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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重返金陵之步步惊心(七)

    第一百零四回▁群英会(一)

    上元节后,俊王萧泓麒挂帅出征东海,萧泓珺与南宫铎代替皇上到羽林营的校场为萧泓麒送行。南宫太特地派了右路军的卫队来接萧泓麒,周胥也派出一队御林军随行护卫。萧泓麒在经历了被罢黜太子之位的至暗时刻后,再一次踌躇满志地出征齐州。

    送走萧泓麒之后,萧泓珺向皇上告了假,他要全力操办琅琊阁组织的群英会。群英会将王府别院举办,于是他首先邀请蔺正良一同来到王府别院,与蔺正良商议如何接待各路英雄。

    首先来报到的是荣膺武馆的馆长程重省,他在琅琊阁高手榜位列第一,武艺高强,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一对护手双钩使得出神入化,善于夺人兵刃。他还有一项绝技,缩骨功,靠着这门绝技,他的拳脚功夫天下无敌。要练成缩骨功,不但需要刻苦努力,还要有天分。他有女无儿,苦恼于没有徒弟继承这门功夫。程重省久居金陵,曾经是武陵王的座上宾,王府承办群英会,他当然要大力支持。谢玉作为程重省的得意弟子,自然不会错过群英会,他也早早地告了假,陪着师父来到王府别院。

    第二个来报到的是邑州武林世家、天泉山庄的庄主卓仁杰。他不但自己来了,还把长子卓鼎峰也带来了,他与程重省可谓是欢喜冤家。他的剑法不输于程重省的双钩,可是拳脚功夫不敌程重省,因为他破解不了程重省的缩骨功。程重省的缩骨功不但能避开对手的拳掌,还能让对手送上门挨打。久而久之,武林中比试拳脚功夫,大家都避开程重省,这也是程重省高手榜排位第一的重要原因。另外,卓仁杰看上了程重省的女儿,想聘作儿媳。两家都是武林世家,门当户对,可是程重省却开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卓仁杰要在拳脚功夫上胜过他。这让卓仁杰相当生气,可是又没有办法。他这次来群英会,就是想再与程重省过过招,他之所以把儿子一同带来,是想让程重省看看自己的儿子。卓鼎峰刚满十七岁,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知书达礼。

    第三个来报到的是南楚的宇文权,他与徒弟岳秀泽同来。本来他不打算参加群英会,可是南楚皇帝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来金陵看一看作为质子滞留大梁的皇长子宇文圭。一别将近两年,南楚皇帝挂念自己的儿子,不知他在金陵的生活是个怎么样子。岳秀泽听说琅琊阁在金陵举办群英会,非要和师父一起来,他对滇城失手仍然耿耿于怀,他想再会会蒙七。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他潜心研究如何破解蒙七的剑法,这次一定要与蒙七比试一下。他认为蒙七的武功这么高,一定会参加群英会。

    宏宪道长和滑国蓝旗营的仇勇也陆续到来。东海的田竺没来参加群英会,原因是大梁的右路军已经在两国边界集结,两国关系恶化,局势紧张,他脱不开身。北燕的张琲也没来,自从大梁占领了北燕的邺城后,两国关系异常紧张,通商往来早就断了。

    玄臣接到元虚的指示,快马加鞭从荆州赶回金陵,直接住进了王府别院。他化名秦简,不与外人见面,埋头练功。周胥向皇上告假,最后一个来到王府别院。而高手榜排名第九的魏炽没有参加群英会,魏炽作为禁军的二把手,大统领不在的时候,他要肩负起临时统领禁军的职责。

    除了诸位琅琊榜高手外,参加群英会的还有一些不相关的人。自从太子被废、东宫被封闭之后,宇文圭就住进了太后的福寿宫,和萧溱潆成了邻居,离沄汐也更近了。他收到父亲的家书,说本家远房叔叔宇文权来金陵参加群英会,顺便来看望他。宇文圭心情激动,一别故乡,还不曾见过亲人。他把消息透露给了溱潆和沄汐,两位公主一听,都想看看群英会是个什么样子。特别是溱潆,听说群英会有高手比武,心痒难耐,下决心要参加群英会。她经过软磨硬蹭,终于取得皇后的同意,于是三个人在禁军侍卫的陪同下来到王府别院。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客人是大俞的小王爷任奇列。他听说武林高手汇聚金陵,便死皮赖脸地跟随仇勇一同进入大梁,来到王府别院。任奇列的不期而至把萧泓珺吓了一跳,不过他也没办法,他知道这个表弟被宠坏了,只能想办法尽力保护他。

