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女频频道 > 赤焰长歌:上 > 第十一章 金陵之太子被废(一)

第十一章 金陵之太子被废(一)

    第九十回▁重任回京

    金陵城外的官道上驰来一队人马,马蹄声急,来往行人纷纷避让,驻足观望。只见一员将官金盔金甲,骑着一匹高大的青骢马,旋风般掠过。他的身后紧紧跟着十名士兵,各个衣甲鲜明。路人纷纷赞叹,好快的马,威风十足。

    自从在汕州平乱后,林燮接到兵部指令,带领赤焰军驻扎荆州。兵部恢复了左路军的番号,原左路军骁骑营主将付宗贤回归左路军,驻守梁洲。聂行远则留在了赤焰军。林燮不理解兵部为什么要这么做,还好,荆州是他的老家,他可以与母亲和爱妻团聚了。

    到了荆州,他才知道妹妹乐瑶跟随乌吉公主去了金陵。他还得知梁王身中奇毒,义妹任静也去了金陵,去为梁王解毒。

    赤焰军回到荆州还不足两个月,林燮便先后接到兵部的调令和太子的手谕,召他进京。兵部任命他为侍郎,太子让他担任东宫侍读。他大惑不解,兵部侍郎是文职官员,太子侍读也是文差,这些与他武将的身份相去甚远。他舍不得离开老家,可是没有办法,他只能服从命令。

    林母知道儿子要进京做官,非常高兴,因为儿子终于不用再冲锋陷阵了。自从任静为她治病后,林母的痨病已经痊愈,只落下了气喘。她期待林燮入朝为官,然后举家迁往京城。对她来说,留在荆州是寄人篱下,她希望儿子能自立门户,光宗耀祖。

    林燮封了帅印,把赤焰军交给聂行远临时指挥。他辞别了母亲和妻子,带着十个亲兵踏上进京的路。临别时,他与廉慧洒泪相拥,他觉着实在对不起妻子,成婚一年多了,在一起的日子还不过百天。他信誓旦旦地承诺,一旦在京城站稳脚跟,就把全家接过去。

    平安客栈是距离金陵最近的客栈,林燮和亲兵们在客栈下马用饭。他把亲兵安排在客栈住下,自己一个人先进城。一名叫顺子的亲兵恋恋不舍地说道:

    “一别将军,还能再见面吗?”

    林燮拍了一下亲兵的肩膀,笑着说道:“顺子,我们当然还能再见面。等我进城安顿妥当,就带你们逛金陵城,我还要带你们去周边打猎,快活快活。”

    顺子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还能回赤焰军吗?你不在,打仗就没劲了。我们能跟随你在京城当差吗?”

    林燮抚摸了一下顺子的头,说道:“我被调到兵部任职,是文差,不需要亲兵跟随,但是我一定会去荆州看望你们。你们都要好好当兵,照顾好自己。你们最好都留在荆州,荆州是你们的老家,等我下次去荆州看望你们的时候,希望你们都已经娶妻,赤焰军需要后代。”

    安顿好亲兵后,林燮上马。顺子为他牵马,走到客栈的大门外。顺子抚摸着挂在马鞍上的狼牙棒,难过地说道:

    “恐怕今后再也见不到将军挥舞狼牙棒了。”

    林燮从顺子手里接过缰绳,调侃着说道:“别难过,说不定我不适合当文官,兵部又把我发还给赤焰军呢。你们在客栈里等我,别乱跑,我很快就接你们进城。”说完,他打马一溜烟地奔向远处的金陵城门。

    进城后,林燮先到兵部报到,守门侍卫向内通报。谢理坐在公堂上,一听林燮来了,他瘸着腿走到门口迎接。他见了林燮,拉着林燮的手走进大厅。两人面对面坐下,谢理打量着林燮,称赞道:

    “真是一副将军的模样,很像你的父亲。而且你的功劳已经超过了你的父亲,真是年轻有为呀。”

    林燮谦虚地说道:“伯父过奖了,我资历浅,被任命为侍郎,实在惶恐,不知道如何才能胜任,希望您多指教。”

