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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金陵之太子被废(二)

    第九十一回逃离京城

    皇上病重,朝中大事全凭太子一人做主。朝堂气氛凝重,太子专横,丞相不但视而不见,反而随声迎合。一些对太子不满的人噤若寒蝉,纷纷靠近萧泓珺。这些人知道萧泓珺是皇侄,即将继承武陵王位,都希望萧泓珺做他们的靠山。

    自从除掉了太医和产婆后,有关景欢身世的流言蜚语暂时消失了。可是吏部卖官的事却被那个叫李权的人告到了刑部,李权本人因为受到东宫的威胁,躲了起来。太子派人全城搜索,竟然一无所获。后来从悬镜司传来消息,李权竟然躲到了悬镜司的地牢里,被夏辛保护起来。吏部卖官,涉及军需,悬镜司有权调查。太子听到这个消息,大骂悬镜司,发誓要除掉夏辛,另立悬镜司的掌门。

    林燮到东宫觐见太子,请求追查宁妃母子中毒身亡一案。太子点头答应,并授权他以东宫特使的名义调查此案,所有朝廷的有关部门,都要全力协助。公孙瑛吃起醋来,埋怨太子不该一上来就如此器重林燮,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殿下如此待他,他真和殿下是一条心吗?”

    太子不解地反问道:“我现在监国,朝堂上下都是我的人,难道他还能不和我一条心吗?”

    公孙瑛神秘地说道:“这个林燮经历复杂,和萧泓珺是小时候的朋友,又与梁王感情深厚。到了关键时刻,他靠得住吗?”

    太子听了,转了转眼珠说道:“那又能怎样?萧泓珺刚入朝不久,在京城没有根基,只能听我的差遣。至于泓奕吗,他自身难保,没了军权,他能干什么?虽然父皇想留他在京城参政,可是朝廷各部没人愿意接纳他,他只能为我所用。说实在的,我挺喜欢泓奕,有时候觉着对不起他。”

    公孙瑛提醒道:“殿下难道真看不出来吗?皇上把泓奕留在京城,就是想让他与殿下分庭抗礼,平衡朝堂。这难道不是隐患吗?”

    太子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现在他被父皇下了狱,父皇讨厌他至极,恐怕不会再留他了。父皇病重,也不全是坏事,让我有机会更好地把握朝堂。丞相明摆着站在我这一边,今后的军国大事都由我决断,朝廷百官无不听我的号令。江山社稷由我掌控,父皇从此可以安心养老了。”

    公孙瑛说道:“殿下,虽然近日朝堂上一帆风顺,可是越顺利,就越要仔细。最近发生的几桩大案子,一件未破,你不觉得奇怪吗?武陵王坠崖,查不出凶手;夏庚遇害,泓奕中毒,又都是无头公案。最诡异的是那个尚清斋的厨子,竟然招供说是我们指使他给泓奕下毒,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敢与殿下作对?宁妃娘娘母子中毒身亡,这又是谁干的?殿下与我都不相信泓奕会干这种事,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呢?我们要抓李权,他却闻风躲进了悬镜司。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悬镜司的地牢比刑部大牢更可怕,进去了就要脱层皮,难道李权不怕吗?”

    太子皱着眉头听公孙瑛说完,反问道:“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公孙瑛说道:“我怀疑有一只黑手在金陵搅动风云,有一股邪气,专门与皇家作对。武陵王死了,泓帛死了,泓奕差点儿死了,殿下可要小心呀。”

    太子说道:“听你这么一说,的确很奇怪。看来我们真的不得不防,那几件大案一定要追查到底。我让林燮去调查宁妃与泓帛的案子,我看好他这个人。他虽然是个武人,但是心思缜密,小心谨慎,比那几个书生强多了。他还没正式就任兵部侍郎,京城里知道他的人不多,方便查案。如果顺利的话,我会让他一直查下去,把这些大案都查一遍。京兆尹府就是个废物,不可能指望他们破案。悬镜司已经成了我们的对头,非常可恶,他们查案我不放心。”

    公孙瑛说道:“怕就怕邪气当道,案子不一定能查得下去呀。我们要不要办一场法事驱驱邪呢?”

