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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金陵围城之绝地重生(二)

    第一百零八回_风云突变

    萧泓奕吩咐庄丁照看乐瑶,他与薛东武和蒙三勇快马加鞭返回山庄。萧泓奕跑进大厅,一眼就看到言阙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林燮站在一旁,老令公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言阙看到萧泓奕进来,急切地说道:“殿下,你终于回来了,出大事了。”

    老令公招呼二人坐下说话,言阙说道:

    “南宫太的右路军把京城围了。昨天,我和陈大人在回京的路上突然被右路军拦住盘查,回到城里,才知道京城变天了。俊王在两天前就回京了,诚王和胤王也进了京,说是要开启宗族议事。皇上昏迷不醒,开启宗族议事是皇后的主意,

    皇后还准许右路军驻扎在京城周边。今天早朝,俊王递交了南宫太的奏折,要求彻查前丞相遇刺一案,矛头直指殿下。俊王还要求殿下交出监国权力,钟相明显站在俊王一边。父亲让我赶紧来通知殿下,商议对策。”

    萧泓奕一听,勃然大怒,大声说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南宫太他不要命了吗?他敢带兵进京,这不是造反吗?”

    言阙说道:“俊王和南宫太明显是一伙儿的,他们这是要趁皇上昏迷不醒,图谋夺权呀。皇后在背后支持他们,局势明显对你不利。”

    萧泓奕气得鼻孔喷张,说道:“我的监国权力是父皇亲授,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怎么对我不利。”

    言阙说道:“柳大人拿出监国诏书给他们看,让他们都散去,可是他们就是不肯。他们说圣旨并不是皇上的本意,是殿下利用皇上病重,骗取了权力。所以他们要举行宗族议事,选出一位亲王行使监国权力,这明摆着是想让俊王取代殿下。”

    萧泓奕问道:“禁军和巡防营呢?周大统领怎么说?”

    言阙说道:“殿下刚刚离京,周大统领就因为宫里发生的行刺事件被弹劾了。现在没有丞相的同意,他无权调动禁军。目前只有巡防营还在我们手里,可是林大哥不在城里,无人指挥呀。近来京城里到处都是流言蜚语,士族官员人心惶惶。周大统领为了稳住禁军军心,不敢与皇后对抗。兵部谢大人也不敢与右路军起冲突,现在是僵局。”

    萧泓奕站起身对林燮说道:“事不宜迟,林将军,备马,咱们连夜回城。”

    林燮诺了一声跑出大厅,大厅里变得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停留在一言不发的老令公身上。薛东武忍不住大声说道:

    “爷爷,你坐了半天了,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呢?你不是说要帮助泓奕吗?”

    老令公睁开眼睛说道:“混账,昨天刚教训了你,今天就忘了。你要称呼梁王殿下,泓奕是你随便叫的吗?”

    薛东武急得直跺脚,说道:“我的爷爷呦,都火烧眉毛了,你还纠缠这些小事。你吃的盐多,赶快给大家出个主意吧。”

    老令公慢吞吞地说道:“越是大事,越要考虑周全,不能莽撞。小阙,我想问你几个问题,看你是否知晓。”

    言阙说道:“外公请问。”

    老令公问道:“南宫太上书,起兵进京的理由是怎么写的?”

    言阙说道:“南宫太在奏折里指责殿下趁皇上病重,篡夺监国权力,谋害丞相,破坏朝纲,迫害异己,培植亲信,预谋弑君篡位。所以他要进京勤王,为南宫铎讨回公道。”

    老令公说道:“南宫铎遇害,京城里一直有流言蜚语,说是被殿下所害。南宫太是个谨慎的人,他绝不敢只凭流言蜚语就起兵造反,一定还有更多原因。”

    言阙说道:“我想起来了,南宫太提到了南宫丞相死前写给他的亲笔信,信中说梁王擅权,不听劝告,雇佣杀手刺杀了他,图谋篡位。他让南宫太保卫皇上,为他报仇,清君侧。”

