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陵之太子被废（三）
第九十二回＿对练
太子彻夜未眠。他原本一直期盼七伢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偷出来，谁知还是惊动了南宫慈。南宫慈鄙视和轻蔑的态度让他怒不可遏，他明白，今天与南宫慈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如果不是看在丞相南宫铎的面子上，他一定会说出更难听的话。其实他并不想与南宫慈闹翻，在朝堂上他还要仰仗南宫铎的支持，可是不知道南宫慈哪根神经错乱了，一味地袒护丽蓉生的野种。
他辗转反侧，不停地寻思。南宫慈如此愤怒，想必七伢子已经得手，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不见七伢子回来呢？
清晨，一个哆哆嗦嗦的小太监来报告，说夫人趁着黑夜翻墙出宫去了。丽蓉也走了，好像还有一个陌生人陪着她们二人。她们带着包裹，丽蓉怀里抱着孩子。
太子一听，勃然大怒。南宫慈身为太子妃，竟然不顾皇家颜面，离宫出走，这还了得？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他这个太子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于是他下令严密封锁消息，命令小太监返回内院，所有内院的人都禁足，不许离开。然后他又安排侍卫严密把守内院的出入口，不许外人靠近。
七伢子失踪了，太子后悔让七伢子去偷孩子。那个孩子是七伢子和丽蓉偷情的结果，如果丽蓉将孩子的身世告诉了七伢子，七伢子必然会保护这个孩子。如果七伢子跟随丽蓉一起出走，损失就更大了，平白无故地失去一个高手侍卫，着实痛心。
更棘手的事情是南宫慈跑了，这让他如何向父母交代？他希望南宫慈只是一时赌气，气头过了就会自己回来。南宫家族也绝不会允许她背叛皇室，给家族丢脸。可是如果南宫慈真的不回来了，那事情就难办了，所以一定要尽快把她找回来。想到这里，他吩咐公孙瑛把内院的人又审问了一遍，确信七伢子和南宫慈在一起。他把蒙三勇叫来训斥了一顿，蒙三勇听到弟弟背叛太子，协助南宫慈出走，惶恐万分，当即向太子发誓，一定把弟弟找回来。太子给了他三日期限，蒙三勇不敢怠慢，带上几个侍卫，开始在城里搜寻七伢子的踪迹。
南宫慈出走，必然会投亲靠友。太子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丞相南宫铎，让南宫家族全力协助搜寻。
南宫铎听到南宫慈出走的消息，也是大惊失色。胆敢劫持皇孙，离宫出走，这可是大罪呀，恐怕整个南宫家族都要受牵连。他想问具体缘由，可是又怕触及太子内心的秘密，一时间心乱如麻，只能向太子保证道：
“请殿下息怒，齐妃意气用事，坏了宫规，臣一定想办法把她找回来。当务之急是封锁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等找到齐妃和孩子，不论殿下如何责罚，都是东宫自己的事，只要不让皇上和皇后知道就好。”
太子说道：“这个我懂，我已经封禁了内院。如果有必要的话，里面的人都可以掉脑袋。不过丞相要赶快派人把她找回来，这件事情拖不得。”
南宫铎说道：“殿下放心，南宫慈这丫头没见过世面，跑不远。我这就派心腹家奴全城搜查，必然能找到她的踪迹。”
太子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天，把释放泓奕的事情忘到了脑后，直到林燮问起，才在第二天一早带着林燮来到大理寺。他把太医院对宁妃母子中毒的调查结果交给了大理寺卿沈涵曦，证明梁王无辜。然后他亲自打开牢门，接弟弟出狱，并陪同弟弟回到梁王府。府里的人欣喜若狂，太子对许漪涟说道：
“弟妹，你这些日子没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现在泓奕出来了，你去请安的时候告诉她们，泓奕没事了，让她们放心。”
