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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金陵围城之绝地重生(九)

    第一百一十四回_反败为胜(二)

    端午节的清晨,龟山被云雾笼罩,玄天观仿佛漂浮在雾里。慕容升早早起床,提着扫帚来到山门外,清扫道观前的石阶小路。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以前都是由童子打扫,自从拜玄真道长为师后,他就主动肩负起这项责任。在玄真道长遇害后,虽然他成了道观的主持,但仍然亲自打扫山门前的石阶。

    云雾在山谷里萦绕,远处的树木时隐时现。他清扫完山门外的石阶小路,伸了伸懒腰,刚要转身返回道观,突然一阵混乱的鸟鸣从山下传来,让他十分诧异。他驻足倾听,发现了异样。两年来,他每天清早都来这里打扫,对山里的鸟鸣熟记于心。有多少鸟、什么样的鸟、鸟在干什么,他都能听出个大概。这也许是道观里寂寞生活的结果,成为他每天生活的一部分。可是今天的鸟鸣不同寻常,鸟儿乱飞,叫声惊恐,说明山下来了许多陌生人。谁会这么早上山呢?他悄悄藏身在一棵大树的后面,朝山下张望。

    不一会儿,石阶小路上出现了许多人影,个个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当这些人接近山门时,慕容升看清了,这是一群兵士,手里提着短兵刃。他们没有跨过山门,而是匍匐在石阶上,好像在等待什么。

    慕容升心里泛起嘀咕,这是哪里来的军队呢?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他略一思考,很快就明白了,这些军队是冲着师父元虚来的。难道是右路军的人吗?不像,师父是右路军的师爷,来找师父也用不着偷偷摸摸的。难道这些人是元虚师父的敌人吗?想到这里,他悄悄从大树后面溜走,返回道观,他要赶紧去后院给师父报警。当他急匆匆经过真人堂时,差点儿和童子撞了个满怀,童子说道:

    “道长,香炉边的长明灯被老鼠踢倒了,油洒了一地,你快去看看吧。你带来的那只猫不抓老鼠,还不见了踪影,你再找一只来吧。”

    慕容升习惯性地抬腿走进真人堂,一眼看到了压在香炉下面的招魂符。玄真师父说过,招魂符摄人心魄,可惜他没来得及消除这两张招魂符的法力就遇害去世了,从此招魂符就压在香炉下面没人理会。

    慕容升突然感到一阵心痛,元虚师父瞒着自己用这两张招魂符谋害宁妃母子,差点儿害了姐姐芸嫔,自己的太子哥哥也死于招魂符。一个埋藏在他脑海深处的疑问又冒了出来,元虚师父为什么要瞒着自己用招魂符害死太子哥哥呢?是为了帮助自己登上夜秦的皇位吗?可是最终却便宜了慕容垂。为什么不见师父对慕容垂下手呢?太子哥哥就这样白死了吗?一个问号,又一个问号,慕容升不能回答自己。元虚师父还在逼他给梁帝下毒,可是他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姐姐去冒这样的风险呢?想到这里,一股恨意涌上心头。他想起了自己的誓言,一定要找到凶手为哥哥报仇,而凶手就住在后院,是自己曾经的师父。

    慕容升对童子说道:“你就不用管了,去做早饭吧。”童子憨憨地答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后院。

    慕容升站在真人像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自言自语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请真人显灵,除恶务尽。”说完,他大步走出真人堂,来到后院的一个角落,打开狗窝的门,牵出看家犬,从侧门溜出了玄天观,消失在山林里。

    元虚起床后在房间里打坐,他昨晚入睡不深,显得有些疲倦。他为即将采取的军事行动而焦虑,这恐怕是最后一次除掉俊王的机会了。不知道李笃能否成功伏击俊王,铲除复仇之路上的绊脚石。他还有另外一个焦虑,仇九失踪了,仇九的歌伎姘头也失踪了。他得出的结论是仇九沉迷女色,撂挑子不干了。元虚一想起仇九就想骂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还好,只要除掉了俊王,他就稳操胜券,复仇的目标也就基本实现了。

    元虚正在闭目养神,突然,院子里传来打斗声,只听童子大声呼喊:“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你们…”

    元虚大吃一惊,他快步走到门口,推开一条门缝向外张望。只见童子手持木棍,与几个士兵打在一起。童子久居道观,也练了一身武艺,士兵暂时拿他不下。

    哪里来的士兵?是南宫太的人吗?元虚急速思索。不会,南宫太的人不会与童子动手。清心呢?慕容升呢?外人进来,为什么听不见狗叫?他急得出了一身冷汗。难道是俊王的人吗?难道我们的计策泄露了吗?他把门关紧,急速思考着对策。任奇列这时睡眼惺忪地走过来问道:

    “二叔,外面吵什么呢?发生了什么事?”

    元虚一见任奇列,吓了一跳。他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即便来的人是敌人,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即使被抓了,有南宫太这层关系,俊王也奈何不了他,可是如果任奇列被抓就糟糕了。他一把抓住任奇列,严厉地说道:

    “外面是我们的敌人,快,你快藏到密室里去。记住,一定要等外面的人都走了你才能出来。出来后你就马上去凤鸣山庄找你表哥,让他送你离开大梁。快,快躲起来。”

    任奇列一下子被惊醒了,他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对元虚说道:“二叔,咱们一起进密室吧。”

    元虚推了他一把,命令道:“你快去密室,如果我们都躲起来,敌人找不到人就会拆房掘地搜人,到时候我们谁都跑不了。有我在,敌人就不会找你。我能自保,你快去,快呀。”

    任奇列不忍心地回头看了看元虚,跑进一个储物间,搬开一个橱柜,推开暗门,躲了进去。

    元虚看着任奇列进了密室,然后从容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泰然自若地推门而出。童子这时已经被打倒在地,身上有几处刀伤,元虚愤怒地呵斥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敢在清净之地撒野?你们的首领是谁?站出来说话。”

    林燮穿过迷宫一样的花园进入后院,身后跟着军士打扮的仇九。林燮小声问仇九道:“是这个人吗?”

    仇九点点头,他耷拉下脑袋躲在林燮身后,不敢让元虚看到自己。林燮又问道:“你不是说一共三个人吗?那两个人呢?”