    萧泓奕激动地说道:“这不可能,南宫丞相与我相处融洽,只是在吏部尚书人选上有不同意见罢了。他遇刺时身中两箭,重伤不省人事,当天就去世了。我亲眼所见,他绝不可能亲笔写信。”

    老令公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很可能有人利用南宫铎遇刺身亡这件事来挑拨离间。他们假冒南宫铎给南宫太写了信,让南宫太信以为真。殿下,记得曾经有人仿冒你的笔迹给皇上写信,差点儿误了大事。看来京城里要害你的人又开始兴风作浪了,只不过这次更加凶险。”

    萧泓奕说道:“不怕,有圣旨在,有禁军和巡防营护卫京城,只要我一回城,必然会拨乱反正。皇后心里清楚,她无权干政。”

    老令公说道:“老臣相信殿下的能力,可是右路军已经包围了京城。他们很可能已经封锁了所有进京的道路,盘查所有进京的人,殿下要千万小心呀。黑夜里赶路恐有不便,我看今夜暂且按兵不动,待天亮再说。我马上派探马去京城方向侦查,我们要做到知己知彼,千万不能莽撞。”

    薛东武说道:“爷爷说得对。殿下,现在外面情况不明,你不能冒险进城。俊王可不是省油的灯,他失了太子之位,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复位。你监国就等于断了他的路,他能轻易放过你吗?还是小心为妙。”

    老令公大声斥责薛东武道:“你这个混账东西,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不许议论俊王。”

    萧泓奕说道:“镇国公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先等探马的消息再说吧。”

    老令公安排饭菜,让众人吃了饭。夜色已深,萧泓奕走了一天的路,实在累了,早早地躺下睡了。

    言阙还不想就寝,他轻手轻脚地来到石榴苑,想看看妹妹和乐瑶。

    石榴苑里两个房间都亮着灯,言阙推开了妹妹寝室的门。言穗正在绣一件衣裙,她看到哥哥来了,停下手里的针线,呆呆地看着哥哥,眼睛红红的。言阙刚要说话,没想到言穗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言阙感到莫名其妙,他快步走到妹妹身边,拉着妹妹的手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见我就哭呀?”

    言穗的哭声更大了。言阙慌了神儿,大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话呀?”

    言穗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哭。言阙琢磨了一会儿,问道:“泓奕来看过你了吗?”

    言穗点点头,言阙说道:“听说他今天进山了,你知道吗?”

    言穗哭得更厉害了。言阙看着妹妹伤心的样子,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说道:“他带乐瑶进山赏花,没带你去,是吗?”

    言穗一头趴在桌子上,放声痛哭。言阙无奈地看着妹妹,然后转身出门,来到乐瑶的寝室。

    乐瑶正在油灯下绣那件披风,她听到了言穗的哭声,知道言阙来了。她打开屋门,正巧言阙站在门前,吓了她一跳。她后退一步,皱着眉头说道:

    “你站在这里干嘛?为什么不敲门进来?”

    言阙红着脸说道:“我,我有话对你说。”

    乐瑶侧过身,说道:“进来吧,有话进来说。”

    言阙慢吞吞地走进乐瑶的房间,四下打量。乐瑶递过来一个蒲团,让他坐下,自己继续刺绣。

    言阙说道:“泓奕今天来看你了,是吗?”

    乐瑶点点头。言阙继续说道:“他带你去山里赏花,没带小穗,是吗?”

    乐瑶抬起头说道:“是。小穗熬夜做手工,累了,让她睡了个懒觉,没叫醒她。”

    言阙说道:“她哭得很伤心。你从山里回来,也没解释安慰她吗?”

    乐瑶说道:“她生我气了,不理我,我给她做饭她也不吃。”

    言阙盯着乐瑶手里的披风说道:“这是给他绣的,是吗?”

