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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金陵之暴风骤雨(七)

    第八十八回▁逼近真相

    就在玄真入宫为宁妃母子做法事的第二天,太子得到了一个坏的消息,消息来自京兆尹府府尹贺红。

    贺红奉旨追查梁王中毒一案,限期一个月,可是时间过去三个月了,也没查出结果,他心急如焚。忽然一天有人到府衙举报,说尚清斋的厨子与此案有关,于是贺红派人抓了百日宴那天尚清斋送餐的厨子。经过审讯,厨子招供,说受东宫的长史公孙瑛指使,给梁王夫妇下了毒。贺红看了厨子的供词,吓了一跳,他早就听说公孙瑛是太子的红人,难道要拘传公孙瑛吗?太子在朝中风头正盛,无人敢得罪,他这个京城父母官怎么敢碰东宫的人呢?他思虑良久,找书吏和捕头商议。大家都认为太子势力强大,得罪不起,建议贺红把厨子的供词私下呈交太子,由太子全权处置。

    贺红硬着头皮到东宫拜见太子。太子还算客气,把贺红让进客厅坐下说话。贺红受宠若惊,把厨子的供词拿给太子看。太子看了供词,心里大声骂娘,表面上却装得泰然自若。他把供词还给贺红,说道:

    “府尹大人辛苦了,这个供词当不得真。我看纯粹是犯人死罪难逃,胡乱攀咬。你要严加审讯,决不能容忍罪犯诬陷好人。”

    贺红听出了太子的意思,太子这是袒护公孙瑛。他也不争辩,客气地说道:

    “微臣遵命,一定严加审讯。如果罪犯不肯如实招供,微臣会把案件呈交刑部,一定要把案情查个水落石出。”说完,起身告辞。

    太子送走贺红。公孙瑛走进客厅,太子对公孙瑛大发脾气,说道:

    “你那些江湖朋友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让尚清斋的厨子被京兆尹府抓了呢?刚才贺红给我看厨子的供词,供词说你指使厨子给泓奕下毒。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公孙瑛生气地说道:“厨子胡说,真是该死。我从没指使他给泓奕下毒,我只是交代他在婴儿食物里下毒。”

    太子说道:“反正都是下毒,有什么分别?现在事情闹大了,我们要赶快想办法平息此事,真是烦透了。”

    公孙瑛气哼哼地说道:“一个小小的四品京兆尹,也敢来东宫打招呼,殿下太给他面子了。”

    太子说道:“你不要小看这个四品官,他能在府尹的位子上干这么多年,为人处世、见风使舵的本领是一流的。他这次斗胆来见我,其实心里早就打好了主意。他给我通风报信,是不想得罪我。但是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补救,他就只好把案子推给刑部了。刑部的薛鼎是个不讲情面的家伙,而且还是皇亲,他谁都不怕,案子到了他手里就更难了。”

    公孙瑛咬着牙说道:“那就杀了这个厨子灭口。”

    太子冷笑了一声,嘲讽地说道:“杀人灭口?难道还让你那几个江湖朋友去做吗?如果他们手脚利索,何至于有今天?”

    公孙瑛说道:“那就让七伢子去。他飞檐走壁的功夫好,可以潜入京兆尹府的监牢,杀厨子不成问题。”

    太子说道:“你太高看七伢子了。虽然他武功好,可是他胆子小,死心眼。就算他能潜入监牢,也不会去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

    公孙瑛说道:“不用他亲手杀人,让他去下毒总可以吧。每个牢房都给犯人备有水罐,只要他把毒药放进水罐里就行了。厨子中毒身亡,他的口供就不能算是实证。”

    太子听了,眉头一扬,转了转眼珠,说道:“这个主意不错。可是七伢子不认识厨子,而且我也没有毒药呀。”

    公孙瑛说道:“毒药我可以去找,不会误事。厨子是个胖子,很好辨认。麻烦殿下亲自给七伢子交代任务,他最听你的话。”

    太子说道:“你想找那些江湖朋友要毒药吗?记住,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我们要干什么。”