    仇九说道:“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不然他们不会置老道于不顾。”

    林燮听着有道理,便大踏步地走到元虚身边,说道:

    “你就是元虚道人吗?来人呀,把他绑起来,蒙上眼睛。”

    几个士兵上前捆绑元虚,元虚大声质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我是南宫王的师爷,右路军的军师,你们如此无理,不怕死吗?”

    林燮冷笑一声说道:“我们不怕。”

    元虚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是俊王的人吗?我与俊王相熟,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林燮说道:“我们是奉命抓你,我们是不是俊王的人,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麻烦你配合一下,咱们两方便。”

    天亮后,凤鸣山庄开始热闹起来,皇宫派来了几十个太监宫女,在内殿里忙忙碌碌,张灯结彩。公主的寝室门窗紧闭,两个侍奉公主的滑国侍女守在门口,呆若木鸡。邢嬷嬷不见了踪影,伍将军忙得不亦乐乎,指挥着手下的军士打扫庭院,设置路牌。所有的滑国人都面色紧张,不苟言笑。

    将近午时,皇后的仪仗在禁军的护卫下到达山庄,周胥陪伴皇后走进山庄,进了内殿。皇后在客厅的首座坐下,掌事宫女给皇后请安,奉上香茶。

    皇后喝了口茶,看着四周空空,没有宾客,不高兴地问道:“宾客们还没到吗?”

    掌事宫女说道:“启禀皇后娘娘,都在路上呢。他们不敢走在娘娘的前面,所以娘娘先到了。”

    皇后一脸的不如意,掌事宫女说道:“客厅冷清,请皇后娘娘到侧殿歇息,侧殿安静。”

    皇后慢悠悠地站起身,在宫女的搀扶下走进侧殿休息。周胥让侍卫们都到外殿外守候,自己去联络伍将军。

    诚王和胤王随后来到,南宫太也到了,接着是丞相钟裴和兰陵王萧泓珺。这几位尊贵的客人都来到侧殿陪伴皇后,可是皇后却高兴不起来。眼前的这几位王爷没有一个与她一条心,诚王和胤王就不用说了,连南宫太都模棱两可,口口声声说不参与储君之事。

    钟裴见气氛沉闷,想打破僵局,对皇后说道:

    “皇后娘娘,臣听说滑国的玲珑公主聪明伶俐,容貌俊秀,可是她来金陵快两年了,皇后娘娘还没见过她的面,能否先请出公主与诸位长辈见见面?”

    皇后一听主意不错,点头说道:“是应该先见一见。自从她来到金陵,还没进过城,在这山庄里一住就是两年,真是委屈她了。是我们忽视她了,说不定她就是泓麒命中注定的最佳配偶,历经磨难,终成眷属。你这就叫她过来吧。”

    钟裴转身出了侧殿,找到礼部尚书陈伯求,陈伯求又找到滑国的使节潘大人,让潘大人把公主带到侧殿见皇后娘娘。

    在众人的期待下,公主身穿礼服,头戴凤冠,在掌事宫女的引领下袅袅娜娜地来到侧殿。潘大人沾了公主的光,跟在公主后面,也近距离见到了传说中的大梁皇后。

    公主走到皇后面前屈膝行礼,道了万福。皇后喜上眉梢,说道:

    “你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你今年多大了?”

    公主微微抬起头,低眉顺眼,轻声回答道:“回禀皇后娘娘,晚辈今年整十八岁。”

    皇后见公主大方美丽,十分喜爱,笑呵呵地说道:“十八岁,正合适。真有公主的模样,比我的闺女长得还要俊俏,比上一个可强太多了。”

    站在一旁的南宫太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脸色顿时难看。

    皇后继续问公主道:“你读过书没有?平日里喜欢做些什么?”

    公主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晚辈读过一些诗书,平日里做些手工,也略懂一些音律。”

    皇后笑着说道:“看,这闺女就是灵,在这里住了些日子,讲话都是金陵的口音了。”

    皇后的一席话惹得潘大人侧目仔细端详公主,他与公主见过多次面,但是每次都不敢细看公主的容貌。今日公主的容貌与往日有些不同,或许是因为脸上施了脂粉、穿了礼服、带了凤冠的缘故,身材好像也高了一些,更丰满了一些。奇怪的是公主的口音变得太多了,难道是故意学金陵口音吗?也许是想博得未来婆母的欢心吧。

    除了潘大人心里犯嘀咕,还有一双眼睛一刻不眨地盯着公主,这个人就是萧泓珺。当公主进来的时候,他惊呆了,这不是林乐瑶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滑国公主与乐瑶长得如此相像吗?

    皇后忽然问掌事宫女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俊王还没到吗?”

    掌事宫女轻轻回答道:“回娘娘的话,俊王殿下还没到。”

    皇后皱了皱眉头抱怨道:“这孩子,每逢谈婚论嫁就拖拖拉拉,没个痛快劲儿。快,派人去路上迎一迎,让他快点儿赶过来,别耽误了时辰。”

    掌事宫女答应了一声,离开侧殿。皇后对公主说道:“咱们这就算见过面了,真是个好姑娘。你下去休息吧,好好准备准备,婚礼就要开始了。”

    公主谢过皇后,又道了万福,迈着轻盈的碎步走出侧殿。

    皇后对大家说道:“你们都自便吧,不用陪着我。我累了,想休息一下,等俊王到了,带他来见我。”

    众人纷纷离开侧殿,有的在客厅里欣赏婚礼的布置,有的到花园里观景。萧泓珺在众人散去后,独自一人悄悄来到公主的寝室门口。他趁两个滑国侍女不备,突然推门闯了进去。侍女措手不及,尖叫一声,紧紧跟在萧泓珺身后,拉扯他的衣服,想阻止他接近公主,可是两个瘦小的女子如何阻挡得了高大的萧泓珺。

    林乐瑶正坐在梳妆台前歇息,刚才面见皇后,她紧张得心怦怦直跳,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回到寝室后仍然忐忑不安。侍女的尖叫声把她吓了一跳,没等她起身,萧泓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林乐瑶从萧泓珺的眼神可以看出,自己已经被箫大哥认出来了。

    两个滑国侍女战战兢兢地拉扯着萧泓珺,花容失色。乐瑶努力保持镇定,对侍女说道:

    “兰陵王是朋友,我没事,你们都出去吧。”

    两个侍女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一眼,缩着肩膀走出寝室。乐瑶看了一眼萧泓珺,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原来是箫大哥呀,好久不见。你,你也来参加婚礼了?”