    王府别院设宴迎接众宾客,萧泓珺作为东家主持晚宴。蔺正良首先代表琅琊阁致辞,欢迎大家齐聚金陵,说举办此次群英会的主要原因是夏庚的意外去世,高手榜出缺,需要武林高手们通过比武重新排定座次。他公布了群英会的比赛项目,已经确认的比武项目是由滑国猎户秦简挑战大梁禁军大统领周胥,还有卓庄主挑战排名第一的程重省。如果其他高手临时起意比武,也会酌情安排。比武之余,为了增加武林人之间的交流和友谊,群英会要求各位高手都拿出本门的一招武功展示给大家,供大家学习。

    萧泓珺站起身,手捧酒杯,笑容可掬地说道:

    “承蒙琅琊阁信任,在本王府举办这次群英会,萧某能认识这么多武林高手,真是荣幸之至。有缘千里来相会,来,大家举杯,预祝此次盛会圆满成功。”

    大家纷纷举杯跟随。与玄臣坐在一起的任奇列说话了:“萧大人说得对,有缘千里来相会。为了加深印象,能否请诸位大侠自我介绍一下,大家看好不好?”

    这话要是从萧泓珺嘴里说出来,或者从在座诸位高手的口中说出来,大家必定会响应。但是任奇列的身份只是滑国的一介布衣,化名秦贤,在座的众人都不认识他,所以一时无人迎合,气氛有些尴尬。萧泓珺曾经嘱咐过任奇列,不要随意开口说话,但是任奇列个性张扬,不说话他肯定做不到。萧泓珺早有准备,接口说道:

    “我看这个主意不错,大家说怎么样?我看就从程大侠说起吧。”大家一致同意。

    程重省一脸谦虚地说道:“很久没和在座的一些朋友见面了,在下程重省,在金陵开了个武馆,传授一些功夫。感谢琅琊阁召集这次朋友聚会,本人好武,平时与卓庄主切磋得比较多。如果能有机会与更多的朋友切磋交流,那就更好了,免得江湖上有人说我徒有虚名。这是我的徒儿谢玉,我看在座的有不少年轻人,年轻人之间也可以相互切磋。”

    接下来轮到卓仁杰自我介绍,只见他站起身,儿子卓鼎峰也跟着站起来。卓仁杰说道:“在下卓仁杰,武林世家出身,承蒙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还认得天泉山庄。这是犬子鼎峰,初次与在座的诸位长辈和大侠们见面,请大家多多关照。本人此次参加群英会,是要与程大侠比试比试。不怕诸位见笑,我看上了程大侠的千金,想娶来做儿媳,可是他却开出了一个奇怪的条件,非要我在拳脚上胜他。大家都知道,程师傅在高手榜里位居第一,他的拳脚功夫无人能及。可是为了儿媳,我只好硬着头皮挑战,也许哪天他回心转意,对我这个儿子中意了,没准儿就输给我了,哈哈哈哈。”

    大家一听都笑了,宏宪道长说道:“那我们就能饱眼福了,你们两位斗拳脚,一定非常精彩。”

    接下来周胥说道:“在座的各位我大概都认识,周胥这厢有礼了。身为大梁禁军统领,为了参加这次群英会,我特地告了假,与大家叙叙旧。前不久琅琊阁通知我,有人向我发起挑战,我问是谁,一听名字,很陌生,想必江湖上卧虎藏龙。我要见识一下秦壮士的本领,能越过诸位高手直接向我发起挑战,说明武功不俗呀。有人说我年岁大了,该退出武林了,可是我还不服老。秦壮士,你要使出全身本领才行。”

    玄臣站起身,向周胥拱手说道:“在下秦简见过大统领,这是舍弟秦贤。在下之所以向大统领发起挑战,也颇感无奈。我与仇将军比试过,有幸小胜。大梁的魏将军不愿意比试,东海的田将军和燕国的渤海侯都不方便,而南楚太过遥远,联络不便,所以只能向大统领挑战了。感谢大统领不吝赐教。”

    萧溱潆坐在一旁,看着秦简和秦贤眼熟。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两个人不就是两年前在宝通商社里遇到的滑国商人吗?那个大汉的一手抽刀入鞘的鞭法让她至今难忘。她心里纳闷,他们不是姓公孙吗?怎么又姓秦了?