    谢理说道:“好说好说,你一路辛苦了,先休息几天。你的朝服还没有备好,备好后我通知你。如果你不愿意住客栈,可以住到我家里去。我家谢玉好武,吵着在京城没有敌手,傲气得很。你来了,让他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林燮说道:“二公子是荣膺武馆的高徒,武功一流,值得骄傲。我来的匆忙,把近期军报也随身带来了。我已经委托聂行远将军临时指挥赤焰军,等候兵部另外派遣主帅。”

    谢理高兴地接过军报,放在一旁,站起身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跟我回家去,家里有好茶好酒,我给你接风。”

    林燮不好意思地推辞道:“多谢伯父,恐怕我还要去东宫觐见太子殿下,然后还要去言府见我义父。我住在言府,改日再去伯父家里拜访吧。”

    听到林燮提起言素,谢理收住笑容,原来林燮还不知道言素已经被抄家下狱。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支吾着说道:

    “看我这记性,把太子殿下的事忘了,你应该先去东宫向太子殿下报到。他指名要你做他的侍读,非常器重你,你将来的仕途需要太子多多提携。我这就派人送你过去。”

    林燮离去,谢理心中不安。太子把言素下狱,而林燮是言素的义子,这关系该如何相处呢?

    林燮来到东宫。太子见了一身戎装的林燮,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带着风吹日晒的沧桑,不禁称赞道:

    “好一副将军的模样,和你的战功十分相配。我选你做侍读,看来是选对了。”

    林燮向太子拱手作揖,说道:“殿下过奖了,林燮才疏学浅,只是一介武人。能作为殿下的侍读,十分荣幸,但是也万分惶恐,不知能否胜任。”

    太子果断地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胜任。从今天起,你就是东宫的人了。你任职兵部,与各路军打交道,可以为我收集军情,举荐英才,为国防出谋划策,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林燮惶恐地说道:“请殿下多多指教。”

    太子故作不满地说道:“林将军,你千万不要客气。你是我的侍读,我要向你请教才是,你可一定要尽心尽力。”

    林燮赶忙说道:“卑职一定尽力。”

    太子笑了,对公孙瑛说道:“你去安排林将军住下,准备晚宴。把另外几位都叫来,与林将军见见面,我们为林将军接风。”

    林燮说道:“多谢殿下。卑职在京城有住处,就不麻烦殿下了。”

    太子不太了解林燮,问道:“林将军住在京城何处?”

    林燮回答道:“我住在言府,言大人是卑职母亲的同乡,也是我的义父。”

    太子听林燮提到言素,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他想起弟弟泓奕曾经提起过林燮的妹妹住在言府,于是试探着问道:“你对言府很熟悉吗?”

    林燮说道:“我在言府住了十年,父亲去世后,母亲把我和妹妹寄养在言家,言府就相当于卑职的家。”

    太子听了,犹豫了一下,小声对公孙瑛说道:

    “你这就去内庭司,告诉他们马上把言府收拾一下,让林将军住进去。”

    说完,太子招呼林燮到客厅里坐下,与他谈论起赤焰军,以及荆州、梁洲、汕州和云南。

    日暮西山,公孙瑛陪同林燮来到言府。林燮心里纳闷,他完全可以自己回言府,用不着陪同。公孙瑛是东宫当红的长史,也许是太子殿下重视自己吧。

    言府门前很冷清,林燮叩门,公孙瑛则上前一步直接推开了言府大门。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林燮感觉不对劲儿,他把战马拴在一棵树上,四下张望。公孙瑛说道:

    “林将军,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言素私炼丹药,害得皇上重病,已经被抄家下狱了。太子殿下允许你住在这里,可见殿下对你十分器重,说不定将来殿下还会把这座宅子赐给你。”

    林燮听闻大惊,说道:“抄家下狱?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公孙大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公孙瑛面无表情地说道:“皇上服食丹药中毒,就是前几天的事。现在言大人被关押在大理寺,如果皇上有什么不测,言家的人都要掉脑袋。”

    林燮焦急地问道:“言家的人现在在哪里?他们怎么样了?”