    三更天,七伢子身穿夜行衣,怀揣毒药,潜入了京兆尹府,公孙瑛亲自在府外接应。七伢子仔细看过京兆尹府的地图,他翻过院墙,小心翼翼地摸到了监牢的门口。四周一片黑暗,他轻手轻脚地靠近看守房,捅破窗户纸,向里面张望,只见两个牢头并排躺着睡觉。他掏出匕首,慢慢拨动门闩,开门进去。他猫着腰来到牢头身边,屏住呼吸,从一个牢头身上搜出一串钥匙,然后蹑手蹑脚走出看守房。他用钥匙打开了监牢的大门,溜了进去。

    京兆尹府的监牢不大,用石头砌成,还算坚固。里面有十几间牢房,总共有五六个犯人在睡觉。七伢子点燃了一支火把,四处巡视,仔细辨认。火光晃醒了牢犯,他们以为是牢头半夜查房,都一声不吭,继续睡觉。七伢子终于在监牢的一角找到一个胖子,轻轻问了一声:

    “喂,你就是厨子?”

    厨子睡眼惺忪,猥琐地回答道:“是呀,大人有事吗?”

    七伢子闷声说道:“没事儿,你是新来的,我来看看你安稳不安稳。”

    厨子说道:“谢谢大人关怀。我口渴,没水了。”

    七伢子说道:“你把水罐递给我,我给你打水去。”

    厨子起身,隔着栅栏把水罐递给七伢子,又躺下继续睡觉。

    七伢子在监牢门口找到水缸,灌了些水,从怀里掏出毒药,倒进水罐。他把水罐还给厨子,然后一声不响地离开了牢房。厨子喝了水,进入梦乡,不时地响起鼾声。

    芦宁宫作法后的第三天,玄真如约进城,在言素的带领下进了后宫,看望宁妃母子。没了招魂符,再加上太医院的补药,宁妃母子的精神状态开始恢复。太医们纷纷夸赞玄真法术高强。言素大喜,他送走玄真,午后独自一人来到养居殿觐见皇上。他要把宁妃母子病情好转的消息告诉皇上,同时,他还给皇上带来了刚刚炼好的长生不老丹。

    梁帝非常关心宁妃母子的病情,他原本想与言素和玄真一同去芦宁宫看望宁妃母子,可是刑部尚书薛鼎一大早就知会丞相,说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亲自禀告皇上。南宫丞相不便阻拦,来到养居殿请皇上上朝。梁帝无奈,只好穿了朝服,上朝理事,过了中午才回到养居殿。

    高湛来报,说言素求见。梁帝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吃午饭,听言素来见,也不避讳,吩咐让他进来。言素走进养居殿,看到皇上正在用膳,赶忙说道:

    “是臣鲁莽,打扰陛下用膳了。臣先退下,陛下慢用。”

    梁帝头也没抬,说道:“不妨事,你过来坐下,跟我说说,宁妃母子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言素走到梁帝身边,跪坐说道:“臣陪着玄真道长去芦宁宫看望了宁妃娘娘母子,他们的病情有明显好转。太医院明日会给陛下送来详细的奏报。”

    梁帝听了很高兴,边吃边说道:“嗯,不错,看来还是玄真道长手段高明。等宁妃母子的病好了,朕要好好奖赏道长。上次朕赏了他一个小道观,你问问他这次需要什么,朕还可以再赏一个大道观给他。”

    言素叩头说道:“臣代道长谢陛下隆恩。”

    梁帝问道:“宁妃母子病了多时,现在好转,病因查清楚了吗?”

    言素说道:“查清楚了,道长在宁妃母子的蚕丝褥子里发现了两张招魂符。宁妃母子是被招魂符摄取魂魄而元神大损,险些丧命。”

    梁帝眉头紧皱,问道:“招魂符?你是说有歹人施妖法谋害皇子皇妃吗?”

    言素说道:“恐怕是这样,不过幸好被玄真道长及时发现。陛下只要追查蚕丝褥子的来源,就能抓住凶手。”

    梁帝忿忿地拍了一下桌几,说道:“竟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一旦抓到,朕要灭他九族。”

    言素说道:“道长告诉我,使用招魂符的凶手是个高人,与给泓奕下毒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此人出自夜秦的摩崖洞,法术高强。泓奕和泓帛相继遭遇毒手,说明此人专门与咱们大梁作对,意图谋害皇子。”

    梁帝问道:“招魂符呢?在哪里?”