    太子轻轻拍了拍脑门,说道:“是呀,今年诸事不顺,父皇也病了,我们应该办一场法事驱驱邪。”

    公孙瑛说道:“中元节就要到了,我们可以在中元节安排一场法事,请精通法术的道长来作法驱邪。如果那个玄真老道没死就好了,他曾经两次作法救了宁妃母子。”

    太子抬头望着大殿的屋顶,想了一会儿说道:“嗯,让内庭司在中元节安排一场法事,目的是安魂祈福,祛病驱邪。一定要聘请高明的法师,我就不信大梁境内找不出和玄真同样高明的老道。”

    太子与公孙瑛正在商量事情,突然一阵吵闹声从内院传来。南宫慈揪着太医岑勇的耳朵闯了进来,一脚把岑勇踹倒在地,大声喊道:

    “换太医,以后再让我见到这个庸医,我就一刀劈了他。”

    太子赶忙站起身,强装笑颜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南宫慈瞪着眼睛说道:“景欢病了一个月了,瘦得皮包骨头。这个家伙是个十足的庸医,立刻把他换掉。如果景欢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太医院一把火烧了。”说完,南宫慈看都不看太子一眼,转身离去。

    岑勇的耳朵被南宫慈揪出了血,他捂着耳朵跪在地上。公孙瑛见南宫慈走远,上前一步扶起岑勇,说道:

    “你辛苦了,别怕。你说说看,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岑勇说道:“我按照大人的吩咐,用了一些不适合婴儿脾胃的草药,孩子已经不能正常喝奶了。只要没有名医为孩子调养,活不到冬天。”

    公孙瑛说道:“如果孩子病重,闹到太医院,不会被其他太医察觉吗?”

    岑勇说道:“不会的。这些草药对大人无毒,但不适合婴儿。即便有太医置疑,也不会把孩子的死与草药联系在一起。”

    太子站得远远的,看着公孙瑛与岑勇交谈。当他听到孩子活不到冬天时,心情大好,上前几步说道:“好样的,本宫重重有赏。你继续好好干,以后会有更多的好处。”

    岑勇叩头谢恩。公孙瑛安慰了岑勇几句,岑勇鞠躬行礼,捂着耳朵走了。

    皇上已经病了多日了,这天太子来养居殿探望父皇,正好母后也在。钟皇后将一个神龛搬进了养居殿,里面供奉着神农氏。钟皇后对着神像焚香祭拜,看到太子走进来,说道:

    “泓麒,你也来拜一拜,保佑你父皇逢凶化吉,得神医圣手相助。”

    太子二话没说,跪在神像前,口中念念有词,虔诚地祈求神助。

    拜完神农后,皇后和太子走进皇上的寝室。只见皇上平躺在床上,太医坐在一旁打盹儿。一个宫女靠在墙上,无精打采。皇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们都累了,下去歇息吧。”

    太医打了个激灵,慌忙站起身说道:

    “臣不累,皇上刚才张口要水喝,看来危险已经过去了。”

    皇后说道:“你们先出去,到外面歇息等候。我和太子看护皇上,有事会叫你们。”

    太医和宫女齐声回应,走出寝室。皇后在梁帝的床头坐下,太子则跪在床边。他打量着满面胡须、形容枯槁的父亲,不禁落泪。

    皇后说道:“你父皇遭此大难后,就会明白一个道理,长生不老只是传说,实在靠不住。有谁见哪个帝王吃了长生不老药后变成神仙了?这些全是术士骗人的把戏。那个该死的言素,早就应该治他的罪了。”

    太子说道:“言素被羁押在大理寺,他吃了自己的药丸,也中毒了,恐怕命不长久。”

    皇后说道:“那是他罪有应得。我听说你派人调查宁妃母子中毒的案子,有什么新发现吗?”

    太子说道:“太医院核实过了,泓奕送的补药没有毒,毒是后加进去的,是岭南的寒毒。我已经责令刑部派破案能手协助调查,目标是皇宫内院所有能接触宁妃汤药的人,相信不久就能抓住下毒的人。”

    皇后说道:“既然泓奕与此案不相干,就应该把他从牢里放出来。皇子坐牢,有损皇家颜面。”

    太子说道:“是父皇发话将他下狱,恐怕要等父皇醒来才能释放泓奕。”

    皇后说道:“不必等了,这些天太后天天催我,让我放泓奕出来。既然已经证实泓奕是无辜的,就更应该早点儿放出来。”

    太子说道:“儿臣听母后的,我抽空亲自去一趟大理寺,放他出来。”

    皇后把目光集中到太子的脸上,忧心忡忡地问道:“我听说景欢病了,一直医治不好,是真的吗?”