    公孙瑛说道:“太子殿下念着与言素的师生情分,只把他的家人逐出了京城,没有株连。听说言素在孤山有一所别院,他们可能都去那里了。你可要与言素划清界限呀,不然在朝中难以立足。”

    林燮呆呆地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不知所措。一阵风刮过来,吹得院子里的树沙沙作响。他跑进正堂,穿过大厅进入中院,又穿过中院进入后院。院落好像刚刚被打扫过,厅堂里的家具还是老样子,墙上的字画都不见了。他一个房间接一个房间地察看,公孙瑛跟在他身后,不耐烦地提醒道:

    “请林将军抓紧时间,先简单安顿一下,不要耽搁太久。太子殿下备好了宴席给你接风,你可不要误了好事。”

    林燮走进中院的一间厢房,这是他原来居住过的地方。里面的家具摆设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好像言家在时刻等他回来。他不由得鼻子一酸,落下眼泪。

    公孙瑛看着林燮把兵器和包袱从马鞍上卸下来,拿到自己的房间。林燮在公孙瑛的不断催促下,卸下盔甲,换上一件灰色长袍,跟随公孙瑛回到东宫。

    走进宏德殿,太子与侍读郜宏、黎崇和周玄清已经等候多时。大厅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好像刚刚发生了一场争论。周玄清涨红了脸,郜宏的表情也十分激动,只听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朝堂上有人举报吏部索贿卖官,就我所知,完全是捕风捉影,并无实据。对于兵部军需主司的任命,完全符合朝廷的章程。周兄如果认为有人靠行贿得此官职,我不敢苟同。但是我一定会自查,给周兄一个交代。如果真是我手下人收受贿赂,我会在第一时间挂职请罪,绝不连累太子殿下,也不会影响周兄和黎兄的清誉。”

    太子在一旁尴尬地坐着,听三个人辩论。他看到林燮进来,赶忙说道:

    “诸位,今天请大家来是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朋友,敏感的话题改日再议。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四位年轻人在太子的引荐下相互施礼。郜宏在云南劳军时见过林燮,颇有老友重逢的感觉,非常热情。太子吩咐开席,刚才唇枪舌剑的场面顿时化解。大家对林燮充满了兴趣,听他讲述在云南击败南楚的故事和汕州平叛的经过,所有的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林燮提到了梁王,对梁王离开赤焰军表示惋惜,也讲述了梁王在梁洲不惧疫情,探访民间疾苦,整合赤焰军与左路军。他最后说道:

    “如果梁王殿下在,他能讲出更多故事。”

    提到梁王,大家忽然都沉默不语。太子在林燮回到东宫的那一刻,就看出他因为言素下狱而情绪低落。言家获罪,他肯定心里难过。现在提到梁王,又是一件让人懊恼的事情。他觉着有必要让林燮知道真相,于是说道:

    “泓奕在云南立了大功,父皇本来要晋封他为亲王。可是他一回到京城就诸事不顺,还顶撞父皇,现在他也出事了。”

    林燮吃惊地问道:“梁王殿下出什么事了?我听说他身中奇毒,不知道有没有治愈。”

    太子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他的病是治好了,可是祸不单行,前些日子,宁妃娘娘和泓帛吃了泓奕送的补药,中毒身亡。泓奕坚持说自己的药无毒,可是又不肯说出药的来源,被父皇一怒之下关进了大理寺监狱,与言大人关在一起。现在父皇病重,不能亲自审问泓奕,恐怕他要在牢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林燮惊得张大了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梁王殿下怎么会下毒害死自己的弟弟呢?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恳请殿下彻查此事。”

    太子说道:“父皇现在卧病在床,我监理朝政,我当然想把泓奕的事情查清楚,可是他不愿意说出药的来源,我也没办法。”

    林燮忽然在太子面前跪下,说道:“梁王殿下创立了赤焰军,与卑职在战场上并肩杀敌,感情至深。卑职想求殿下一个恩典,请准许我去探视梁王殿下。”

    太子扶起林燮,微笑着说道:“林将军不要客气,这是小事一桩。我明天一早就通知大理寺,就说你代表我去探视梁王。梁王是我的亲兄弟,我早就应该去探望他,只是父皇新病,朝事繁忙,脱不开身。”