    乐瑶点点头。言阙说道:“你想好了吗?帝王家不一定是好地方。”

    乐瑶说道:“我知道。可他是认真的,我不想让他不高兴。”

    言阙说道:“如果他将来继位成了皇位,有三宫六院,你出身不高,能幸福吗?”

    乐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过这些,这大概就是命吧。”

    言阙激动地说道:“不,你应该有更自由的生活,不应该在成群的妻妾中靠争宠过日子,一辈子关在高墙里,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

    乐瑶说道:“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二十了,没人来提亲,我不能再等了。”

    言阙说道:“那也不能去做妾呀。你先不忙做决定,我去找父亲,让他给你找个好人家,堂堂正正,明媒正娶。”

    乐瑶没说话,低头绣披风。言阙生气地一把抓过乐瑶手里的披风扔到一边,说道:“你把它先放一放,别整天想着他,天下好男人多的是。”

    乐瑶拾起披风,生气地说道:“你尽胡说些什么呀!这是小穗的嫁妆,不是我的。你还是出去吧,尽说些不中听的话。”

    言阙涨红了脸,他站起身说道:“对不起乐瑶,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关心你。其实,我不是为了小穗才说这些话的,我完全是为了你。”

    乐瑶撇了言阙一眼说道:“我知道了,心领了。你还是快去看看小穗吧,她还在哭呢。不知道她明天会不会原谅我。”

    一大清早,林燮和卫队整装待发,他久久不见萧泓奕的身影,于是跑进薛府大厅看究竟。老令公薛亮在不停地踱步,萧泓奕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薛亮。探马来报,京城已经被右路军完全封锁了,所有通向京城的路都设了关卡,所有进出京城的人都要经过右路军的盘查。老令公拿不定主意,是否该让萧泓奕启程回京。

    薛东武说道:“我看还是观望观望再说吧,如果南宫太想对殿下不利,卫队那点儿人马肯定挡不住,你不能冒这个险。”

    林燮插嘴问道:“京郊守备是羽林营的责任,他们难道放任右路军封城吗?”

    老令公说道:“是呀,很奇怪,羽林营方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东武说得对,殿下现在不能回城。小阙先回城,通知周大统领和谢大人,派禁军来接殿下回城。”

    言阙说道:“外公说得极是,要想万无一失,必须有军队护送才行。”

    自从伪造的南宫铎的私信发出后,元虚一直焦急地等待齐州方面的动静。巡防营突袭王府别院,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他想不明白哪里出了纰漏。玄臣的死和任奇列的失踪让他坐立不安,也让他失去了安全感。他只能天天躲在玄天观里,靠李笃和仇九外出打探消息。

    这天他收到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仇九找到了任奇列。原来任奇列从暗道逃脱后,躲藏在孤山的密林里。羽林营和京兆尹府对京郊展开了大范围排查,见到外来人员就抓起来问话,吓得任奇列不敢露头。他饥饿难耐时,就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几天过后,他便衣衫褴褛,如同叫花子一般。又过了几天,风头好像过去了,他干脆装扮成叫花子,来到金陵城外,想混进城,到宝通商社藏身。宝通商社里有吃有喝,他实在忍受不了乞丐的生活了。谁知金陵城不是那么好进的,巡防营压根儿就不让乞丐进城。城门口贴着他的画像,他也不敢把脸洗干净。不得已,他只能在城外徘徊,真的过上了乞讨的日子。

    任奇列是元虚的侄子,侄子在他的眼皮底下失踪,他可怎么向皇兄交代?于是元虚派仇九出去寻找任奇列的下落。仇九害怕与羽林营和京兆尹府遭遇,先偷偷摸摸地在孤山附近打探。后来他思忖小王子孤身一人,应该会想方设法去宝通商社寻求庇护,于是他进城到宝通商社打探,可是宝通商社也没有任奇列的消息。仇九无计可施,只能围着京城四门转悠,没想到真碰上了任奇列。

