哥真的不知情吗?”

    太子转向任奇列问道:“是真的吗?”

    任奇列嘻嘻哈哈地说道:“我们为你抓了奸细,当然要关押在你这里了。一个小小的奸细,竟然惊动了太子和公主,不值当,真是不值当。不要让这些小事扫了大家的兴,咱们继续听曲儿观舞。”说完,他向李笃使了一个眼色,李笃转身离去。

    太子说道:“是呀,是呀,入夜后是休闲的好时光,有公事明天再议。”

    璇玑公主忽然站起身,大声说道:“李将军请留步,我们必须先把话说清楚。”她转身对太子说道:

    “哥哥,抓住梁国奸细,应该立刻禀告父皇,由父皇处置。如果东宫滥用私刑,父皇一定会怪罪,梁国也不会善罢甘休。你可要想好了,不要惹祸。”

    太子心里犯起嘀咕。他心想,任奇列抓了人关押在东宫,连个招呼都不打,好像东宫是他自己家一样,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于是心中着实不满,说道:

    “妹妹说得有道理。走,带我去看看这个奸细,然后再做决定。”

    任奇列赶忙制止太子,生气地说道:“姐夫,你这就太不够意思了,请我听曲儿看戏,你却中途离席,不是礼数,我可要生气了。看来我要把姐姐喊出来评评理。”

    太子赶紧说道:“千万不要打扰你姐姐,她有孕在身,让她好好休息。贤弟莫生气,奸细的事情咱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任奇列一屁股坐下,说道:“这还差不多。”

    璇玑公主也跟着坐下。她四下观望,不见了李笃的踪影,心中暗叫不好。她盘算着怎样才能为秦昱争取更多时间,在她眼里,任奇列就是个混蛋,而夏江是个君子。她在心里默默祷告,希望夏江能够脱身。

    看到太子哥哥决心不再谈论奸细的事,璇玑公主站起身说道:

    “我的话都说完了,该走了。如何处置奸细,哥哥你看着办吧。如果受到父皇责罚,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哟。”

    说完,璇玑公主转身向殿外走。就在这时,李笃匆忙跑进来,快步走到任奇列身边,耳语了几句。任奇列一拍桌子,大声骂道:

    “妈的,跑了?快,全城搜查。”他转头对太子说道:“姐夫,奸细逃跑了,你赶紧下令封城。不,封锁所有通向梁国的道路,一定要抓住他,要快。”

    太子愣了一下,看到任奇列凶恶的样子,知道出了大事,对舞女们说道:“都别跳了,都下去。”他叫来小黄门,说道:“快,你赶快去把仇勇给我找来。”

    夏江逃离东宫后,不敢在城里有片刻停留。他不敢走城门,而是偷偷翻过城墙,逃离了滑城。他猜想李笃一定会借助滑国太子的力量搜捕他,所以不敢向南走,而是向北走梅岭。他也不敢和猎户秦大哥打招呼,而是直接翻越大雪封山的梅岭,到了甘城。大年三十,他一个人藏身在甘城的一个小客栈里,听着外面的鞭炮声,不免心中酸楚。他不敢在甘城多停留,睡足了觉后就出城,溜过冰封的黄河。他辗转南下,一路上躲避蓝旗营的搜捕,历尽千辛万苦,才进入了大梁境内。一路上他还扮演了劫匪的角色,靠劫道获得盘缠和衣物。

    当夏江回到永州时,已经是元宵节了。他来到君安客栈所在的街巷,可是客栈已经不见了踪影,原地只剩下一堆废墟,有人在收拾客栈的残骸。他向周围的邻居打听客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幻想着李笃撒谎,师兄并没有遇难。

    一个大娘说道:“那天晚上,客栈里传出打闹的声音,然后就着火了。大家都跑来救火,可是火太大了,根本救不灭。客栈里死了好几个人,老板也死了。那个田大嫂,多好的人呀,也死了。真惨,她那对双胞胎娃子刚满周岁。”

    夏江心里难过,问道:“老板的遗体怎么处置了?”

    大娘说道:“官府也不知道客栈老板究竟是谁,家在哪里。死了的几个人都烧得面目全非,没有人认领,就都埋在城外的义地里了。”

    夏江又问道:“田大嫂的两个孩子呢?”