许漪涟喜极而泣，带上两个侍女进宫去了。
乌吉张罗着给萧泓奕打水沐浴梳头刮胡子，太子与林燮一起在梁王府里转悠。这是太子第一次进梁王府，他好奇弟弟的府邸是个什么样子，转了一圈后，说道：
“地方不小，就是简陋了一些，作为王府，不太合规制。等以后他受封亲王，再重修门楣加盖宫殿吧。”
太子在后院看到两匹白马，奇怪地问道：“这是东海送来的白马吗？”
陪在一旁的栢邺说道：“是的，就剩下这两匹了。除了坠崖的，武陵王府把其他的白马都杀了，只有这两匹马幸存下来。本来大家都说白马不吉利，可是梁王殿下偏偏喜欢白马，就留下了。”
太子说道：“去年秋围我没去，没想到皇叔会因为白马遭遇不测。”
太子见到白马想起皇叔，再加上自己宫里刚出了事，心情沮丧，不想再转悠，回到正殿客厅用茶。忽然，萧溱潆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用力推门，发出碰撞的声响。她一进门就大声喊道：
“哥，你回来了？”
她站稳脚跟，一眼看到了太子，做了个鬼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也在呀，二哥人呢？”
太子笑着说道：“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还是没有公主样，沄汐在这方面就比你强。你二哥还在梳洗打扮，你不待在宫里，出来乱跑什么？这些天母后在养居殿照看父皇，没人管你了，是吗？告诉我，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溱潆说道：“这几天什么都没干。本来和蒙队长一起练鞭，可是这两天没见他的踪影。”
太子说道：“三勇是我的侍卫队长，你以后别总缠着他。你是公主，他不好意思拒绝你，可是他的首要任务是护卫东宫，不是做你的师父或者陪练。”
溱潆撅着嘴说道：“他只是在休息日陪我练鞭，这你也要管？”
太子说道：“他还有家人要照顾，哪似你这般清闲？”
萧泓奕梳洗完毕，走进大殿客厅。太子见了，调侃道：
“这才有王爷的样子。在牢里的时候，你胡子拉碴的，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萧泓奕摸了摸下巴，说道：“把胡子刮了，我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太子说道：“你已经年满二十岁了，等父皇康复了，给你办一个加冠礼，你就可以蓄须了。”
太子示意弟弟来自己身边坐，可是萧泓奕假装没看见，紧挨着林燮坐下。林燮给他倒了一杯茶，在场的其他人都不免有些尴尬。很显然，萧泓奕更愿意接近林燮，有意疏远太子哥哥。
太子故作不以为然，对弟弟说道：“宁妃娘娘和泓帛的事让你受委屈了，我已经让尚清斋备了一桌酒菜送来，给你压压惊。”
溱潆说道：“大哥好阔气，母后把各宫的用度都减了，就是偏向你。”
太子说道：“你这是瞎说，东宫的也减了。可是无论再怎么节俭，自己兄弟吃顿饭的钱总还是有的。”大家听了都笑了。
林燮默默地坐着品茶，萧溱潆忽然说道：“林将军是新面孔，听哥哥说林将军武功高强。闲聊无趣，请林将军练几手，让大家开开眼，如何？”
林燮见公主对他说话，不好意思地说道：“梁王殿下刚回来，需要安静，舞刀弄枪动静太大，不太好吧。”
太子说道：“不妨事。兵部战报中说你冲锋陷阵，武功卓绝，杀敌无数。泓奕见识过你的武功，可是我们都没见识过。你就给大家演练一下，让大家开开眼。”
林燮谦虚地说道：“我的武功是在太学院学的，师从周大统领，都是禁军里常用的武功，大家应该都见过。我无非是练得更勤勉一些，力气大一些而已。”
萧溱潆不禁问道：“你会使鞭吗？我从没见过侍卫们练鞭。”
林燮说道：“周大统领的确教授过我们一些鞭法。禁军不练鞭法，是因为鞭法不适于实战。健体防身还行，上阵杀敌就不顶用了。”
萧溱潆听了，不高兴地说道：“谁说鞭法不能上阵杀敌？鞭法灵活多变，能出奇制胜。”