    言素说道:“道长说招魂符煞气强盛,他不敢拿给陛下看,而是把招魂符带回了玄天观。他把招魂符压在香炉下面,天天念安魂咒消解煞气。说等煞气除尽,再呈献给陛下过目。”

    梁帝胡乱吃了几口饭,抹抹嘴,说道:“走,现在就去芦宁宫。我要问清楚,蚕丝褥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言素赶忙说道:“陛下不必如此着急。宁妃娘娘的神智还没有完全恢复,等她清醒了,在查问不迟。”

    梁帝气哼哼地说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竟然把黑手伸进了朕的后宫。”

    言素说道:“陛下还是回寝室小憩一会儿,龙体要紧。”

    梁帝嘟囔着说道:“憩什么憩,时辰都过了。”

    言素问道:“今天陛下这么晚用午膳,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梁帝说道:“今天是小朝,朕本不必上朝。可是有些事情丞相处理不了,就把朕喊了去。整整折腾了两个时辰,所以回来晚了。”

    言素试探着说道:“陛下临朝,那一定是大事。”

    梁帝说道:“又是牵扯太子的案子。京兆尹府抓了一个尚清斋的厨子,与泓奕中毒案有关。经过审讯,罪犯供出是东宫指使他给泓奕下毒。因为涉及太子,京兆尹府不敢断案,就把案子移交给了刑部。可是就在昨天,那个罪犯在京兆尹府的牢房里中毒身亡,刑部只收到一份口供和一具尸体。有人怀疑东宫将罪犯灭口。我把太子找来对质,太子说绝无此事,说厨子的口供不实,诬陷东宫。刑部也很为难,因为罪犯死了,无法验证口供的真伪,也就无法断案,最后不了了之了。”

    言素说道:“请陛下原谅臣直率,太子殿下最近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揪心。滑国公主那桩案子,也是太子殿下所为。用如此手段对付泓奕,实非储君之德。”

    梁帝抬头望天,叹了口气说道:“是呀,泓麒迷恋权力走火入魔了。但是要指证他毒害泓奕,还是缺少确凿的证据呀。其实最让朕忧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夏庚说过,泓麒有龙阳之癖,不近女色。现在看来,那些怀疑皇孙身世的流言蜚语并非空穴来风。听说相关的证人都死了,包括太医院里的一名太医,也像是泓麒所为。皇孙的血统关乎我大梁的未来,不能有丝毫疑点,可是如何才能验证呢?”

    言素谄媚地说道:“要想验证皇孙是否是太子妃所生,其实很容易,只要验一验太子妃有没有生育过就行了。生过孩子的女人和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梁帝说道:“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你能让太子妃心甘情愿接受查验吗?首先南宫家族就不会同意,这要是传了出去,南宫家族的脸就丢尽了。”

    言素说道:“那当然,这种事情一定要保密,不能声张。最好是让皇后娘娘亲自查验太子妃。皇后娘娘知道生育后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即便将来走漏了风声,南宫家族也不算太失颜面。”

    梁帝说道:“你的这个建议不错,可是要太子妃同意才行呀。”

    言素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听说太子妃好酒,如果她喝醉了,皇后再去给她验身不就行了吗?如果太子妃真的生育过,景欢的身世就得到了确认,此事作罢。事后太子妃浑然不知,皆大欢喜。”

    梁帝斜眼看了看言素,说道:“你的主意好倒是好,可是如何把她们撮合到一起喝酒呢?皇后是武人出身,能喝酒。太子妃也是个武人,而且年轻,如果她没醉,皇后先醉了,可怎么办?”说完,呵呵一笑。

    言素认真地想了想,说道:“臣有一个办法,但是需要陛下和皇后娘娘配合。”

    梁帝好奇地问道:“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言素说道:“自从泓奕在太后的寿宴上娶了许姑娘之后,太后一直说要单独给泓奕和许姑娘办一次喜宴。因为泓奕中毒,一病就是小半年,所以喜宴就一直拖着没办。现在泓奕夫妇的病好了,陛下可以提议在永安宫为二人办喜宴。喜宴由皇后娘娘操办,皇子公主们都参加,这是让太子妃醉酒的最佳时机。”

    梁帝不屑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呢,这个主意恐怕行不通。喜宴里有那么多人,太子妃醉酒,太子自然而然会把她带回东宫,皇后怎么可能有机会给她验身?”