    大娘说道:“田大嫂的父母认了尸,把孩子接到城外田家庄了。”

    夏江按照大娘指的路,出城来到田家庄。他找到了田岩的父母,只见老两口风烛残年,与儿子住在一个院子里,可见生活拮据。夏江报出身份,说明来意,老人的儿子立刻表示同意,让夏江把孩子带走。夏江雇了一辆马车,为孩子准备了食物,离开了田家庄。他在永州城外找到了义地,看到了几座新坟,其中一个木牌上写着代振勇三个字,代振勇是夏石的化名。夏江在坟前跪下,焚了香,烧了纸,发誓要为师兄报仇。

    夏江带着夏良的一双儿女,坐在破旧的马车上,沿着官道向金陵缓缓行进。一路向南,所经之处人烟稀少,四野荒凉。虽然天寒地冻,可初春的阳光已经十分灿烂,照在脸上,有一种火热的感觉。夏江把两个婴儿抱到车外晒太阳,婴儿挥动着小胳膊,一副格外享受的样子,像是在拥抱春天。

    话说夏庚和谢玉住在诸城的客栈里,等待大梁朝廷的引渡公函。东海的皇上也给梁帝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送到了金陵。信中写道,参与谋害武陵王的东海人范喜已经被缉拿归案,可以交给大梁,以便指认真凶,助大梁早日破案。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两国继续履行东海公主与梁国太子的婚约。梁帝看了信,把太子找来商议。太子的态度十分坚决,婚约已退,不能更改。太子认为东海应该主动交人,而不该用范喜作为要挟逼婚。东海交出罪犯,大梁自然会有酬谢,事情一码归一码,不能混淆。梁帝接受了太子的观点,写信回复东海。

    东海皇上接到梁帝的来信,拆开一看,勃然大怒,当场骂道:

    “萧道坚这个王八蛋,继续履行婚约是我看得起你,宽容你。你竟然想用区区一万两银子来换范喜,当我是要饭的花子吗?这是羞辱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快,赶紧把那两个梁国人逐出城去。他们私自进入我东海,图谋不轨,不惩罚他们已经是天大的宽容了,不能再让他们留在东海。”

    东海太子不同意父亲的看法,他认为联姻不成也不必反目成仇。可是看到父亲震怒,不容争辩,知道劝说也没用,于是领旨。太子亲自到客栈见夏庚,传达父皇的旨意。面对夏庚期待的神情,他有些不好意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多日不见,夏大人在诸城可还住得习惯吗?贵国皇上已经回信,想要范喜,可是又坚决撕毁婚约,惹得我皇十分生气。我看这移交嫌犯的事情先缓一缓,二位先回国,与贵国皇上再仔细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再来提人不迟。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就不留夏大人在东海过年了,请夏大人谅解。”说完,不等夏庚开口,转身离去。

    谢玉听了,顿时火冒三丈。夏庚与谢玉在诸城耽搁了这么多时日,已经耽误了回家过年,如果能把范喜押回大梁,他们也算值了。可是眼看年关将至,东海却要让他们空手而归,实在是欺人太甚。谢玉刚要大声争辩,被夏庚拦住,他们眼看着东海太子带着侍卫离去,然后忿忿地回到客房。夏庚说道:

    “看来他们想用范喜交换公主的婚约,被皇上拒绝了,我们这次恐怕要空手而归了。”

    谢玉气急败坏地说道:“凭什么要空手而归呀?我们忙活了这么长时间,难道白忙了吗?”

    夏庚说道:“东海太子亲自给我们回话,已经是给我们面子了。你没听出来吗?他已经向我们下逐客令了。”

    谢玉说道:“我当然听出来了,我又不傻。我是说,他们不交人,我们就抢,反正不能空手回家。”

    夏庚说道:“这里是诸城,不是金陵,是人家的天下,就凭你我二人,怎么抢?”

    谢玉说道:“不能明抢,那就暗抢。”

    夏庚说道:“就我们两个人,能行吗?”

    谢玉说道:“范喜不是东海的罪犯,没被关押在牢里,我们完全可以趁他们不备,劫了范喜回国。”

    夏庚说道:“范喜很可能被关押在东宫,那里戒备森严,不是说进就能进、说出就能出。一旦被发现,很难脱身。”

    谢玉说道:“我不相信这个太子愿意把一个平民百姓关押在自己的府中过年。我料定他会把范喜关押到别的什么地方,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劫人就容易多了。”

    夏庚说道:“那只是你的想象而已。不过你说得也对,我们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归,至少也要尝试一下。这样吧,我们出去逛逛街,假装买年货,仔细察看一下城里的地形和街道分布,然后在城边不起眼的地方找个小客栈作为落脚点。我们明天一早出城,假装离开东海,夜晚再悄悄回来。我们化装成小贩,监视东宫,寻找关押范喜的地点。只要找到了关押范喜的地点,我们就在大年夜动手,趁着他们守备松懈,把范喜劫到手。如果实在不能得手,我们就撤退,再作图谋。”

    谢玉说道:“我听大人的,就这么办。如果就这么空手走了,太便宜他们了。一定要出出这口恶气。”