    萧泓珺盯着乐瑶问道:“乐瑶,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冒充滑国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乐瑶支吾着说道:“原想这里没人认识我,没想到箫大哥会出现在这里。”

    萧泓珺打断林乐瑶的话,继续逼问道:“你别打岔,你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乐瑶停顿了一下说道:“我和公主是朋友,她大婚在即,因为害羞,让我替她挡挡宾客。”

    萧泓珺认真地说道:“公主会让你替她挡皇后娘娘吗?乐瑶,你不会撒谎。告诉我,公主现在在哪里?是谁让你来冒充公主的?”

    林乐瑶抿着嘴唇没有回答,萧泓珺继续说道:“我猜到了,是泓奕指使你这么干的,是不是?他在哪里?”

    林乐瑶有些发慌,胡乱说道:“我没见过梁王殿下,他没说你会来这里参加婚礼,一切都是误会。”

    萧泓珺上前一步,说道:“误会?你冒充滑国公主欺骗皇后娘娘,这是误会吗?你刚刚犯了杀头的罪。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冒充滑国公主?是谁让你冒充滑国公主的?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林乐瑶在萧泓珺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更加慌张,说道:

    “滑国公主不愿意嫁给俊王,让我替她应付一下。”

    萧泓珺步步紧逼,问道:“难道你要代替滑国公主嫁给俊王吗?”

    林乐瑶急忙摆手说道:“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代替公主露个面,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泓珺说道:“一定是泓奕让你这么做的,他这是让你送死,你知道吗?”

    林乐瑶惊慌失措,脱口说道:“不,不,他说我不会有事的。他说他已经掌控了局面,我只是临时代替公主搪塞婚礼而已。请箫大哥务必为我保密,这里除了你,没人认识我。”

    萧泓珺冷笑一声说道:“乐瑶,你被骗了。除了我,俊王也认识你。等他来了,你该如何搪塞?”

    林乐瑶越发慌乱,说道:“我,我,他没说俊王来了该怎么办。他只让我应付一下皇后娘娘,因为皇后娘娘没见过公主的模样。”

    萧泓珺握紧拳头,恶狠狠地说道:“果真是他,这个顽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快告诉我,公主和萧泓奕现在在什么地方?也许我能帮助你。”

    林乐瑶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箫大哥,你只要不声张,就是帮我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梁王殿下的人已经把山庄包围了,他要借婚礼之机,洗清自己的冤屈。”

    萧泓珺听了大吃一惊,问道:“他把这里包围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哪儿来的军队?

    林乐瑶小心翼翼地说道:“赤焰军已经到了这里。”

    萧泓珺接着问道:“他什么时候动手?”

    林乐瑶摇摇头,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俊王殿下还没来,大概是等俊王殿下来了就开始吧。”

    萧泓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万万没想到,萧泓奕在失踪的这些日子里筹划了如此大的行动,竟然想绑架所有京城要员,包括俊王和皇后,而自己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如果乐瑶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山庄已经被赤焰军包围了。赤焰军千里迢迢开拔到金陵,兵部没有透露丝毫消息,说明兵部和梁王是一伙儿的。还有禁军大统领周胥,也明显偏向梁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山庄里的人已经插翅难逃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即决定,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能多停留片刻。

    林乐瑶见萧泓珺沉思,然后脸色突变,不禁问道:“箫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你帮我出个主意,如果俊王来了,我该怎样推辞?”

    萧泓珺胡乱说道:“你没事,你放心吧,俊王他不会来了。”说完,匆匆离去。

    林乐瑶被萧泓珺的突然闯入搞得胆战心惊、心神不宁,她反复回忆刚才与萧泓珺的对话,怀疑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泄露了秘密。她越想越不踏实,便离开寝室,从后门出了大殿,溜进了后花园。她来到花园角落里的一个园丁居住的小院落,卫兵看到她来,开门让她进去。

    草房里坐着梁王萧泓奕和玲珑公主,邢嬷嬷站在旁边,巧的是大统领周胥也在,他正在给萧泓奕和公主介绍外面的情况。看到林乐瑶进来,萧泓奕问道:

    “乐瑶,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林乐瑶匆忙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刚才我被叫去与皇后娘娘见面,谁知箫大哥也在,他把我认出来了。”

    萧泓奕一拍大腿说道:“坏事,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你和萧泓珺见过面。”

    周胥急忙问道:“你见了萧泓珺?他怎么说?”

    林乐瑶说道:“箫大哥闯进公主寝室,质问我为什么要冒充公主,是谁指使的。”

    萧泓奕问道:“你说了吗?”

    林乐瑶急得直跺脚,说道:“我当时慌了,好像对他说了。不过,我又对他说,是公主不愿意嫁给俊王,我只是替公主搪塞俊王。”

    萧泓奕一听,知道行动计划暴露了,脸色不由得大变。周胥继续问道:“他听了有什么反应吗?”

    林乐瑶说道:“箫大哥听了,脸色就变了。他告诉我说俊王不会来了,让我放心,然后就走了。”

    萧泓奕问道:“萧泓珺现在在哪里?”

    林乐瑶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当时越想越发慌,就跑过来找你们。”

    萧泓奕对周胥说道:“大统领,你赶快去寻找萧泓珺,最好把他控制住。他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搞破坏,要快。”

    周胥二话不说,起身离去。林乐瑶急得落下眼泪,忧心地说道:“我真是不争气,一慌张就什么都说了,会不会坏了你们的大事?”

    萧泓奕扶住乐瑶的肩膀,恢复了笑容,说道:“你做得很好,我们胜券在握,你不要有丝毫担心。你现在的身份依然是公主,你不能离开寝室。快,把眼泪擦擦,这就回去,有事的话再来这里通知我。”

    林乐瑶掏出丝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不好意思地对萧泓奕和玲珑公主行了个礼,离开了草屋。

    周胥很快就回来了,急切地说道:“殿下,我找遍了整个山庄,没见到萧泓珺。可是他的几个贴身侍卫还在外殿里休息,好像什么事都不知道。”

    萧泓奕问道:“俊王到了吗?”

    周胥说道:“还没有。真是奇怪,俊王是新郎,按理说他应该到了。”

    就在这时,林燮走进了草屋,向萧泓奕和周胥拱手说道:“我来了,一切顺利,我没迟到吧。”

    萧泓奕猛地站起身,握住林燮的手说道:“你来了就太好了,抓住大俞奸细了吗?”