    任奇列见到二叔后放声大哭,道出这段日子的艰辛。他痛惜玄臣之死,感谢二叔还惦记他,救了他。元虚一见到任奇列就一脸的嫌弃,略略安慰了几句,让仇九带他去梳洗打扮。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小王爷找到了,他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李笃带回来第二条好消息。右路军三万人马已经到达京郊,大本营设在西山的狮子沟,距离玄天观不远。元虚喜出望外,他立刻把自己打扮了一番,来到狮子沟见南宫太。

    话说南宫太接到叔叔南宫铎的书信后,得知梁王害死了叔叔,顿时怒火万丈。萧泓麒在旁边添油加醋,说皇后也支持他伸张正义,于是他决定起兵进京。

    南宫太一路上不断散播皇上病重、梁王擅权的消息,还派人到全国各地的州府联络,寻求支持,为自己出兵京城打气。可是到了京郊后,南宫太逐渐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属于起兵造反。整个南宫家族的命运就攥在他的手里,这让他有些心虚。萧泓麒建议他立即进城实行兵谏,皇后在城里配合,一定能把梁王拉下马。南宫太犹豫再三,不肯冒进。如果右路军真与禁军和巡防营打起来,造反的罪名就坐实了,那时就再也没有退路了。于是他决定先将部队驻扎在城外,把京城围了,可是自己却不进城。他让卫队护送萧泓麒进城,委托萧泓麒将自己的奏折转交朝堂,他想看清楚朝堂的形势再做打算。

    萧泓麒对南宫太的决定颇感失望,母后在信里说得很明白,南宫太起兵,说明梁王监国已经导致国家动荡,执政失败。事情闹得越大对梁王越不利,到时候皇上一定会出面主持公道,维护国家安宁,使朝堂内外达成妥协。梁王注定会被弹劾,即便不加罪,也要被逐出京城,滚回梁洲。这是他复位的最好机会,可是南宫太却在京城大门外止步不前,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

    不得已,萧泓麒只能自己先进城。他在右路军卫队的护卫下,信心十足、趾高气扬地回到了东宫,拜见了母后,也见到了诚王和胤王。他把弟弟萧泓奕控诉了一番,各方达成共识,要开启宗族议事,剥夺梁王的监国权力,彻查南宫铎遇害一案。然后在皇上病重期间,通过宗族议事推举新人监国。萧泓麒信心满满,监国之重任非他莫属。皇后见儿子复出有望,心情无比舒畅,对诚王和胤王大加褒奖。

    第二天,萧泓麒阔步入朝,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监国亲王不在,他将南宫太的奏折交给新任丞相、自己的舅舅钟裴。武英殿俨然变了天,皇后的势力盖满朝堂,残余的南宫派势力都倒向了皇后派。

    早朝结束后,萧泓麒辞别母后,出城来到南宫太在狮子沟的大本营。他把朝堂上的情形讲给南宫太听,不免神采飞扬。南宫太听后半信半疑地说道:

    “梁王去邑州祭天,不在京城。他手里握有兵符,禁军和巡防营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让他交权,会那么容易吗?”

    萧泓麒说道:“你放心,这才刚刚开始。等泓奕一回京,就召开宗族议事,剥夺他的监国权力,想必就是这几天的事。到时候我就会被委任监国,我会彻查丞相遇害的案子,不论杀害你叔叔的人是否是泓奕,我都会为你报仇,你就静等好消息吧。”

    南宫太点点头,还是不放心地说道:“也就是说,要等梁王回城后,才能启动宗族议事,是吗?可是京城的兵权掌握在他手里,他会轻易就范吗?”