    商量完毕,二人把行李收拾了一下,来到诸城里的集市,假装购物。他们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于是装作不知,在集市上东游西逛。到了城边,他们看好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夏庚吸引跟踪者,谢玉进去订了房间。然后二人返回原来的客栈,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早,二人从西门出城,沿官道一路向西走。他们发现身后一直有人跟踪,行了几十里路,中午时,跟踪的人不见了。夏庚和谢玉停下来吃饭,然后打马返回诸城。他们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绕了个大圈子,天黑时悄悄从东城门进入诸城,住进了城边的小客栈。

    二人乔装打扮,守在距离东宫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监视东宫的进进出出。蹲守了两天,果然看到东宫的侍卫簇拥着范喜离开了东宫,来到城中的一座宅院,宅院牌匾上写着范府二字。这是国舅范睢在京城的府邸,看来太子是想让范府看押自己的族人。夏庚和谢玉心情振奋,他们很快摸清了范府的守卫情况。在大年夜,他们换上夜行衣,趁着夜色潜入了范府。

    国舅爷既没有爵位,也不在朝廷里任职,所以守卫范府的都是些民间武师。在爆竹声中,夏庚二人轻松地翻墙跨院,在范府深处的一个小院落里找到了范喜。夏庚匍匐在院墙上警戒,谢玉手持一柄短刀,溜下院墙,借着树木的掩护,来到一间厢房的门口。一名看守正坐在门廊上打瞌睡,谢玉窜上去一掌将看守打晕,搜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范喜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看到有人提刀进屋,知道大事不好,躲在角落里大声喊道:

    “好汉饶命呀,范喜没干过坏事,请好汉手下留情,小的一定会报答恩情。”

    谢玉看到范喜大声喊叫,冲上去挥手一掌打晕了范喜,用绳索把范喜捆了,塞进麻袋。他顺手也把看守绑了,用烂布塞了嘴巴,扔进屋里。谢玉扛着范喜出了屋,把屋门反锁。夏庚跳下院墙接应,二人抬着范喜,翻过范府的后墙,把范喜藏进事先准备好的马车里,连夜出了诸城。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往两国边界。

    范喜醒了,在布袋里挣扎。谢玉解开麻袋,让范喜露出脑袋透透气。范喜睁大眼睛看着谢玉,惊恐地问道:

    “好汉爷,你们是什么人?要抓我去哪里呀?”

    谢玉斜着眼睛对范喜说道:“知趣的就闭上嘴,不然就把你吃饭的家伙砍下来。”

    谢玉一开口说话,范喜就听出来了,说道:“好汉爷是梁国人吧,别伤我,我跟你们走,你们问什么,我就答什么。”

    谢玉呵呵一笑,问道:“那你说说看,在雪龙庄园要杀你的是什么人?”

    范喜说道:“我认得其中的一个刺客,就是把我带到九安山的梁人,他让我在悬崖下面吹哨子。”

    谢玉又问道:“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吗?”

    范喜说道:“起先不知道,后来就知道了。梁国的一个王爷骑雪龙摔死了,要追查凶手,他们要杀我灭口。”

    谢玉说道:“很好。你记住,是我们救了你的命。我们要带你回大梁指认凶手,破了案会重重有赏。如果你逃跑的话,想杀你的人就在外面等着你呢。你的命攥在自己的手里,明白吗?”

    范喜说道:“我明白,我知道你们是大梁官府的人,跟着你们,我安心。”

    谢玉冷笑了一声,对范喜点头哈腰的神态大加蔑视。

    诸城的大年夜热闹了一宿。第二天,留守范府的国舅爷公子发现范喜被人劫走了,马上跑到东宫报告太子。太子大吃一惊,进宫与父皇商议,一致认为是梁国劫走了范喜。东海皇上勃然大怒,大声骂道:

    “梁国小儿欺人太甚,竟敢到我东海的都城抢人。传旨,立刻封锁与梁国的边界,任何人不得通行。你亲自带领御林军去边关巡视,命令各个州县府衙取消休沐。号召乡民,举报境内所有的梁人,全部关押,等候辨认,不许放走一个可疑的人。我一定要抓住他们,把他们关进大牢,让萧道坚这个老儿亲自来求我。”

    大内的信使八百里加急奔赴边关传达皇上旨意。太子一脸晦气,年节还没过完,就要披挂巡视边关,这个年算是彻底被搅和了。

    夏庚和谢玉没料到东海竟然会为了范喜被劫一事把年节取消了。马车行得慢,接近两国边界时,夏庚发现路上的客商都慌慌张张的。他拦下一伙儿客商,询问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客商紧张地说道:

    “听你的口音是大梁的人吧,赶快掉头往回走吧,边界封了。官府见了梁人就扣下,说是缉拿朝廷要犯。我们本来打算去大梁那边贩些年货,现在过不去了。你们这是回乡探亲吧?千万别过去。如果你们被扣了,就只能在大牢里过年了。”