    太子听母亲提起景欢,神经就像被针扎了一下,警觉地反问道:“母后这是听谁说的?”

    皇后不高兴地说道:“齐妃来找过我了,说景欢病了,太医无能,她想让我帮忙找名医治病。民间有许多医治妇婴疾病的高手,咱们老家就有,我已经让你舅舅派人去请了。今后你宫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要对我讲,不要总是报喜不报忧。”

    太子听了皇后的话有些心慌。一旦皇后找来郎中给孩子治病,自己精心谋划的一切努力就要付诸流水。一旦孩子过了周岁,逐渐长大,必然更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到那时就更难除掉这个野种了。他心烦意乱,胡乱说道:

    “儿臣宫里的事,儿臣自能处理好,怎能轻易打扰母亲?都是齐妃不懂事,一点儿小事就惊动母亲。”

    皇后说道:“我看齐妃很懂事。虽然景欢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她对景欢无比关爱,不愧是名门望族之女,知书达礼。”

    皇后的话像晴天霹雳,惊得太子目瞪口呆。他半天才说道:“母亲,你,你刚才说什么?”

    皇后说道:“我们都知道了,你不用再瞒着我们。景欢是丽蓉所生,是不是?”

    太子没有回答,额头渗出虚汗,皇后继续说道:

    “这件事你办的非常不对。你私下宠幸齐妃的侍女,于礼不合。宠幸之后,她作为景欢生母,在你宫里还是宫女的身份,这不合规矩。等将来景欢长大了,会有怨言的。”

    太子听明白了。南宫慈假孕生孩子的事情已经露馅了,皇上和皇后已经知道孩子是丽蓉所生。万幸,他们都认为丽蓉是被宠幸而产子,认为景欢仍然是皇家血脉,因此没有兴师问罪。可是皇上皇后久居深宫,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是谁走漏了消息呢?太子想不明白。他越想头脑越麻木,越想越糊涂,不知道应该怎样回母后的话。

    皇后见太子不吭声,絮絮叨叨地说道:

    “齐妃通情达理,我看她不会介意你给丽蓉名份。我和你父皇商量过了,这层窗户纸先不要捅破,对外,景欢依然是齐妃生的。南宫家族声望显赫,他们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可是你一定要把丽蓉安置好,免得以后生事端。”

    太子忽然说道:“孩儿有一事不明,母亲是如何知道景欢不是齐妃生的?”

    皇后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把齐妃安排到山庄养胎,就很蹊跷。没有太医和产婆在场就生产,更是匪夷所思。那天在永安宫给泓奕办喜宴,齐妃喝醉了,到我房里醒酒。我查了她,她没有生育过。我倒想问问你,成亲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一直对她如此冷淡?却反过来去碰她的丫头,你也太荒唐了。”

    太子慌忙说道:“齐妃习武,不愿男女之事。孩儿尊重她,不想强迫。可是儿臣又心痒难耐,于是就打起她侍女的注意。好在她也没介意。”

    皇后说道:“好什么好?搞得长房长孙身世存疑,流言蜚语不断。悬镜司说你派人杀了太医和产婆,有这回事吗?”

    太子咬牙切齿地说道:“根本没有这回事,是悬镜司冤枉孩儿。等父皇清醒了,我要与悬镜司当面对质,要治他们诬陷之罪。”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回去赶快把泓奕放了,省得太后天天把我当作死对头。”

    太子回到东宫,不见公孙瑛的踪影。他直接进内院找到了南宫慈,劈头盖脸地说道:

    “父皇和母后已经知道了孩子是丽蓉生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南宫慈吃惊地说道:“这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他们只是猜测吧。”

    太子气急败坏地说道:“不是猜测,是母后亲口对我说的。那天你在永安宫吃泓奕的喜酒,喝醉了,母后给你验了身。”

    南宫慈不敢相信太子的话,说道:“这不可能,我身边一直有两个丫头陪伴,她们没对我说过此事呀?”

