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网 > 女频频道 > 赤焰长歌:上 > 第十二章 重返金陵之步步惊心(八)

第十二章 重返金陵之步步惊心(八)

    第一百零四回▁群英会(二)

    第三天,比武正式开始。萧泓珺在后花园的戏台边腾出了一块空地作为比武的场地,戏台成了观战台和主裁判台。蔺正良请了三位武林老者担任裁判官。这三个人自身的武功并不算高,但是在江湖上名声很好,深受武林人士信任。

    萧泓珺站在戏台上宣布比武开始。这是他第二次站上这个戏台。上一次是两年前在王府表演滑剧,那时的他还只是戏班的班主。而现在,他已经是王府的主人了。

    周胥首先进场,向周围的观战者拱手示意,说道:

    “周某有幸在诸位高手面前一展身手,请各位不吝赐教。按照群英会的规矩,我先给大家展示一套家传武学,可以传给在座的各位,大家不要客气。”

    说完,周胥使了一套掌法,然后说道:“这是周家的形意掌,我将用这套掌法迎接挑战。”

    接下来,玄臣上场。他也展示了一套掌法,叫黑煞掌,他也愿意传授这套掌法,同时用这套掌法向周大统领挑战。

    这是一场拳脚功夫的较量。二人面对面站定,主裁判宣布比武开始。玄臣首先出招亮相,他上前一步,双掌向周胥推去。周胥从来没听说过滑国有什么黑煞掌,刚才玄臣展示掌法时出手太快,他没看清楚,所以只能小心应对。比试掌法,拼的是内力和身法,初始几招都是试探。周胥见玄臣双掌推来,也伸出双掌,与玄臣相碰。四掌相交,周胥只用了三成力,他想试探一下玄臣的功力。谁知玄臣浅尝辄止,迅速收招,一扭身,右掌切向周胥的左肋。周胥也迅速转身,用左臂隔开玄臣的右掌,同时右掌平伸,指向玄臣的咽喉。玄臣回手守护,变化身法,不断出招袭击周胥的两侧,可是每一招都是浅尝辄止。十几个回合过去了,并没有实打实地对掌。

    琅琊阁高手榜是一个荣誉排行榜,没有实质上的权力和收益。榜上的高手都是本着以武会友的初衷参与进来,所以比武都是文比,点到为止。在比试拳脚时,一般都是三五招就见真功夫。如果感觉实力有差距,就坦诚认输,不会以命相搏,更不会耍赖拖延,不肯认输。

    周胥见玄臣招式花哨,虽然身材高大,但身法灵活。几十招过后,玄臣只展示了身法,并没有看到功力。周胥心想,如此比下去,恐怕一整天也分不出高下。这个秦简猎户出身,想必不太了解武林的规矩,对付这样的新人,不需要太过客气。于是他变换身法,掌上运力,招招对准玄臣的要害,要逼他以力相搏。

    虽然周胥在琅琊阁高手榜里最年长,可是他的身法却不输年轻人。他挥掌游走,玄臣顿时被周胥的利掌笼罩。

    玄臣东躲西闪,就是摆脱不开,逐渐被逼到了赛场边缘。周胥见时机已到,运上七成力,双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向玄臣的胸口,如果玄臣再不用力相抗,恐怕就会被逼出赛场。玄臣见周胥运力出掌,心中暗喜,只见他右掌平伸,掌心运起毒气,用力接了周胥这一掌,同时身体借力腾空,左掌化刀,向周胥的天灵盖批下。周胥急忙闪身,玄臣的掌刀扫过耳边,掌风擦得他耳朵生疼。周胥不由得心中恼怒,他见玄臣双脚落地,下盘不稳,于是疾步上前,对准玄臣的胸口,双掌运了十成功力,推了过去。这一推,势必要将玄臣推出赛场。玄臣见周胥使出全力,心中大喜,他迅速站稳脚跟,双掌运力,硬接了周胥这一掌。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然后瞬间爆炸,周胥被震得后退两步。玄臣也后退几步,他身体倾斜,差点儿退出了赛场。