    林燮谢过太子,与众人喝了几杯酒,变得沉默寡言。周玄清也情绪不佳,他对吏部卖官一事仍然耿耿于怀。宴席的气氛变得沉闷,太子见林燮疲惫,干脆散了宴席,让侍卫护送林燮回言府。

    第二天上午,公孙瑛提着一个食盒来到言府,食盒里是刚从尚清斋买的酒肉。他带着林燮来到大理寺监狱,狱卒已经得到上司传话,开了牢门,领林燮进去。

    狱卒领着林燮在半地下的牢狱里走到尽头,打开一间牢房的门,向里面喊道:“梁王殿下,有人看你来了。”

    林燮提着食盒走进牢房。萧泓奕躺在卧榻上,睁开眼,无精打采地问道:“谁呀?谁看我来了?”

    狱卒说道:“是东宫的林大人,还给你带来了好吃的。”

    萧泓奕慢腾腾站起身,走到林燮身边,睡眼惺忪地说道:“东宫的林大人,哪个林大人?”

    林燮放下食盒,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末将林燮特地来看望梁王殿下。”

    萧泓奕吃了一惊,他拉住林燮仔细打量,两眼放光,惊喜地说道:“林大哥,怎么是你呀?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林燮说道:“我刚到京城,就听说殿下被皇上下了狱。我向太子殿下求情,他准许我来看你。瞧,太子殿下还给你买了酒肉让我带来。”

    萧泓奕冷眼看了看食盒,拉着林燮坐下,让狱卒泡一壶热茶送过来。他问林燮道:“林兄,你一向可好?告诉我,你怎么来京城了?你不是带领赤焰军驻扎在荆州吗?”

    林燮说道:“兵部调我进京任侍郎,不让我带兵了。太子殿下让我做他的侍读。”

    萧泓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露出不如意的神色,说道:“太子现在如日中天,你跟着太子,前途无量呀。”

    林燮听出萧泓奕对太子不满,说道:“皇上生病不能理政,太子殿下执掌朝政。他已经答应彻查你的案子。只要殿下肯配合,一定能很快出狱。”

    萧泓奕想起气倒父亲的场景,问道:“父皇的病怎么样了?那天他生我的气,吐血晕过去了。”

    林燮说道:“皇上病得不轻,卧床不起。太子殿下很关心你,他想尽快查清楚你的案子。只要你说出药的来源,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萧泓奕冷笑一声,心不在焉地说道:

    “太子也能查案?还是第一次听说。我不着急出去。这里还不错,很清静。虽然条件不如王府,可是比在云南穿山越岭、风餐露宿强多了。”

    这些天,萧泓奕整天在想,他怎么这么倒霉,回京后祸事连连,肯定有人暗算自己。他怀疑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哥哥,所以听到太子要查自己的案子,心里充满警觉。

    林燮说道:“这怎么能行?殿下不应该在这里。只要你配合太子殿下查案,事情很快就会弄清楚。”

    萧泓奕说道:“怎么配合?没办法配合。有些事情,我不能说。”

    林燮有些着急地问道:“为什么不能说呢?你不说就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萧泓奕说道:“我是清白的,是有人故意加害于我。我怕的是无论我怎样配合都无济于事,反而越配合越糟糕。”

    林燮不解地问道:“你是皇子,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加害于你?”

    萧泓奕说道:“你说得不错,我是皇子,还有战功,所以就引来了嫉妒。有人先解除了我的兵权,然后又陷害我,欲置我于死地。”

    林燮听了倒吸一口凉气,轻声说道:“殿下是说太子对你不利吗?”