    听了客商的话,夏庚吃了一惊,他赶紧拨转马头,换另外一条路出境。可是接近边界时,又遇到了同样的情况,看来东海真的封闭了边界。怎样才能出境呢?夏庚和谢玉商量对策,一旁的范喜插话说道:

    “东海与大梁的边界都是一马平川,有军营哨所把守,很难穿越。不如到东面乘船出海,东海有渔船常年往来于长江口,到大梁贩卖海鲜,这条路可能行得通。”

    夏庚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海路很长,等到了大梁,再回到金陵,至少要个把月时间。”

    一听说走海路可以回大梁,谢玉来了劲头,说道:“只要安全就行。我还没见过大海呢,更没坐过海船。我看可以试试,一定很有趣儿。”

    夏庚看到谢玉兴奋的样子,心里感慨,年轻真好呀,肩负重任仍然可以无忧无虑。于是他决定向东出海,走海路回大梁。

    当栢邺带着任静从荆州赶回金陵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三了。二人走进梁王府,径直来到寝殿。蒙三勇在客厅休息,他刚刚为萧泓奕运了功,萧溱潆和林乐瑶坐在两旁。乐瑶一眼看到任静进来,兴奋地迎了上去,双手捧起任静冻得通红的小脸,说道:

    “栢队长,静妹,终于把你们盼来了。太好了,你们都冻坏了吧。快,过来坐,烤烤火,我给你们端碗热汤喝。”

    她拉着任静坐下,任静的脸都冻僵了,想说话,可是口鼻不听使唤。她看着乐瑶忙前忙后,只知道傻呵呵地笑。

    栢邺向萧溱潆施礼,坐下烤火。蒙三勇说道:“栢队长一路辛苦了,天寒地冻,这么快就赶回来了,真是不容易呀。”

    栢邺大大咧咧地说道:“大伙儿都在盼着我们,我哪里敢怠慢呀。不过外面实在是太冷了。蒙将军辛苦了,殿下这些日子可好些了吗?”

    蒙三勇摇摇头,说道:“我不是郎中,不会看病。从殿下的体质来看,毒性还不至于要命,可是吃了这么多的药,总不见好,身体就毁了。王妃的状况就更差了。”

    栢邺把目光投向任静,说道:“静妹妹,现在全看你的了。”

    蒙三勇和萧溱潆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这个忙着烤火的小女孩儿。萧溱潆好奇地问道:

    “她是谁?郎中吗?我看她是郎中家里的小丫头还差不多。”

    栢邺笑着说道:“公主好眼力呢。她叫任静,是林将军的妹妹。她既是郎中,也是郎中家里的小丫头,都让公主说中了。”

    萧溱潆怀疑地说道:“你千里迢迢跑了一趟荆州,不会是专门把她找来给我哥解毒吧,她行吗?”

    栢邺说道:“公主可别小看她,别看她年龄小,她已经给殿下解过两次毒了。”他转过头对任静说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晋阳公主殿下,是泓奕大哥的妹妹。这位是蒙将军,是咱们大梁的武功高手。”

    任静坐着没动,使劲儿用手揉了一下口鼻,细声细气地说道:“公主好,将军好。”

    萧溱潆看到任静没有行礼,虽然心中不悦,但也没太在乎,问道:“你多大了?你是林将军的妹妹,那你怎么不姓林呀?”

    任静说道:“我是她的义妹,姓任,今年十二了。”

    萧溱潆睁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十二岁的丫头能给我哥看病吗?我哥是皇子郡王,给他看病的都是太医名手。如果这个小丫头给他看病,太医院里的老头儿们会被气吐了血。”

    任静专心烤火,好像没听到萧溱潆说的话,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林乐瑶端着两碗热汤走进殿来,一碗递给任静,一碗递给栢邺,说道:

    “你们一路辛苦了,来,喝碗热汤暖暖身子。要不要先到后院好好休息一下?别累坏了。”

    任静喝了一口汤,皱了皱眉头,说道:“姐,这是什么汤呀。有黄连,还加了人参,一点儿都不好喝,是你做的汤吗?”

    乐瑶苦笑着说道:“这是太医开的方子,是给梁王殿下和王妃进补的药汤。普通人也能喝,挺好的,喝了就有精神了。”

    任静诧异地问道:“王妃?王妃是谁?泓奕大哥不是单身吗?”

    乐瑶说道:“他已经在京城成亲了,王妃是太后身边的许姑娘。”

    任静把喝了一半的汤碗放下,生气地说道:“他不是说要娶你吗?怎么娶了别人呢?”