    萧泓麒踌躇满志地说道:“当然了,他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高声说道:“未必吧,俊王殿下把事情想简单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任何疏忽都会引来灭顶之灾。”

    萧泓麒和南宫太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门口。南宫太听出这是元虚的声音,他喜出望外,快步迎到门口,只见元虚带着仇九走了进来。南宫太拱手说道:

    “果真是师爷来了,这可太好了!你让我好找呀。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正愁没人商量,师爷突然来到我的大营,真乃神奇。”

    元虚笑笑说道:“去年王爷来到京城,然后又不辞而别,我也十分想念王爷。最近一段时间我在京西玄天观修行,听说右路军来了京城,驻扎在狮子沟,想必有大事发生,所以我就赶紧跑过来看看。王爷果真在此。”

    南宫太高兴地说道:“有师爷在,真是天助我也。”他领着元虚来到萧泓麒面前,说道:

    “这是俊王殿下,都是老相识了,大家又见面了。”

    元虚对萧泓麒拱手作揖说道:“俊王殿下安好,老道元虚这厢有礼了。”

    萧泓麒见了元虚,心里早就开骂了。如果不是元虚多事,齐妃出走的事就不会暴露,他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耐于南宫太的面子,他勉强淡淡地说道:

    “道长好清闲呀,我听说玄天观的主持是一个叫玄真的,怎么换成了道长?”

    元虚说道:“玄真道长驾鹤西归了,贫道就接了香火,主持道观,也是缘分。”

    南宫太说道:“真是世事难料,平地起风云,师爷知道我兵发京城是为了什么吗?”

    元虚说道:“老夫虽然身居道观,可是对朝局还是有所耳闻。京城里传言梁王刺杀了南宫丞相,想必王爷是来给叔叔讨公道的,是不是?”

    南宫太说道:“师爷说得不错,师爷真是料事如神,让人钦佩。”

    南宫太恭维元虚的话让萧泓麒听了很刺耳,他酸溜溜地说道:

    “道长刚才说,任何疏忽都会引来灭顶之灾,未免危言耸听了吧。我想请问,你说的疏忽是指什么?何来灭顶之灾?”

    元虚坐下,接过南宫太递来的茶水,说道:“俊王殿下稍安毋躁,听我慢慢道来。”

    “首先,你们千万不要轻视梁王。他手里有圣旨诏书,监国名正言顺,全国军队都要听他的号令,否则就是叛逆。只有皇上才能剥夺他的监国权力,皇后不能干政,宗族议事也不可能推翻圣旨。一旦梁王进城,他完全可以动用禁军把你们这些王爷都抓起来圈禁,到时候你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萧泓麒一拍茶几,大声说道:“他敢,他就不怕惹怒整个皇族吗?他就不要礼义廉耻了吗?”

    元虚冷笑着说道:“殿下太天真了。你们起兵逼宫,等同造反,在这生死存亡之际,谁还在乎礼义廉耻?自古以来,胜者为王,失败者灰飞烟灭,谁还能记得?梁王如果放弃权力,就等于任由你们宰割,他能心甘情愿吗?”

    萧泓麒说道:“道长的话严重了,泓奕是我弟弟,我了解他。我们只求公正,一切为江山社稷着想,何来宰割二字?亲情所在,无关生死。他自知德才有缺,不适合掌管社稷,自然会知难而退。”

    元虚露出无奈的表情,摇摇头说道:“殿下的说法未免太幼稚了吧。历朝历代,兄弟相争的血案还少吗?你把希望都寄托在礼义廉耻和兄弟情义上,你让南宫王爷置身何处?我愿意相信你们兄弟之间情谊深厚,无论谁胜出都不会手足相残,可是南宫王爷却只能胜,不能败。现在整个南宫家族的命运悬于一线,可来不得丝毫软弱和马虎。”

    南宫太听了,不由得脊背冒冷汗,说道:“师爷说得极是,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呢?”

    元虚说道:“你们必须阻止梁王进城,只要他进不了城,禁军和巡防营就不敢轻举妄动。王爷应该马上出兵封锁所有进京的通道,阻断城里与梁王的联络。同时,王爷应该邀请中厢王和兰陵王领兵进京,一同勤王,匡扶朝纲,这两位王爷也就自然而然地分担了你的责任。”

    南宫太点头称赞道:“师爷高明,和我想的一样,我已经派出信使知会了二位王爷。可是要想阻止梁王进京,恐怕不容易,他若硬闯京城,我如何拦得住?”