林燮笑了笑说道：“战场上士兵穿戴盔甲，鞭子伤不到人。练习鞭法更多是借鞭法来修习身法和眼力，打仗还是要靠刀枪剑戟之类的硬兵器。”
萧溱潆说道：“就武学而言，鞭法要比刀剑之类高明多了。”
太子插话道：“溱潆，你从母后那里学了不少鞭法，三勇也给了你一些指点，一定进步不小，不如你给大家使一趟鞭吧。”
大家都随声附和。萧泓奕说道：“溱潆，你总把我的花园当练武场，可惜我不是生病就是下狱，从来没好好看过你使鞭。今天大哥也在，你给我们使一出，看看你武功的进益。”
萧溱潆眼一瞪，指着林燮说道：“刚才大家都想看他练几手，怎么现在都冲我来了？我不干。要不然，我和他各练一手鞭法，大家评价一下。”
太子看了看林燮，说道：“林将军，公主这是在向你挑战，你应战吗？”
林燮看了溱潆一眼，众目睽睽之下，不能扫大家的兴，便起身拱手说道：“末将愿陪公主练鞭，如果使得不好，还请太子殿下、梁王殿下和公主不要见笑。”
众人走出大殿，来到花园。太阳西斜，阳光格外灿烂，树丛里吹来凉风，现出一丝秋意。太子说道：
“这里果然是练武的好场所，大家都坐下，看公主和林将军展示武艺。”
萧溱潆也不客气，先将衣襟在腰间系牢。她走到场地中央，右手持鞭，左掌平伸，在胸前划了一个弧线，接着一个连环腿，长鞭抖出，在空中掠过。鞭子夹带着风声，发出一声脆响，众人拍手叫好。只见公主前后纵跃，长鞭上下飞舞，卷起地上落叶。一套鞭法使完，溱潆额头香汗淋漓，胸脯起伏。太子帅先拍手叫好，问林燮道：
“林将军，你是武学高手，你看公主的鞭法如何？”
林燮说道：“公主当真是女中豪杰，身法飘逸，九尺长鞭使得酣畅淋漓，一看就知道得到了武学真传，佩服，佩服。”
萧溱潆走到太子身边，对林燮说道：“这鞭法可否上阵杀敌？”
林燮说道：“这套鞭法用于防身足矣，上阵杀敌恐怕还是不行，攻击力弱了些。”
萧溱潆不高兴了，说道：“你是说我功力不够吗？说这话可要小心了，除非你能接我的鞭。”
萧溱潆自从练了鞭法后，总想与人对战。可是身边的禁军侍卫谁都不愿意与她对练，蒙三勇也总是让着她。她修习鞭法越深，越渴望实战。太子看破了妹妹的心思，说道：
“林将军说话的意思我听出来了，公主的鞭法优美华丽，但武功讲的是破敌制胜，好看不中用也白搭。林将军身经百战，我看你们可以对练一下，让公主体会一下什么是实战。”
林燮赶忙起身施礼，说道：“公主金枝玉叶，怎好与我等粗人交手。刚才是我失言了，公主的武功在同辈女子中已经是佼佼者了。”
萧溱潆不高兴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只能与同辈女子比武是吗？大家都称呼你将军，可我却认为你缺少将军气概，婆婆妈妈的。不就是比武吗？点到为止，你怕什么？”
太子说道：“林将军，你是我东宫的人，可不能畏缩，让公主认为东宫只有蒙三勇一个人。你要让公主知道，我东宫人才济济，随便拿出一个就是英雄豪杰。”
林燮说道：“在下从命。”
萧泓奕听了太子与林燮的对话，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他一直把林燮当成自己的人，不仅是君臣，更像兄弟。现在林燮忽然变成了太子的人，他心有不甘。他转身向栢邺要了一把佩剑，递给林燮，说道：
“林将军，分别一年，不知你的武功有没有进步。你可不要小看公主，你用剑来对公主的鞭，不要让我失望。”
林燮接过剑，随手又还给萧泓奕，说道：“殿下放心，我空手接公主的鞭。”
箫溱潆剑眉倒竖，瞪着眼睛说道：“你瞧不起我？中了鞭可不要喊疼。”
二人走到场地中央，林燮在距离萧溱潆两丈远的地方站稳脚跟，扎好马步，双手一拳一掌，护在胸前。萧溱潆见林燮摆好了架势，喊了一声：“看鞭。”