    轮到宇文权自我介绍了,他客气地说道:

    “在下宇文权,是南楚的武人。此次来参加群英会,只是为了见见久未谋面的朋友们,没有比武的打算。这是我的徒弟岳秀泽,我的徒儿有个心愿,他说大梁有一位剑术高超的后生,所以想与他过过招。可惜此处不见后生的身影。我这徒儿说了,这个后生的剑术当世罕见,如果见不到他,就太遗憾了。”

    论剑术,天泉山庄天下有名,被推崇为剑法第一。卓仁杰听说另外有人剑法罕见,诧异地问道:

    “宇文兄刀法过人,徒弟自然也是主攻刀法,难道你的徒弟输给了某个使剑的后生吗?大梁的剑法天下无敌,能使剑的后生多得很呀,当世罕见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吧。如果你的徒儿想挑战剑法,程大侠的徒儿和犬子都可以奉陪。”

    岳秀泽站起身,向周胥拱手说道:“周大统领好,岳秀泽这厢有礼了。在下所求之人叫蒙七,是大梁的禁军侍卫,只求与他一战,望大统领成全。”

    周胥听说过蒙七在云南比武战胜南楚高手的故事,当时有人把蒙七说得神乎其神,所以他也有所耳闻。但是东宫侍卫不归他管,他就没放在心上,也没见过蒙七,于是说道:

    “少侠误会了。我并不认识蒙七,大梁禁军里并无此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岳秀泽顿时神情沮丧,缓缓坐下。

    卓鼎峰站起身说道:“这位岳大哥,如果你想见识大梁的剑法,我可以奉陪。”

    岳秀泽看了看卓鼎峰,勉强说道:“多谢少侠。”

    任奇列坐不住了,通常聚会他都要唱主角,不然他就不参加,这次也不例外。只见他站起身,抖抖白色衣袖说道:

    “诸位,群英会的首宴不能没有演武助兴。我看这位岳兄和卓少侠对于切磋武艺兴趣高昂,不如请他们在现场给大家露几手,让大家预热一下,开开眼,如何?大家也可以顺便欣赏一下南楚的刀法和天泉剑法。”

    寻常白衣开口,大师们通常都不予理会,可是这次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支持任奇列的提议,他们都想见识一下南楚刀法和天泉剑法。

    卓鼎峰站起身,一副坦然领命的样子,他很想在程重省面前展示剑术。他虽然年少,但身体发育很快,剑术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在同龄人里鹤立鸡群,让江湖朋友和自己的父亲都刮目相看。他见过程家姑娘,同样好武,年纪比他小,眉目俊俏,英气十足,让他倾慕。他要尽显本领,博得未来岳父的青睐。

    岳秀泽见卓鼎峰站着等他,转头看了一眼师父,宇文权点点头表示同意。自从南楚在云南战败后,又送质子,又陪银子,让南楚人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宇文权知道自己徒弟的功夫,岳秀泽已经成年,武功几乎超越自己,只是碍着师父的地位,不怎么抛头露面而已。如果徒弟能在群英会杀杀梁人的威风,也不是坏事。

    岳秀泽见师父点头,便站起身走到卓鼎峰近前。他看到卓鼎峰手提一口宝剑,于是对萧泓珺说道:

    “萧大人,能否借贵府的剑一用?”

    萧泓珺愣了一下,问道:“岳少侠要用什么样的剑?长短轻重有无讲究?”

    岳秀泽说道:“没有讲究,是剑就行。”他看到门口一个侍卫挎着一柄长剑,于是说道:“侍卫的剑就很好。”

    萧泓珺示意侍卫借剑一用。岳秀泽接过长剑,抽剑出鞘,比划了一下,对卓鼎峰说道:

    “卓公子,请吧。”