    周胥见状,准备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将玄臣打出赛场。他扎好马步,提掌运气。就在这时,他的心口像被针刺了一下,一股凉气袭入丹田,他大吃一惊,后退两步站定。他试着再运气,可是心口又是一阵刺痛,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努力调匀呼吸,可是一运气就心口刺痛,寒气逼人。他暗叫不好,抬眼盯着玄臣,玄臣这时已经扎好马步,双掌护胸,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得意。周胥见多识广,知道自己被暗算了,可是一时又猜不透是如何被暗算的。他稳住心神,看淡胜负,知难而退。只见他后退几步,退到场外,面容冷峻,抱拳拱手说道:

    “秦壮士的掌法,老夫领教了。”

    赛场周围的观众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惊呆了,大家议论纷纷。在众人眼里,周大统领已经胜券在握,可是他却突然认输,实在不能理解。

    戏台上的主裁判宣布,周胥退赛,秦简获胜,台下一片哗然。大梁的禁军大统领被滑国的猎户击败了,真是不可思议。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萧泓珺、任奇列和萧溱潆对比赛结果不感到意外,连滑国的仇勇都惊讶玄臣的武功竟然有如此之高。蔺正良早就知道秦简是大俞的高手,是敌国的人,可是周胥败落还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是不是周胥轻敌了呢?蔺正良感到十分内疚。琅琊阁处事圆滑,想左右逢源,不愿说破玄臣的真实身份,应该为周胥的落败负有责任。

    玄臣见周胥退赛,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他知道自己的毒掌得手了,但不能确定周胥中毒有多深,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已经达到了目的。他听了裁判宣布比赛结果,只能向裁判台鞠躬施礼,又假装客气地对周胥说道:

    “承让了,谢谢周大统领赐教。”说完退下。

    任奇列这时候跳了出来,不满地说道:

    “我滑国勇士获胜,为什么没听到在座各位的掌声呢?你们竟然如此小气。滑国虽然是小国,可是武学并不亚于梁国,在座的各位如果想领略我滑国的武学,尽管上场挑战好了。”

    任奇列的话充满挑衅的意味。萧泓珺见他突然站出来出言不逊,心说不好,赶忙对身边的蔺正良说道:

    “这场比武结束了,我看尽快进行下一项吧。”

    蔺正良和主裁判都表示同意。于是,萧泓珺站起身说道:

    “秦公子请稍安毋躁,现在进入下一个项目。请滑国的仇勇仇舵主展示一下他的暗器功夫。”

    “且慢。”程重省这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向戏台上拱拱手说道:“刚才秦公子说得不错,我大梁对滑国的武功知之甚少,需要切磋交流。此次聚会是个绝好的机会,我愿意向秦壮士讨教滑国的武功。”

    刚才周胥与玄臣的较量,一丝一毫也没有逃过程重省的眼睛。玄臣诡异的掌法让他琢磨不透,可以肯定这个滑国人是个一流高手。周胥虽然年长,但功力绝对一流,并且见多识广,不逊于他这个开武馆的。可是周胥在与玄臣对掌之后,突然退赛认输,实在意外。程重省仔细观察周胥,看不出周胥有任何异常,只是见他面色凝重,好像在运气护身,难道他受了内伤?从对掌的力道来看,这样的力道不可能让周胥受内伤。周胥看淡胜负,若无其事地离开赛场,就更让他疑惑了。任奇列出言挑衅,暗讽大梁的武功不过如此。他在琅琊高手榜排名第一,决不能让大梁在这里丢面子。更重要的是,他想弄清楚周胥是如何输的。他和周胥虽然地位有很大差距,一个布衣,一个士族,可是他们的交情不错。他有意攀高枝,想与大统领结亲,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为周胥出头,教训一下这个滑国人。

    程重省脱去长衫,一身短打扮步入赛场,对玄臣拱手说道:“秦壮士,我想领教一下你的黑煞掌。”

    玄臣镇定自若,还礼后说道:“程大侠请。”