长鞭裹着风声向林燮袭来，鞭梢儿直奔林燮的面颊。林燮看准鞭的来势，向后跃出一步，躲过长鞭。萧溱潆上前一步，又是一鞭，从上而下，向林燮劈来。林燮不慌不忙，闪身避过。萧溱潆变换身法，一鞭快似一鞭，林燮左右腾挪，公主鞭鞭落空。二十个回合过后，萧溱潆心浮气躁，为鞭不到林燮而恼火。只见她突然踏上两步，一鞭横扫过来，林燮想要避开这一鞭，必须高高跃起，或者伏地打滚。萧溱潆早就准备好了下一鞭，她要让林燮无处可逃。可是林燮既没有跃起，也没有伏地，而是伸出左臂阻挡来鞭。鞭梢击中了林燮的左臂，将林燮的左臂紧紧缠住。萧溱潆心中暗喜，她扎稳马步，腰腹用力，一抖手腕，想把林燮拽倒。谁知鞭子就像缠在了树上，纹丝不动。林燮后退一步，左臂用力一扯，萧溱潆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前扑倒。林燮暗叫不好，把公主摔倒了可就不好看了，于是他急忙泄力，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挣脱了鞭子，故作狼狈的样子。萧溱潆差点儿被林燮撤了个跟斗，面色通红。她抽回鞭子，又准备向林燮发招。只见林燮起身立正，抱拳拱手，说道：
“少歇，在下没能接住公主的鞭子，算输了。”
萧溱潆收住鞭子，鼻孔喘着粗气，瞪着林燮。太子见状，说道：
“公主累了，先休息一下。”
萧泓奕说道：“是林将军胜了，溱潆的功力不够，实战肯定吃亏。”
许漪涟这时已经从宫里回来了，也在一旁观战。她上前拉住萧溱潆的手，让她坐下。萧泓奕拿过妹妹手里的鞭子，笑嘻嘻地说道：
“妹妹别生气，且看林将军使一回鞭。”说完，把鞭子递给林燮，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实战，那你就给大家练一套实战用的鞭法吧。”
林燮从萧泓奕手里接过鞭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这条鞭子真漂亮，打坏了就可惜了。”
萧溱潆不高兴地说道：“你尽管使，我有的是好鞭子。”
林燮持鞭进场，抖开鞭子，手腕用力，甩了个响鞭，声音炸耳。太子拍手叫好，说道：“听鞭响，就知道功力深厚。”
林燮挥鞭进退，左右跨步，不似萧溱潆那般飘逸，还不时地收鞭矮身，左手挥来挥去，看上去呆板难看。一套鞭法使完，整理了一下衣襟，把鞭子还给公主。
萧溱潆有些失望地说道：“你这是实战的鞭法吗？好难看，我没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太子也挠了挠头，说道：“这是大统领教你的鞭法吗？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林燮笑着说道：“实战时，鞭法要与暗器相结合，才能有效地打击敌人，所以看上去不那么好看，但是很实用。”
萧溱潆撇撇嘴，说道：“真难看，我可不想学。”
太子站起身说道：“走，天色不早了，咱们开饭了。”
萧溱潆大声说道：“等等。林将军，你听说过抽刀入鞘吗？”
林燮说道：“听说过。鞭是个冷门兵器，抽刀入鞘算是顶级鞭法了。”
萧溱潆说道：“我已经见过两个人会抽刀入鞘，你若行，也请给大家演示一遍。”
太子一听，来了精神，说道：“抽刀入鞘的鞭法，我还真没见过。林将军，你给大家演示演示。”
林燮不好意思地说道：“抽刀入鞘是鞭法中最难的。我鞭法不精，练得少，恐怕会让大家失望。”
萧溱潆把鞭子递给林燮，说道：“没炼成也不丢脸，你怕什么？试试看，让我们瞧瞧。”
林燮勉强接过鞭子，一个侍卫递过来一柄腰刀。林燮把腰刀绑在树上，目测距离，端好架势，挥出一鞭。只见鞭梢从空中划过，缠住了刀柄，林燮手腕一抖，仓啷一声，刀被抽了出来，众人一阵喝彩。林燮运力挥鞭，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又向刀鞘飞去。眼见刀头对准了刀鞘，可惜刀尖碰到了鞘口，叮的一声，刀被弹了回来。刀刃反转，削断了鞭梢，刀掉在地上，大家都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林燮跑到树下，拾起腰刀，尴尬地解下鞭梢，红着脸走到公主身边，拱手作揖说道：
“对不起公主，在下失手，坏了公主的鞭子。”
萧溱潆接过鞭子，撅起了嘴，说道：“这是母后送我的鞭子，可惜了。”