    二人在大厅中央站好位置,拉开架势。卓鼎峰一招弧光幻影,长剑画了一个圆弧,向岳秀泽扫去。这是比武时表示客套的一招,姿势优雅,意思是邀请对手出招。岳秀泽站立不动,他在过去的一年里不断琢磨七伢子的剑法,照猫画虎,也练就了一手快剑。快剑的要领就一个字,快,出其不意,咬住不放。卓鼎峰见岳秀泽站着不动,心里不爽,心想,既然南楚人不懂中原的武林礼节,那就用不着客气了。他挥舞长剑,攻向岳秀泽。岳秀泽起初左躲右闪,并不还手,他不熟悉天泉剑法,想先看个明白再说。卓鼎峰有些恼怒,一招快似一招,他要逼岳秀泽还手。谁知岳秀泽身法奇特,躲过一招又一招,还是不还手。卓鼎峰见对手藐视自己,怒气渐盛,便使出了天泉剑法里的三联杀招。他先是一招万点莲花,让对手捉摸不出虚实,接着一招苍松迎客,剑锋朝上,斜刺上去,当对手躲避时,第三招飞鸟投林,长剑随身体旋转,刺向对手的胸膛,这三招一气呵成,号称天泉剑法里的三联杀招。最后一招飞鸟投林若是使得精湛,可以从意想不到方位刺对手脖颈,万难躲避。不过卓鼎峰还没能把这招练到最高境界,所以刺胸膛会更有把握。岳秀泽立刻被三联杀招逼得手忙脚乱,他一剑挥出,挡开刺向胸膛的一剑,吓出了一身冷汗。卓鼎峰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意思是说,看你还敢托大,小心出丑。

    岳秀泽打起精神,使出自己的快剑。他一上手就刺卓鼎峰的手腕,快如闪电。卓鼎峰猝不及防,后退数步,才站稳脚跟,吓了一跳。二人你来我往,岳秀泽的剑法很怪异,出手奇快,卓鼎峰没见过这么快的剑法,一时被逼得连连后退。可是岳秀泽毕竟不是剑术名家,翻来覆去就这两三个套路,一来二去,卓鼎峰便可以轻易躲闪岳秀泽的进攻。岳秀泽虽然招数不多,可是每一招都很难对付,卓鼎峰不得不拉开距离,二人一时僵持不下。萧泓珺见状走上前去,宣布二人比武结束。岳秀泽占据主动,算是小胜。卓鼎峰顿时涨红了脸,但他还是顾全礼节,对岳秀泽拱手说道:

    “没想到岳大哥的剑术如此高明,小弟佩服。”

    岳秀泽不客气地说道:“我比你年长几岁,赢了你算不得什么本事。”

    卓鼎峰听了,心里很生气。卓仁杰在一旁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南楚有这种剑法,很有趣。出手快会耗费功力,不能持久。这套剑法不难破解,待我仔细斟酌斟酌,相信很快就能找出破解你快剑的办法。”

    岳秀泽说道:“让卓庄主见笑了。我的这几招剑法是从你们梁国侍卫蒙七那里偷学来的。蒙七的剑更快,可惜他不在这里,他的剑法在我看来天下无敌。”

    卓仁杰被岳秀泽说得不高兴了。天泉剑在江湖上罕有敌手,他从来没听说过蒙七的名号,说蒙七剑法天下无敌,就是变相否定天泉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他不屑地说道:

    “少侠恐怕言过其实了吧。大梁使剑的高手不少,但没人敢自称天下无敌。”

    卓鼎峰插嘴说道:“岳兄,小弟学艺未精,想约你明年再比过,你看如何?”

    岳秀泽喝了口酒,眼皮也不抬,没接话茬。卓鼎峰顿时十分尴尬,卓仁杰则是面现怒色。宇文权看了,赶忙出来圆场,抱拳拱手说道:

    “请卓庄主和卓公子不要介意。我这徒弟在滇城比武,两次输给了一个叫蒙七的大梁侍卫,所以他一门心思想找蒙七过招,并不是有意怠慢卓公子。”

    卓仁杰见台阶就下,说道:“我大梁人才济济,武功门类众多,只有多见识多修习,才能出类拔萃。我一直鼓励我的孩儿们摒弃帮派门第观念,专心追求武学。南楚也有尚好的武学,年轻人之间应该多切磋才是。”

    卓鼎峰说道:“岳兄既然想见蒙七,我愿意帮助你找到蒙七,共同切磋。岳兄如此高看蒙七,小弟也想见识一下蒙七的快剑。”

    岳秀泽放下酒杯,站起身向卓鼎峰拱手说道:“卓公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能找到蒙七,你随时叫我,我随时来。”

    宴会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程重省说道:

    “快是所有武学的基本要素,但是单独求快,就会失去招法的准确性。天泉剑法的精要在于出其不意,从对手意想不到的方位出手制敌,所以在江湖上罕有敌手。若论快,我这里有一套泼风剑法可以展示给大家,算是我献给此次群英会的礼物。在座的各位如果有兴趣,欢迎来学。”说完,示意身边的谢玉出场。

    谢玉长身玉面,英武的模样咄咄逼人。只见他干净利索地使了一套快剑,在座的众人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只有岳秀泽面色茫然,一声不吭。一套剑法使完,谢玉收剑,回到自己的座位,卓仁杰对宇文权说道:

    “宇文兄,刚才的剑法可算得上快剑吗?和蒙七的剑法比起来如何?”