    乐瑶赶忙用手势制止任静,不让她乱说话。说道:“哪个王爷不是三妻四妾的?你不要大惊小怪。”

    任静站起身,说道:“不行,我这就去看看泓奕大哥。”

    栢邺插话说道:“走,我陪你进去。”

    不容萧溱潆表态,栢邺领着任静走进了萧泓奕的寝室。萧溱潆和蒙三勇紧随其后,林乐瑶没跟着,而是在外面收拾客厅。

    任静一进萧泓奕的寝室,就看见乌吉坐在萧泓奕的床边,头靠在茶几上,在打瞌睡。萧泓奕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睁开眼,大声说道:

    “静妹,是你来了!栢邺,你也回来了!太好了,你们辛苦了。”

    乌吉抬起头,睁开红红的眼睛,她看到了任静,猛地站起身,拉住任静的手,说道:“静妹,你来了,太好了。快,快看看泓奕大哥。”

    任静撅着嘴说道:“我就知道你也在这里。你让一让,我给大哥切脉。”

    乌吉乖乖地让出位置,看着任静给萧泓奕切脉。萧泓奕笑着说道:

    “真没想到,我又中毒了。千里迢迢把你找来给我解毒,真是过意不去。”

    任静一脸严肃,反复探查萧泓奕的腕脉,过了好一阵儿,说道:

    “大哥虽然中了毒,但是自身已经有了抗性,中毒不深。只要解了毒,就没事了。我可以为你行针止毒,你就可以进食了。”

    众人听了,都松了一口气。萧溱潆怀疑地说道:“你肯定?你会止毒?”

    任静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当然会。止毒就是用针灸术封住穴道,能管二十四个时辰,大哥就可以吃东西了。不过要想根治,就必须解毒。要想解毒,就要先弄清楚到底中了什么毒。”

    萧溱潆说道:“把太医找来,太医呢?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太医匆匆走进萧泓奕的寝室,神情紧张,头上冒汗。他抬头看了看满屋子的人,走到萧泓奕身边,颤巍巍地说道:

    “梁王殿下,大事不好了,夫人昏过去了。如果不能醒来,恐怕,恐怕就救不回来了。”

    萧泓奕大惊,挣扎着坐起身,说道:“怎么会这样?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太医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这几天大家都在过年,太子妃没来给夫人运功止毒。夫人汤水未进,精气耗尽,昏过去了。”

    萧泓奕抓住太医的手,说道:“那你赶快想办法呀?”

    太医无奈地摇摇头。萧泓奕对蒙三勇说道:“蒙将军,现在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快,你赶快去给许姐姐运功止毒,救命要紧。”

    蒙三勇愣了一下,憨憨地说道:“是,遵命。”转身就要出屋。

    任静开口说话了,她说道:“等等,我去吧。栢队长,你去把我的药箱拿来。”

    萧泓奕恍然大悟,说道:“对,对,有静妹在。快,带静妹过去,务必要把许姐姐救过来。”

    太医转身看了看任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任静对萧泓奕说道:“泓奕大哥,恭喜你成亲了。”

    萧泓奕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他明白任静的意思,小声说道:“静妹,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乐瑶姐姐的。”乌吉在一旁听了,心口一阵酸痛。

    萧溱潆大着嗓门说道:“你们婆婆妈妈的在干什么?二嫂都昏过去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萧泓奕握住任静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道:“静妹,答应我,把她救过来。”

    任静点点头。大伙儿跟着太医走进了许漪涟的寝室,栢邺挤过来,把药箱交给任静。任静坐在许漪涟身边,面色平静,十分镇定。她拿起许漪涟的手,给她切脉。

    太医睁大眼睛,认真观察任静给许漪涟切脉的手法,然后把目光投向萧溱潆,说道:

    “公主殿下,她是谁?能给王爷和王妃看诊吗?”

    萧溱潆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噢,忘了给你介绍了。这个小姑娘就是我们千里迢迢请来给我哥哥嫂子解毒的郎中。”太医听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任静给许漪涟切完脉,对栢邺说道:“栢队长,你去告诉我姐姐,准备一碗黄连参汤送过来,多加点儿蜂蜜。”栢邺睁大眼睛点点头,应了一声,走出寝室。

    任静冷静地对太医和蒙三勇说道:“你们男人都出去吧,我要给夫人行针了。”

    太医大张着嘴,看着萧溱潆,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公主,这可是人命关天呀,小老儿我可担负不起这个责任呀。”

    萧溱潆依然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你要是不放心,那你就把我嫂子救过来吧。”

    太医满头大汗,颤巍巍地跟随蒙三勇走出寝室,边走边嘟囔:“哎呀,这可怎么得了呀,这可怎么得了呀。”

    太医和蒙三勇离开了,任静对萧溱潆说道:“公主,请你帮帮忙,把她的上衣全部解开?”

    溱潆睁大眼睛问道:“解开衣服干嘛?不冷吗?”