    林燮说道:“抓住了,是仇九亲眼确认的。我把他完好无损地带来了,就在院墙外面。我们从凤凰岭方向过来,没人看见,就是多花了些时间。”

    萧泓奕高兴得一拍手,说道:“太好了。万事俱备,就差俊王了。”

    周胥说道:“殿下,刚才林姑娘说俊王不会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萧泓奕一怔,说道:“这是萧泓珺对乐瑶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周胥说道:“萧泓珺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林燮插嘴说道:“俊王会不会在路上出事了呢?大俞的奸细是个老道,我们抓了他,他以为我们是俊王的人,想贿赂我,让我放了他。一路上他好像说过俊王不可能成为储君,我们再也见不到俊王了这样的话。”

    周胥一拍脑门说道:“不好,是不是萧泓珺要对俊王下手?在半路上劫杀他?他手里有两万麒麟军,杀了俊王,皇后就没了指望,这就是他们的如意算盘。”

    萧泓奕焦急地说道:“不错,大统领分析得对。如果俊王死了,他们就会赖在我的头上。皇后一定会发了疯地对付我,给我制造无穷的障碍,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胥说道:“殿下别着急,俊王出城有三千禁军护送,禁军的战力还是可靠的,不会顷刻间被击溃。我们应该去接应俊王,以防万一,俊王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萧泓奕说道:“大统领说得对,俊王不能死。”他转身对林燮说道:

    “林兄,我知道你奔波一天了,但是还要再劳烦你一次。你赶快带领赤焰军精锐去接应俊王,一定要快。”

    林燮向萧泓奕拱手说道:“殿下放心吧,我这就带人出发,一定会把俊王安全地接过来。”

    话说萧泓珺急匆匆地走出公主的寝室,他心想大事不妙,必须赶快离开凤鸣山庄。他不敢招呼自己的贴身侍卫,而是独自一人悄悄翻墙出了山庄。他在山庄大门外找到了自己的卫队,带着卫队去与大部队会合。他一路上反复思考,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俊王被干掉,皇后被萧泓奕劫持,那可真是太好了。这样就可以把俊王的死完全赖到梁王身上。到时候群情激愤,萧泓奕必然成为千夫所指。南宫太被萧泓奕劫持,右路军必然愤怒,到那时,赤焰军绝对不是右路军和麒麟军的对手。禁军和巡防营会顾忌百官弹劾,不敢与萧泓奕为伍,萧泓奕势单力孤,必然失败。皇后没了亲儿子,就只能依靠泓纪和他萧泓珺了。想到这里,他不免得意,他要赶紧与大部队会合,确保把俊王干掉。

    正在行进途中,忽然身后马蹄声急,一匹劣马从后面飞驰到他身边,侍卫们纷纷抽出兵刃准备战斗。萧泓珺定睛一看,原来是任奇列。只见任奇列骑着一匹没备马鞍的劣马,蓬头垢面,衣衫散乱。

    萧泓珺示意侍卫们不要动手。任奇列飞身下马,丢了缰绳,跑到萧泓珺面前气喘吁吁地说道:

    “表哥,大事不好了,二叔被俊王的人抓了,咱们赶快去营救。”

    萧泓珺听了大吃一惊,滚鞍下马。他抓住任奇列的手大声问道:

    “你,你说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任奇列说道:“今天早晨,俊王的人偷袭了玄天观,把二叔抓走了。二叔把我藏进密室,我才躲过一劫。我在后面跟着他们,看着他们进了凤凰岭,一定是去凤鸣山庄了,咱们快去救他吧。”

    萧泓珺自言自语道:“不好,如果俊王死了,舅舅的性命一定不保。”想到这里,他对任奇列说道:

    “事不宜迟,你马上去山庄门口蹲守,我这就去把大部队调过来。记住,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任奇列点点头,骑上劣马向凤鸣山庄方向奔去。他在草原长大,骑马是特长,虽然没有鞍蹬,依然驾驭自如。

    萧泓珺带着卫队,快马加鞭赶到了通往山庄的岔路口。这里距离山庄不到十里,距离京城不到三十里,是他们伏击俊王的地方。此刻,喊杀声隔着山岭传来,伏击战已经打响了。萧泓珺心急如焚,他率先赶到战场。放眼望去,只见山坡上一片狼藉,麒麟军正在围攻一个山头。看样子禁军被伏击后都弃马上山了。他把马交给卫兵,抽出宝剑向山上跑去。

    在接近山顶的位置,萧泓珺找到了李笃。李笃这时满脸汗水,正在指挥战斗。山上树林茂密,进攻并不顺利。禁军士兵训练有素,没有溃败的迹象,但伤亡很大,看样子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萧泓珺问道:“俊王呢?找到他了吗?”

    李笃指了指山顶说道:“他在上面,好像中了箭,还没死。他们的箭用完了,很快就支撑不住了,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取他的首级。”

    萧泓珺说道:“现在情况有变,要捉活的。快,传令下去,一定要捉活的。”

    李笃不解地看着萧泓珺,他没多问,勉强点点头,吩咐身边的亲兵去传达命令。

    为了活捉俊王,麒麟军不敢盲目放箭,进攻的力度减弱了。李笃焦急万分,他知道,这里距离山庄和京城都不算远,如果再拖下去,一旦俊王的援军来了,一切努力都会前功尽弃。如果被敌方咬住了,暴露事小,恐怕自身难保。

    他催促手下加紧进攻,眼看就要攻上山顶了,突然,背后射来一阵箭雨。他回头一看,只见山脚下聚集了一支人马,人数不少,正从背后包抄过来。李笃大惊失色,对萧泓珺说道:

    “大公子,他们的援军来了。怎么会来得这么快?咱们撤吧,如果被他们黏上,就不好脱身了。”

    萧泓珺好像失去了理智,疯狂地喊道:“不,不能撤退。分兵拦住他们,我们一定要活捉俊王。”

    李笃赶忙调集队伍,阻挡山下的援军。可是援军的攻势凌厉,弩箭夹带的火焰,雨点般向山上射来。火焰带油,沾在衣服上不灭,麒麟军的兵线顿时大乱。李笃一看,知道对手厉害,对萧泓珺说道:

    “大公子,对手厉害,我们挡不住。撤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萧泓珺两眼血红,额头青筋暴露,大声说道:

    “不能撤,全力攻上山顶,活捉俊王。”

    李笃气得想哭,大声争辩道:“大公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冷静?来日方长,放过他这一次,我们还有其他机会。”

    萧泓珺像疯了一样喊道:“我们没有机会了!侯爷被俊王的人抓了,我们必须活捉俊王,换回侯爷。”

    李笃一听,顿时瘫坐在地上。片刻后,他站起身,拉住萧泓珺,冷静地说道:

    “大公子,你听我说,俊王可能不知道侯爷和我们的关系,有南宫太在,他不敢把侯爷怎么样。如果再这样胶着下去,我们迟早会暴露。一旦我们暴露了,皇后和朝廷就再也容不下你了,你的复仇大业就会失败。生死攸关,千万别任性,咱们撤吧。”

    萧泓珺的头一下子耷拉下来,眼里含着泪水。李笃扶住萧泓珺说道:“大公子别泄气,来日方长,我们一定能救出侯爷。”说完,他对身边的亲兵说道:

    “传令,放弃进攻山顶,全体收兵。带上所有兵器和死伤的弟兄,向山里撤退。”

    麒麟军撤退了,林燮指挥手下将士攻上了山顶。山顶的禁军高兴地大声呼喊,有禁军士兵认识林燮,大声喊道:

    “是巡防营的林将军,林将军来了。”

    林燮在山顶上找到了俊王萧泓麒,只见他浑身是血,气息奄奄。林燮赶忙查看他的伤势,身边的一名禁军侍卫说道:“一个时辰前,我们在这里被伏击了。俊王殿下中了两箭,一箭在脖子上,一箭在后背,右腿被标枪刺中,伤口很深。俊王殿下失血过多,必须赶紧医治。”

    林燮吩咐士兵为俊王止血,然后制作担架,抬俊王下山。萧泓麒睁开眼睛,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拉住林燮的手,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原来是你呀,看来我们真的有缘,我没看错你。”

    林燮安慰俊王道:“殿下不要说话,节省体力,咱们赶紧下山,治伤要紧。”

    太阳西斜,凤鸣山庄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皇后睡了一个午觉,起身发现儿子泓麒还没到来,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她把周胥喊来,让禁军沿途去接应一下,免得发生意外,周胥满口答应。皇后干坐了一会儿,觉着无趣,对身边的人说道:

    “你们去把公主找来,陪我说说话,我喜欢这丫头。”

    几经催促,公主就是不现身。皇后生气了,她把哥哥钟裴叫到身边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让公主来陪我,怎么一喊不来,二喊还不来呢?”

    钟裴赶忙说道:“请皇后娘娘息怒,想必下人对这里不熟悉,办事不力,我亲自去叫公主过来。”

    钟裴找到了礼部尚书陈伯求,陈伯求又去找滑国使节潘大人,可是潘大人却不见了踪影,怎么找都找不到。钟裴怕皇后等急了,回到侧殿,安慰皇后,让她再等等。皇后真的生气了,大声说道:

    “公主就住在这大殿里,离我不出百步,怎么就叫不来呢?非要通过滑国的使节吗?公主已经是我大梁的人了,我可以随意呼唤。来人呀,扶我去公主的寝室看看。”

    皇后说完就要起身,突然,侧殿的门被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皇后面前,让皇后大吃一惊。

    进来的人是萧泓奕。只见他一身礼服,亲王装束,他走到皇后面前,跪下行礼,说道:

    “母后且慢,公主嫌俊王迟到,生气了,让我来向母后解释。”

    皇后吃惊地说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泓奕站起身说道:“母后偏心,大哥要办婚礼,您请遍京城,却单单忘了儿臣。可是儿臣不能没有礼数,所以就不请自来了。除了参加婚礼,儿臣还想对母后说几句心里话。”

    皇后警惕地看着萧泓奕说道:“你?你能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萧泓奕说道:“您是大梁的皇后,是所有皇子的母后,不能偏心呀。父皇命我监国,我全心全意,尽心尽力,可是却被别有用心的人陷害。有人说我擅权乱政、杀害丞相,请母后为我做主,还我清白。”

    皇后听了萧泓奕一番说辞,越想越不对劲儿,大声喊道:“来人呀,禁军侍卫在哪里?”

    连喊了几声,只有掌事宫女进来回话,说禁军侍卫都不在。皇后有些发慌,说道:“扶我起来,我要出去。”

    萧泓奕挡开宫女,对皇后说道:“泓奕自幼顽皮,从来没有好好服侍过母后,请让我搀扶母后。”

    皇后无奈,只好让萧泓奕扶着她走出侧殿,来到客厅。几个王爷和大臣们都坐在客厅里,萧泓奕把皇后领到首座,说道:

    “母后请上座。”

    皇后环顾四周,见几位王爷大臣都面色严峻、一言不发,于是生气地跺了跺脚,大声说道:

    “你们聚在这里干什么呢?周胥呢?周胥在哪里?我的侍卫们呢?都到哪儿去了?你们谁知道?说话呀?”

    萧泓奕轻轻地对皇后说道:“母后莫急,先请上座。这些我都知道,请允许儿臣慢慢向您禀告。”

    皇后一甩手,挣脱了萧泓奕,说道:“我不坐,今天的婚礼取消了,我这就起驾回城。来人呀,送我回城。”

    萧泓奕不紧不慢地说道:“儿臣有心里话要对母后讲,请母后听完儿臣的述说,儿臣会亲自送母后回城。”

    皇后转身背对萧泓奕,生气地说道:“你恣意妄为,擅权乱政,谋害丞相,犯下大错。你想在我面前狡辩吗?我不听,你也不要说。”

    萧泓奕也生气了,他不客气地对皇后说道:“母后不愿听儿臣说话,就是不给儿臣机会,就是不公正,那么儿臣就只好陪母后在这里站着了。外面的卫兵都是我的人,不过母后放心,我决不会为难母后和在座的各位。泓奕只是心里委屈,想对母后倾诉,希望母后成全。”

    钟裴大声说道:“梁王殿下,你这是要发动兵变、劫持皇后吗?”