    言素说道:“夏收季节就在眼前。往年都是户部陪同陛下去邑州视察农田,并由陛下主持开镰仪式。今年就请陛下委托太子殿下去主持开镰仪式,来回至少要三四日。我们就把泓奕和许姑娘的喜宴安排在太子不在京城的这几天。太子妃醉酒后留宿永安宫,皇后娘娘可以从容不迫地给她验身。整个事件,只有陛下知道、皇后娘娘知道、还有臣知道。”

    梁帝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这般,也许能行。但愿景欢是南宫姑娘所生,不然的话,不然…”

    言素说道:“请陛下放心。此次验身,只是图一个心安,我相信太子妃不会有事。”

    梁帝苦笑了一下,说道:“但愿如此吧。不过你的这个主意还有漏洞,如果太子妃海量,喝不醉呢?”

    言素说道:“那好办,备好蒙汗药,在适当的时候,让太子妃吃上一点儿就行了。”

    梁帝哈哈笑起来,说道:“爱卿,你这是唆使朕与皇后做偷鸡摸狗的龌龊事呀。我要与皇后商量一下,她同意才行。你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主意大得很,为人最讲义气。你让她下蒙汗药,她还不一定肯干呢。”

    言素说道:“此事关系皇家血脉,皇后娘娘一定会同意。请陛下不要告诉皇后娘娘这是微臣的主意,只当是你们夫妻之间的秘密。”

    梁帝双手一拍,嘘了一口气说道:“嗯,就这么办。我来安排,希望一切顺利。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没有的话,陪我去花园转转,最近雨水多,院子里的盆景有些涝了。”

    言素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到梁帝眼前,说道:“陛下,这是刚刚炼成的长寿丹,一共三颗,色泽艳丽,百毒不侵,请陛下享用。”

    梁帝面带微笑,接过锦盒,小心地打开,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颗丹丸,拿到眼前仔细观看。丹丸呈暗红色,有鸽子蛋大小。梁帝眉开眼笑地说道:

    “爱卿费心了,等我服食之后看看效果。”

    言素说道:“这长寿丹法力强大,不能频繁服用。服食一颗之后,需要相隔两三个月,才能服食第二颗。”

    梁帝说道:“服用长寿丹的规矩,朕懂。”说罢,将锦盒收好,拉着言素到后花园养护他的盆景。

    太子代替父皇去邑州主持夏收开镰仪式,皇后在后宫准备泓奕和许姑娘的喜宴。太后眉开眼笑,夸儿子想得周到。喜宴这天,客人们都是族人,大臣们不在邀请之列。武陵王妃和女儿沛淩还在为武陵王守孝,没有出席。宁妃母子身体虚弱,需要卧床静养,不能出席。让人奇怪的是芸嫔母子也没有来。

    原来,梁帝因为招魂符的事情把芸嫔禁足了。在玄真道长作法之后,宁妃清醒了一些,梁帝查问了蚕丝褥子的来源,得知是芸嫔送的礼物。梁帝询问芸嫔蚕丝褥子是从哪里来的,芸嫔早就收到了弟弟的警告,先故作不知。当听到皇上说有人把招魂符放进蚕丝褥子里谋害宁妃母子时,她哭诉说,蚕丝褥子是去年慕容垂委托夜秦使者送给她的。芸嫔说慕容垂想拉拢她,可是她痛恨慕容垂,所以自己坚决不用慕容垂的东西。她觉着蚕丝贵重,扔了可惜,于是就转送给了宁妃,谁知竟害了宁妃母子。慕容垂的真实目的是想加害她和泓纪,想斩草除根,手段毒辣,实属狼子野心。芸嫔哭诉到最后,恳求皇上为她报仇。梁帝一听,合情合理,于是大骂了慕容垂一通,发誓要给夜秦颜色看看。芸嫔虽然无辜,但终究是她把蚕丝褥子送进了芦宁宫,负有失察之责,因此被罚禁足半年,所以缺席了二皇子的喜宴。