    宇文权笑呵呵地说道:“当然,当然是快剑。只不过我没见过蒙七的剑法,不好评论。秀泽,你看呢?”

    岳秀泽说道:“恕我直言,刚才的这套剑法与蒙七的剑法比起来,就像是小儿使剑,不值得一提。”

    岳秀泽一言激起千层浪,在座的众人一片哗然。程重省是琅琊榜第一高手,说他的剑法是小儿剑法,显然惹了众怒。宇文权又赶忙出面圆场,说道:

    “请诸位莫要生气,我这徒儿被蒙七的剑法迷了心窍,他说的话不算数。”

    程重省生气地说道:“如此说来,我大梁有个叫蒙七的人剑法超群,可是琅琊高手榜里却并无此人。琅琊榜号称囊括天下英才,看来还有欠缺呀。我辈原来也有孤陋寡闻的时候。”

    蔺正良站起来躬身施礼,说道:“请程大侠见谅。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果真有蒙七这个人,琅琊阁责无旁贷,有义务寻得此人,介绍给诸位。”

    岳秀泽冷冷地说道:“我说过了,蒙七是大梁的侍卫,就在金陵。你们梁人如此推诿,都说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真是难以置信。”

    大家又把目光投向周胥,他身为禁军大统领,应该有所耳闻。周胥面对大家期许的目光,神情闪烁,模棱两可地说道:

    “我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此人原本是东宫侍卫,不在禁军,后来不知去向。京城里各个王府和士大夫官邸都有侍卫,而且都不属于禁军管辖,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不过这些人在兵部都有登记备案,想必不难查到。”

    萧溱潆与蒙三勇很熟,知道蒙三勇有个弟弟武功高强,叫七伢子,想必就是这个人了。于是她插嘴说道:

    “我知道这个人,他原本是东宫侍卫,他有个哥哥叫蒙三勇,武功同样高强,曾经演示过抽刀入鞘的鞭法。”

    萧溱潆的一番话引来纷纷议论。任奇列注意到了萧溱潆,那不是两年前在宝通商社遇到的贵族小姐吗?两年不见,人长高了,气质更出众了,容貌也更加秀气了。于是他站起身对萧泓珺说道:

    “萧大人,在座的宾客并不都是武林中人,能否都介绍一下?”

    萧泓珺站起身,笑着说道:“此次群英会确实吸引了很多关注。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晋阳公主,这位是莅阳公主,这位是同族兄弟萧泓圭。他们听说王府举办群英会,都来捧场,也想结识诸位武学大师。”

    就在这时,一个王府侍卫跑过来在萧泓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萧泓珺顿时表情严肃,片刻后又恢复了和颜悦色。他大声说道:

    “诸位,我有事离开一下,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饭后大家可以到后花园赏花,王府的白梅秀冠金陵。现在正是赏梅季节,诸位不可错过。”说完,他匆匆离去。

    原来元虚老道有急事来到了王府别院。萧泓珺对元虚的到来倍感惊讶,来不及寒暄问安,直接了当地问道:

    “舅舅匆匆来到这里,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元虚皱着眉头说道:“李笃传回来一个坏消息,萧泓奕在赤焰军的护送下已经离开了荆州,想必不日就会到金陵,我来找你商量一下如何阻止他进京。”

    萧泓珺吃惊地问道:“怎么会这么快?他是外放皇子,没有皇上的旨意,他怎么敢随意返京?”

    元虚说道:“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一些事情,而我们却不知道。你难道没有察觉吗?皇宫里最近悠闲得很,皇上对立储的事情也不着急了。大年初一,巡防营抓住了夏江,可是当天就让他逃掉了,这难道不奇怪吗?我怀疑皇上已经知道了梁王的所在,发了密旨让他进京,所以萧泓奕才敢让赤焰军护送自己返京。按照大梁的军律,没有朝廷的命令,赤焰军是不能擅自离开自己的防区的。”

    萧泓珺点点头说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元虚说道:“梁王回来了,对我们来说是坏事,但也是好事。我们可以乘机在金陵城外除掉他。这次我们要周密计划,绝不能让他进城。”

    萧泓珺说道:“按规矩,即便有圣旨,梁王也要先通报,才能进城。如果不出所料,他到了金陵城外,就会派人进宫禀报,求旨进宫觐见皇上。只要我们知道了他在城外的确切位置,就能对他下手。”

    元虚说道:“我已经吩咐李笃昼夜监视,一旦萧泓奕与赤焰军分开,就可以下手。李笃手下有几十个心腹勇士,武功都很好,对付梁王和他的贴身护卫应该够用了。怕就怕萧泓奕粘着赤焰军不肯单独离开。”

    萧泓珺说道:“您是担心赤焰军一直把他送进城吗?”