    萧泓奕说道:“泓奕不敢。可是如果我蒙冤受屈,而大家不给我述说的机会,那可就不好办了。”

    南宫太说道:“没想到梁王殿下年纪轻轻也能操控兵变,看来皇后娘娘说你恣意妄为,擅权乱政,谋害丞相,应当都是真的了。我看还应该再加上一条,叛乱谋反。你以为你真能劫持我们吗?你与大梁为敌,最后的下场必然是粉身碎骨。”

    萧泓奕不屑地笑了笑说道:“看来这里没人愿意相信我是冤枉的,也不想听我自辩清白。这倒让我怀疑,那些冤枉陷害我的人就是你们,我把你们扣在这里是理所当然。”

    南宫太大声说道:“这里没人冤枉陷害你,是你自己作恶,咎由自取。”

    萧泓奕走到南宫太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别激动,咱们也算是亲戚。我有证据,第一个冤枉我的人就是你。”

    南宫太瞪大双眼,愤怒地说道:“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萧泓奕抬头看了看在座的各位,说道:“先让我问一句,大家想看我的证据吗?”

    诚王说道:“皇后娘娘刚才说婚礼取消了,闲着也是闲着,你就把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吧。”

    钟裴把皇后扶到首座坐下,萧泓奕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南宫太,说道:“这封信你见过吗?”

    南宫太警觉地接过信,打开信瞄了一眼,吃了一惊,说道:“这封信怎么会在你的手里?这是你谋害丞相的证据。”

    萧泓奕问南宫太道:“南宫王爷,我问你,你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吗?”

    南宫太说道:“我当然知道,这是叔叔临死前给我写的信,他揭发了你的罪行,让我进京勤王,为他报仇。”

    萧泓奕说道:“自从你继承王位以来,大家对你的评价是机智有余而勇武不足。我看你机智也不足,难道你就没想过这封信是假的吗?”

    南宫太说道:“我认得叔叔的笔迹,怎么会有假?”

    萧泓奕哈哈一笑说道:“王爷,你仔细看看,这封信是你收到的那封信吗?”

    南宫太定睛细看,一阵狐疑。叔叔的信用的是丞相府的信笺,是工部定制的,而这封信用的是普通纸张,可字迹明明是叔叔的字迹。

    萧泓奕见南宫太神情狐疑,说道:“王爷,看了这封信,你说有没有造假的可能呢?”

    南宫太把信还给萧泓奕说道:“当然有可能造假,这封信就是你伪造的。”

    萧泓奕说道:“这封信的确是伪造的,可是它骗过了你的眼睛。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收到的那封信也是伪造的。两封信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但不是你叔叔。”

    南宫太说道:“你胡说。如果不是我叔叔,那么写信的人是谁?”

    萧泓奕说道:“我告诉你,写这两封信的人是一个书生。这个书生有一项绝技,那就是能模仿他人的笔迹。书生在写了第一封信之后,心里害怕,因为信的内容涉及亲王和丞相遇害,所以他专程进京举报。那个雇佣他写信的人才是杀害南宫丞相的凶手。我一直在暗中调查,要为自己洗清冤屈。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凶手终于被我抓到了。”

    南宫太大声说道:“果真如此的话,那就请你把幕后凶手交出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

    南宫太起初也不相信梁王会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可是叔叔在信里言之凿凿,不由他不信。现在看来,信真可能有假,谋害叔叔的另有其人,他一定要刨根问底。

    萧泓奕笑着对南宫太说道:“这幕后主使之人其实离你很近,就是你身边的人,你还对他言听计从。”

    南宫太大声说道:“这不可能,我身边没有这样的人。你赶快交出凶手,我不想与你浪费口舌。”

    萧泓奕盯着南宫太说道:“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果我把这个人带到你面前,怕你受不了刺激,南宫家族的面子也不好看。要不要我们私下解决?”

    南宫太义正词严地说道:“用不着,我南宫家族光明磊落,不需要藏着掖着。你痛快些,有什么证据和证人,都拿出来,让皇后娘娘和在座的各位大人们评判。”

    萧泓奕竖起大拇指说道:“好,这才是王爷应有的风范。”他回头对门口的蒙三勇一招手,说道:“带上来。”

    元虚老道被蒙着眼睛带进客厅,南宫太一看,立刻就愣住了。虽然元虚被蒙着眼睛,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心里泛起嘀咕,元虚是他的师爷,怎么会落到梁王的手里了呢?难道元虚是害死叔叔的凶手吗?他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但是心里还是生出恐惧。

    萧泓奕问南宫太道:“王爷,你可认识此人?”

    南宫太没说话,他离开座位,走到元虚面前,轻轻揭开元虚脸上的蒙布,后退两步,茫然说道:

    “道长,怎么会是你?”

    元虚这时也蒙了,他原以为抓他的人是俊王,却没想到抓他的人是梁王。他急速思索,片刻后说道:

    “请王爷为我做主,不知何故,梁王殿下将我从玄天观捆绑至此。想必他怨恨王爷,波及了老道。”

    南宫太转向萧泓奕质问道:“元虚道长是我的师爷,你为什么要抓他?”

    萧泓奕故作惊讶地反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如此健忘?之所以抓他,是因为他是杀害南宫丞相的主谋。”

    元虚老道抢着说道:“王爷不要听他胡言乱语,他记恨王爷,抓我就是为了打击王爷。”

    南宫太质问萧泓奕道:“你说道长是幕后主使,有何证据?”

    萧泓奕背着手走了几步,说道:“这个老道是杀害南宫丞相的主谋,一点儿不假。我已经把他的底细了解得一清二楚,不然我也不会知道到哪里去抓他。我倒是想问问南宫王爷,你对老道究竟了解多少呢?”

    南宫太回答道:“道长源自五宫山玉虚宫,云游四方,与本王结缘。他是本王的师爷,为本王出谋划策。他曾经帮助本王讨伐北燕,功勋卓著。可是他不为名利,依然四处云游。不幸的是,此次在金陵相聚,他却受我连累。你可以嫉恨我,但是不要为难道长。”

    萧泓奕又是哈哈一笑,说道:“人们都说你机智过人,我看你愚蠢的很。你说你了解老道,你可知他并非出自五宫山玉虚宫,而是来自夜秦的摩崖洞?你可知他并非云游四方,而是一直隐藏在京城里?他还曾经为我大哥俊王做过法事,这一点母后可以作证。正是那次法事,把我大哥的秘密彻底暴露,直接导致他被废去了太子之位。这位老道的确有本事,你被骗了,被利用了,可是还在为他开脱。”

    元虚大声说道:“梁王殿下,贫道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害我?南宫王爷知人善任,对我有恩,我为什么要谋害他的叔叔?我自恃有些法术,为太子作法事辟邪驱魔,有何错误?身为道士,我四方修习,即便到过夜秦的摩崖洞,又有何不可?你无缘无故抓我,无非是想嫁祸于我,为自己的罪行开脱,实在是卑鄙下流呀。”

    南宫太也接口说道:“是呀,你说道长是杀害我叔叔的主谋,可是他为什么要害我叔叔呢?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萧泓奕怒视元虚,愤愤地说道:“道长果然伶牙俐齿,非常人可比。谋害南宫丞相,引右路军封锁京城,逼我交权。目的确实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萧泓珺!”