    太子轻蔑地说道:“我的傻姑娘,宫女卑微,她们受了母后的威胁,不敢告诉你罢了。”

    南宫慈的脸色逐渐变得很难看,然后是愤怒,说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她们问清楚。”说完,转身就走。

    太子一把拉住南宫慈,说道:“你就是把她们都杀了,也无济于事。”

    南宫慈大声说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太子气哼哼地说道:“可笑的是,父皇和母后认为孩子是我和丽蓉的。他们不想把事情闹大,对外还是宣称孩子是你生的。他们让我给丽蓉名份。”

    南宫慈不高兴地撇撇嘴,说道:“那你就给丽蓉名分好了,反正你的后宫也没什么人。”

    太子盯着南宫慈,认真地说道:“丽蓉的名分是小事,关键是那个孩子他不是我的。孩子没有皇家血统,我们不能让他继续存在。母后说你请她帮忙,找名医给景欢治病,是吗?”

    南宫慈瞪着眼睛回答道:“是呀,没错。都是因为你推荐的那个太医是个十足的庸医。我甚至怀疑是你故意让这个庸医给景欢治病,想误了孩子的小命。”

    太子气得直跺脚,说道:“南宫姑娘,我们以前说好的,孩子生下来就让他悄悄死掉,你为什么要食言?你为什么要护着他呢?”

    南宫慈说道:“故意杀害孩子是要遭天谴的,我可不想干坏事。我对你说过了,景欢和未来的皇位无关。泓奕已经成亲,你既然有本事把滑国公主推到他身上,也必然有本事把他的儿子要过来当作自己的儿子养。这样就有后人继承大业了。我看你还是放过景欢吧,这样我们相安无事,天下太平。”

    太子面红耳赤,瞪着南宫慈,南宫慈双手叉腰,一副毫不退缩的样子。太子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咱们走着瞧。”说完转身离去。

    公孙瑛回来了,太子找他商议,如何尽快除掉这个野种。二人想了几个方案,又都推翻了。下毒已经不可行了,岑勇进不去内院,内院里都是南宫慈的人。派刺客刺杀孩子也恐怕行不通。南宫慈和丽蓉的武功都不弱,寻常刺客办不了事,可是一旦暴露,后果极其严重。公孙瑛想到了蒙三勇和七伢子,可太子却说这两个人都不是刺客杀手的料,见了婴儿,肯定下不去手。

    公孙瑛想了想说道:“如果让七伢子把孩子从内院偷出来,他能办到吗?”

    太子说道:“以七伢子的身手,偷个东西不在话下。可是孩子会哭,容易暴露。”

    公孙瑛说道:“我看可以让七伢子去试一试,即便偷窃不成功,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如果南宫慈去皇后娘娘那里告状,咱们就借口说殿下与夫人置气,想把孩子偷到外院养几天,亲近亲近。可是一旦偷窃成功,就是这野种的末日。”

    太子紧闭嘴唇,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我亲自去找七伢子说这件事。”

    公孙瑛说道:“不可,殿下不能在七伢子的眼里失去道义。一旦他得知殿下让他偷出孩子然后杀死,他对殿下的崇敬之心就会受损,还是我去吧。”

    公孙瑛在侍卫房里找到了七伢子,把他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小声说道:“七伢子,我想请你帮个忙。”

    七伢子睁大眼睛,好奇地说道:“公孙大人不要客气,你需要我做什么?”

    公孙瑛语重心长地说道:“太子殿下最近心情不好,他们夫妻间有了矛盾。夫人不让他进内院看孩子,太子殿下想孩子都快要疯了。你能不能把孩子从内院抱出来,让殿下看看?”

    七伢子说道:“夫人不让太子殿下见孩子,真是不讲道理。可是夫人愿意让我把孩子抱出来吗?”

    公孙瑛说道:“正是因为夫人不让把孩子抱出来给太子殿下看,我才来找你帮忙呀。你身手好,可以飞檐走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抱出来。殿下见了孩子一定会非常高兴,同时我们也要让夫人见识见识,咱们东宫高手云集,比她南宫慈强多了。太子殿下待咱们如兄弟,他现在有难处,咱们应该帮他一把,你说对不对?”

    七伢子想起了过去,想起在齐州南宫王府里与南宫慈交手,于是挠挠头说道:“夫人脾气大得很,出手狠辣,可不好惹。”

    公孙瑛说道:“你偷偷把孩子抱出来交给我就行了,不要惹她。今天夜里,三更过后你就潜入内院,我在墙外接应你。你趁着她们熟睡,把孩子抱出来,让太子殿下在外院养几天,然后再还给她们。你想,她们丢了孩子,一定会非常着急,我们就看热闹,让殿下好好出出这口气。”

    七伢子说道:“那我就试试看,可是如果不成功怎么办?”