    元虚说道:“是呀,所以我们要想办法不让赤焰军接近金陵。按规矩,外埠的行台军不可以靠近京城。你这就进城找谢理,让他通知这股赤焰军不能进入羽林营的防区。你是军事议事大夫,你有这个权力。”

    萧泓珺说道:“为了这次群英会,我已经向皇上告假了,现在去兵部发号施令,会不会引起谢理的怀疑呢?”

    元虚生气地说道:“你如此糊涂,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还在乎这些吗?这次的群英会你搞得有些过火了,我们的目的是让周胥受伤,交出禁军的指挥权,不是让你结交江湖朋友。你马上连夜进城,明天一早就去兵部,无论如何也要让兵部阻止赤焰军接近京城。”

    萧泓珺想了想说道:“好吧,我听舅舅的。”

    元虚说道:“萧泓奕决不会单独进京。如果赤焰军走了,他一定会要求禁军护送自己进京。你把周胥缠在这里,让魏炽带领禁军出城接萧泓奕,只要魏炽行动迟缓一些,李笃就能把萧泓奕截住斩杀。如果李笃的力量不够,魏炽还可以在暗中协助李笃,干掉萧泓奕。”

    萧泓珺说道:“真是好计策。辛苦舅舅到这里找我,您稍坐一会儿,我去交代一下,然后陪您一同回城。”

    元虚说道:“你快去快回。”

    萧泓珺走了几步,又转回身说道:“有一件事要告诉舅舅,小王爷跟随仇勇来这里参加群英会了,您是否知晓?”

    元虚一听,气得胡子翘起来,他一拍茶几骂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花花公子,哪里都少不了他。在眼下关键时候他还来捣乱,你这就去把他喊来,快去。”

    萧泓珺返回了宴会大厅。他先找到了蔺正良,说自己有急事要回城一趟,希望推迟一天比武。他委托蔺正良为宾客们安排一次孤山狩猎,等他回来。然后萧泓珺又找到玄臣,却不见任奇列的踪影。他问玄臣小王爷去哪里了,玄臣也表示不知道。玄臣这时一门心思都在比武上,周胥在琅琊高手榜上位列第四,不可小觑,要想伤他,需要做好万全准备。他这时正在练功,手掌上涂了毒,这是他新练的毒煞掌,可以借助内力将毒逼入对手体内。如果周胥中了毒掌,就会在一个月内武功尽失,只能在家养病。这样就有充足的时间让周胥永远回不了禁军。

    因为找不到任奇列,萧泓珺便嘱咐了玄臣几句,匆忙返回见元虚。元虚还在气头上,忿忿地说道:

    “看来我必须留在这里,不能让这个纨绔子弟节外生枝坏我们的事。你自己回城吧,记住,办完事赶快回来。”

    萧泓珺说道:“舅舅,这里住了许多外人,我担心你的安全。”

    元虚摆了摆手说道:“不打紧,我不会抛头露面。有仇九在我身边,而且玄臣也在,不会有事的。”

    任奇列在晚宴后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悄悄跟随萧溱潆进了后花园。玄臣一心练功,没把任奇列放在心上,仇勇更不愿意与任奇列相伴。任奇列也乐得自在,无人打扰。

    西边天空尚有落日的余晖,萧溱潆与妹妹沄汐和萧泓圭一起到后花园里散步,欣赏园子里的白梅。她两年前曾经来过这里,对园子很熟悉,于是把长廊里壁画的故事讲给沄汐听。沄汐听完皇叔的故事,深情地望着萧泓圭。萧泓圭被看得不好意思,赶忙把话题引开,不断称赞花园里的梅花。

    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梅树后面闪出来,任奇列摇晃着身体,出现在三个人的面前。他摆出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态,说道:

    “二位公主,你们不要听他的,他在瞎说。梅花最好的时节是在腊月,金陵的梅花美是美,但还是不如滑国的梅花美。夕阳下的梅花远不如雪中的梅花更有意境。傲雪红梅,你们见过吗?告诉你们,只有在滑国才能看得到。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带你们去滑国游玩,领略那里的崇山峻岭和鲜花百果。”

    任奇列的出现把沄汐吓了一跳,她尖声喊道:

    “你,你是什么人?你好大的胆子。你说谁在瞎说?你才瞎说。”

    任奇列摇摇晃晃地走到萧溱潆的身边,深深作了一个揖,说道:

    “在下秦贤拜见晋阳公主。请公主不要见怪,我们曾经见过面。你还记得宝通商社里的那条鞭子吗?我一直想把它赠送给公主,可是公主却藏在深闺,直至今日才得以重逢,真是缘分呀。”

    萧溱潆皱起眉头。虽然任奇列的突然出现很无礼,可是那一招抽刀入鞘的功夫实在让她印象深刻,也让她对这个纨绔子弟多少有些另眼相看。于是说道:

    “什么缘分不缘分的,不得无礼。我们在赏梅,你走开些。”

    任奇列嘻嘻一笑说道:“公主殿下,赏梅需要懂梅。不如让我陪你们赏梅,我懂梅花,我见过的梅花可多了。”

    萧泓圭见任奇列纠缠,不客气地说道:“你一介布衣,怎配陪公主赏梅?赶快走开。”

    任奇列瞪了萧泓圭一眼,说道:“谁说我是布衣?我乃滑国皇族,你又是谁?请问你如何称呼?”

    萧泓圭怔了一下说道:“我叫箫泓圭,大梁皇族。”

    任奇列哈哈一笑说道:“你是皇族吗?不错,你的确是皇族,只不过你不是梁国的皇族。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南楚的人质,是个质子,是不是?”

    萧泓圭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他想反驳却又说不出口。沄汐急了,大声喊道:

    “你胡说!你阴阳怪气的,不是好东西。姐,咱们走,不要理他。”

    萧溱潆轻轻推开了妹妹的手,对任奇列说道:

    “你不是宝通商社的人吗?姓公孙,怎么又成了滑国皇族姓秦了?”

    任奇列转了转眼珠说道:“在滑国,皇族是可以经商的。你喜欢的照殿红就是我从滑国运来的。为了出行方便,用个假名字也是常有的事。”

    萧溱潆说道:“那个秦简不是你的属下吗?怎么现在成了你的哥哥?”

    任奇列咧嘴笑了,说道:“假的,那是假的。我若吐露了真实身份,恐怕就没机会参加群英会了。我来这里是想见识一下大梁的武功,也想让公主们见识一下我滑国的武功。”

    萧溱潆说道:“不对,你撒谎。我听说滑国只有一位皇子,已经成婚,不是你。”

    任奇列向萧溱潆伸出大拇指,说道:“公主冰雪聪明,你说的是我姐夫。我姐姐嫁给了滑国皇子,说我是皇族,也没错呀?”

    萧沄汐又扯了一下姐姐的衣袖说道:

    “这个人真讨厌。姐,别和他说话,我们走,不理他。”

    萧溱潆被妹妹拉走了,任奇列尴尬地站在梅树下,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公主离开。两年前他一眼看到萧溱潆时就动心了,没想到这个姑娘竟然是梁国的公主,这更让他心痒难耐。他盘算着回国后让父皇到大梁提亲。

    沄汐牵着姐姐的手走进长廊,见任奇列没跟着,她转头严肃地问萧泓圭:

    “那个家伙说的是真的吗?”

    萧泓圭的脸又一下子红了,他向沄汐和溱潆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

    “实在对不起二位公主,南楚宇文圭在这里向你们赔礼了。在下本不该冒充是你们的同宗兄弟,只是皇上赐名箫泓圭,不能不用。皇上不想让外人知道我的质子身份,所以一直瞒着二位公主。”

    萧溱潆说道:“你不用道歉,你的事我都知道,只是沄汐被蒙在鼓里。”

    沄汐生气地捶了姐姐一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溱潆答道:“二哥带领赤焰军打败了南楚,给我讲了很多云南的故事,包括质子的故事。”

    沄汐生气地看着姐姐,又生气地看着萧泓圭。萧泓圭抱拳拱手说道:

    “其实说开了,大家就都轻松了。我和你们不一样,不过我很感激你们如此厚待我,我终生不会忘记。”