    两人拉开架势,程重省双手握拳,与玄臣的双掌斗在一起。几个回合后,他看出玄臣并不打算与他真斗,想敷衍了事,心里说道:你不用真功夫,那就先让你挨上几拳几脚再说。

    玄臣有自己的心思,他与程重省过招依旧是浅尝辄止。他并不想引诱程重省,然后用毒掌伤他,因为他此时对比武已经不感兴趣了。既然周胥已经中了暗算,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与程重省交手只是个意外而已,都怪小王爷多事。他打算轻描淡写拖延几招,让程重省得不到便宜。以程重省的身份,必然不会死皮赖脸地纠缠,知难而退。

    玄臣打定主意与程重省敷衍,可是程重省却是认真的,只见他运力,一记直拳击向玄臣的胸口。程重省身高臂长,这一拳要逼着玄臣后退。玄臣一闪身,躲过这一拳,然后右掌虚晃,砍向程重省的左肩。程重省知道这一掌是虚的,所以并不躲闪,一个低扫腿,正中玄臣的小腿。程重省这一腿用了七成功力,玄臣站立不稳,借力后退,小腿不免一阵疼痛。紧接着,程重省又是突然出腿,踢在了玄臣的膝盖上。玄臣有点儿沉不着气了,他凝神运气,不再一味退让,开始程重省硬碰硬。程重省此时却不想与玄臣硬碰硬,他知道周胥刚才吃了亏,在没摸清对手的底细之前,不想贸然比拼内力,以免遭对手暗算。

    玄臣站稳脚跟,用双掌迎击程重省的拳头。程重省看到玄臣失去了耐心,又是一记直拳锤向玄臣的胸口。玄臣运气于右掌,向程重省的拳头迎去。谁知程重省的拳头突然拐了弯,仗着手臂长,一拳击中玄臣的下颌。玄臣忍痛吃了一拳,同时自己的右掌也拍在了程重省的胸口上。他这一掌用了七成功力,足以让对手痛苦难当,同时也会将掌上的蛇毒逼入对手体内。他刚要暗自庆幸,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眼见右掌已经击在对手身上,可是感觉却空空如也。原来程重省使出了缩骨功,玄臣的这一掌并没有拍到他。玄臣大惊失色,不明所以,急忙后退。场边响起了喝彩声。这个回合,玄臣的下颌吃了一拳,而他却没能打到对手,顿时十分难堪,不由得恼怒。

    程重省出手是想帮周胥找回场子,为大梁的武林立威,他希望玄臣知难而退。谁知玄臣吃了一拳之后,不但不退,反而打起十二分精神,与他认认真真地比试起来。程重省的拳脚功夫一流,再加上缩骨功,出道以来从无敌手。他看玄臣不肯认输,便打定主意要逼他认输。几个回合后,程重省又是一拳击中玄臣的面颊。这一拳比较沉重,让玄臣眼冒金星。玄臣是大俞的第一高手,如此吃拳,倍感羞辱。他仔细品味程重省的身法和出拳的套路,思索破解的方法。当程重省的下一拳又偷袭他的下颌时,他疾速伸掌护住侧脸,程重省这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手掌上,但还是把他打了一个趔趄。玄臣扭了扭脖子,站稳脚跟,冲着程重省笑了笑,又摆开架势,与程重省游斗。

    场边的观众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大家都说滑国人武德不佳,明明功夫不如程大侠,却死撑着不肯认输。琅琊阁的比武都是点到为止,只分高下,不赌生死,如此比试下去,实在不雅。

    终于,玄臣在吃了几拳后跳出了圈子,向程重省拱手说佩服。程重省哈哈一笑,也说了几句客套话,退出赛场。

    程重省与玄臣的比武拖延了时间,萧泓珺宣布先吃午饭,午后再进行剩余的项目。

    众人到王府客厅用饭,周胥却没有露脸。萧泓珺与玄臣窃窃私语,然后一同到中院去看望周胥。

    中院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一看就是大统领府的马车。萧泓珺和玄臣来到正房,看到周胥坐在太师椅上,谢玉站在他身边,两个禁军侍卫侍立左右,旁边还站着一个家丁。看来周胥早有准备,知道他们要来,所以在客厅里正襟危坐,正等着他们。萧泓珺若无其事地走到周胥身边,微笑着说道:

    “大统领,你这是要回府吗?因为不见你与大伙儿一同用饭,所以秦壮士让我带他来见见你。”说完,闪身一边。

    玄臣一进门就把目光放在周胥身上,他先向周胥作揖,然后上前两步,假惺惺地说道:

    “晚生今天能与大统领交手,真是三生有幸。承蒙大统领谦让,让我在众位武林前辈面前露脸,感激不尽。秦某不敢求大统领在榜上的位置,只愿能位列大统领之后,赚些江湖名声,此生足矣。幸得大统领成全,特来致谢。”

    玄臣说完,抬眼注视周胥。周胥不动声色,缓缓地说道:

    “秦壮士不必客气,长江后浪推前浪。希望你能修习武功走正道,堂堂正正地在武林立足。我还有事,不能相陪,你请自便吧。”

    萧泓珺故作关怀地说道:“大统领还没用饭吧,我这就去吩咐。”

    周胥说道:“萧大人不必了,你也请回吧。请代我转告客人们,就说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就不与他们一一道别了。”说完,周胥微微闭上眼睛。

    萧泓珺与玄臣对视了一眼,然后对周胥说道:“那我们就不打搅了,如果大统领需要什么,请尽管差人告诉我,告辞了。”

    萧泓珺领着玄臣出了中院。谢玉感觉不对劲儿,他俯身看了看周胥,问道:“大统领,您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病了?”

    原来谢玉并不知道周胥受了伤。他没有旁观上午的比武,而是一大清早就去了大统领府在城外的宅院去接范喜,他要把范喜带来王府别院辨认嫌疑人,他才刚刚回到王府别院。

    周胥紧闭双眼,没有回答谢玉。旁边的侍卫说道:“大统领比武时被暗算了,必须马上回城治疗。”

    谢玉急忙说道:“王府里有郎中,为什么不让郎中诊治?”

    侍卫说道:“大统领不想让旁人知道他受伤了,还是回城找太医诊治为好。”

    谢玉问道:“是受了内伤,还是中了毒?”他握住周胥的手,吃了一惊。周胥紧皱眉头,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这时,一旁的范喜忽然走过来跪在周胥面前,紧张地说道:

    “大人,我好像认识刚才进来的那个人。那个人和雇佣我吹哨的人是同伙,他们去白马庄园找过我,被我躲过了。后来他们在范国舅的雪龙庄园差点儿把我杀了。”

    谢玉有些激动地说道:“大统领,凶手找到了,下一步该怎么办?抓吗?”

    周胥没有回答,他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胡子在不停地颤抖。谢玉看到周胥摇摇欲坠的神态,感觉情况不妙,对侍卫们说道:

    “大统领好像中毒了,快,马上回城,一刻也不能耽误。”

    萧泓珺告别了周胥,带着玄臣走出中院,边走边问玄臣道:

    “周胥真的被你击伤了吗?你确定吗?刚才他的样子不像受了伤。”

    玄臣有些得意地说道:“我敢确定,他已经被我伤到了。只是他的内功深厚,还不至于马上倒下。刚才他强忍着内伤与我们说话,越是表面镇定,说明受伤越重。我估计他一个月内起不来床,我们可以向侯爷交差了。”

    二人来到内院见元虚。元虚住进王府后就一直没露面,他怕遇上熟人。看到萧泓珺和玄臣进来,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玄臣拱手说道:“请侯爷放心,一切顺利。周胥已经受伤,他不想让外人知道,正准备回城呢。”

    元虚说道:“这太好了。不过,他这么着急回城,对我们来说不太有利呀。”

    玄臣说道:“我敢断定,周胥已经失去了功力。如果侯爷不想让他回城,我们可以在半路截杀他,轻而易举。”