林燮慌忙说道：“在下一定会赔给公主一条鞭子，请公主千万不要生气。”
太子站起身，拍拍林燮的肩膀说道：“练武伤兵器是常有的事，没伤着人就行，用不着赔。可是你在鞭法上不如蒙三勇，得加把劲儿练习才行，走吧，开饭了。”
太子彻夜未眠。他原本一直期盼七伢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偷出来，谁知还是惊动了南宫慈。南宫慈鄙视和轻蔑的态度让他怒不可遏，他明白，今天与南宫慈算是彻底撕破脸了，如果不是看在丞相南宫铎的面子上，他一定会说出更难听的话。其实他并不想与南宫慈闹翻，在朝堂上他还要仰仗南宫铎的支持，可是不知道南宫慈哪根神经错乱了，一味地袒护丽蓉生的野种。
他辗转反侧，不停地寻思。南宫慈如此愤怒，想必七伢子已经得手，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怎么不见七伢子回来呢？
清晨，一个哆哆嗦嗦的小太监来报告，说夫人趁着黑夜翻墙出宫去了。丽蓉也走了，好像还有一个陌生人陪着她们二人。她们带着包裹，丽蓉怀里抱着孩子。
太子一听，勃然大怒。南宫慈身为太子妃，竟然不顾皇家颜面，离宫出走，这还了得？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他这个太子岂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于是他下令严密封锁消息，命令小太监返回内院，所有内院的人都禁足，不许离开。然后他又安排侍卫严密把守内院的出入口，不许外人靠近。
七伢子失踪了，太子后悔让七伢子去偷孩子。那个孩子是七伢子和丽蓉偷情的结果，如果丽蓉将孩子的身世告诉了七伢子，七伢子必然会保护这个孩子。如果七伢子跟随丽蓉一起出走，损失就更大了，平白无故地失去一个高手侍卫，着实痛心。
更棘手的事情是南宫慈跑了，这让他如何向父母交代？他希望南宫慈只是一时赌气，气头过了就会自己回来。南宫家族也绝不会允许她背叛皇室，给家族丢脸。可是如果南宫慈真的不回来了，那事情就难办了，所以一定要尽快把她找回来。想到这里，他吩咐公孙瑛把内院的人又审问了一遍，确信七伢子和南宫慈在一起。他把蒙三勇叫来训斥了一顿，蒙三勇听到弟弟背叛太子，协助南宫慈出走，惶恐万分，当即向太子发誓，一定把弟弟找回来。太子给了他三日期限，蒙三勇不敢怠慢，带上几个侍卫，开始在城里搜寻七伢子的踪迹。
南宫慈出走，必然会投亲靠友。太子决定把这件事告诉丞相南宫铎，让南宫家族全力协助搜寻。
南宫铎听到南宫慈出走的消息，也是大惊失色。胆敢劫持皇孙，离宫出走，这可是大罪呀，恐怕整个南宫家族都要受牵连。他想问具体缘由，可是又怕触及太子内心的秘密，一时间心乱如麻，只能向太子保证道：
“请殿下息怒，齐妃意气用事，坏了宫规，臣一定想办法把她找回来。当务之急是封锁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等找到齐妃和孩子，不论殿下如何责罚，都是东宫自己的事，只要不让皇上和皇后知道就好。”
太子说道：“这个我懂，我已经封禁了内院。如果有必要的话，里面的人都可以掉脑袋。不过丞相要赶快派人把她找回来，这件事情拖不得。”
南宫铎说道：“殿下放心，南宫慈这丫头没见过世面，跑不远。我这就派心腹家奴全城搜查，必然能找到她的踪迹。”
太子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天，把释放泓奕的事情忘到了脑后，直到林燮问起，才在第二天一早带着林燮来到大理寺。他把太医院对宁妃母子中毒的调查结果交给了大理寺卿沈涵曦，证明梁王无辜。然后他亲自打开牢门，接弟弟出狱，并陪同弟弟回到梁王府。府里的人欣喜若狂，太子对许漪涟说道：
“弟妹，你这些日子没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现在泓奕出来了，你去请安的时候告诉她们，泓奕没事了，让她们放心。”
许漪涟喜极而泣，带上两个侍女进宫去了。