    沄汐听了,流下眼泪,呜咽起来。萧泓圭说道:

    “请公主不要为我难过,我一点儿都不苦,我喜欢金陵,喜欢陪你弹琴。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叫我圭哥。”

    沄汐听了,哭声更响了。

    第二天,蔺正良按照萧泓珺的意思安排宾客们上山打猎。这些武林高手都有各自的心事,没心思打猎,于是就都自由活动了。只有二位公主十分兴奋,在王府侍卫的陪同下上山打猎。听说晋阳公主去打猎,任奇列当然也要去,元虚老道阻拦不住,只好让仇九陪着任奇列。周胥也怕二位公主有闪失,暗示谢玉去陪同公主。

    孤山邻近金陵,没有大的野兽,只有野兔、山鸡之类的小动物,不过二位公主依然兴趣盎然。沄汐刚学会骑马,从来没有狩猎经验,这是她第一次在山林里骑行,心里充满好奇。萧溱潆天天练武,巴不得能出城打猎,这次可是难得的机会。她一马当先,弓箭在手,越玩越欢。谢玉紧紧地跟随在二位公主后面。任奇列当然也不甘落后,他凭借自己有些武艺和丰富的狩猎经验,伴随在萧溱潆身边,而且出手不凡。

    沄汐逐渐落在了后面,溱潆需要时不时地勒住缰绳,等候自己的妹妹。时间久了,溱潆有些不耐烦,为了玩得尽兴,她指使谢玉去照看妹妹,自己就不再等候了。

    初进山林时,沄汐兴致勃勃,可是走了一段山路后,她便体力不支,行进的速度也慢了。因为打不着猎物,她心情不爽。萧泓圭是一介书生,来到金陵后就不曾练武,只能跟着凑热闹。

    打不到猎物,狩猎的体验就差劲了。沄汐开始抱怨,谢玉见了,对沄汐说道:

    “公主别急,打猎不能漫无目标地闯荡。你跟着我,咱们无论如何也要打几只野兔山鸡带回去。”

    谢玉引路,公主和宇文圭跟在后面。走着走着,谢玉忽然勒住缰绳,然后示意大家都下马。他走到沄汐身边,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说道:

    “公主你看,前面树上有只山鸡,你悄悄走过去,把它射下来。”

    沄汐睁大眼睛观看,树上果然有只山鸡。她喜出望外,拿起弓箭,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然后她张弓搭箭,一箭射出,只见山鸡扑棱棱摔下树来。谢玉一个箭步冲上去,在树下捡起山鸡,拔下羽箭,将猎物递给沄汐,说道:“公主好箭法,给,你的猎物。”

    沄汐高兴地接过山鸡,仔细看了看,说道:“好漂亮,死了真可惜。我瞄它的身子,却射中了脖子,真悬。”她转身把山鸡递给萧泓圭,说道:

    “圭哥帮我收着,咱们回去炖山鸡吃。”

    萧泓圭接过山鸡,挂在马鞍上。其实他都看见了,公主射箭的一刹那,谢玉的箭也射出了,是谢玉的箭射中了山鸡。他感激地看了看谢玉,谢玉示意他不要声张。

    在猎获几只猎物后,谢玉建议追上大部队。他仔细观察山里的动静,判断大部队的方位,终于追上了萧溱潆。沄汐见了姐姐,高兴地上前展示自己的猎物。谢玉跟在后面,这是他第一次和公主近距离接触,被沄汐的天真烂漫所触动。他望着沄汐的背影,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娶公主为妻。

    谢玉就这样跟在沄汐的后面,看着公主的背影,浮想联翩。忽然,一个陌生的黑衣人映入他的眼帘,挡住了他的视线。谢玉刚想移动自己的位置,忽然发现这个黑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仔细回忆,猛地想起路上救夏江时遇到的刺客。没错,是同样的身影。那天他救了夏江后,因为追赶不及,让刺客逃脱了,原来刺客在这里。谢玉的神经顿时绷紧,他跟在黑衣人后面仔细观察,发现这个黑衣人是滑国人秦贤的随从,于是心里犯起嘀咕,刺客怎么会和滑国人在一起呢?难道是自己认错人了?

    回到王府别院,谢玉找到周胥,把发现的情况汇报给周胥。周胥嘱咐他不要打草惊蛇,要暗中监视。同时,他让谢玉把范喜悄悄带过来辨认。一旦确认,立刻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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