    萧泓奕说道:“不是太子,还能有谁?因为父皇要晋封我为亲王,我被召回京城。太子安排我临时住进了他的山庄。万万没想到,我当天就和滑国公主出了事。傻子都能猜到这是太子设下的圈套,想把滑国公主推给我。太子给儿子办百日宴,我却身中奇毒。听说下毒的厨子被京兆尹府抓了,招认是东宫指使下毒,可是厨子在牢里突然中毒身亡,被灭了口。我中毒的案子成了一个糊涂案。我送补药给宁妃娘娘和泓帛调养身体,他们却中毒身亡。一定有人在药里下了毒,嫁祸于我。你想,那药我自己也吃,身体恢复得很好,怎么会有毒呢?我为什么要给宁妃娘娘和自己的弟弟下毒呢?那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凡是明眼人都会相信我是冤枉的,只有太子假惺惺地要彻查。”

    林燮说道:“我不知道殿下回京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理解殿下的顾虑,可是不经过调查,这桩案子就不能了结,殿下总不能一直住在牢里吧。你可以告诉我药是从哪里来的,我来查。”

    萧泓奕白了林燮一眼,说道:“药是静妹妹专门为我配制的,叫神元大补散。我中毒半年,身体虚弱,多亏了她的药,我才能很快康复。父皇听说宁妃娘娘和泓帛中毒身亡,逼我说出药的来源,我怎么敢说?一旦父皇知道药方出自静妹妹之手,药是恩济堂蔺正良配制的,一定会不问青红皂白,先让京兆尹府抓他们下狱,然后屈打成招。静妹妹和正良一心为我治病,在云南救了我两次,在这里又救了我一次。我决不能连累他们,我宁可自己坐牢。”

    林燮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真是太子要加害殿下,事情就难办了。我刚刚进京,看得出太子急于在军界培植亲信,对我还算器重。我去请求太子让我负责调查这桩案子,如果太子应允,能做到秉公执法,就说明他没想加害于你。如果太子处处掣肘,我们只好另想办法了。”

    萧泓奕抓住林燮的手说道:“乌吉和静妹妹都住在我的府里,你赶快去告诉她们,让她们出城避避风头。还有正良,我不愿意看到他们受连累。”

    林燮说道:“殿下放心,我会妥善安排,一定让你化险为夷。”

    萧泓奕说道:“我听狱卒说言大人也被下了狱,罪名是毒害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牢房在另外一头,我看不到,也听不见。”

    林燮说道:“言伯父为皇上炼丹,皇上服食丹药后中了毒,言府已经被抄家。”

    萧泓奕追问道:“那乐瑶呢?还有言阙和小穗,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牵连?”

    林燮说道:“听说言府的人都被逐出了京城,住到孤山别院去了。言阙也被礼部除名了。”

    萧泓奕使劲儿攥着林燮的手说道:“你代替我去看看他们,希望乐瑶他们安好。”

    林燮点点头。他打开食盒,把酒肉端到茶几上,萧泓奕看了看肉,闻了闻酒,说道:“这是尚清斋饭菜吧,味道不错。真是太子送的吗?不会有毒吧。”

    林燮说道:“殿下放心吧,我看太子还不至于那么狠毒。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应该不会有毒。”他把杯里的茶水倒掉,斟满酒,难过地说道:“殿下,真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重逢,还要干一杯吗?”

    萧泓奕抬头看着林燮,满不在乎地说道:“当然,兄弟相见,怎能不干杯?”他端起酒杯,尝了尝酒,二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喝了几杯酒后,林燮说去看看言素。他在狱卒的带领下,走进了一间黑暗的牢房。这间牢房的条件比萧泓奕的牢房差远了。狱卒点燃油灯,大声说道:

    “言大人,东宫的林大人看你来了。”

    林燮打量着牢房,里面空荡荡的,墙角卧榻上躺着一个人。他急忙走过去,只见言素紧闭双眼,气息微弱,面色枯槁,蓬头垢面,十分悲惨。他握住言素的手,轻轻摇了摇,在他耳边说道:

    “义父,义父。你醒醒,我是林燮,我来看你来了。”

    言素的身体抖动了一下,吃力地把头转向林燮,挣扎着想说话,但是喉咙发不出声音。

    林燮把脸凑到言素的眼前。言素微微睁开眼睛,他看到林燮,突然瞪大眼睛,目露精光,喉咙里咕噜了几声,又闭上了眼睛,不省人事。

    林燮走到牢房门口,问狱卒道:

    “言大人这是怎么了?一定是病了,看病了吗?他得了什么病?”