乌吉张罗着给萧泓奕打水沐浴梳头刮胡子，太子与林燮一起在梁王府里转悠。这是太子第一次进梁王府，他好奇弟弟的府邸是个什么样子，转了一圈后，说道：
“地方不小，就是简陋了一些，作为王府，不太合规制。等以后他受封亲王，再重修门楣加盖宫殿吧。”
太子在后院看到两匹白马，奇怪地问道：“这是东海送来的白马吗？”
陪在一旁的栢邺说道：“是的，就剩下这两匹了。除了坠崖的，武陵王府把其他的白马都杀了，只有这两匹马幸存下来。本来大家都说白马不吉利，可是梁王殿下偏偏喜欢白马，就留下了。”
太子说道：“去年秋围我没去，没想到皇叔会因为白马遭遇不测。”
太子见到白马想起皇叔，再加上自己宫里刚出了事，心情沮丧，不想再转悠，回到正殿客厅用茶。忽然，萧溱潆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用力推门，发出碰撞的声响。她一进门就大声喊道：
“哥，你回来了？”
她站稳脚跟，一眼看到了太子，做了个鬼脸，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哥也在呀，二哥人呢？”
太子笑着说道：“你看看你，毛毛躁躁的，还是没有公主样，沄汐在这方面就比你强。你二哥还在梳洗打扮，你不待在宫里，出来乱跑什么？这些天母后在养居殿照看父皇，没人管你了，是吗？告诉我，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溱潆说道：“这几天什么都没干。本来和蒙队长一起练鞭，可是这两天没见他的踪影。”
太子说道：“三勇是我的侍卫队长，你以后别总缠着他。你是公主，他不好意思拒绝你，可是他的首要任务是护卫东宫，不是做你的师父或者陪练。”
溱潆撅着嘴说道：“他只是在休息日陪我练鞭，这你也要管？”
太子说道：“他还有家人要照顾，哪似你这般清闲？”
萧泓奕梳洗完毕，走进大殿客厅。太子见了，调侃道：
“这才有王爷的样子。在牢里的时候，你胡子拉碴的，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萧泓奕摸了摸下巴，说道：“把胡子刮了，我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太子说道：“你已经年满二十岁了，等父皇康复了，给你办一个加冠礼，你就可以蓄须了。”
太子示意弟弟来自己身边坐，可是萧泓奕假装没看见，紧挨着林燮坐下。林燮给他倒了一杯茶，在场的其他人都不免有些尴尬。很显然，萧泓奕更愿意接近林燮，有意疏远太子哥哥。
太子故作不以为然，对弟弟说道：“宁妃娘娘和泓帛的事让你受委屈了，我已经让尚清斋备了一桌酒菜送来，给你压压惊。”
溱潆说道：“大哥好阔气，母后把各宫的用度都减了，就是偏向你。”
太子说道：“你这是瞎说，东宫的也减了。可是无论再怎么节俭，自己兄弟吃顿饭的钱总还是有的。”大家听了都笑了。
林燮默默地坐着品茶，萧溱潆忽然说道：“林将军是新面孔，听哥哥说林将军武功高强。闲聊无趣，请林将军练几手，让大家开开眼，如何？”
林燮见公主对他说话，不好意思地说道：“梁王殿下刚回来，需要安静，舞刀弄枪动静太大，不太好吧。”
太子说道：“不妨事。兵部战报中说你冲锋陷阵，武功卓绝，杀敌无数。泓奕见识过你的武功，可是我们都没见识过。你就给大家演练一下，让大家开开眼。”
林燮谦虚地说道：“我的武功是在太学院学的，师从周大统领，都是禁军里常用的武功，大家应该都见过。我无非是练得更勤勉一些，力气大一些而已。”
萧溱潆不禁问道：“你会使鞭吗？我从没见过侍卫们练鞭。”
林燮说道：“周大统领的确教授过我们一些鞭法。禁军不练鞭法，是因为鞭法不适于实战。健体防身还行，上阵杀敌就不顶用了。”
萧溱潆听了，不高兴地说道：“谁说鞭法不能上阵杀敌？鞭法灵活多变，能出奇制胜。”
林燮笑了笑说道：“战场上士兵穿戴盔甲，鞭子伤不到人。练习鞭法更多是借鞭法来修习身法和眼力，打仗还是要靠刀枪剑戟之类的硬兵器。”
萧溱潆说道：“就武学而言，鞭法要比刀剑之类高明多了。”