    永安宫大殿里十分热闹,太监宫女们忙里忙外。太后首先落座,皇上皇后坐在太后右侧,萧泓奕和许漪涟坐在太后的左侧。皇上的姐姐毓襄长公主带着长子薛东武参加了喜宴。薛东武听说要为泓奕办喜宴,喊着要来给表弟祝贺。南宫慈代表东宫参加喜宴,坐在皇后的右手边。最近景欢生病了,哭闹吐奶,南宫慈嘱咐丽蓉留在宫里照看孩子,她独自一人参加喜宴。太后听说景欢病了,不停地唠叨,为什么宫里的孩子个个都生病。

    溱潆和渃渲一桌,沄汐和箫泓圭一桌。皇后看到女儿又和南楚质子坐在一起,心里很不舒服。

    喜宴开始后,泓奕夫妇先向长辈们磕头行礼,长辈们都为他们准备了礼物。太后拉着许漪涟的手,仔细端详自己的侄孙女。许漪涟病了半年,还流了产,面容憔悴。虽然她特地为了喜宴装扮了一番,但还是难掩虚弱的神态。太后絮絮叨叨地说道:

    “丫头,真是苦了你了。你可不如在我身边的时候精神了,王府还住得习惯吗?”

    许漪涟说道:“谢谢祖母关心,孩儿一切都好。王府很好,孩儿喜欢。”

    皇后接过话茬说道:“你们俩的病终于好了,以后就等着生儿育女了。你们要把王府打理好,在你们生病的时候,内庭司和永安宫的奴婢们轮流伺候你们,现在该固定些人手了。如果你们看上了谁,就尽管开口。我再让内庭司给你们选一个得力的管家,帮你们打理府里的事务。”

    萧泓奕说道:“绣坊的侍女还算勤快,我想把她们留用。管家就不用了,孩儿已经有管家了。”

    皇后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我听说了,你府里住着几个外人,有个叫乌吉的百越族姑娘在你府里成天指手画脚,成何体统。她能为你管家吗?”

    萧泓奕说道:“母后请放心。乌吉是百越盟主的女儿,曾在云南与儿臣并肩作战,聪明智慧,也懂礼仪规矩,孩儿信任她。”

    皇后说道:“那也不行,她是个单身姑娘,留在王府不方便。漪涟,你说呢?”

    许漪涟说道:“乌吉是泓奕的朋友,我们也合得来。在我们生病的时候都是她忙里忙外,我也很感谢她。如果她想继续留在府里做事,我不反对。”

    皇后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道:“那就随你们的便吧,需要什么就再来找我。”泓奕和漪涟叩头向母后道谢。

    酒菜源源不断地端上席面。酒是滑国的照殿红,是溱潆专门从宝通商社订购的。轮到兄弟姐妹见礼时,泓奕夫妇来到南宫慈身边,感谢嫂子为漪涟运功抗毒,三人举杯相庆。南宫慈想起自己送给泓奕的青鬃马,说道:

    “弟弟在云南与南楚作战我送你的战马好用吗?”

    泓奕不好意思地说道:“那真是一匹好马,让我骑就大材小用了。我把马送给了赤焰军的林将军,他武功高强,骑青鬃马最合适。”

    南宫慈笑着说道:“你是有心胸的人了,都能笼络人心了。”

    萧泓奕尴尬地说道:“大嫂莫取笑我,我只是人尽其才,马尽其用而已。”

    薛东武端着酒杯大大咧咧地走到萧泓奕面前,一只手提着一个斗大的锦盒,说道:

    “今天是表弟大喜的日子,咱们说好了的,我把红珊瑚送给你作礼物。”说完,打开锦盒,把红珊瑚取出来,展示给大家看。在座的各位都发出啧啧的赞叹声,“真漂亮”。

    萧泓奕也不客气,收了礼物,说道:“谢谢你的厚礼,我要把它打造成一个凤冠,一定精美绝伦。”