    元虚说道:“想拦就一定能拦得住,他身边那几个人如何敌得过王爷的大军?”

    南宫太为难地说道:“若硬要阻拦,就只能兵戎相见了。一旦见了血光,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元虚盯着南宫太,一板一眼地说道:“回旋的余地?难道王爷还有退路吗?自从你决定起兵进京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对于南宫家族来说,梁王放弃监国权力是唯一的出路。为此,你要不惜一切代价。”

    南宫太说道:“师爷说的不无道理,我们势必要扳倒梁王。可是方法不止一个,宗族议事不是很好吗?”

    元虚说道:“看来王爷还是年轻呀,阅历尚浅。宗族议事的目的是给皇上出谋划策,帮助皇上处理好宗族事务,宗族议事本身并不具有任何权力。如果想让宗族议事起作用,皇上是关键。现在有两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是必须阻止梁王进京;二是俊王殿下回城好好侍奉皇上,做一个孝顺体贴的皇子。一旦皇上清醒了,就把城外发生的事情讲给皇上听。如果南宫王、兰陵王、中厢王三个王爷的军队汇集金陵,共同反对梁王监国,再加上诚王和胤王两位长辈的进言,皇上就一定会下旨收回梁王的监国权力。”

    元虚的话语里夹带着些许对萧泓麒的轻视,让萧泓麒十分反感,他反问道:“如果父皇坚持不收回梁王的监国权力呢?那该怎么办?”

    元虚冷冷地撇了萧泓麒一眼,说道:“殿下最好不要做这样的假设。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只能说南宫王爷找了个不得力的合作伙伴,就只能自作自受了。”

    萧泓麒大怒,他手指元虚,瞪着眼睛说道:“大胆,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

    元虚毫不示弱,说道:“殿下做梦都想恢复储君之位,南宫王爷支持你到如此地步,如果殿下在皇上面前连这么一点儿宠爱和自信都没有,不但会害了自己,连带南宫家族也会万劫不复。所以殿下必须说服皇上收回梁王的监国权力,没有任何假设的余地。”

    萧泓麒语塞,他的脸色乎白乎红,阴晴不定。南宫太赶忙插嘴说道:

    “危难之际,大家要同心协力。殿下智勇双全,曾经带领本王取得讨伐北燕的胜利,本王信得过。相信殿下一定能赢得圣心,扳倒梁王,恢复储君之位。南宫家族会全力支持殿下。”

    萧泓麒的情绪逐渐平复,他讨厌元虚至极,不想再面对他,说道:

    “南宫兄,我这就回城。城里的事由我负责,城外的事就交给你了。”

    南宫太说道:“殿下放心。殿下切记,赢得圣心最重要,全靠你了,南宫家族的命运全在殿下的手上。”

    萧泓麒拱手说道:“南宫兄也请放心,都包在我身上。你全力助我,我绝不会亏待你。”

    萧泓麒走了,南宫太设宴款待元虚,两个人说起悄悄话。元虚说道:

    “王爷,你与这位废太子打交道很长时间了,说真心话,你看好他吗?”

    南宫太不太明白元虚的用意,说道:“师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有其他选择吗?不论我是否看好他,我现在只能依靠他,不是吗?”

    元虚说道:“未必。王爷肩上担负着整个南宫家族的命运,怎可孤注一掷?俗话说得好,狡兔三窟,王爷要有其他打算才行,不能完全依靠这个废太子。”

    南宫太探过头来,盯着元虚说道:“师爷,你我无话不谈,这里就咱们两个,你有话尽管说,不要有任何顾忌。”

    元虚说道:“说实话,我不看好这个废太子。此人矫揉造作、刚愎自用、行事怪异、喜怒无常,还有不可告人的癖好。皇上废了他的太子之位,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不然也不会启用梁王。大家都知道梁王的名声一直不好,可是皇上却坚持重用他,这里面的道理耐人寻味。”

    南宫太没听明白,说道:“你的意思是,皇上不会听信俊王,不会收回梁王的监国权力吗?”