太子插话道：“溱潆，你从母后那里学了不少鞭法，三勇也给了你一些指点，一定进步不小，不如你给大家使一趟鞭吧。”
大家都随声附和。萧泓奕说道：“溱潆，你总把我的花园当练武场，可惜我不是生病就是下狱，从来没好好看过你使鞭。今天大哥也在，你给我们使一出，看看你武功的进益。”
萧溱潆眼一瞪，指着林燮说道：“刚才大家都想看他练几手，怎么现在都冲我来了？我不干。要不然，我和他各练一手鞭法，大家评价一下。”
太子看了看林燮，说道：“林将军，公主这是在向你挑战，你应战吗？”
林燮看了溱潆一眼，众目睽睽之下，不能扫大家的兴，便起身拱手说道：“末将愿陪公主练鞭，如果使得不好，还请太子殿下、梁王殿下和公主不要见笑。”
众人走出大殿，来到花园。太阳西斜，阳光格外灿烂，树丛里吹来凉风，现出一丝秋意。太子说道：
“这里果然是练武的好场所，大家都坐下，看公主和林将军展示武艺。”
萧溱潆也不客气，先将衣襟在腰间系牢。她走到场地中央，右手持鞭，左掌平伸，在胸前划了一个弧线，接着一个连环腿，长鞭抖出，在空中掠过。鞭子夹带着风声，发出一声脆响，众人拍手叫好。只见公主前后纵跃，长鞭上下飞舞，卷起地上落叶。一套鞭法使完，溱潆额头香汗淋漓，胸脯起伏。太子帅先拍手叫好，问林燮道：
“林将军，你是武学高手，你看公主的鞭法如何？”
林燮说道：“公主当真是女中豪杰，身法飘逸，九尺长鞭使得酣畅淋漓，一看就知道得到了武学真传，佩服，佩服。”
萧溱潆走到太子身边，对林燮说道：“这鞭法可否上阵杀敌？”
林燮说道：“这套鞭法用于防身足矣，上阵杀敌恐怕还是不行，攻击力弱了些。”
萧溱潆不高兴了，说道：“你是说我功力不够吗？说这话可要小心了，除非你能接我的鞭。”
萧溱潆自从练了鞭法后，总想与人对战。可是身边的禁军侍卫谁都不愿意与她对练，蒙三勇也总是让着她。她修习鞭法越深，越渴望实战。太子看破了妹妹的心思，说道：
“林将军说话的意思我听出来了，公主的鞭法优美华丽，但武功讲的是破敌制胜，好看不中用也白搭。林将军身经百战，我看你们可以对练一下，让公主体会一下什么是实战。”
林燮赶忙起身施礼，说道：“公主金枝玉叶，怎好与我等粗人交手。刚才是我失言了，公主的武功在同辈女子中已经是佼佼者了。”
萧溱潆不高兴地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只能与同辈女子比武是吗？大家都称呼你将军，可我却认为你缺少将军气概，婆婆妈妈的。不就是比武吗？点到为止，你怕什么？”
太子说道：“林将军，你是我东宫的人，可不能畏缩，让公主认为东宫只有蒙三勇一个人。你要让公主知道，我东宫人才济济，随便拿出一个就是英雄豪杰。”
林燮说道：“在下从命。”
萧泓奕听了太子与林燮的对话，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他一直把林燮当成自己的人，不仅是君臣，更像兄弟。现在林燮忽然变成了太子的人，他心有不甘。他转身向栢邺要了一把佩剑，递给林燮，说道：
“林将军，分别一年，不知你的武功有没有进步。你可不要小看公主，你用剑来对公主的鞭，不要让我失望。”
林燮接过剑，随手又还给萧泓奕，说道：“殿下放心，我空手接公主的鞭。”
箫溱潆剑眉倒竖，瞪着眼睛说道：“你瞧不起我？中了鞭可不要喊疼。”
二人走到场地中央，林燮在距离萧溱潆两丈远的地方站稳脚跟，扎好马步，双手一拳一掌，护在胸前。萧溱潆见林燮摆好了架势，喊了一声：“看鞭。”
长鞭裹着风声向林燮袭来，鞭梢儿直奔林燮的面颊。林燮看准鞭的来势，向后跃出一步，躲过长鞭。萧溱潆上前一步，又是一鞭，从上而下，向林燮劈来。林燮不慌不忙，闪身避过。萧溱潆变换身法，一鞭快似一鞭，林燮左右腾挪，公主鞭鞭落空。二十个回合过后，萧溱潆心浮气躁，为鞭不到林燮而恼火。只见她突然踏上两步，一鞭横扫过来，林燮想要避开这一鞭，必须高高跃起，或者伏地打滚。萧溱潆早就准备好了下一鞭，她要让林燮无处可逃。可是林燮既没有跃起，也没有伏地，而是伸出左臂阻挡来鞭。鞭梢击中了林燮的左臂，将林燮的左臂紧紧缠住。萧溱潆心中暗喜，她扎稳马步，腰腹用力，一抖手腕，想把林燮拽倒。谁知鞭子就像缠在了树上，纹丝不动。林燮后退一步，左臂用力一扯，萧溱潆站立不稳，踉跄着向前扑倒。林燮暗叫不好，把公主摔倒了可就不好看了，于是他急忙泄力，顺势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挣脱了鞭子，故作狼狈的样子。萧溱潆差点儿被林燮撤了个跟斗，面色通红。她抽回鞭子，又准备向林燮发招。只见林燮起身立正，抱拳拱手，说道：