    公孙瑛说道:“最好能成功。如果不成功,太子殿下也不会怪罪咱们。咱们已经为他尽了力,你说是不?”七伢子点点头。

    深夜,七伢子身穿夜行衣来到内院的墙外。公孙瑛把一个**模样的东西交给他,反复叮嘱,如果孩子醒了,就塞在孩子嘴里,上面有蜜,孩子尝到甜味就不哭了。

    值更的太监敲响了三更的更鼓。七伢子一个鹞子翻身,越过围墙进入了内院。他在东宫当侍卫久了,对东宫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很熟悉。他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南宫慈的寝殿。宫女们都睡了,大殿里鸦雀无声。他匍匐着,爬进了南宫慈的寝室,借着窗外的微光,看到南宫慈与丽蓉睡在床上,婴儿睡在一个摇篮里。他屏住呼吸,一寸一寸地接近摇篮,慢慢抱起孩子,蹑手蹑脚地走出寝室。谁知还没走出大殿的门,就听见寝室里传出丽蓉惊恐的呼声:“郡主,快醒醒,景欢呢?景欢怎么不见了?”

    寝殿里顿时乱成一团。七伢子来不及走出大殿,只好跃上房梁,躲到房梁上面。孩子被惊醒了,睁着大眼睛,看着七伢子。眼看孩子就要哭,七伢子急忙掏出奶嘴,塞到孩子的嘴里。也真奇妙,孩子含着奶嘴,愣了一下,慢慢又闭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内院炸了窝。南宫慈手提宝剑,跑到殿外,四处张望,丽蓉和宫女紧紧跟在她身后。两个小太监点燃火把,带着宫女们在院子里四处搜索。丽蓉带着哭腔说道:

    “偷孩子的人一定还没走远,他抱走孩子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他的身影。”

    一个小太监说道:“可是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见孩子的哭声呀。”

    南宫慈咬了咬牙说道:“一定是外院的人干的。丽蓉,你留在这里,哪儿也别去,我去外院找他们理论。”说完,她带着两个宫女,踹开了通向外院的大门。

    其余的太监宫女们忙着到院子的各个角落里搜索。丽蓉坐在大殿门口,叫着孩子的名字,伤心欲绝,放声大哭起来。忽然,她感觉身后有人,猛然回头,吓了一跳,只见七伢子一身黑衣,抱着孩子,默默地站在她身后。她跳起来,从七伢子手里抢过孩子,察看孩子的状况,然后挥拳击打七伢子,哭着骂道:

    “你这个坏家伙,你为什么要偷我的孩子?是谁叫你来偷我的孩子?”

    七伢子轻声说道:“太子殿下想见儿子,让我来偷偷把景欢抱走。可是我看到你哭得这么伤心,就不忍心了。”

    丽蓉拉住七伢子的手,破涕为笑,她把婴儿抱到七伢子眼前,轻声说道:“你仔细看看,他不是太子的儿子,他是你和我的儿子。你听见了吗?你听懂了吗?他是你的儿子。自从那天起,我们已经有一年多没见过面了。”

    七伢子惊得目瞪口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丽蓉把七伢子领进殿里坐下,说道:“你还好吗?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还想我吗?”

    过了好一会儿,七伢子才说道:“我去过一趟云南,然后就一直在外院值守。我也想你,可是我不能进内院,太子禁止我进内院。”

    丽蓉看着七伢子,目光里带着喜悦,说道:“能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壮了,也变得白净了。”

    这时,从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太子高声呼喊:“快,把整个东宫给我围了,仔细搜查。”

    丽蓉赶忙领着七伢子走进寝室,把孩子重新交给他。她让七伢子抱着孩子躲到床上,自己则跑出寝殿,放声大哭,大骂偷孩子的贼人。

    太子带着几个侍卫,一本正经地指挥他们到四周搜索。南宫慈冷眼旁观,一副轻蔑的表情。太子假惺惺地说道:

    “夫人放心,我已经下令把东宫围了,一定要抓住贼人,给夫人一个交代。”

    南宫慈冷笑着说道:“殿下可真会演戏呀,请继续演,我看着。”

    太子说道:“夫人不要这样,你认为是我偷了景欢吗?我为什么要偷孩子?”

    南宫慈说道:“我早就知道,你恨这个孩子,一心想要他的小命。”

    太子故作生气地说道:“夫人何出此言?你我结合,有约在先,你情我愿。凡事都好商量,我怎么可能背着你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呢?”