    元虚说道:“不,我认为皇上一定会收回梁王的监国权力,只是不会恢复废太子的储君之位。”

    南宫太说道:“我听说皇上大病之后身体虚弱,摇摇欲坠,已经无力理政,他必然会委托某位皇子监国。成年的皇子只有俊王和梁王,如果梁王被贬,俊王监国顺理成章,难道不是吗?”

    元虚说道:“也许会如此。不过,这样的结果对王爷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南宫太诧异地问道:“师爷何出此言?我辅助俊王复位,他答应我南宫家族富贵,有什么不妥吗?”

    元虚说道:“俊王行事怪僻,喜怒无常,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令妹出走的事情还没完结呢,俊王早晚会翻旧账。他因为令妹丢了储君之位,怨恨南宫丞相没有全力保他。一旦他掌握了权力,朝堂将完全被皇后一派控制,谁能想到那时候的俊王是个什么样子呢?南宫丞相向来与钟相有嫌隙,恐怕南宫家族不但得不到荣宠,反而会备受排挤打压。”

    南宫太想了想说道:“师爷分析得不无道理,可是我已经起兵进京,已无退路,只能赌俊王的良心了。”

    元虚说道:“俊王的良心不可靠,王爷要另做打算。一旦皇上剥夺了梁王的监国权力,王爷可以联合兰陵王和中厢王推举四皇子泓纪为储君,这样就可以制衡皇后一派。将来四皇子必然感念你的支持,把你当成左膀右臂。”

    南宫太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道:“师爷此言差矣。四皇子年幼,不堪大任。一旦皇上驾崩,皇后垂帘听政,国家必乱。汉室的没落就是因为儿皇帝引发的。”

    元虚说道:“儿皇帝无能,才会有你们这些异姓王的好日子。你们三个王爷推举四皇子为储君,然后自荐为顾命大臣。皇上已经是风雨飘摇,绝不敢轻易冒犯你们几个掌握兵权的王爷。皇上不喜欢俊王,我敢断定,他一定会接受你们三位王爷的建议。在皇室宗族内部,诚王和胤王也会推举四皇子,五王合力,必定成功。正如王爷所说,四皇子年幼,朝廷事务一定会掌握在你们这些王爷手里,南宫家族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南宫太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师爷想偏了,皇上绝不会把江山社稷交给我们这些异姓王监管。比起我们,皇上恐怕更信任俊王。”

    元虚说道:“兰陵王萧泓珺是皇上的亲侄子,你们可以让他出面监国,辅佐四皇子。他是萧家人,曾经受过皇上的褒奖。此人德才兼备,仁义守信,值得信赖。更重要的是,他与你南宫家族无丝毫旧怨,而且他还是你姑姑的继子。你帮他,他一定会回报你。乱世立足靠实力,如今的兰陵王实力强大,他掌控着麒麟军,中厢王张阚是萧泓珺的表叔,他们俩联合,无人能敌。你向他们靠拢,是最佳的选择。”

    南宫太说道:“师爷一向料事如神,我就听你的,只是不知兰陵王和中厢王如今的动向。”

    元虚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兰陵王已经率领麒麟军向京城进发了。中厢王正在筹备先头部队,相信不久就会北渡长江。”

    南宫太说道:“我现在该做什么呢?只是阻止梁王进城吗?”

    元虚说道:“王爷不但要阻止梁王进城,还要想方设法除掉他。王爷为了扳倒梁王而起兵,梁王恨你入骨,只有除掉他,才能彻底保全南宫一族。从今天起,王爷要密切关注梁王的动向,追查他的踪迹。梁王想必已经从邑州启程返京,他身边只有几百个巡防营卫士,没有多少战力,可以一举歼灭。梁王一死,皆大欢喜,没人会追究,南宫家族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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