    任静说道:“她昏过去了,不知道冷了。快,不能再耽搁了。”

    萧溱潆半信半疑地帮着任静解开许漪涟的衣服,看着任静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个布袋,打开后,亮出一排银色的长针。她心里哆嗦了一下,说道:

    “丫头,你真行吗?出了事可要掉脑袋的。”

    任静不耐烦地说道:“你放心吧,我在你哥哥身上已经扎过很多次了。麻烦你把火盆移过来一些,我要烫针。”

    萧溱潆从来没见过郎中给病人扎针,她搬过火盆,看着任静在炭火上烫针。任静烫完针,用嘴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针扎在许漪涟的胸口、腹部和脖颈上,总共扎了十几针。一炷香的功夫后,再一一拔出。任静的小脸通红,全神贯注,一双小手伶俐迅速。萧溱潆都看呆了。

    任静合上许漪涟的衣服,让门口的栢邺把黄连参汤端进来。她抬高许漪涟的头,用勺子尝试着喂她。萧溱潆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昏迷了,能喂得进去吗?”

    任静说道:“我刚才把她扎醒了,只是她太虚弱,睁不开眼睛。”

    许漪涟的嘴唇微微颤动,喝了一点儿热汤。萧溱潆高兴地一拍手,说道:“二嫂真的醒了,我这就告诉哥哥去。”说完,跑了出去。

    客厅里,任静坐着,慢慢地喝着热汤。林乐瑶给她按摩肩膀,太医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讨好似地说道:

    “静姑娘,你受累了,老夫的药汤好喝吗?”

    任静点点头,说道:“这汤不错,冷热均衡,阴阳调和,最适合身体弱的人。”

    太医靠近一步,低头问道:“静姑娘,你的医术了得,敢问你的师父是谁呀?你的针很特别,是从哪里来的?老夫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可是又想不起来了。”

    任静说道:“这套针是一个叫萧楠的郎中送给我的。”

    太医说道:“着啊,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萧楠这个后生送给你的。他和你是什么关系呀?我可从没听说过他会行针止毒。我只知道他会行针止痛,治疗牙痛。拔牙,他最在行。”

    任静说道:“我在云南滇城遇到了他,他说他是我爹的朋友,就把这套针送给了我。”

    太医说道:“令尊大人一定是天下名医,能否请教令尊大人怎么称呼?”

    任静沉默了。她不愿意回忆父亲,童年的记忆充满了苦涩,他不愿意把父亲的事告诉任何人。

    太医见任静不回答,心有不甘,继续追问道:“难道静姑娘有难言之隐吗?”

    乌吉和萧溱潆从萧泓奕的寝室走出来,来到客厅,乌吉见太医不停地追问,不高兴了,说道:

    “人家不想告诉你,你就不要再追问了。”

    太医客气地说道:“吉公主说的是,是老夫唐突了。我看静姑娘年纪虽小,可本领过人,所以非常想知道她师承何人。我们行医问药的人,最爱刨根问底,请姑娘原谅。”

    乌吉问任静道:“静妹妹,你已经给夫人行过针了,你看这毒能解吗?”

    任静点点头,又摇摇头。乌吉不知道任静究竟是什么意思,追问道:“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呀?”

    任静说道:“行针止毒后,他们就可以进食了,只不过每隔一日需行针一次,不然毒就会发作。这种毒很少见,能解,可又不容易解。”

    太医听了,兴奋地说道:“如果姑娘能解此毒,老夫我甘愿拜你为师。”

    任静问太医道:“赵太医,您一直想方设法为他们解毒,那你知道他们究竟中了什么毒吗?”

    赵太医顿时露出愧疚之色,说道:“要是能知道中了什么毒就好了。我和太医院的诸位同僚商议了很久,都认为这是一种复合毒。只知道里面有断肠草,其它的毒物就猜不出来了。”

    任静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爹爹是对的。断肠草的毒容易解,鹰血也不难获得,可是到哪里去找金线蛇呢?”

    乌吉问道:“你嘀咕什么呢?什么鹰血金线蛇?”

    任静忽然说道:“正良大哥不是在京城吗?把他找来,恩济堂也许有金线蛇。”

    太医不解地问道:“金线蛇是滑国的毒蛇,你要它做什么?”