    元虚慢慢踱步,向玄臣摆了摆手说道:“不。如果周胥死了,就会打草惊蛇。我们要让他活着,变成无用的废人。我猜他一定会找太医院的太医为他治伤,我们在太医院里有人,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玄臣问道:“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元虚说道:“等群英会结束后,你就去找李将军。梁王已经回来了,我们决不能让他进城。泓珺,我们在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你要尽快结束这个群英会,回城掌控局面。我猜萧泓奕很快就会到金陵,然后就会让禁军接他进城,我们千万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萧泓珺回到午餐大厅,看到的是一片杯盘狼藉。他没有把周胥回城的消息告诉群英会的众人。大家不见周胥,都以为他比武失手,丢了面子,不好意思见人。

    下午比武的看点集中在程重省和卓仁杰身上。这两个人是大梁武林标志性的人物,都是德艺兼备。他们注重以武会友,都无意争琅琊榜的排位。卓仁杰看上了程重省的女儿,想与程重省结为亲家,可是程重省却另有打算。程重省久居京城,虽然武功高强,但仍然是一介白衣。他本可以从军效力搏一个出身,奈何武林人崇尚自由,追求自在人生,终究不愿意为功名所累。一晃步入中年,程重省这才感觉到身份地位的重要,于是想与士族联姻。他看上了周胥的公子,只是还没开口。卓家来求婚,被他拒绝,原因很简单,虽然天泉山庄在江湖上有名,可是卓家只能算是乡绅,门第不高。

    卓仁杰则认为自己与程重省门当户对,儿女适龄,联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不明白程重省为什么要推辞,还提出苛刻的条件,非要在拳脚上胜过他才行。武林人最讲信誉,既然程重省开了口,天泉山庄当然不能退缩。于是他加紧练功,苦练本家的六合掌与铁线拳,并且对程重省的缩骨功深入研究了一番。他要借群英会的机会与程重省好好较量一番。

    二人都是短打扮出场,神采奕奕,威风凛凛。旁观的众人都睁大眼睛,一片期待的神情。

    卓仁杰首先施礼,笑着说道:“程兄,这次交手你就输了吧。我不怕众人笑话,我想与你结为亲家。我没把握在拳脚上胜你,一切要看程兄是否愿意成全了。”

    程重省还礼,也笑着说道:“老弟,听说你闭关练功一年多了,想必武功修为已经大有进益。我说过的话算数,就看你的身手了。”

    卓仁杰伸臂亮相说道:“好,程兄请了。”话音未落,他一个狸猫偷食,窜上两步,右拳击向程重省的左肋。程重省挥掌隔当,同时一个低扫腿踢向卓仁杰的膝盖。卓仁杰早有准备,他那一拳只是虚招。他知道程重省会缩骨功,如果瞄着身体出拳,多半会落空。程重省的身体会缩,但是腿总不能缩吧,卓仁杰闭关练功,就是着重研究程重省的下盘。他寻思,只要在比武过程中能对程重省的腿来几下,然后见好就收,裁判就会判他优势,程重省自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卓仁杰看到程重省的低扫腿踢来,他不躲不闪,突然矮身,左拳变钩,出其不意地接住来腿,同时右手变掌,向程重省的腿劈去。程重省见对方攻击自己的腿,急忙收势,可是腿上还是中了一掌。双方都是动如脱兔,虽然这一掌的力道没有完全发出,但是开局的这一回合算卓仁杰赢了。

    程重省不敢大意,出招变得小心。二人你来我往,几十个回合不分高下。程重省心想,如果只打个平手,卓家要硬上门提亲,自己真不好回绝,还是小胜为好。他手上运力,出招的速度加快。卓仁杰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几个回合后,程重省一个虚招,让卓仁杰产生误判,他趁机伸手在卓仁杰的脸上摸了一把。卓仁杰顿时心慌意乱,他根本没看清楚程重省的手是如何伸进来的,这个回合输得太难看。他不甘心,铁线拳雨点般向程重省打来。程重省一看卓仁杰急了,心中暗喜,知道对方情急之下,必出漏洞。果不其然,几招过后,程重省瞧准对手双拳在外的空档,又伸手向卓仁杰的脸上摸去。卓仁杰躲避不及,心中大急。如果自己的脸再被程重省摸上一把,就没脸再战了,提亲的事也只好作罢。想到这里,他放弃了躲闪,一咬牙,击向程重省胸膛的拳头继续奋力向前。虽然他知道程重省必然会使出缩骨功躲闪,自己多半打不到他,可是也只能这样拼了。他幻想着能击中对方。