    诚王坐不住了,大声呵斥道:“泓奕你住口。我看你是疯了,小小年纪,胆敢犯上作乱。你挑拨离间,诬陷南宫王的师爷还嫌不够,又想诬陷兰陵王,你真是丧心病狂。”

    萧泓奕看了诚王一眼,调侃地说道:“我刚刚提了一下萧泓珺的名字你就忍不住了,看来你和萧泓珺是一伙儿的。我还有一大段萧泓珺的故事没讲呢,真不知道这故事讲完了,你会不会找我拼命呀。”

    诚王胡须乱颤,嘶哑着声音喊道:“皇后娘娘,他大逆不道,绑架我们,还想要挟我们,我们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皇后这时听出了一些门道。她虽然对二皇子的所作所为十分愤怒,但也不感到意外。泓奕只不过是想为自己脱罪而已,不足为虑。现在话题转向了萧泓珺,引起诚王的愤怒,她心中窃喜。诚王才是她最大的对头,是泓麒复位的绊脚石,她不能轻易放过这个话题,于是说道:

    “泓奕忤逆,把大家陷在这里,无非是想花言巧语为自己脱罪。如果大家不听他胡说八道,把他惹急了,大家都没有好处。作为长辈,我们要有肚量,就让他把话说完。泓奕,你继续说,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口吐莲花的本领。”

    萧泓奕向皇后鞠了一躬说道:“多谢母后给我机会。”然后他转身面对元虚,说道:

    “请问道长,你可认识萧泓珺?”

    元虚坦然答道:“那当然,我们在齐州相识。太子殿下与南宫王爷指挥右路军和麒麟军战胜了北燕,收复了失地,箫大人也建立了功勋,承袭了王位。这些大家都知道。”

    萧泓奕笑眯眯地说道:“道长是在齐州才与萧泓珺相识吗?我看不是,道长与萧泓珺早就相识,而且是远在萧泓珺认祖归宗之前。让我提醒一下道长,萧泓珺在认祖归宗之前的名字叫公孙砻,是滑国宝通商社的少掌柜。宝通商社的老掌柜叫公孙印,这个公孙印就是道长在滑国使用的名字,我说得对不对?”

    元虚听萧泓奕知道得如此详细,心里暗暗吃惊。他不动声色,嘴上依然强硬,说道:“贫道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萧泓奕继续说道:“你听不懂,那我就再说详细一点儿,说点儿你能听懂的。众所周知,萧泓珺的母亲是大俞的公主,这位大俞公主有一位同胞哥哥,就是道长你,我说得对吗?”

    萧泓奕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连诚王和胤王都吃惊不小。元虚高声说道:“你这是信口胡言,证据呢?你凭什么这么说?”

    萧泓奕说道:“要找证据不难,在滑国和大俞,有很多人认识你。你化名进入我大梁,是为你妹妹报仇来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扶持萧泓珺上位,篡夺大梁的江山社稷。你先让萧泓珺认祖归宗,加入麒麟军。接着,你在齐州帮助他立功,让他成为麒麟军的主将。然后,你设计白马坠崖害死了武陵王。萧泓珺自然而然地接管了麒麟军,又继承了我皇叔的王位,成为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你为了扫清障碍,利用戏子公孙瑛引诱我大哥犯错,让他失去了太子之位。你给我下毒,两次派人劫杀我,可惜都让我逃脱了。你指使太医院的岑勇给宁妃母子下毒,害死了他们。你设计害死南宫丞相,嫁祸于我。你利用诚王和胤王推举泓纪为储君,主张让萧泓珺辅政监国。你是大俞的奸细,是祸乱我大梁的主谋,你罪该万死。”

    萧泓奕的一席话惊得在座的诸位目瞪口呆,连诚王和胤王都不知道水有这么深。皇后更是惊掉了下巴,她对公孙瑛恨之入骨,原来公孙瑛是老道派来的。她不禁问道:

    “那个太医岑勇是他派来下毒的吗?”

    萧泓奕说道:“正是。他们谋划周密,为了让萧泓珺篡位,想方设法要除掉大哥、我和泓帛,然后利用泓纪年幼,篡夺国家权力,是真真切切的窃国大盗。”

    皇后与诸位王爷大臣面面相觑。元虚大呼冤枉,说道:

    “梁王殿下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呀,老道实在冤枉。我为南宫王讨伐北燕出谋划策有错吗?萧泓珺困守孤城,将士们死伤过半,他力战有功,有错吗?东海训练白马,白马追逐猎物坠崖,武陵王意外身故,与老道何干?太医院遴选太医有严格的规程,难道是老道所能左右的吗?俊王喜好男宠,也要怪罪老道,真是没天理了呀。天地真人在上,请为老道说句公道话吧!”

    南宫太站出来说道:“梁王殿下的故事实在精彩,可是道长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们不能放过坏人,可是也不能冤枉好人,我们需要证人证据,大家说对不对?”

    诚王和胤王异口同声说道:“是呀,泓奕,你讲了这么多,有证据吗?”

    萧泓奕说道:“要证据不难,让萧泓珺出来说话,你们就都明白了。”

    大家四下张望,这时才发现萧泓珺不见了。皇后问道:“泓珺先前还在这里,怎么不见了呢?你们谁看到他了?让他过来与泓奕对质。”

    几番寻找不见萧泓珺的踪影,萧泓奕说道:“你们只顾寻找萧泓珺,难道就不关心我大哥俊王吗?”

    皇后说道:“对呀,这么久了,泓麒怎么还没来呀?泓奕,你说,你对你大哥做了什么?难道你把他也绑架了吗?”