    轮到了大家相互祝酒,南宫慈来到太后和皇后身边,盈盈下拜,说道:

    “泓麒外出公干,我代他祝太后和母后健康长寿,福运连连。”说完,喝了杯中酒。

    皇后从身边端起一只酒壶,对南宫慈说道:

    “泓麒不在,你代他向我们问安,要喝两杯才是。我听说你酒量大,来,再喝一杯。”说完,给南宫慈的酒杯斟满了酒。

    皇后斟酒,南宫慈受宠若惊,道谢后,一仰脖子把杯中酒喝了。梁帝与皇后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

    轮到了小辈们表演节目。溱潆先在大殿里耍了一套鞭法。自从拜蒙三勇为师后,她的鞭法大有长进。她有意卖弄,使开长鞭,鞭稍儿乱窜,响声连连。梁帝看着女儿使鞭,知道这个女儿胆子大,没轻没重,不免提心吊胆,不停地眨巴眼睛。皇后看了,称赞溱潆鞭法进步快。

    沄汐与箫泓圭,一人抚琴,一人吹箫,二人合奏了一曲,还是那首凤囚凰,只是演奏水平大大提高了。琴箫配合默契,曲调抑扬顿挫,余音绕梁,让大家听得如醉如痴。梁帝大声称赞道:

    “没想到沄汐的古琴弹得这么好,难得,真难得呀。”

    萧泓奕和许漪涟收了长辈们和兄弟姐妹的礼物,却没有礼物回赠。萧泓奕提着一包药,来到父皇身边,说道:

    “父皇,我们本想置办一些礼物,回赠给大家。可是我病了大半年,府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各种各样的药。这是我和漪涟姐服用的神元大补散,对补充身体元气大有好处,我想送给泓帛和宁妃娘娘,希望他们早日康复。”

    梁帝笑着接过药包,交给身后的高湛,说道:

    “我代他们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欠大伙儿的礼物,还是要给的。先记账,等以后你有钱了,再送给大家。”

    一家人欢声笑语,相互敬酒。梁帝没怎么喝酒,其他人都喝得脸红脖子粗。薛东武开始胡言乱语,南宫慈也喝红了脸,头晕目眩,终于支持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皇后的目光一直盯在南宫慈身上,见她晕倒,知道蒙汗药发作了,故作惊讶地说道:

    “齐妃这是怎么了?一定是喝多了。来人呀,把她扶到我房里休息。她平时酒量很好呀,一定是今天高兴,喝过头了。”

    掌事宫女和另外一个侍女搀扶起南宫慈,慢慢走向皇后的寝室。南宫慈身边的两个宫女紧紧跟在后面。皇后与梁帝耳语了几句后,起身回自己的寝室。掌事宫女搀扶着南宫慈,让她躺到皇后的床上,皇后让东宫的宫女在院子里等候,并吩咐掌事宫女守住房门。皇后上了门闩,来到南宫慈身边,南宫慈躺在皇后的床上,不省人事。皇后借着油灯的光,慢慢解开南宫慈的衣服,脱去她的内裤,仔细察看。结果让她大惊失色,南宫慈根本没生过孩子。她赶忙给南宫慈穿好衣服,走出寝室,对掌事宫女说道:

    “你把门看好了,谁都不能进去,让东宫的婢女在院子里等候,哪里都不能去,听见了吗?”

    掌事宫女说道:“娘娘放心,我们几个一定守护好太子妃。”

    皇后匆匆返回喜宴大厅,把验身的结果告诉了梁帝,梁帝顿时表情严肃。皇后小声说道:

    “要不要审问一下东宫的婢女?也许能问出一些有关景欢的秘密。”

    梁帝点点头,说道:“吓唬吓唬她们就行了,不能动手,不要留下痕迹。”

    皇后点点头,又起身离去。她让掌事宫女打开了一间厢房的门,点上油灯。她找了一把戒尺拿在手里,正襟危坐,吩咐把东宫的宫女叫来问话。

    两个宫女本来就一头雾水,主人喝醉了,皇后却让她们在院子里罚站。听到皇后让她们进屋问话,都忐忑不安。她们战战兢兢地走进厢房,看到皇后严厉的目光,顿时双腿打颤。

    皇后晃动着手中的戒尺,冷冷地问道: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一个宫女答道:“奴婢叫竹花。”

    另外一个宫女答道:“奴婢叫菊蕊。”

    皇后说道:“竹花,菊蕊,你们听好了,我问你们话,你们要如实回答,如有虚言,就犯了欺君之罪,听见了吗?”