    狱卒回答道:“言大人说自己没病,这些天他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我们也没办法。”

    林燮不满地说道:“你仔细看看,他像没病的样子吗?你去把狱医找来。”

    狱卒说道:“狱医来看过了,据说言大人为了证明自己的丹药无毒,吃了自己制的药丸,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狱医也没办法,连太医院都没办法。”

    林燮无奈地看着言素,又责备狱卒道:

    “言大人是朝廷一品官员,怎么能住这样的牢房里?能不能给他换一间?”

    狱卒说道:“这是沈大人安排的,说他毒害皇上,罪大恶极,不应善待。”

    林燮正与狱卒说话,忽然隔壁牢房传来哭声。林燮扭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年纪轻轻的太监靠着牢房的木栅栏上哭泣,便随口问道:“那里面关押的是谁?”

    狱卒说道:“那里面关押的是皇上身边的高公公,因为没能劝阻皇上服食有毒的药丸,也被下狱了。恐怕还要砍头呢。”

    这时,高湛隔着木栅栏,哭着说道:“林大人,求您帮忙向太子殿下求情,我是无辜的,放了我吧。皇上病重,需要人伺候,我想回去伺候皇上呀。”

    林燮安慰高湛说道:“你要相信太子殿下会秉公执法。你若无辜,必然会没事,一定能回到皇上身边。

    林燮回到萧泓奕的牢房,讲了言素的状况。两个人都心急如焚,必须要赶快想办法救治他。林燮打算去求太子开恩,准许太医入狱为言素诊治。

    林燮与萧泓奕告别,出了大理寺监狱,匆匆来到梁王府。这时的梁王府门可罗雀,栢邺把林燮迎进大门,寒暄了几句。王妃许漪涟在客厅里接待他。乌吉和任静听说林燮来了,都跑过来见他。萧溱潆正在后院练鞭,听说来了重要客人,收起鞭子,也来到正殿看个究竟。

    林燮把萧泓奕的话转达给大家,让任静出城避难。乌吉气哼哼地说道:

    “宁妃母子中毒身亡,太医院就查不出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吗?神元大补散根本就没毒,很好验证。这些人什么都不做,都把眼睛盯在殿下身上,难道非要把他下狱不可吗?”

    林燮说道:“现在皇上病重,不能理政,我请求太子殿下让我调查此案。皇妃皇子中毒身亡,是天大的事,太医院必然保留有物证,我们一定能查出真相。”

    乌吉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太医院,听说宁妃中毒后浑身发冷,也许毒药出自岭南,我也许能帮上忙。”

    萧溱潆慵懒地靠着廊柱,听着众人说话,忽然插嘴说道:

    “喂,你就是林燮?我哥哥提起过你,说你武功高强,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不知是真是假。你会使鞭吗?”

    萧溱潆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大家感到很不爽,在如此严肃的时刻,还提不着边际的话题。许漪涟埋怨地说道:

    “溱潆,你说什么呢?我们都在为你哥哥的事着急,你可好,一点儿也不关心,尽说些用不着的。”

    萧溱潆慢条斯理地说道:“关心则乱。我哥他不会有事的,父皇生气,想惩罚惩罚他而已,过几天就没事了。”

    许漪涟说道:“你说得轻巧。宁妃娘娘和泓帛中毒身亡,父皇病重,天都要塌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萧溱潆不作声了,撅着嘴,冷眼看着大家。

    商量了一阵儿,林燮和任静向大家告辞,说去恩济堂找蔺正良,然后还要出城去言府别院看望言家的人。许漪涟没有挽留,萧溱潆看着林燮走出正殿,忽然说道:

    “林将军,下次再过来,我要看你使鞭。”

    大家都用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着萧溱潆,心里生气。萧溱潆却自我感觉良好。林燮回过头,向萧溱潆拱了拱手,没有说话,领着任静出了王府。

    蔺正良听从了林燮的建议,让恩济堂暂时停业,带着任静离开了京城,游山采药去了。林燮则匆匆赶到言府别院,看望了乐瑶和言家的人。本来久别重逢是喜事,可是言家遭难,大家只能相互安慰落泪。自从被逐出京城后,言夫人不吃不喝,气息奄奄,全家人焦急万分。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