    任静说道:“配制解药呀。泓奕大哥所中的毒出自夜秦摩崖洞的术士之手,很少有人能解。毒药里有三种毒物,除了断肠草外,还有沙漠鬣蜥的毒液和五彩菇的黏液。沙漠鬣蜥靠毒液捕获猎物,可是它个头小,有天敌。戈壁滩上的灰隼专吃鬣蜥,灰隼的血可以解鬣蜥的毒。五彩菇只有夏天才有,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山沟里,它颜色鲜艳,分泌的黏液有剧毒。所有虫子都怕五彩菇,只有滑国的金线蛇不怕。金线蛇喜欢在五彩菇生长的地方坐窝产蛋,金线蛇皮可以解五彩菇的毒。灰隼四季捕食,不难擒获,可是蛇都冬眠了,要过了谷雨蛇才出洞。没有金线蛇,泓奕大哥的毒就解不了,要一直拖到夏天,这可怎么办呀。”

    赵太医问道:“姑娘是如何知道另外两种毒物的呢?难道姑娘受过高人指点?或者曾经巧遇此毒,成功破解?”

    任静说道:“这种毒药在夜秦已经有百年了,但是知道的人不多。无德术士用它害人,也有医者专门研究如何破解此毒。有人历经数年,终于找到了解毒的诀窍,碰巧让我学到了。在来金陵的路上,栢队长详细讲述了泓奕大哥的中毒症状,我猜想就是此毒,果然让我猜对了。”

    赵太医露出无比崇拜的神情,说道:“江湖上传说,许州有个郎中叫华风,能解百毒,只是此人不坐堂问诊,所以很少有人认识他。据说华风放荡不羁,只爱四处游走,专门以破解疑难杂症为乐,包括解各种毒。可惜老夫从来没见过他,听说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任姑娘得高人传授,能解此毒,不亚于华风在世呀,老朽佩服。”

    任静没说话,她一听到父亲的名字,心情就无比沉重。乌吉对赵太医说道:“赵大人,京城里有没有恩济堂?我们需要金线蛇。”

    赵太医回答道:“京城里是有一个医馆叫恩济堂,是江湖上的琅琊阁开办的,里面都是些江湖术士,故弄玄虚,不是正经医道。他们专门搞一些稀奇古怪东西,据说他们那里的确有蛇和蛇毒。”

    乌吉说道:“那好,栢邺,你去一趟恩济堂,看看那里有没有金线蛇,顺便把蔺正良找来,要快。”

    栢邺答应了一声,出了门。乌吉继续说道:“静妹妹,你休息好了吗?该给泓奕大哥行针了。”

    任静站起身,说道:“好,咱们现在就去。”

    众人围着任静,看着她把针一根一根地插到萧泓奕的身上,然后又一根一根地拔出来。任静小脸通红,额头上渗出薄薄的汗水。行针完毕,她长吁一口气说道:

    “让他睡一会儿,醒了就可以吃我姐姐做的饭了。”

    蒙三勇向众人告辞,他要回东宫值守。萧溱潆出去送蒙三勇。乌吉对任静说道:

    “静妹妹,你辛苦了,到外面客厅休息吧,这里有我呢,我来陪他。”

    任静收拾好药箱,来到客厅,坐着打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乌吉看着萧泓奕安详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又趴在他身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也许是累了,不知不觉地,她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乐瑶端着药汤走进客厅,任静睁开眼,乐瑶说道:

    “行完针了?累了吧,躺下睡吧。”

    任静说道:“我睡了一会儿了,泓奕大哥应该醒了,我把药汤给他端进去。”

    任静端着汤碗走进萧泓奕的寝室,她呆住了。乌吉正趴在萧泓奕的身上,好像睡着了。任静把碗放在茶几上,皱着眉头,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乌吉。她犹豫了好一阵,跺了跺脚,走出寝室。

    乌吉醒了,看到茶几上的汤碗,知道有人来过了,不禁脸上发热。她心想,难道是乐瑶来过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如果让乐瑶看到了,多丢人呀。她仔细看了看萧泓奕,他还没醒。

    任静退回客厅,坐了片刻,心有不甘,又返回萧泓奕的寝室。乌吉看到任静走进来,问道:

    “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还没醒呀?”

    任静走到萧泓奕身边,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道:“他中毒时间太长了,一直没能止毒,醒得迟了。”

    乌吉见任静脸色不好,说道:“你好像累了,到客厅里的坐榻上躺一躺吧,一会儿咱们一起吃晚饭。”

    任静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乌吉,说道:“泓奕大哥还没醒呢,你把我支出去,自己一个人留下,你想干什么?”

    乌吉莫名其妙地说道:“我能干什么?我是关心你呀,想让你去好好休息一下。”

    任静说道:“我要是出去了,你会不会又趴在他身上?”

    乌吉涨红了脸,说道:“你胡说些什么呀?你这小脑袋就知道胡思乱想。”

    任静生气地说道:“你别不承认,我都看到了。”

    乌吉气急败坏地说道:“行,你都看到了,那又怎样?你想说出去吗?我不怕。”

    任静瞪了乌吉一眼,气哼哼地一屁股坐下。乌吉看到任静生气了,语气软了下来,说道:

    “静妹妹,你不要生气了,给他治病还要靠你呢。罢了,咱俩一起陪着他,这总行了吧?”