    程重省胜利在望,他的手已经触摸到了卓仁杰的脸,同时卓仁杰的拳头也到了自己的胸前。他使出了缩骨功,想运气缩骨避开拳锋。可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的心口突然像被针刺了一下,外加一股寒意涌向丹田,他一口气没接上来,他的缩骨功突然失灵了。虽然他的手又在卓仁杰的脸上摸了一把,可是卓仁杰的拳头已然重重地击中他的胸口,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才站稳脚跟。

    卓仁杰一击得中,十分意外。虽然自己的脸又被摸了一下,可是这一拳的确实实在在地打在了程重省的胸口上,他明显胜了这一回合。

    他一招得手,没有继续进攻。心想,也许是程大哥有意相让,这门亲事有戏了。于是他马上收拳,向程重省拱手说道:

    “多谢程兄相让,小弟这里有礼了。”

    程重省万没料到缩骨功会突然失灵,他站稳脚跟,再次运气缩骨。谁知他一运气,心口又是一痛,这一痛让他大惊失色,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周胥与玄臣对掌后跳出圈子认输,原来是被滑国人暗算了。可是他想不明白是如何被暗算的,既不是内伤,也不像中毒,一时间他头脑一片混乱。

    主裁判见程重省中拳后站立不动,没有继续比赛的意思,于是宣布卓仁杰获胜。从观众席上传出一阵喧闹声,卓仁杰高兴地走到程重省身边,拉起他的手说道:

    “大哥果然看得起天泉山庄,小弟不胜感激。我这就回去准备聘礼,你我两家联姻绝对是武林佳话。”

    程重省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跟随卓仁杰走出赛场,心不在焉地向周围的人群示意。

    群英会结束了,有些虎头蛇尾。萧泓珺没与大家道别,自己先回城了。蔺正良忙着把客人们一一送走,就在他收拾行李与王府管家告别时,玄臣和任奇列找到了他。

    蔺正良见到玄臣和任奇列,对他们仍然滞留在王府感到意外。玄臣和任奇列是外客,应该是第一批离去,为什么他们此刻还未离开?蔺正良用警惕的目光看着玄臣和任奇列,因为蔺正良留了胡须,玄臣和任奇列自始至终都没把他认出来。任奇列嬉皮笑脸地说道:

    “蔺先生,感谢琅琊阁召集了这次群英会,让我们有机会展示滑国武功。我们略备了薄酒,以表谢意,请移步内院。”

    蔺正良犹豫了一下,跟随玄臣和任奇列进了内院。在内院的正堂,宴席已经摆好,元虚老道已经就座。见蔺正良来到,老道起身让座,任奇列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这是本门师父,来这里参加群英会,只是没有露面而已。大家坐吧,请随意。”

    元虚老道虚情假意地把群英会和琅琊阁恭维了一番,然后话题一转说道:

    “琅琊阁在金陵开设了恩济堂,我听说先生的医术十分高明,妙手回春,医好了梁王的病。老夫想请教一二。”

    蔺正良看了看元虚,心里泛起嘀咕。王府别院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所有外来的客人都要经过他的介绍才能住进来,但是眼前这三个人却没经过他的手。他知道玄臣和任奇列的真实身份,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阁主有令,不能轻易得罪大俞的人,所以也就任由他们冒充是滑国的武林人士。看样貌,眼前的这个老道,绝对不是武林人士。小白脸秦贤是大俞的小王爷,可是他在老道面前却毕恭毕敬,老道先坐,他和秦简后坐。这说明老道的身份在二人之上,或许老道是大俞皇族的重要人物也未可知。这三个人不经过介绍就能进入王府,而且入住内院,在主人离开后仍然滞留,说明他们与王府主人的关系非同寻常。他猜不透这层关系到底是什么,只是心中隐隐不安。