“少歇，在下没能接住公主的鞭子，算输了。”
萧溱潆收住鞭子，鼻孔喘着粗气，瞪着林燮。太子见状，说道：
“公主累了，先休息一下。”
萧泓奕说道：“是林将军胜了，溱潆的功力不够，实战肯定吃亏。”
许漪涟这时已经从宫里回来了，也在一旁观战。她上前拉住萧溱潆的手，让她坐下。萧泓奕拿过妹妹手里的鞭子，笑嘻嘻地说道：
“妹妹别生气，且看林将军使一回鞭。”说完，把鞭子递给林燮，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实战，那你就给大家练一套实战用的鞭法吧。”
林燮从萧泓奕手里接过鞭子，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这条鞭子真漂亮，打坏了就可惜了。”
萧溱潆不高兴地说道：“你尽管使，我有的是好鞭子。”
林燮持鞭进场，抖开鞭子，手腕用力，甩了个响鞭，声音炸耳。太子拍手叫好，说道：“听鞭响，就知道功力深厚。”
林燮挥鞭进退，左右跨步，不似萧溱潆那般飘逸，还不时地收鞭矮身，左手挥来挥去，看上去呆板难看。一套鞭法使完，整理了一下衣襟，把鞭子还给公主。
萧溱潆有些失望地说道：“你这是实战的鞭法吗？好难看，我没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太子也挠了挠头，说道：“这是大统领教你的鞭法吗？我好像从来没见过。”
林燮笑着说道：“实战时，鞭法要与暗器相结合，才能有效地打击敌人，所以看上去不那么好看，但是很实用。”
萧溱潆撇撇嘴，说道：“真难看，我可不想学。”
太子站起身说道：“走，天色不早了，咱们开饭了。”
萧溱潆大声说道：“等等。林将军，你听说过抽刀入鞘吗？”
林燮说道：“听说过。鞭是个冷门兵器，抽刀入鞘算是顶级鞭法了。”
萧溱潆说道：“我已经见过两个人会抽刀入鞘，你若行，也请给大家演示一遍。”
太子一听，来了精神，说道：“抽刀入鞘的鞭法，我还真没见过。林将军，你给大家演示演示。”
林燮不好意思地说道：“抽刀入鞘是鞭法中最难的。我鞭法不精，练得少，恐怕会让大家失望。”
萧溱潆把鞭子递给林燮，说道：“没炼成也不丢脸，你怕什么？试试看，让我们瞧瞧。”
林燮勉强接过鞭子，一个侍卫递过来一柄腰刀。林燮把腰刀绑在树上，目测距离，端好架势，挥出一鞭。只见鞭梢从空中划过，缠住了刀柄，林燮手腕一抖，仓啷一声，刀被抽了出来，众人一阵喝彩。林燮运力挥鞭，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又向刀鞘飞去。眼见刀头对准了刀鞘，可惜刀尖碰到了鞘口，叮的一声，刀被弹了回来。刀刃反转，削断了鞭梢，刀掉在地上，大家都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林燮跑到树下，拾起腰刀，尴尬地解下鞭梢，红着脸走到公主身边，拱手作揖说道：
“对不起公主，在下失手，坏了公主的鞭子。”
萧溱潆接过鞭子，撅起了嘴，说道：“这是母后送我的鞭子，可惜了。”
林燮慌忙说道：“在下一定会赔给公主一条鞭子，请公主千万不要生气。”
太子站起身，拍拍林燮的肩膀说道：“练武伤兵器是常有的事，没伤着人就行，用不着赔。可是你在鞭法上不如蒙三勇，得加把劲儿练习才行，走吧，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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