    晚饭时,蔺正来和蔺正良被栢邺带到了梁王府。他们见到了乐瑶、乌吉和任静,老朋友相聚,格外喜悦。萧泓奕这时也醒了,听说蔺正来和蔺正良来了,非要起身迎客。他挣扎着站起来,喊来侍女,搀扶着他走进客厅。蔺正来看到萧泓奕病歪歪的样子,说道:

    “萧大哥,好久不见了,我们都不知道你回到京城了。你怎么这么倒霉呀,怎么又中毒了?”蔺正良赶忙示意正来不要乱讲话。

    萧泓奕苦笑了一下说道:“世事难料呀。你说得不错,我又中毒了,还是奇毒。还好有静妹在,再加上你们,想必又是有惊无险。”

    蔺正来问道:“下毒害你的人抓到了吗?”

    萧泓奕愣住了,自从中毒以来,他一直浑浑噩噩,还没来得及追问此事。蔺正来接着说道:

    “胆敢毒害皇子郡王,决不能轻易放过,必须彻查。此毒如此怪异,绝非寻常人所为。我看京兆尹府未必能应付,应该禀告皇上,动用悬镜司的力量抓捕下毒的人。”

    萧溱潆说道:“对。那天景欢的百日宴后,你和二嫂毒发,父皇和母后一直以为你吃坏了肚子。既然确定有人投毒,当然要立案追查。我明天就去见父皇,禀告此事。”

    乐瑶带着侍女们忙着上菜上饭。萧泓奕在行针后饥肠辘辘,话不多说,大吃大喝起来。萧溱潆说道:

    “哥,你就顾着自己大吃大喝,嫂子还躺着饿肚子呢。”

    萧泓奕不好意思地停下碗筷,说道:“我饿糊涂了,我这就过去看看她。”

    林乐瑶拦住了他,说道:“许姐姐很虚弱,不能起身。你不要着急,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去给许姐姐喂些吃喝。”说完,不等萧泓奕发话,乐瑶已经转身离开。萧泓奕望着乐瑶的背影,无限感慨,自言自语道:“有乐瑶就是好呀。”

    乌吉说道:“正良大哥,你说恩济堂没有金线蛇,只有一种叫灵珠的蛇。静妹,这种蛇能用吗?”

    任静说道:“不行,必须是金线蛇。除了金线蛇,我们还需要捉一只戈壁滩上的灰隼,用灰隼的血配制解药。”

    一听说捕鹰,蔺正来兴奋起来,说道:“捕鹰我在行,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我可以立军令状。”

    蔺正良说道:“二公子,夜秦的戈壁滩离这里很远很远,没有阁主的允许,你恐怕不能去。”

    蔺正来满不在乎地说道:“父亲已经允许我闯江湖了,我也正想去夜秦转一转。萧大哥需要解药,我正好到那里走一趟。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派个身手利索的兄弟跟着我就是了。”

    任静说道:“那金线蛇怎么办呢?要夏天才能捉到。”

    众人都沉默不语,蔺正来大大咧咧地说道:“那我就一起把这个任务也做了吧。我原本就想先去滑国找朋友,然后一同到戈壁滩猎鹰。我捕鹰训鹰的技巧都是滑国朋友教的。我可以先去戈壁滩捉鹰,然后到滑国找金线蛇,时间正好来得及。”

    任静说道:“既然正来大哥这么说,那就把这两个任务都交给你了,辛苦你了。”

    蔺正来向来不拘小节,总是嘻嘻哈哈、东张西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萧溱潆看在眼里,心里早就不爽了,她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会对这个毛头小子如此客气。她看到蔺正来大包大揽,对于捕捉灰隼和金线蛇的事轻描淡写,视为儿戏,再也忍不住了,质问蔺正来道:

    “你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小小年纪,嘴上没毛,尽说大话,我看你不大牢靠。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吗?你会捕鹰捉蛇吗?误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蔺正来看到萧溱潆气哼哼的样子,知道她是公主,对她的质问丝毫不以为意,笑着说道:

    “公主不用担心,我会不会捕鹰,萧大哥最知道。我办事可靠不可靠,萧大哥也是知道的。”

    萧溱潆不满地说道:“你不要萧大哥萧大哥的乱叫,他是你大哥吗?你应该称呼梁王殿下才是。”

    蔺正来看到公主生气了,做了个鬼脸,不再说话。萧泓奕说道:

    “来弟生性洒脱,看似轻狂,但办事稳妥。来弟足智多谋,非寻常人可比,我在这里先谢过了。”

    蔺正来咧嘴一笑,说道:“殿下太客气了,我一定不负众望。荆州一别也有半年多了,今天能来到你的王府做客,真是荣幸。饭菜太好吃了,不愧是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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