    见老道提起恩济堂和梁王的病,蔺正良谦逊地说道:

    “老师傅过奖了,您有什么事情,请尽管说好了。”

    元虚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听说梁王中了毒,连京城太医都束手无策,先生却能妙手解毒,老夫想知道你是如何解了梁王身上的毒。”

    蔺正良说道:“没想到老师傅对梁王中毒的事情如此了解。说起来很惭愧,解毒妙方不是恩济堂的,我只是照方抓药而已。”

    元虚老道眼里放光,满怀期待地说道:“我愿意出五百两银子买此药方,你看如何?”

    蔺正良笑了笑说道:“梁王所中之毒据说出自夜秦摩崖洞法师之手,由三种毒物组成。恩济堂的草药只解了其中的一种毒,而另外两种毒我就无能为力了。”

    元虚听了露出失望的表情,他紧盯着蔺正良问道:“是谁解了另外两种毒呢?又是谁告诉你这毒出自摩崖洞呢?”

    蔺正良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三个人,警觉地说道: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你们可以去问宫里的太医。”

    元虚不耐烦地说道:“不,你一定知道,你必须告诉我。”

    蔺正良说道:“实在抱歉,我只是一介白衣,平庸郎中,只听患者召唤,却从不打听病人和同行。请问老师傅打听这些有什么目的吗?”

    元虚拉下脸说道:“我当然有目的。你说吧,要多少银子才肯把解毒之人告诉我?”

    蔺正良正色说道:“在下身为郎中,以治病救人为根本,却从来不收来路不明的银子。请恕我不能相帮,告辞了。”

    蔺正良说完站起身就向外走,元虚有些不知所措。玄臣站起身,好像要送蔺正良出门。突然,他一掌拍在蔺正良的后脑上,蔺正良哼了一声倒在地上。

    元虚老道急忙走到蔺正良身边,埋怨玄臣道:

    “你,你出手太重了。你若打坏了他,我到哪里去找解毒人?”

    玄臣说道:“侯爷放心,他一会儿就醒了。我们把他关起来,没人能找得到他,您可以慢慢审问。”

    元虚轻轻摇头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仇九说道:“你把他锁到厢房里,告诉外面的管家,任何人都不能进内院。”

    仇九拖着蔺正良出了正堂。元虚对玄臣说道:“你马上去找李将军,梁王萧泓奕已经离金陵不远了,我们一定要在城外除掉他。这是头等大事,不得有误。”

    任奇列插嘴说道:“二叔,我也去。”

    元虚瞪了任奇列一眼,生气地说道:

    “你哪里都不能去,乖乖待在这里等仇勇回来,然后你们一起回滑城。我这次要向皇上告状,你如此任性,干扰了我的行动,我要让皇上把你禁足。”

    任奇列不高兴了,大声说道:“凭什么呀?我又没坏你的事。也不知仇勇死到哪里去了,说好了一起逛金陵城,可是这个家伙一转眼就不见了,滑国人没个好东西。”

    元虚说道:“你与仇勇在一起的时候也要小心,他毕竟不算是我们的人。他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才带你来金陵,你可不要节外生枝。若是坏了我的事,叫你吃不了兜着走。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任奇列撇了撇嘴,做了个鬼脸。玄臣不放心地说道:“侯爷,我若离开这里,蔺正良怎么办?琅琊阁的人个个会武功,不可大意。”

    元虚说道:“不要紧,有仇九呢。你办完事马上赶回来。”玄臣向元虚拱手示意,然后出了门。

    元虚对任奇列说道:“你过来,我问问你。你和仇勇从滑国一路来到金陵,有没有看到北方下雪?前年春旱,去年好一些,今年又是如何?北边干旱吗?”

    任奇列懒懒地往地上一躺,闭上眼睛,不高兴地说道:“不知道。”然后就对元虚不理不睬。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