    萧泓奕说道:“我才是真正冤枉,我能把大哥怎样?不过我知道大哥的确在来的路上出事了。”

    “什么!”皇后惊得站起身,冲着萧泓奕说道:“快说,你大哥出什么事了?”

    萧泓奕说道:“母后请不要着急,您先坐,要想知道大哥出了什么事,您还是亲自问问大哥他自己吧。”说完,他又向门口的蒙三勇招了招手,两个滑国卫士把身受重伤的萧泓麒抬了进来。

    皇后一见,吓了一跳,她快步来到担架边,蹲下大声问道:“泓麒,你这是怎么了?谁,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大家围拢过来,看到受伤的萧泓麒,都惊呆了。皇后看到儿子被伤成这样,几乎落泪,萧泓麒挣扎着抬起头说道:

    “母亲,你别担心,儿臣只是受了伤,不会死。”

    皇后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是谁干的?”

    萧泓麒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萧泓奕挤进人群说道:“大哥遇袭,还被蒙在鼓里,但是我知道是谁干的。”

    皇后站起身大声说道:“那你快说,是谁干的?”

    萧泓奕说道:“母后息怒,怒伤身体,还是先把大哥抬出去治伤要紧。您坐,我慢慢告诉您。”

    他示意蒙三勇把俊王抬出客厅,然后扶着皇后重新就座,说道:

    “俊王在来的路上被伏击了。有一伙叛军,数倍于禁军,在半路上劫杀俊王,意图置俊王于死地。”

    皇后问道:“哪儿来的叛军?你怎么会知道?”

    萧泓奕看了元虚一眼,说道:“哪里来的叛军,道长一定知道。我得到大哥遇袭的消息后,立刻派赤焰军前去营救。也是大哥福大命大,坚持到了最后一刻。叛军腹背受敌,不敢恋战,大哥终于得救。”

    钟裴指着元虚问道:“你说,叛军是哪里来的?”

    元虚抬头向上,哀怨地说道:“冤枉啊,我一大早就被绑架到这里,如何知道叛军?我看多半是梁王殿下自编自演了一出戏,想博得你们的同情罢了。”

    钟裴对萧泓奕说道:“你说赤焰军救了俊王殿下,赤焰军远在荆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泓奕说道:“你们能让右路军封锁京城,能让麒麟军驻扎京郊,我为什么不能召唤赤焰军进京呢?”

    钟裴说道:“没有圣旨和兵部调令,谁都不能调动军队,难道你不知道吗?”

    萧泓奕反问道:“右路军和麒麟军进京,有圣旨和调令吗?”

    钟裴语塞。萧泓奕继续说道:“既然道长不愿意说,那还是我说吧。是萧泓珺带领他的麒麟军伏击了俊王。他们眼见俊王在储君之争中占了上风,便孤注一掷,利用俊王婚礼出城的机会劫杀俊王。如果俊王没了,就只能立泓纪为储君,他们的阴谋也就实现了。”

    诚王声嘶力竭地说道:“你胡说八道,我们推荐泓纪,纯粹是为了江山社稷。我看是你想篡权,你多半把泓珺也劫持了,把袭击俊王的罪名赖在他的头上。你老实说,是不是这样?”

    萧泓奕说道:“三千禁军死伤殆尽,可是目击者仍然大有人在,如此大规模的战斗,不难查清楚是谁所为。叛军数倍于禁军,京郊虽大,也难有藏身之地。”他转身面向皇后说道:

    “请母后下旨,彻查驻扎在京郊的麒麟军,即便我能扣押萧泓珺,可我总不能把他的两万麒麟军都扣押了吧。”

    皇后说道:“周胥呢,怎么不见他人?快传,让周胥来见我。”

    萧泓奕向门口的蒙三勇示意,不一会儿,周胥走进来,对皇后行礼。皇后冷冷地说道:

    “好个禁军大统领,你竟然没被泓奕扣押,我很意外呀。你是老臣,皇上如此器重你,你就如此报答皇恩吗?”

    周胥尴尬地说道:“老臣为皇上服务,忠心耿耿。梁王殿下喊冤,老臣认为应该给他机会自证清白。不过请娘娘请放心,老臣一定会力保各位平安。”

    皇后轻蔑地说道:“我就不指望你了。不过,我还是要交给你一个差事,去查一下麒麟军的下落,看看他们有没有打过仗。叛军把三千禁军都杀没了,想必他们也死伤不少。”

    诚王说道:“皇后娘娘,周胥不可靠,他与泓奕是一伙儿的,应该另外派人去查。”

    一直站在后面的礼部尚书陈伯求站出来说道:“臣愿往。臣三代为大梁服务,忠心耿耿,请皇后娘娘信任。”

    皇后懒懒地说道:“那你就与周胥一同去查吧。京郊说大也不大,你们快去快回。我累了,该休息了。”

    周胥与陈伯求谢过皇后,匆匆离去。萧泓奕说道:

    “我把诸位王爷大人们留在这里,实在是万不得已。我已经为各位安排了食宿,今天就请大家品尝滑国的美食美酒,还望大家赏光呀。”

    皇后轻蔑地说道:“我就不了,带我去休息,我还要亲眼看俊王治伤。”

    萧泓奕把门口的宫女喊进来,让宫女扶着皇后去了侧殿,然后他让蒙三勇把元虚带走关押。最后,他对客厅里的几位王爷说道:

    “诸位请听好了,我现在是谋逆的皇子,大家最好规矩些,不要离开内殿,别让我为难。我也不想大家难堪,殿里的滑国使役会照顾你们。”说完,他转身离去。

    皇后在侧殿看着郎中给儿子治伤,这才知道儿子伤得有多重。射中脖子的一箭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右腿骨被标枪刺断了,伤口吓人。婚礼是彻底举办不了了,她心痛不已,晚饭只喝了些粥水。

    入夜,周胥和陈伯求回来禀告,麒麟军已经不在驻地,不知去向。因为夜晚行动不便,所以明天会继续搜索。战场上没有留下明显的叛军证据,但是可以从叛军使用过的箭支来推断叛军的来源,兵部军需处对大梁军队使用的箭支都有记录。皇后对叛军恨之入骨,责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叛军,剿灭叛军。

    郎中战战兢兢地告诉皇后,应该立刻送俊王回城医治。皇后不得已叫来萧泓奕商量,萧泓奕知道皇后爱子心切,就爽快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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