    南宫慈指着太子大声说道:“你说这话之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没做过下三滥的事情吗?你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过,还买凶杀人,我现在才真正看清你了。”

    太子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说道:

    “夫人请自重,千万不要胡言乱语。你不要忘了这是谁的天下,更不要倚仗娘家的势力为所欲为。你要记住,你娘家的一切都是皇上恩赐的,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南宫慈冷眼看着太子,不屑地说道:“你说得很明白,我懂。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用不着再演戏了,你可以离开这里了。是我疏忽大意了,我认栽。”

    太子用仇视的目光看了南宫慈一会儿,向侍卫们一挥手,说道:“咱们走。”

    南宫慈冷眼看着太子带着侍卫们离去,她扶起哭倒在地的丽蓉,说道:

    “是我们疏忽了。没想到他们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害景欢。”

    丽蓉看了看聚集在身边的太监和宫女,哭着说道:“你们都在这里站着干嘛?今天晚上你们都不许睡觉,都在院子里守夜。”

    太监和宫女们吓得唯唯诺诺,三三两两地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巡视。

    丽蓉和南宫慈走进大殿,丽蓉突然止住了哭声,拉着南宫慈的手走进寝室。南宫慈惊呆了,只见七伢子抱着孩子坐在床上,她厉声喝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好大的胆,我说过,再见到你我会杀了你。”

    丽蓉赶忙拦在南宫慈身前,说道:“郡主莫急。太子指使七伢子来偷孩子,七伢子见我哭得伤心,他不忍心,就又把孩子送回来了。”

    南宫慈瞪着眼睛对丽蓉说道:“他把孩子送回来又能怎样?太子铁了心要杀这孩子,躲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说,你是要我和孩子,还是要这个肮脏的家伙?”说着,用手指了指七伢子。

    丽蓉说道:“郡主千万不要误会,我与他已经一年多没见面了。这次要不是他,孩子就真的没了。”

    南宫慈哼了一声,说道:“要不是他,也没人能把孩子偷去。”

    七伢子尴尬地坐在床上,支支吾吾地说道:

    “孩子放在这里了,我走了。”说完,起身就要走。

    丽蓉一把拉住他,说道:“你等等。”然后转身对南宫慈说道:

    “郡主,你说得对,太子是绝对不会放过景欢了。我不能没有景欢,我求求你,让七伢子送我出城吧。等我把孩子安置好了,再回到宫里陪你。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呀。”

    南宫慈端详着丽蓉,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不过不需要他送你出城,我要亲自送你出城,然后我们就永远不回来了。这个地方我受够了,你也受够了,我们要出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丽蓉诧异地说道:“郡主,这样可以吗?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呀。我们这样走了,太子能放过我们吗?”

    南宫慈说道:“管他呢,有本事就尽管来找我们好了,我们不怕。”说完,她冲着七伢子不客气地说道:“你还愣着干嘛?饶你这一次,还不快滚?”

    七伢子急忙跳下床,侧身出门。丽蓉又一把将他拉住,对南宫慈说道:

    “郡主,如果我们当真要离开这里,就是闯荡江湖了。你是大家闺秀,不懂江湖。我们两个妇人,带着婴儿,实在不易,就让七伢子送我们一程吧。他武功高强,足以保护我们,他也心地善良,让人放心。况且,他没有完成太子交给他的任务,留下来也会受罚,不如和我们一起走。一旦我们有了安身之所,再让他离开,你看好吗?”

    南宫慈眉头紧皱,虽然口气强硬,可是行走江湖还是第一次,她心里没底。于是不得已说道:“好吧,那就听你的。不过,让他离得远远的,不要缠在我们身边,我讨厌他。”

    丽蓉高兴地一拍手,说道:“太好了,咱们赶紧收拾一下,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要走就趁乱快走。”

    院子里的太监和宫女们都困得东倒西歪。南宫慈换了便装,手提宝剑,背着一个包袱先出了大殿的门。七伢子紧随其后,也背了一个包袱。最后是丽蓉,怀抱着孩子。三人摸黑走到后墙边,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七伢子飞身一跃上了高墙,他把南宫慈拉上了高墙,自己又跳下来,让丽蓉踩着自己的肩头,攀上高墙。翻过高墙后,三个人消失在凌晨的黑夜里。院子里的一个小太监目睹了这一切,他没敢出声,眼睁睁地看着主人翻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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