    两个宫女扑通跪倒,齐声说道:“皇后娘娘,我们不敢撒谎。”

    皇后问道:“今天梁王喜宴,为什么没带景欢来呀?”

    竹花抢着答道:“启禀皇后娘娘,景欢病了。”

    皇后瞪大眼睛,蚕眉竖起,问道:“景欢病了?齐妃为什么没对我提起过呀?”

    菊蕊说道:“小主人病了几天了,总是啼哭,吐奶。夫人怕搅了喜宴的兴致,就没带景欢来,也没敢禀告娘娘。”

    两个宫女听皇后问起景欢,都松了一口气。如果皇后因为见不到皇孙而生气,那与她们无关。

    皇后又问道:“景欢现在吃谁的奶?”

    两个宫女相互看了一眼,都低下了头,没有回答。皇后怒了,用手中戒尺敲了一下桌案,大声说道:“快说。”

    竹花被吓了一哆嗦,说道:“是丽蓉姐姐每日给小主人喂奶。”

    皇后听了,吃了一惊,严厉地呵斥道:

    “胡说八道。丽蓉是齐妃随嫁的侍女,还没放出宫去配人,怎么可能有奶喂孩子?”

    看到皇后动怒,竹花吓得流出眼泪,说道:“奴婢不敢撒谎,是奴婢亲眼看到的。”

    皇后把目光转向菊蕊,呵斥道:“你说。”

    菊蕊说道:“奴婢也见到过。夫人吩咐过,宫里的事情一律不许对外人讲,坏了规矩就赐白绫。”

    皇后继续问道:“难道没给小主人找乳母吗?”

    菊蕊说道:“奴婢在东宫服侍不到一个月,没见过奶妈。”

    竹花说道:“去年冬天是有一个奶妈,可是小主人不爱吃奶妈的奶,总是哭闹,就辞退了。”

    皇后心里明白了,景欢多半是丽蓉生的。她还不放心,又问道:

    “丽蓉给孩子喂奶,太子怎么说?”

    竹花答道:“内院的事都是夫人说了算,太子殿下从来不过问。”

    菊蕊说道:“太子殿下很少进内院,他从没看到过丽蓉姐给孩子喂奶。”

    皇后问道:“东宫的其他人也都没看到过吗?”

    竹花说道:“除了太子殿下,外院的人一律不许进入内院,所以不会有外人知道。”

    皇后确定自己已经问出了答案,她站起身说道:“今天我找你们问话,不准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们的主人。如果消息透露出去了,你们就会被乱棍打死,听见了吗?”

    两个宫女吓得俯身叩头,说道:“奴婢不敢。”

    皇后把声音放缓和了一些,说道:“好了,你们都起来吧,我已经传令备马车送齐妃回宫。你们要好好服侍你们的主人。”说完,走出厢房,回到喜宴大厅。

    梁帝见皇后回来了,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问出了什么吗?”

    皇后说道:“宫女说,齐妃的侍女丽蓉给孩子喂奶,景欢多半是丽蓉生的。”

    梁帝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如此。看来市井的流言蜚语不假,但是事情并不像我们预想得那样严重。景欢不是齐妃所生,而是丽蓉所生,那么泓麒是景欢的生父吗?”

    皇后说道:“这我倒没问。东宫的宫女还没离开永安宫,我这就去问个明白。”

    梁帝摆了摆手说道:“不,这样问就太露骨了,你给齐妃验身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如果泓麒是景欢的父亲,那么景欢就仍然是皇家血统。只可惜景欢的生母地位卑微,会影响他的前程,说出去也不好听。但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假装景欢是齐妃生的呢?真想不通。等泓麒回来了,我直接问他,看他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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